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天一行十八人,快步走到了鳳凰山下的涅槃洞。


    眾人不禁連連讚歎古人,鬼斧神工,將鳳凰山雕琢的如此逼真。


    兩側的尖峰帶著滑坡,宛如鳳凰羽翼。中間一座主峰頗似鳳身,山頂的最尖處直拔雲端,仿佛鳥喙。整座山體處處都是斑駁的細紋,近睹淩亂,遠遠望起來卻工整一致,宛如鳳羽。


    隻是山下盤踞著一隻體型巨大的烏龜,生的怪模怪樣,一睡不起。


    仇天哼道:“嘿,這死王八,竟然攀著洞口睡。”說罷,他試探著往前走,想找出一道縫隙。腳步輕微,唯恐驚醒了龜殼裏安眠的怪物。


    華池一把拉住了仇天,堵著他嘴巴,輕聲說道:“褻瀆。那可不是王八。小心它聽到了,來責罰你。”


    仇天迷惑的盯著怪物,懷疑的問道:“全身縮在龜殼裏,不是烏龜,還能是什麽?難不成它就是傳說中的饕餮啊。”


    華池一聲苦笑,輕歎道:“不是饕餮,卻有過之而無不及。相傳龍有九子,饕餮不過是第五子,它卻是九子之首----最喜愛負重的霸下。”


    閔誠謹皺起眉頭,問道:“詩裏說的明明是饕餮,怎會成了霸下?”說完,少年忽然轉過身,壓低聲音衝金髓喊道:“大個子,你們族裏誰翻譯的這本漢文經書?會不會出了什麽差池?”


    華池看金髓一臉苦悶,笑了笑,說道:“應當不會有錯。巫人族部落裏,有專司文字的大巫師。漢文字、蠻夷文字、甲骨文,乃至洪荒時期的符文,都鑽研頗深。”


    酈姬俏皮的吐著舌頭,笑道:“興許,饕餮死了,讓兄弟繼任也不一定。”


    閔誠謹衝他無奈的笑了笑,歎道:“荒誕,一個龜兒子,一個狼孫子。長相完全謬之千裏,哼,他們可不認自己是兄弟。饕餮成了霸下,先不管它為何調換,華大哥,這霸下與饕餮哪個更難纏些?”


    華池眉宇鬱而不達,歎了口氣,說道:“方才我說,相比於饕餮,它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隻是說它名列九子之首,這霸下,又叫龍龜,乃是龍與龜雜交而生。相傳,鱗蟲之長曰龍,毛蟲之長曰虎,羽蟲之長曰鳳,介蟲之長曰龜,倮蟲之長曰人。龍龜集二長於一身,可怕之處,可見一斑。饕餮勝在速度,性貪婪,霸下卻是雷打不動,力大無窮。當年從黃河裏馱出來河圖的,就是它了。”


    仇天咋舌道:“這大家夥宛如個小山包一樣,誰能奈何它?”


    華池淡然一笑,說道:“不怕它形體如山,也不怕它力大無窮,畢竟這些都不足畏懼。隻恨它過於狡猾,將頭縮在龜殼裏不出來,就再沒有一點辦法啦。”


    仇天喃喃自語道:“大不了揪出它的腦袋,不讓它縮回去。”卻被閔誠謹敲了一下,罵他異想天開。


    華池卻忽的一愣,麵露欣喜,衝酈姬問道:“酈姬妹妹,你可帶了鉤索與羅盤?”


    酈姬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天真無邪的怪叫道:“咦,你到底是誰啊?為什麽我身上帶的你都能猜出來?”正說著,從包袱裏拿出了鉤索與羅盤,鉤索竟然隻能看到鉤,隱隱約約窺見一絲若隱若現的粗繩。


    “好繩子。”華池暗讚一聲,說道:“如此,就更不怕他霸下不上當了。”扭頭一看,穀唯修有意無意的瞄向這邊,似在窺伺些什麽。華池冷冷一笑,不理會他,徑自從包袱裏掏出了幾條烤過的河羅之鮒。


    魚剛剛掏出來,眾人鼻子猛的一嗅,各自癡迷。哪知異變陡生,隻覺得地動山搖,涅槃洞口傳來轟隆巨響。細細一看,那霸下竟被這氣味驚醒,伸出龍一般碩大的頭顱,左顧右盼,橫衝直撞過來。


    華池暗叫不好,囑咐眾人匆忙躲開。哪知拚命無常竟趁著場麵混亂,借著霸下橫竄的空缺,架起錢財飛奔入洞。仇天不禁愕然,衝華池詢問過去。華池搖頭喊道:“我們先呆在外麵,讓酈姬與小兮也跟著我們,切不可單獨靠近拚命無常。”


    仇天慌忙點頭,幾人一起東躲西藏,拿著鮒魚四處逃竄。霸下乃是龍子,靈智極高,追逐無果之後,索性趴在地上,死死盯著華池。


    頓時場麵清晰起來,人員刹那間分成了兩支。


    仇天、閔誠謹、虞夕與酈姬華池一起站在外麵,金髓緊跟仇天,杜巧巧隨著閔誠謹,宮商羽護著杜巧巧,大將軍亦攬著紅娘緊跟其後,幾人凝聚一團。


    另一邊拚命無常與錢財鬼醫縮進洞裏,笑看場外風雲。一悟向來奸詐,亦追隨了過去。肝屍榆屍與雲破月回頭一瞥,亦鑽入了涅槃洞。十八人,隻剩下十人在洞外被霸下死死盯著,其餘八人倚著洞口,凝視洞外,默不作聲。


    閔誠謹氣急敗壞,罵道:“一群龜孫子,這便宜撿的…”


    華池微微一笑,擰著眉頭,沉聲說道:“涅槃洞裏高溫難耐,進去不一定有外麵舒服,何必羨慕那群受罪之人。”說罷讓仇天與金髓等人在前方擋著視線,他躲在後方,迅捷地將飛盤截成兩半,繞在鉤索上,又將鉤索塞入魚腹中。剛剛處置完畢,霸下已急切的撲過來,來勢洶洶,宛如山倒。


    閔誠謹拖著酈姬,仇天拽著虞夕,幾人接連躲避,生恐被霸下小山一般的身軀撞著。華池一個長躍,猛一回頭,將鉤索甩了出去。霸下體型龐大而不笨拙,四隻腳掌伸長猛的一竄,將河羅之鮒含在口中。


    華池正偷樂著,卻被憑空的一股巨力拖住,硬生生橫飛出去,狠狠摔在地上,噴出了一大口鮮血,亦丟失了手中隱約的線索。


    仇天眼見不妙,將虞夕安置妥當,運起須彌步疾馳過去,飛身一撲,一把抓住了鉤索。誰知霸下神力滔天,怒哼一聲,將仇天一步步拖近。索性鐵鉤掛住了霸下的舌頭,霸下吃痛的縮了下,仇天瞅準機會,立即凝氣拽緊,將全身的軒轅內力付諸於繩索上。


    霸下舌頭入刺,痛不欲生,惱怒的猛一踩踏,頓時地動山搖,沙礫紛飛,仇天把持不住,兩腳在地上摩挲著被它硬生生拖了過去。


    大將軍與閔誠謹見狀,紛紛趕過來,護在仇天身旁,與他一起運起內力,將繩索死命的向回拽。金髓亦一聲大笑,豪情四溢的奔跑過來,兩隻大手抓在繩索上,轉身紮緊下盤,將繩索背負到了肩上,宛如老牛拉犁一般。


    頓時場麵平靜下來,兩方倒拉了個旗鼓相當,不進不退,彼此較著勁兒,卻沒有半分變化。仇天累得喘著粗氣,吼道:“華池,這繩子不會斷吧?”卻聽閔誠謹氣喘籲籲的吼道:“烏鴉嘴,用你說話的力氣把這死王八宰了去。”


    華池打坐了會兒,緩緩起身,苦笑道:“放心吧,這繩索亦是蠶絲一根根編成的,若不是它太堅韌,我也不用狠狠摔這麽一下了。”


    仇天勉強“哦”了一聲,回頭一看,金髓姿勢如牛一般,又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禁不住哈哈一笑,手心一滑,眾人猛地被拖出一丈有餘,金髓囿於姿勢,又不知情,被撂了個人仰馬翻,頭朝下重重摔了過去。


    華池暗叫不好,忍著腹中劇痛,化作巨熊之態一把扯住了繩索。眾人紛紛反映過來,上前重新撿了起來,金髓恍如無事一般,怒目瞋視著霸下,不甘於在力氣上輸給它。眼眶微紅,肌膚滲血,未聞笛聲竟粗暴起來。


    頓時繩子橫飛過來,霸下舌頭被劃得生疼,碩大的頭顱伸出殼外,奈何仍被拖著步步挪動,吼聲陣陣。


    華池忍了忍腹中疼痛,叮囑道:“你們抓緊些,我去掐它靈根。”說罷飛奔出去,一手強壓著霸下的龜殼,一手縮成利爪,衝霸下脖子上伸去。


    誰知霸下料到頭上臨危,竟猛的一蹬腿,整個身軀向前挪動,借力將頭縮了回去。華池險些被他晃倒,無奈之下,隻得再次揚起蒼鷹之爪,斜插過去。霸下再次閃避,頓時惹怒了華池,隻見華池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扭轉身形,一爪向霸下的腳掌紮去。隻聽一聲悲慘欲絕的龍嘯聲,華池竟將它腳掌穿透,淋漓了一滴鮮血。


    霸下怒的伸出龍首,仰天長嘯,目眥欲裂。眼見仇天幾人無力把持,華池一個閃身,猛的再次伸出鷹爪,送入了霸下頭顱間。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霸下全身顫抖,抖了半晌,方才萎靡的癱倒在地,再沒有半分動彈之力。


    “收服了。”華池哈哈一笑,從龜身上一躍而下,眉宇裏的憂鬱被欣喜一掃而光。


    仇天怯生生的望著華池沾滿血的雙手,與霸下龍頭上碩大的血洞,不禁腹中一陣厭惡,將頭偏轉過去。


    絕美的彬彬男子,已成了浴血的修羅。


    華池掃見仇天模樣,長歎一聲,眼神裏落寞依稀,衝鬼醫飛身而去,抓著他衣領追問道:“龍子已經伏首,你說伏龍肝究竟是什麽。”華池迫切的眼神愈發滾燙,仿佛一點星光搖曳在絕望的苦海裏,癡散迷離。


    伏龍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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