邵赦背負著雙手,淡淡的道:“不用了,書桓已經睡下了,不用吵他,你也且回去吧,本官不喜歡有人打擾。”


    “是是是!”孫智同忙著答應著,又磕了頭,起身退到門口,才敢轉身出去,卻站在門口沒有走。


    邵赦的小廝明白,走了出來,笑道:“孫大人請。”


    孫智同忙著將一大錠銀子塞在他手中,笑道:“小哥別嫌少,買個酒吃。”說著,將銀票遞了過去。


    那小廝是邵赦的心腹,如何不明白,聞言點了點頭,也不答言,收了銀子,送他出去,回來把銀票遞給邵赦。


    邵赦看了看,兩張銀票都是五萬兩的,共計十萬兩,果然是連本帶利都回來了,想起邵書桓的那句笑話,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依然將銀票收了,轉身向邵書桓房裏走去。


    門口,正好碰到秦暉,邵赦問道:“秦公公?”


    “邵大人!”秦暉躬身施禮,“公子多喝了幾杯,已經睡下了。”


    “嗯,也好!”邵赦點點頭,“我進去看看他。”說著,也不理會秦暉,徑自走入房中,眼見邵書桓側身窩在榻上,安穩合目而眠。


    邵赦盯著他的臉看了很久,才低聲自言自語道:“我該怎麽辦啊?”說著歎氣,轉身出去,走到自己房裏,果然,邵慶已經在房裏等候多時。


    “見過叔父!”邵慶施禮道。


    “免了!”邵赦揮揮手,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邵慶道:“陛下命我來接他。”


    “陛下放心不過我?”邵赦冷笑道,“朝中發生什麽事情了?”


    “陛下要廢太子。”邵慶道。


    “理由?”邵赦道,周帝要廢太子,早在他意料之中,沒什麽稀奇,但問題是——廢太子可不是小事,總得有一個讓群臣信服的理由吧?


    “半個月前,陛下病了,太子和二殿下,天天侍奉湯藥,偏生那天太子端了太醫煎好的好去,陛下吃了,半個時辰過後,就上吐下瀉……幸而程太醫全力搶救,總算是有驚無險,然後,太醫檢查了陛下吃的那碗藥,藥裏被人下了毒。”邵慶很是簡潔的說道。


    邵赦聽到這裏,略一點頭,很普通的宮廷傾軋手段,不管那藥是誰下的,可能真是太子,或者是二皇子,甚至是周帝自己,反正,如今首當其衝的就是太子。


    “書桓呢?”邵赦問道。


    “如今朝中亂著呢,很多支持太子的朝臣都在觀望中,隻有柳家倒是鐵了心的一力力保。另外,由於吏部尚書鮑大人上書陛下,那位——”邵慶說到這裏,指了指邵書桓的房間,“他是皇後嫡子,自當為皇嗣,求陛下正其名分。”


    邵赦皺眉,他拉著鄭文一起去南夏,就是擔心鄭文玩這麽一手,如今倒好,禮部沒有動,吏部倒是先動了,邵書桓的身份問題,隻要捅到台麵上,問題就大了。


    “陛下的心思叔父大人是知道的,鮑大人這麽一說,他焉有不高興的,若不是群臣反對,隻怕當場就會冊封他為親王了。”邵慶道。


    “嗯!”邵赦點點頭,“你繼續說。”


    “周家是跳出來第一個反對的,餘下就是柳家,指責書桓身份不正,禦史又有趁機彈劾叔父大人和父親的奏折,但是,中書令李大人卻一味支持鮑大人,吵嚷著要給邵書桓正名,雙方差點就在太和殿打了起來……”邵慶道。


    邵赦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中書令李文琪和他一直不和,如今居然和鮑克順站在同一陣線去了?


    “現在呢?”邵赦問道。


    “雙方僵持著,不過,父親讓我給叔父帶句話,您最好是有準備,隻怕他回去,陛下絕對要正他的名分。”邵慶道。


    “我知道!”邵赦道,周帝想要給邵書桓一個名分,早就有有著這心思了,隻是實在找不到借口。


    如今,隻要捅破那層窗戶紙,餘下的事情,還不是他說了算?理由嘛,找找總會找得出來的,實在找不出來,製造一個也可以。


    “安王怎麽說?”邵赦問道。


    “我在離開京城的時候,父親讓我去拜訪安王爺。”邵慶道,“安王爺在我臨走的時候,說了一句話——茶好,琴好!”


    這句話,邵慶百思不解,但是,邵赦卻明白,安王也是站在邵書桓的那邊。


    “就這樣吧!”邵赦道,“等著我回去再說。”


    “叔父什麽時候回去?”邵慶問道。


    “我也想要盡快回去。”邵赦歎道,“可是現在我做得了主嘛,他要鬧騰,我有什麽法子?”


    “叔父就由著他性子鬧?”邵慶不解的問道。


    “南夏那邊的事情,大出我的意料。”邵赦搖頭道,“我最大的失誤,不該送他去南夏,哎……現在說什麽都晚了,等著回京城再說。對了,我托你父親辦的事情,怎麽樣了?”


    “西州的莊園,都已經準備妥當了,叔父回去就可以。”邵慶點頭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去西州……”


    “你是邵家長子,就必須承擔邵家的責任,慶兒,你是不能夠躲著個閑的。”邵赦苦笑道,“等著回去,就我蘭兒嫁出去,就讓那兩個不長進的東西,一起去西州吧。好歹也給我邵家留一點血脈。”


    “叔父也說得太悲觀了。”邵慶笑道。


    邵赦搖搖頭,不是他悲觀,而是事情到了這麽一步,很多變故,已經不在他的控製中,尤其是邵書桓……


    從方氏的死開始,他就知道,世事難料。


    “慶兒啊,別怨叔父。”邵赦歎道,“當年我實在下不了那個手,哎……我是一個護短的人。”


    “父親說,讓我從此以後,都聽叔父的。”邵慶道。


    邵赦點點頭道:“夜深了,你也早些休息,明天,還不知道那小祖宗準備怎麽鬧騰,哎……”


    “是!”邵慶答應著,轉身自會房中歇息。


    卻說孫智同離開同福客棧,並沒有會自家宅院,而是坐轎再次來到王家,王淩峰和王雛鸞早就等候多時,見著他忙著問道:“義父,怎麽樣了?”


    孫智同搖頭道:“邵公子已經睡下了,我倒是見著了宰相大人,隻是……”


    王淩峰和王雛鸞都知道,想要請哪位宰相大人過來坐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王淩峰倒是沒什麽想頭了,可是王雛鸞心中卻是始終也放不下,臉上又滾下淚珠子來。


    王淩峰歎了口氣,摸著雛鸞道:“丫頭,別哭了,你們不是一路人……再說了,那些名門大家也不是什麽好地方兒。”


    “我不管,我要去京城找大伯……”王雛鸞道,“他既然接了我的繡球,就要娶我……”


    孫智同和王淩峰都隻能相視苦笑,歎了口氣,想了想,孫智同道:“罷了,你要真放不下,再說吧。明兒他們一早估計就會走了,哎……”


    當然,王雛鸞去京城,自然另有一番遭遇,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且說第二天一早,邵書桓起身,卻見著邵赦端著洗臉水進來,不禁好奇問道:“父親大人,怎麽是你,我們家沒小廝了?”


    “我來看看你酒醒了沒有,免得在胡說八道。”邵赦笑道,“快洗臉,吃了早飯就走,趕著去揚州辦完事,立刻回京城。”


    “我不去揚州了!”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準備洗臉,不料洗臉盆內的水卻是冰冷,不禁抬頭看了看邵赦,邵赦笑道:“弄盆冷水給你清醒清醒。”


    “冷水洗臉,可以預防感冒!”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也不命人換水,徑自就在洗臉盆裏洗了,隨口問道,“早飯是什麽,不會也是冷菜剩飯?”


    “那倒不是!”邵赦笑笑,壓低聲音問道,“你昨天說的話,可還記得?”


    “什麽?”邵書桓皺眉問道,他昨天他壓根就沒有喝醉,焉有不記得的?


    “沒什麽!”邵赦端了洗臉盆出去,門口自然有小廝接了過去,邵赦吩咐道,“趕緊準備早飯,結算房錢,馬上就走。”


    “是!”那小廝答應著,退了出去。


    邵赦返身進來,問道:“真不去揚州了?可不能走到半路,再折回來,我可沒時間陪著你胡鬧。”


    “不去了!”邵書桓搖頭道,“這麽多人去揚州做什麽,打劫啊?”


    邵赦笑笑,問道:“那個秦暉呢?”


    “走了!”邵書桓很是簡單的回答道,“我不去揚州,讓他代我跑一趟。”


    “讓一個南夏國的太監,插手我大周國內府,書桓——你做的有點過分了。”邵赦聞言,冷哼了一聲,轉身向外走去,口中囑咐道,“趕緊吃早飯,馬上就走。”


    邵書桓聽得他連連催促他,心中冷笑,恐怕京城另有變故,所以他急著要趕回去。


    很快,早飯過後,外麵馬車早就齊備,邵書桓上了車,出乎他的意料,邵赦並沒有坐自己的車,而是也上了他的馬車。


    “做什麽?”邵書桓問道。


    “旅途寂寞,找你說說閑話!”邵赦道,“怎麽,不歡迎?”


    邵書桓無奈,一邊伸手扶他,一邊讓出位置,幸好他的馬車夠大,足夠三人坐得了,坐兩個人,自然也不會擁擠。


    邵慶指揮者三千鐵甲兵,前呼後擁,簇擁著馬車向京城而去——車上,邵赦問道:“書桓,下棋嗎?”


    “不會!”邵書桓挑起車簾看著外麵,直接從口中吐出兩個字,象棋是會一些,可是圍棋,他連著基本的規則都不懂,下什麽棋?


    邵赦愣了半晌,不解的問道:“書桓生氣了?”


    “沒有!”邵書桓一呆,心中陡然一驚,原本的邵書桓會不會下棋?這個已經讓他忽略了的問題,再次爬上他的心頭,他畢竟不是那個正派邵書桓,那個可憐的家夥,早就死了,而他不過是某個不屬於這個時空的一縷孤魂。


    這一年的時間,他已經融入到這個時代,完全融入到這個身份中,幾乎,連著他自己都快要忘記——他隻是那個借屍還魂的一縷孤魂。事實上,邵赦、安王、周帝、墨菲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諷刺的笑了起來,他如此忙忙碌碌,卻是為何?


    “書桓,你現在怪怪的……”邵赦突然道。


    “什麽?”邵書桓故意不解的問道。


    “書桓,你老實的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真的失憶了?”邵赦問道。


    邵書桓心中無限狐疑,他到底想要說什麽?但還是點頭道,“父親大人這個時候問這個做什麽?”


    “你小時候,我教過你琴棋書畫……”邵赦道。


    “什麽?”邵書桓大驚,邵赦居然教過他琴棋書畫?字嘛,他能夠寫幾個,可是那個琴啊,棋啊、畫的,他可是一竅不通……


    “用得著這麽驚訝嗎?”邵赦淡淡的笑道,“我不希望你進入官場,自然也得找一些別的事情分散你的注意力,所以,自幼我就親自教導過你琴技、棋藝……蘭兒是羨慕你,跟著學了一些。”


    邵書桓沒有說話,去年他生日的那天,邵赦讓他撫琴,他回絕他“不會”,他也沒有說什麽,如今卻舊事重提。


    “去年你生日,我曾經讓你撫琴。”邵赦繼續道,“你說你不會,對嘛?”


    邵書桓點頭,依然沒有吱聲,邵赦又道:“當時我感覺奇怪,你隨便找個理由就是,為什麽要說不會,你說你失憶了,可你為什麽詩文詞賦都記得,就是忘了這個?”


    “你到底想要說什麽?”邵書桓終於問道。


    “你心中恨我,對不?”邵赦轉身,看著他的臉,問道,“既然恨我如斯,連著我教你的東西都不願再提及,你為什麽又要維護於我?”


    邵書桓終於鬆了口氣,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再次放了下去,原來——他隻是以為他恨他……


    “父親大人,我真的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邵書桓歎道,“我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懂琴技、也不會下棋,但我也談不上恨你,身在其位,總的謀其職,若我是你,也會和你有一樣的想法。那天你在安王府說你希望我早些死了……我開始很是生氣,但轉念想想,我若是死了,你省了多少麻煩?”


    “桓兒,你真的不恨我?”邵赦問道。


    邵書桓搖頭道:“我知道你的想法——雖然我還是弄不清楚,為什麽當初你要把我換出來,但不管站在什麽立場來說,對於你,我就是一顆危險的炸藥,一旦我的身份被捅出去,就算陛下相信你,還是會給你招惹無窮麻煩,而你這些年都沒有下手……對於你來說,要殺我,實在太容易了。”


    邵家夭折一個偏房所生的庶子,實在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懷疑,可是,邵赦愣是養了他十七年。


    “是啊……”邵赦輕輕的歎氣,“這些年,我也不好過……起先還好,後來你漸漸的長大,越發出落的清秀俊美,諳櫻素來善妒,常常找借口打罵於你,我看著心裏就難受,很是矛盾,你的外貌越來越像淑寰皇後,我就越是矛盾,一方便,我希望她狠心點,把你打死算了,一方麵,我有想要維護……”


    邵赦說到這裏,突然握住他的手,低聲道:“你不知道,去年冬天我從江南回去,卻突然見不到你,我當時心中非常著急,以為你已經遭遇不測……我了解諳櫻的脾氣,她是斷然容不下你的,我不在家,她肯定會找個理由找你麻煩。”


    邵書桓感覺他的手指似乎都在微微顫抖,心中不解,他這到底算什麽心態?忍不住試探性的問道:“如果我死了,你回如何?”


    邵赦遲疑了半晌,才道:“如果你死了,我要做的事情,你現在都已經做了。”


    “啊……”邵書桓大驚,陡然明白過來,如果他死了,邵赦會殺了方夫人,滅了方家。


    “父親大人……事實上,你不覺得,我比太子更好?”邵書桓突然笑問道。


    “桓兒,我求求你,你別在我麵前提太子好不好?”邵赦哼了一聲,“我提到他就心煩。”


    “父親不忍心殺我,也不忍心看著太子由堂堂皇太子變成庶民,對不?”邵書桓輕輕的笑著,“陛下要廢太子?”


    “你知道了?”邵赦點頭道,“昨天慶兒和我說起過。”


    “父親難道就沒有想過——讓他做個富貴閑人?”邵書桓輕輕的笑著,轉身看著他。


    邵赦愣了半晌,搖頭道:“如果太子被廢,他也做不得一個富貴閑人的。”


    “為什麽?”邵書桓問道。


    “陛下會找個理由殺了他,明著不成,暗著也會把他殺了。”邵赦道。


    “哦?”邵書桓搖頭道,“怎麽會,虎毒尚且不食子,陛下雖然不喜歡太子,但也不至於殺了他。”


    “沒有你的出現,太子就是太子,將來大周國皇位的繼承人。”邵赦苦笑道,想到這裏,他就不僅暗暗的惱恨安王,都是他做的好事。


    “父親大人,那你有沒有想過,將來……嗯,我是說將來如果有那麽一天,太子即位,若是要殺你,你會如何?”邵書桓終於問道,太子是太子,周帝是周帝,周帝可以容忍邵赦的弄權,但太子未必容忍得了。


    邵赦靠在馬車上,良久也沒用回答這個問題,如果將來有那麽一天,太子要殺他?該當如何?


    “如果將來不是太子即位,而是你——你會殺我嘛?”邵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


    邵書桓想了想,又想了想,如果將來他即位,勢必也是邵赦將他捧上位,這麽一來,把持朝政的,依然是邵赦,而不是他……如此情況下,他想要掌權,唯一的法子就是殺了邵赦。


    但是,同樣的問題又來了,邵赦這些年不忍殺他,將來——他難道就忍心殺了他?


    “但願——我比陛下先死。”邵赦歎道。


    邵書桓笑了笑,閉目養神,邵赦從旁邊取過一張毯子,蓋在他身上,輕輕的歎氣……現在的情況,怎麽就變得如此亂七八糟?


    一路之上都有著鐵甲兵護衛,行程也都打點妥當,不過半月光景,已經到了京城,未及進城,遠遠的就見著內衛簇擁著一頂明黃色鑾輿過來,邵赦挑起車簾看了看,不禁皺眉道:“陛下親自過來接你?”


    “不會吧?”邵書桓搖頭道,“怎麽會?”


    “是陛下的鑾輿。”邵赦道,而且看內衛的人數,衣著打扮,確實是天子製度……


    “陛下一直念著你,這次你回來,可別和他嘔氣……”邵赦囑咐道。


    “我沒事和他嘔什麽氣?”邵書桓笑道,“和他嘔氣,自己找不自在,他一怒之下,直接把我推出去斬了,我都不知道上什麽地方去申冤。”


    “他舍不得。”邵赦笑道,“為著你,還得我挨了他一頓打……他可是連著天子顏麵都不顧了,公然就在景陽宮動用私刑。”


    邵書桓很想說:“你活該。”但終究沒有出口,隻是笑笑。


    很快,內衛已經到了近前,邵慶迎了上去,對麵張德榮迎了出來,滿臉堆笑道:“邵將軍一路辛苦。”


    “多謝公公,請問公公,可是陛下親臨?”邵慶一邊在馬上抱拳施禮,一邊問道。


    “哪裏?”張德榮搖頭道,“陛下命我抬著鑾輿,過來接桓殿下。”


    邵慶歎了口氣,身邊眾鐵甲兵早就兩邊讓開道路,簇擁著邵書桓的馬車緩緩向前。


    “張公公好!”旁邊,就早就小太監上前,打起車簾,邵書桓含笑向張德榮招呼道。


    張德榮忙著躬身施禮,道:“桓殿下好,一路辛苦,陛下命奴才過來接您回宮。”說話之間,隻見十六個小太監前呼後擁,抬著一頂明黃色的鑾輿過來。


    邵書桓剛才聽得邵赦說起,知道是周帝的鑾輿,皺眉道:“張公公,這不好吧?”


    張德榮眼見邵赦也在馬車內,忙著躬身施禮笑道:“邵大人好。”說著,又向邵書桓道,“陛下親自吩咐的,又什麽不好了?”


    旁邊早就有小太監上前,扶著邵書桓下車,邵書桓轉身看了看邵赦,邵赦衝著他點頭道:“你先去吧!”隨即問張德榮,“張公公,禮部可有安排我們進城?”(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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