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追擊野豬的急促腳步聲,但在野豬發出慘叫後,腳步聲突然平緩下來,像是前方有更凶猛更難對付的野獸。明榮夏聽見了腳步聲在分散,他們有好幾個人,現在分開來想包圍外來者,彼德的左顧右盼更肯定了明榮夏的判斷。


    樹林裏走出一名男子,深色皮膚的印第安人,不到三十歲,挽著把弓,赤裸的上身露著令人叫絕的肌肉。明榮夏警覺地看著他,他知道其他人隱藏在林子裏,如果他們輕舉妄動,就會有毒箭從樹葉間隙中射出。不過他並不怎麽擔心,他相信彼德的力量可以保護他們。


    現在他們要做的是交涉,希望對方能聽懂西班牙語。明榮夏想要開口詢問,對方卻先說話了。“你們是迷路的遊客嗎?”男子問。


    “我們在尋找一個叫金蜂鳥的部落。”明榮夏直截了當地說,“他是我的朋友。我們的確迷路了,你知道那個部落在哪兒嗎?”


    “他是你朋友?”男子將目光移到了彼德身上,其實他從一開始就始終留意著彼德,“我覺得不像,他一腳踢飛了那頭野豬,而你什麽也沒做,你們不像同類人。”


    明榮夏語塞,剛才彼德的神力被人看見了,他得想辦法解釋。明榮夏看向彼德,看他會怎樣說,但明榮夏卻看到彼德充滿敵意的眼神,像一隻幼狼被獵人逼進死路,準備奮力一搏了。


    “明。”彼德死盯住印第安男子,低聲說,“當心。這個家夥,他……他不是人類。”


    明榮夏一驚。對他的話還沒反應過來,彼德突然飛身衝出,之後一聲悶響,明榮夏什麽也沒看清,彼德已被彈回,重重落地,往後滑出好幾米遠。


    “太弱了。”男子握著弓,冰冷地評價。


    彼德不服氣地瞪住他,一塊石頭從他手中扔出。明榮夏見識過彼德投擲的能力,他曾經用磚頭擲穿過別人的身體。


    印第安男子拉開弓弦,沒用多少力,很隨意地拉開一個角度,鬆開手指,一股氣流被弓弦彈出,撞上飛來的石塊,石頭立刻炸裂粉碎。


    “太弱了。”男子口中依然是這句。他對著茂密的樹林抬起手臂,“抓住他們!”樹林裏早已埋伏好的同伴頓時衝出,輕鬆地按住了彼德。


    雙手反綁在背後,兩名俘虜的脖子被一根繩子係在一起。明榮夏覺得綁人的繩索一定有特別之處,彼德竟然掙脫不了。這些印第安人押著他們走進叢林深處。


    “你要帶我們去哪?”明榮夏對領頭的男子問,他們中似乎隻有他會說西班牙語。


    “帶你們去想去的地方――金蜂鳥。”男子回答。


    “別理他們!他們都不是人!”彼德回頭憤怒地提醒明榮夏。


    領頭的印第安戰士一手按住彼德的頭,推了他一把。“我們不是人,你是什麽呢?你是怎麽通過神殿試煉的?有你這種同伴,我們都感到羞恥,你體內的也算神賜之力嗎?我連十分之一的實力也沒用上。”


    “同伴?”明榮夏驚駭地看著彼德與印第安人。


    “喂!誰跟你們是同伴?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是活生生的人類!我叫彼德?卡特,我有父母。可你們是什麽?我感覺得到,你們與人類有區別。”


    “我們也有血有肉。”印第安男子嚴肅地回應彼德的咆哮,“我們從前是普通人,現在是神選戰士,侍奉光輝的惠齊羅伯契特利。我叫潘克薩利斯特利,你也可以叫我潘克,記住這個名字,因為你今後極可能受我的指揮。”印第安男子點了點彼德的額頭,帶著教訓的口吻。


    彼德極力退縮,厭惡地要擺脫他的手指。


    “你們是什麽人?”明榮夏壯著膽子問。俘虜問題太多可是會短命的。


    這位叫潘克的帶頭人沒有惡意地抿唇一笑,“對於外麵世界的人來說,你們根本不可能理解我們的存在。我們是光輝的太陽神,偉大的惠齊羅伯契特利的神選戰士,稱為‘鷹戰士’。”


    “神選戰士?鷹戰士?”明榮夏對這些新名詞迷惑不解,“究竟是怎麽回事?”


    “你隻是個普通人,不用了解太多。我會帶你們去見首領和祭司,如果他們認為你可以了解,自然會告訴你。”


    明榮夏沉默了下去,這是不容他爭辯的。


    穿過茂密叢林,密林中居然隱藏著一個村莊。村子的建築搭建在樹旁、樹上,爬著藤蔓,陰濕的牆角長著菌類,已與四周景物渾然一體。村莊很小,與叢林外的印第安村落根本無法比,這裏更像是處於原始社會之中。


    明榮夏看見了婦女和孩子,他們知道有外來者到了,全站在了屋外,好奇地睜大眼睛。婦女們指指點點,明榮夏聽不懂她們的土語,但可以猜出,她們在評價外來者。


    潘克等人給明榮夏和彼德鬆了綁,村中的其他成年男性聚攏過來,圍住了他們。提防他們有危險的舉動。


    潘克走進一間木屋裏。沒多久,他出來了,同行的還有另一些人。走在正中的中年男性配戴著金飾,色彩鮮豔的羽毛頭冠非常顯眼,剛毅的容貌上刺著青色的紋路,手臂與大腿都有刺青。另一個人也很特別,他全身包裹在發黃的白布中,臉藏進兜帽的陰影裏,讓人看不到。一位披頭散發的老人並不是特別引人注目,但明榮夏一眼就認出了他。


    “是你?”明榮夏認出了老人,他就是在閃金鎮時給自己講傳說故事的人。他想跑過去,但身邊的印第安戰士抓住了他。胳膊的痛楚讓他全身軟了下去,這些印第安人隻是輕輕捏住他的手臂,他卻感到骨頭快碎了。


    那名頭戴羽冠的中年男性是這個村落的酋長,他威嚴地在木屋前坐下時,所有人都自動靠近他的兩側。


    “就是他?”酋長看著彼德,詢問身邊站立的潘克。潘克點頭了。“你是怎麽獲得神賜之力的?”酋長這次問向彼德。


    彼德已完全沒了最初的囂張氣焰,像臣民遇上王者般,甚至有些戰戰兢兢,“我在長眠城的神殿裏得到了這種力量。”


    他的回答引起了印第安人中能聽懂西班牙語的人的驚訝。通過翻譯,更多的人引起了轟動。


    “一個白人!”潘克的話中帶著鄙夷與遺憾。


    “白人怎麽了?一群印第安人。”彼德給予還擊。


    “算了,算了。都是年輕人。”披頭散發的老人笑眯眯地說話,他的表態暫時沒有讓僵掉的氣氛惡化。


    明榮夏想與這個老者說話,但看押他的人不給他說話機會。老人向明榮夏身邊的戰士揮了揮手,那兩人鬆開了明榮夏的胳膊。“這個孩子我見過,他是普通人,放了他吧!留在這兒也沒用。”老人向酋長說情。


    “可是祭祀的日子快到了。”酋長偏頭對老人低語。


    “他不適合。一個窮學生,我敢說他連殺雞的勇氣也沒有。不適合。”老人連連搖頭。


    酋長不語,認同了老者的話。兩名部落戰士抓住明榮夏,把他拖向村外。


    “等一下!我不能走!我不能走!”明榮夏掙紮,但他無法抵抗那兩人的力氣,他被拖到了村口。彼德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看著被拖走瓣明榮夏,想要行動,卻被身邊的人按住。


    叢林中緩緩走出個人,一位少年背著大捆木柴,往村裏走。他看了明榮夏一眼,沒在意,繼續向前。


    但明榮夏卻認識他。“納那華特辛!”明榮夏大喊。少年沒有停下,與他擦身而過。明榮夏看到了與柴捆在一起的明晃晃的柴刀。他不可以這樣離開,明榮夏順手抓住了刀柄。


    就在他握住刀柄的一瞬間,納那華特辛突然轉身,左手兩根手指掐住刀身。明榮夏拖不動柴刀了。但明榮夏驚奇的不是納那華特辛的力氣,而是那把他們爭搶的柴刀的變化。柴刀在納那華特辛觸碰的一刹那蒙上了一層霜氣,不一會兒,刀身像玻璃般破碎了。明榮夏驚駭中卻鬆不開手,他的手掌已與刀柄凍結在了一起。


    “居然敢動武!殺了他!”明榮夏的舉動惹惱了酋長。


    明榮夏身邊的兩名戰士立刻行動,一人控製住他的動作,另一人徒手直取他的心髒。明榮夏大叫,但戰士的手臂高舉,動作停止了。戰士滿頭大汗。


    “怎麽了?”酋長問。“潘克,你去!”


    年輕戰士立刻張開弓。明榮夏嚇出了冷汗,他看見過這個人如何用弓弦震動的空氣擊碎了石頭。但潘克也隻是保持著拉弓的姿勢。


    他最終鬆開了弓弦。“我殺不了。”垂頭喪氣地說,“對這個人起了殺意,意識與力量就無法統一。”


    “哈哈。原來你們跟我一樣,也殺不了這個人!”彼德得意地笑起來。不過他很快發現隻有他一人在笑,部落裏的成年男性們把目光移向了酋長。


    酋長看向了身旁的老者。


    老人笑眯眯地並不驚詫。“傳說中,凡人中有些人我們神選戰士殺不了,隻有那些力量近似於神的戰士才能對他們動武。沒有想到這種傳說裏的人物讓我們碰上了。讓他留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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