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白撐著身子,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手機不停震動,鈴聲循環播放了一遍又一遍,最後他在又一遍快結束前,眼疾手快地接了電話。邊將手機放在耳邊,邊走到窗簾前,看著外麵燦爛陽光下的城市,感覺到隔著玻璃身上還有淡淡灼燒感:“喂?”


    “……”對方不知道為什麽半天沒說話,隻有細微的急促呼吸聲,“小白?”


    言白抬起手撐在玻璃上,眼裏一片冷凝:“你嗓子啞了。”


    “小白,你沒事吧?”對方像是沒聽見他的疑問,機械地說出這麽一句話,然後就掛斷了。言白緩緩垂下手,看著手心裏的電話,眼前一花閃現了一個場景:他和王子秋隔了幾米遠對視,兩人一動不動,下一個眨眼後他自己衝了上去,將手□□了王子秋的胸膛。


    言白深吸一口氣,自己伸著血淋淋手臂麵無表情的模樣開始緩緩消散,他轉身抓起旁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幾分鍾後拿上鑰匙和錢包,言白衝出自己的家門。


    王子秋和言白一樣,已經工作的他單獨住在公司提供的單身宿舍裏,隻不過他的住處和言白一個在城市東邊一個在城市西邊,當言白用最快速度趕到的時候,那也是在一個小時後。他微微喘著氣,手撐在膝蓋上彎著腰仰頭打量這棟看上去很平凡的四層樓房,一個人正從裏麵走出來看見言白還打了聲招呼:“喲,這不是言白嗎?這麽早就來找王子秋了?”


    言白想了半天才記起來對方是王子秋的一個同事,和自己曾經一起吃過一頓飯。他頓了頓,隨即笑了一下:“是啊,跟他昨天約好了。”對方點點頭,說了聲自己有事先走一步就離開了。言白目送他走出十幾米拐個彎消失了,突然抬起頭看向三樓最右邊的窗戶,果然看見窗戶後一個人影一閃而過,分明是王子秋那個家夥。


    到底在搞什麽鬼,不會……真的和他有關吧。言白擰緊眉頭,走進宿舍樓的大門裏。


    按響門鈴,現象中出現的無人應門並不存在,至少在言白按了兩次後,門很快就打開了。言白推門進去,剛進門就停住了腳步,驚愕地瞪大眼睛。


    王子秋的這間公寓他之前也來過,就是很普通的單身漢房間,頂多跟其他男人相比更整潔一些,但至少不像現在像個實驗室一樣整潔。


    言白不知道自己的兄弟什麽時候還對實驗這麽感興趣了,以至於要把整個房間從頭到尾都翻證了一遍,他剛進來唯一的感覺就是白色。太白了,地板磚是米白色,正對著門的客廳裏放著兩張實驗桌上麵鋪著白色的厚橡膠層,每張桌子上方的三層玻璃架被五顏六色的試劑擠得滿滿當當,在桌子後麵,正對門的地方是一張三人座的白色沙發,沙發上鋪著白色的毯子,在毯子上端做人正是穿著白色實驗服的王子秋。


    言白看著好友臉上的金絲邊方形眼鏡,背著手關上身後的門淡淡道:“我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近視了。”


    王子秋麵無表情,鏡片後的一雙眼用言白前所未有的冷靜目光打量著他,或者說審視著他:“這不是近視眼鏡,鏡片沒有度數。”他的嗓子和電話中如出一轍的沙啞。


    言白緩緩走進去,在一張試驗台前停了下來,拿起第二層玻璃架上的一個玻璃瓶看了眼上麵貼著的標簽,純度百分之百的濃硫酸。他將玻璃瓶放到原位,這才發現在試驗台下麵還有幾個鼠籠,裏麵的大鼠睜著猩紅的眼睛焦躁不安地轉來轉去。


    “怎麽樣?”王子秋耐心地等了半天,看言白觀察好了,才慢條斯理地開口,“我的實驗室怎麽樣?”


    言白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你在做什麽實驗。”


    王子秋雙手環胸,翹著腿臉上露出冷冰冰的笑容:“什麽都做。隻要是我感興趣的課題。”


    “……進展如何?”


    王子秋這才慢慢轉過頭,上下打量了他半天才不緊不慢道:“那就需要你告訴我了。感覺怎麽樣,又得到了新的能力了嗎?在夢中是不是經曆的時間越來越長?”


    言白放在膝蓋上的手瞬間握緊,他停了一下才按耐下怒火咬著牙說:“你不是王子秋。”


    他的朋友是個傻逼,最喜歡的是打單機遊戲和看球賽,絕對不是什麽實驗,更不用說會拿身邊的人做實驗!


    “我當然不是那個傻瓜。”“王子秋”撇了撇嘴,一臉不屑,“你認為像他那種人有能力有想法在你身上進行這麽奇妙的實驗?”他忽然又笑了起來,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筆和一本巴掌大的小本子,嘩啦啦翻到某一頁提筆問言白:“既然你主動來了,也不用我想辦法找借口去看你。來吧,說說看,最近結束的一次有什麽感受,和以往有什麽不同?”


    不等言白回答,他就先在本子上刷刷刷寫下幾行字,言白垂下眼掃了一遍,就看見上麵記著今天的日期天氣溫度,下麵是一行字“受實體精神狀態良好,未出現前一次的焦躁不安感,原因有待進一步觀察推測。”


    見言白注意到自己的實驗記錄本,“王子秋”笑了笑揚起本子:“要看麽?順便一提,我叫白兆。別把我和王子秋這個蠢貨混為一談。”


    言白拒絕了白兆的熱情,冷冷問道:“所以你是什麽東西?附身在我朋友身上,還是他精神分裂?”


    白兆搖了搖頭:“就算經曆了那麽多世界,你的思想還是太局限了。附身也好,精神分裂也好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用這具人類的身體達成他所不能達成的成就,他能讓你經曆這麽世界嗎?不能。他能讓你擁有這些超出常人的能力嗎?不能。就連我隨便做的一個小實驗,都能造福所有人類,王子秋根本做不到,聽到這裏,你還覺得我到底是誰還重要嗎?”


    言白沒有說話,他隻是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白兆雖然說得天花亂墜,但他顯然是在逃避言白的問題,他不想讓言白猜出自己的由來,這是不是因為言白一旦猜到了,就有了對付他的方法呢?


    白兆見言白不說話,更加高興了,他興致勃勃地開始給他介紹起自己的豐功偉績:匿名投遞到中科院的最新科技被那些科學家醉心研究,隨便擺弄出的生發水正是那款最受歡迎的促進生發洗發膏,以及言白,他最驕傲的實驗。


    “我想知道你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子,人性是最為複雜的東西。”白兆露出癡迷的表情,伸手撫摸言白的臉,“你最後是選擇留在那些世界中的某一個,還是回來?如果你回來,擁有超能力的你性格有沒有什麽變化,生活會發生什麽影響?有太多未知了,而正是這些未知讓我著迷極了。”


    言白握住他的手腕拉開,翹起嘴角笑了起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白兆愣住,臉色在聽見言白的下一句話大變。


    “我知道你是什麽了,你是同樣穿越了那麽多世界,最後選擇留下來的人。”言白盯著他的眼睛認真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在王子秋身上,正如你所說不重要,我隻有一個要求,不,兩個。”他握著白兆手腕的力氣越來越大,“從王子秋身上滾出去,以及停下你所謂的實驗!”


    白兆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看樣子言白真的猜中了。但是,“你是什麽人,不過是個小小的實驗體敢這樣和我說話。”很快他又重新恢複了臉色,笑了起來。


    高傲地抬起頭輕而易舉從言白的手裏掙脫出來,白兆眼神輕蔑:“你應該感謝我,如果沒有我,你的經曆怎麽可能精彩紛呈,你怎麽可能獲得這些能力。我給予你機會能夠變得像我一樣,不是讓你來質問我的。”說著他突然閃電般地抬起手,握住言白的脖子把他往自己身邊猛地一拉,“識相點就乖乖聽話,你知道實驗室是怎麽對待沒有用的實驗體的嗎?全都是處死。沒有了你,我還能再找一個,不過就是實驗從頭再來罷了,你說王子秋怎麽樣?讓他來當實驗體,我還能貼身觀察他的每一個變化。”他越說越興奮,越說越覺得可行,“我原來怎麽就沒想到呢,他可比你好多了!像他這樣的笨蛋,突然發現自己變成另一個人,會不會嚇得發瘋?他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個反應我都能看見,這對實驗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助力啊……讓我想想,讓我想想,要不要換實驗體……”


    白兆說著說著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他快速翻動著之前的實驗記錄,間或用掙紮的眼神看一眼言白,顯然真的開始琢磨起讓王子秋當他口中實驗體的打算。


    言白隻覺得腦中繃緊到極點的神經終於斷了,他一把扯住白兆的衣領,瞪著血紅的眼睛獠牙慢慢伸長蠢蠢欲動:“你敢動他試試?”


    白兆的衣領被拽的太緊,緊到他喘氣都喘不順利,很快臉色就漲得通紅,他揮舞著手上的筆掙紮著:“我警告你,快放開,快放開!”言白不知道他為什麽時而表現得強橫無比,時而又顯得這麽弱,但他剛這樣想,就感覺手臂一涼,白兆竟然把筆戳進了他的手臂裏!


    很快一陣強烈的眩暈就襲向言白,在視線黑下來的前一瞬,他聽見白兆洋洋得意的聲音:“比力氣我可能比不上你,畢竟藥劑的時間是有限的。但是比智商,你遠遠不是我的對手,實驗體。好好享受吧,你很快就要被我遺棄了,不聽話的實驗體沒有存在的必要……”


    聲音逐漸遠去,言白的意識慢慢滑向了無止境的深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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