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精靈族的工匠耗費了整整十個月才鑄就出誓約勝利之劍,當他們把它呈現給精靈王時,是這樣介紹這柄劍的:“削鐵如泥的黃金寶劍,其耀眼的光輝可以穿透最厚重的黑暗,將劍的持有者引向勝利。其帶來勝利,名為誓約勝利之劍。”而若是讓鑄劍者得知,在千年後這把劍不但劍鞘丟失,同時還會被黑暗生物腐蝕徹底轉化了屬性,可能他們會氣的吐血吧。


    不過就算墮入了黑暗,寶劍也依舊鋒利無匹,就如同它的主人般還是那樣強大。


    berserker毫不猶豫地揮下手臂,暗色氣浪如出閘凶獸咆哮而來。黑色漩渦眨眼間就奔騰至眼前,一口氣將言白和他頭頂上的白色魔法陣卷進。


    魔法陣的熒光轉眼間就消失在這股黑色的浪潮裏,連掙紮的浪花都沒有濺起就消失了,連同那名銀發魔法師一起。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高文正停留在半空中,他的落腳點是露出笑容的間桐雁夜,阿爾托莉雅已經放下長劍,金色發絲被氣浪卷起飛揚在半空中定格。


    下一秒時間指針重新被撥動。


    間桐雁夜被打暈在地,他身邊最後殘留的幾隻昆蟲被一切兩半,刺眼的白光從黑暗漩渦裏突破桎梏,散發出四射的光芒。像是壓製不住天敵的野獸,黑暗顫抖著,震動著,徒勞地擠壓著,最後破碎開來,被反噬進白色的光芒裏。


    那縷白光並沒有就此罷休,相反它在吞下補品後力量更強,亮度愈甚,最終耀眼到連英靈也無法承受的地步。


    高文和阿爾托莉雅同時舉起手,擋在眼前,緊閉著雙眼試圖阻擋這無處不在的白光。


    隻有一瞬間白光就將在場的兩位也吞噬了進去。


    當光芒逐漸散去的時候,高文睜開眼,他驚愕地發現自己不在山林中。陰森古舊的大宅,滿地燒焦漆黑一地的蟲屍也消失不見,天地一片白茫,不,在純白的空間裏,他已然失去了方向感,分不清楚上下左右東西南北,哪裏是天空,哪裏是大地。


    唯一引導他的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高文深吸一口氣,顧不上疑惑手中的轉輪勝利之劍為何無故消失,迫不及待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首先進入視線的事燦金色的長發,然後是碧綠如無暇翡翠的眼睛,其色澤比神聖之湖湖心中央的湖水還要純淨。燦金色和翠綠色,兩種純粹的顏色組合在一起,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純粹的王者。


    “吾王,歡迎回歸。”高文在見到那個人的那一刻,就單膝跪下。就此他參加聖杯戰爭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他終於再一次見到了他的王,見到了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


    銀色鎧甲騎士的行禮引起亞瑟王的注意,她轉身就看見白騎士垂著頭單膝跪在白光中,披風順著挺直的脊背垂在地上,就像曾經他在自己麵前宣誓效忠的模樣。


    停下對銀發青年身份的質疑,阿爾托莉雅彎下腰伸出雙手扶起騎士,激動之色溢滿翠眸:“高文卿,許久不見。”


    會激動是理所當然的吧,畢竟吾王的意識混沌了這麽久,在被狂化之前她又一個人在英靈座上呆了上千年,如今終於得見故人,再激動些也正常,言白心想。


    他隻鬱悶一點,為什麽無論他怎樣保證,阿爾托莉雅都不相信他就是梅林,曾經的帝國首席法師,亞瑟王的左右手。


    說好的亦師亦友呢,吾王你已經徹底不認識我了麽。言白隻好就這樣垂手站在原地,看著阿爾托莉雅和高文相親相愛,自己一句話都插不進去。


    等到周圍白光散盡,他們重新回到現實後,高文似乎才想起來對阿爾托莉雅道:“吾王,這次您的清醒多虧了梅林法師。”


    阿爾托莉雅頭發披散在肩頭,比她慣常盤發的樣子更多了女性的柔和,一臉驚喜:“梅林?他在哪?”


    言白咳嗽一聲,提醒她:“吾王,我真的是梅林。”


    阿爾托莉雅這才扭頭,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他很久,才猶疑著問:“你是因為薇薇安,所以才想用魔法讓自己青春永駐嗎?”


    他的國王啊,明明是個很厲害的騎士,也是位公正的王者,但在感情的事情上總是像小孩子般懵懂。言白無奈地歎了口氣,笑了起來:“抱歉,這麽遲才讓您見到了我的真容,再次介紹一下,我是梅林·安布羅修斯,英格蘭王國的魔法師。”


    阿爾托莉雅怔愣,她曾和帝國第一美人桂妮維亞朝食暮寢十多年,也曾見過那個時代所有盛名的美人,但還是被銀發青此刻的溫柔笑容攝住心神。銀發在黑夜裏也微微散發著柔和的光輝,清澈的翡翠色眼眸倒映著阿爾托莉雅的臉,俊美的青年彎起嘴角,眼裏盛滿笑意。


    這樣溫柔的微笑,她曾一個人身上見過,也隻在那個人身上見過。


    “梅林卿……這麽多年,你終於糾正了自己詭異的審美嗎。”跨越千年歲月,阿爾托莉雅幽幽歎息道。


    笑容僵硬在言白臉上,他調整了半天才壓下抽搐的眼角以及幾乎脫口而出的反駁:我的審美沒問題一點問題都沒有。


    就在氣氛一片和諧的時候,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回蕩在這片狼藉的戰場上空:“原來我失敗的原因在這裏嗎?白騎士高文,魔法師梅林,如果沒有你們的話,亞瑟王是不可能恢複神誌的吧嗬嗬嗬,真是功虧一簣啊。”


    雖然聲音說著功虧一簣,但從語氣裏卻聽不出他有多少遺憾。


    所以在確定間桐雁夜不能再起作用之後,就親自現身了嗎,言白百分之九十確定這個嘶啞難聽的聲音就是那個間桐髒硯。果然下一秒,聲音的主人就肯定了自己的身份:“不過隻是個小輩而已,我間桐髒硯還未出手,你們就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了嗎。”他大概是通過哪裏的監視器目睹了戰鬥的整個過程,現在正用廣播放大自己的聲音。人卻仍然未出現,依舊龜縮在間桐宅裏,在黑暗中鬼祟地往外探望。


    “在我看來你不是勝券在握,隻是在虛張聲勢而已。”或許是憤怒於自己追隨的王者被狂化,向來彬彬有禮的白騎士居然是第一個出聲諷刺的,“現在間桐雁夜昏迷,吾王恢複神誌,你認為在我們三人的聯手下,你還能獲勝嗎?不敢露麵的鼠輩,別忘了,無論是誰,隻要是人類都無法和英靈抗衡。”


    “沒錯,而且不用英靈出手,你連人類也無法抗衡。”第三個聲音響起,隨即砰地一聲,槍聲響起,間桐髒硯的聲音再沒出現。


    十幾分鍾前,衛宮切嗣就在言白的火牆掩護下和他的助手一起潛入了間桐宅,現在終於得手了,想必那位間桐櫻也被救出。


    果然很快,兩個人的身影就在宅子正門裏出現,其中一個人手上還抱著一個昏迷的小女孩。衛宮切嗣走到間桐雁夜身邊,蹲下身查看情況。


    已經被解釋了前因後果的亞瑟王誤以為他是在檢查傷情,立刻開口解釋道:“放心吧r隻是被高文卿打暈,沒有受到更多的傷害。”


    衛宮切嗣抬起頭,凝視這位曆史上的著名王者,在阿爾托莉雅感到不自在之前,開口道:“我本來是想召喚你的,沒想到你的劍鞘被間桐家搶先一步找到。”三人這才發現,背在他身後的除了□□外,還有一個黑色布條包裹的長形物體。


    “非常感謝你,間桐髒硯將劍鞘藏了起來,我並不知道它在哪。”阿爾托莉雅向他道謝,往前走了幾步,想要拿回自己的東西。然而誰也沒想到,幾梭子彈打在阿爾托莉雅的腳前,就貼著她的鐵靴射進地麵。


    “吾王!”高文立刻激動起來,長劍重新在他手中開始凝結成形。


    “別激動,否則這個小姑娘就性命不保了。”冷淡的女聲恰到好處地響起,阻止了高文抬手揮劍的意圖。


    “衛宮切嗣,你想要毀約嗎?”言白淡淡問道,注視著黑發男人,後者剛才從懷中掏出了□□,正抵在昏迷不醒的間桐雁夜額頭上。


    “隻有你們這些正直的英靈才會相信什麽約定。”衛宮切嗣態度很坦然,坦然到高文和阿爾托莉雅立刻被激怒了,“我從來就沒打算按照約定行事。”他朝舞彌使了個眼色,那個女人立刻也掏出匕首頂在間桐櫻的脖子上,走到衛宮切嗣身邊,和英靈們對峙。


    “無恥之人!連小女孩都不放過嗎!”阿爾托莉雅怒斥,她的誓約勝利之劍也重新被凝結出來,結果就在快成形的時候,間桐雁夜幾聲咳嗽,吐出一灘血,讓寶劍的成形戛然而止,連阿爾托莉雅也一下跪在地上,身形若隱若現。


    “果然間桐雁夜的極限就到此為止了,現在英靈已經少了一個。saber,退下。”衛宮切嗣如此命令自己的英靈。


    白騎士當然一動不動。


    衛宮切嗣見狀也毫不意外,他果斷地抬起空著的手,那隻手背上有鮮紅的三條刻印:“以令咒之名,命令saber接下來擋住梅林的任何行動。”


    伴隨著他的話,一條令咒消失,同時還有高文身不由己地轉動,他嘴上怒斥著自己r的卑鄙,手上的劍卻對準了言白。


    或許是過去的經曆教會了衛宮切嗣任何事都不能拖延,否則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在下達了這條命令後,他不為高文的言語所動,毫不猶豫扣動了扳機,準備一舉送一個對手出局。


    見到這一幕,言白冷冷笑了起來,因為兩道金光劃破了黑暗,從高處分別射向了衛宮切嗣和他的女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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