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巧巧一臉疲憊,修長眉微微蹙起,水杏眼略顯黯然,步履雜亂無章顯了幾分落魄之態。


    杜巧巧兩眼微紅,撩起眼前幾道淩亂的青絲,似喜似怨道:“師父師娘,徒兒回來了。”


    蕭道彥瞧她可憐模樣,已心生疼惜,怎奈胸中怒火未消,咬牙切齒的問道:“你怎會回來的這麽遲?”


    杜巧巧卻不激動,有意無意的瞥了他一眼,瑤鼻輕哼,衝蕭逸行嬌笑道:“巧巧圖一時嬉鬧,與江湖好友聚了一日,這才回師門,請師父責罰。”


    “什麽請師父責罰?你這聰慧狡黠的丫頭,心知你師父疼你,不會罰你,偏偏不求諒解偏求責罰!”連蒲儀腳下花影綽約,蓮步翩躚晃到了杜巧巧與蕭道彥之間,有意隔開兩人,佯裝嗔怒,玉指戳著巧巧粉麵額頭,又漫不經心問道:“可是宮商羽?”


    杜巧巧性格爽朗,倒也不遮不掩不羞澀,應道:“是!”


    “咳~”蕭逸行一臉苦笑,輕歎一聲,問道,“你可知他家世如何,師出何門?”


    “巧巧不知。”


    蕭道彥被他視若無睹,已動了肝火,如今聽她不知羞恥的言辭,頓時勃然大怒,喝道:“你…你…”縱是憤怒,蕭道彥竟無話可說,索性甩袖遠遠坐在堂下,又將案上茶幾拿入手中,擲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杜巧巧天生媚骨,一笑一顰,勾人心魄。譬如河羅之鮒,妙忘生死;猢猻釀酒,野樵作盜。興許這河豚肉,猴兒酒,算不得瓊漿玉液,也稱不上鮮美無雙,卻別有刀尖起舞的蕩人心魄。


    食髓知味,鐫刻於心。蕭道彥與宮商羽,愛之癡迷恨之不能,如此深入骨髓也不無道理。


    一個是視如己出的乖巧女兒,一個是親生骨肉的兒子,連蒲儀哀聲一歎,難得兩全。腦海裏,竟浮現出幾個月前,耍詐離間杜巧巧與宮商羽,逼得宮商羽含恨離去的淒絕情景來。


    道盡誓言,難成讖言。


    傾盡衷情,還似無情。


    處處暖心,不如薄幸。


    癡兒悲戚,浪子歡歌。


    寥寥幾句,可不就是少年逐漸變壞的見證麽?令女子又惱又憐的淳樸男孩,終究不如,令她們又恨又愛的風流壞男人。


    連蒲儀遙望著蕭道彥,瞧他黯然呆滯的模樣,不禁一陣心疼,然後扶著杜巧巧的削肩,輕歎道:“你可知,一往情深,貴在相知,可以白頭定生死。他既然不告訴你家世,何必再對他情深。從今以後,珍惜道彥這孩子吧,他對你,才是情深難得。”


    杜巧巧回眸一瞥,嘴角溢出了絲絲苦笑,眼神亦晦暗了許多。罷了罷了,後輩兒女的心思情事,當真是無力去管教了。蕭逸行輕拍案幾,叱問道:“既然你與宮商羽在一起,可知,島上近幾日發生的事?”


    杜巧巧渾身打了個激靈,仿佛變了個人,眼神驀地迷離開來,如湖心星海被微風打亂,深邃而模糊不清,靜靜答道:“略知一二…”


    聽她說知道,蕭逸行眼神亦凝重起來,如獵鷹般銳利,追問道:“道彥剛剛說到謝寂深與謝雲憶已死,你便進了屋。仙島二老死的時候,你應當是在場吧?”


    “在。”


    “江湖傳聞,謝寂深自封謫仙,是因陳摶老兒歸隱,他一身山河玄功無人睥睨。縱是謝雲憶,也絲毫不輸給為師,他們被何人所殺?”若目光是一把刀,隻怕,杜巧巧已一絲不掛。


    “閔誠謹。”杜巧巧視而不見,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剛剛道出“閔誠謹”這三個字,杜巧巧輕咬貝齒,痛楚的皺了皺眉,卻在刹那之間,眼底那漣漪消散,又成了古井不波的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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