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山涉水,直到落鳳山下,幾人才停下腳力,緩步徐徐的走到石壁旁。閔誠謹頓時呆傻了一般,瞪著碎門旁的石壁,滿眼落寞。那石壁上的七星龍淵劍竟匿跡無蹤,平白無故的被人取了下來。仇天亦窩緊了眉頭,急切的東跑西竄,四下尋找。


    倒是閔誠謹相較之下,更為坦然,不慌不急,冷笑道:“別找了,既然是有心人取走,怎能讓你如此輕易的尋到?”


    仇天知他心裏焦急,任由他冷笑,徑自走進了石洞。卻是金髓嗷嗷的歎了口氣,一掌拍在閔誠謹肩上,大大咧咧的笑道:“誠謹兄弟,俺出來瘋了一陣,該回族裏啦,也不能陪你尋劍了。哈哈,幸虧小天拿到了神丹,這一次出來的算是值得。你們多加小心,有空到族裏找俺,最近可不能再讓小天去了,俺怕長老認出來他。”


    閔誠謹苦笑一聲,頓時醒悟過來,暗歎道:“這莽夫都明白的道理,我竟忘了麽?為了朋友,出生入死都不算什麽,何況是一柄劍,頂多,被師兄瞪幾個白眼。哈哈~”想畢一聲大笑,與金髓道了別,連同仇天一道深入洞中,從暗穴裏跳了下去。


    來回一次,洞中光景已是輕車熟路,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已繞到鬼醫的隱居之處。隻見眼前草色青青,井然有序,原本破碎坍塌的房屋,竟在兩天時間裏煥然一新。隻是仇天死死的盯著眼前人,微顫的睫毛下,不知欲訴說些什麽。


    華池緩緩放開了懷中的華千枝,微有些淡漠,衝仇天笑道:“你們來了。”


    仇天情緒有些偏頗,強忍住,清了清嗓子,輕聲問道:“你幾時醒過來的?怎麽不去找我們呢?”


    卻見華池微微一笑,俯身勾起椅子上華千枝的尖尖下頜,癡癡的歎道:“我昨日已醒了,隻是你們還沒醒。找什麽穀神丹,什麽武功天下第一,什麽功名利祿,哪有眼前的佳人相伴來的更安逸?”華千枝嬌軀一顫,似信非信的仰首看著華池,眼中閃過一道星光,又消失不見。


    仇天驚愕的說不出話來,迎著華千枝冷豔繾綣的眼神,咳了咳,衝華池冷笑道:“我們辛辛苦苦的去找穀神丹,你卻在這裏花前月下。你說找什麽穀神丹,你把縭兒姐姐忘了麽?”


    華池兩眼悵惘,衝仇天問道:“什麽縭兒?我是斷然不認得。千枝妹子對我一往情深,又甘願相隨,我要穀神丹有何用?”


    閔誠謹眼看仇天氣的兩眼發暈,頓覺一絲怪異,本想追問,卻見仇天一把扔出懷中的穀神丹,冷笑道:“你當初費心費力要找的穀神丹,現在給你,你願意給誰就給誰。終究是你華池自己的事,與我何幹?夢姐姐那裏,我自己解釋,我權當你這兄弟是白做了。”


    華池一把抓住穀神丹,怔怔出神,卻在一瞬之間輕笑起來,說道:“何必為了一個女人,跟兄弟過不去?何況,為兄心中早不記得什麽離兒了。這穀神丹,你還是拿走吧,我華池甘願身老此地,一世不出。”說罷不再把玩丹奩,隨性自然的丟還給仇天。


    仇天氣的胸口憋悶,抓起穀神丹的紫檀木櫝,索性不再說話,轉身便要離開。閔誠謹一把將他拉住,正要囑咐他冷靜些,忽然一陣香風飄過,兩人頭暈目眩,竟一齊昏睡了過去。


    “池哥,你朋友都睡去了。此**是我哥煉製,可以使人一睡十天,於身體無害。”


    “好,好,夕陽西墜,粉霞焚天。如此良辰美景,我們…”忽然華千枝揚起手掌,砸在華池項背,華池兩眼一直,話未說完栽倒了下去。


    華千枝冷眸發怔,歎口氣,將仇天懷裏的穀神丹拿了去,消失在夕陽的餘暉裏。


    暮雲低垂,黯黯四野,壓著一縷寒風飄向天際。約莫過了兩個時辰,華千枝重返此地,隻是手中多了一把七星龍淵,在夜幕裏閃著鋒芒。華千枝冷眼看著閔誠謹與仇天,將七星龍淵丟在仇天身旁,轉身向華池走去。兩眼癡癡,輕撫著華池臉龐,將他背入木屋中。


    到了翌日清晨,華池搖了搖酸楚的脖頸,清醒過來。恍若無事般,與華千枝親昵有加,相敬如賓。兩人或偎身賞月,或把酒臨風,或拈花戲蝶,或扣指數星。整日裏耳鬢廝磨在一起,宛如不食五穀的神仙眷侶,無憂無慮。甚至對院落中貪睡的兩人視而不見,你儂我儂,忒煞情多。


    如此,轉眼間竟過了十日的光景。仇天與閔誠謹兩人迷迷糊糊的清醒過來,睡的全身酸沉,渾不知日月變更,星鬥浮沉。仇天下意識的摸了把懷中,才醒過神來,忽然怪叫一聲,跳了起來,衝閔誠謹吼道:“誠謹,穀神丹沒了。”


    閔誠謹揉著雙眼,卻儼然看到一柄熟悉的劍在仇天身旁放著,慌忙抄起,撫摸著,眼中盡是欣喜的眼神。卻見仇天一臉愁苦,暗歎一聲,一把將七星龍淵塞入劍鞘,直瞪著自屋中走來的華池與華千枝。


    華池攬著華千枝的蠻腰,宛如一對璧人,笑道:“小天,誠謹,你們醒了。”說罷加緊了手上的力道,華千枝微微臉紅,卻沒掙脫他。


    仇天隻覺胸口隱隱作痛,歎了口氣,怒聲說道:“先前給你你不要,如今,你竟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取走。華池,我看錯你了。”


    華池輕揚嘴角,邪邪笑道:“你還是不了解我。”


    仇天更是大怒,吼道:“我是不了解你,我看走眼了。下次見麵,我非但不認你這個兄弟,還要動動拳頭。”


    華池卻嗤之以鼻,眯著狹長的鳳眼,冷笑道:“既然你眼中容不下我這個兄弟,就走吧。此處是我與千枝姑娘的鸞鳳棲身之所,不允許外人打攪。”


    “還鸞鳳棲身?我呸,一對狗男女。”仇天正要破口大罵,卻被閔誠謹拉開,兩人紛紛運起輕功,快步退了出去。仇天心頭湧著怒火,腳下如風馳電掣一般,期間忽聞一絲熟悉的花香,卻未留意,徑自離去,累得閔誠謹大氣不敢出,隻得拚了命的追趕,還是輸給他須彌步數丈距離。


    “咯咯,這孩子,還是那麽偏執。”山頂一聲輕笑,宛如黃鶯出穀,在掩口的素手縫中溢了出來。窈窕身影佇足靜默,癡迷憐愛的凝望著仇天,忽然拂袖而去,蕩起漫天醉人的花香,正是半夏花的淡淡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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