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在手,天下有我。


    一鬼在側,仇敵灰灰。


    暢快之餘,陳孤鴻對這孤神秘莫測的世界,也升起了十分好奇。靜下心來之後,陳孤鴻化作的鯉魚元神,一陣遊弋,停在了高莊的麵前。


    發問道:“高莊,你為何會變成鬼?”


    高莊此刻便是忠心耿耿的打手,自然知無不言。笑道:“回稟主公,小鬼我作古已經百年。至於變成鬼,我本身也是稀裏糊塗。”


    “好吧。”陳孤鴻本想摸頭聳肩,卻發現自己不是人身,便隻能一擺魚尾。沉吟了一下,又問道:“那這世界上可有神仙????可有陰司地府?”


    “有。”


    高莊斷然道。


    “你是遇見過?”見高莊這麽肯定,陳孤鴻立馬興奮了。


    “我本人就差點被牛頭馬麵給勾了去,而且這城中有一些神仙廟是進不去的,有一種神光護體。”


    高莊說道。


    陳孤鴻魚尾連連擺動,越來興奮了。然後問道:“那你看我能成神仙嗎?”


    “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高莊笑道。“不過我可以很肯定,公子您是有成為神仙的資格的。”


    “這怎麽說?”陳孤鴻本有些失望,聞言立刻振奮道。


    “腦中生元神,小人雖然不知道神仙是怎麽修煉的,但是卻知道這元神乃是道行高人隨著道行積累,而生出來的玄妙道果。公子沒有修道,卻有了元神。等於是剛出生就學會了走路,開口說話,絕對是修行的苗子。”


    高莊豔羨道。


    “那我是不是該去拜拜神仙,求個弟子?”陳孤鴻越發的興奮道。


    “不可能!”


    高莊卻又斷然道。


    “為什麽?”陳孤鴻不禁問道。


    “大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城中廟宇雖然有神光護體,但是卻都是死物。真正的神仙是任百姓祈求也不會太關注人間的。這城中沒有得到高人,反而一些森山大澤,潛藏有修道門派,可以修仙長生。”


    高莊說道。


    “那就去找啊。”陳孤鴻意動道。


    “那些深山大澤都在天運國之外,遠不知道幾十萬裏,這世間有鬼,有妖魔,路途漫漫,就憑我與公子您,那是別人口中的肉而已。”


    高莊大笑道。卻也不是笑陳孤鴻自不量力,隻是深入解釋而已。


    陳孤鴻聽完後感歎道:“要想去深山大澤去修道,需有力量。而我現在空得了一個元神道果,無窮妙用。卻是坐空寶山。真是無窮懊惱,無窮懊惱也。”


    “那也沒法,成仙是靠機緣的。”


    高莊也跟著感歎道。


    “不過天運國內,或許有人懂得修仙。”高莊隨即想起一件事情,說道。


    “誰?”陳孤鴻擺動魚尾,又振奮了起來。


    “我在外鬼混,除了這些神仙廟宇進不去之外。人間官衙也是進不去的,有一種紅光護衛縣衙,護衛官員。而官員是皇帝的臣,而皇帝理論上是天子。我又聽說天運國皇帝人前做皇帝統禦天下,人後也是服藥修道的。所以這天運國如果有人懂得休仙,必定是他了。”


    高莊沉吟道。


    “不過這又個無果的結果。我鬼進不去官衙,皇宮,主公的元神恐怕也進不去。奈何,奈何。”隨即,高莊歎息道。


    他心中也著實為陳孤鴻可惜。陳孤鴻也是驚異,難道皇帝真是天子。見高莊歎息,卻笑道:


    “我卻是見得那皇帝老兒的。”


    “能見?”高莊瞪大了眼睛。


    “我乃讀書人,若能高中進士,自然能見到那皇帝老兒了。”陳孤鴻笑道。


    “可是能中進士的人,鳳毛麟角。”高莊說道。


    “不試試怎麽知道????如果讀書不成,我們也可以暗中使詐嘛。科舉舞弊的事情,不是常有發生???有你作陪,我有的是機會。”陳孤鴻說道。


    “那倒也是。”高莊一想也是,便笑道。


    紫府空間內,紫氣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孤寂。但是陳孤鴻腦中一想,便是虛空生大地,大地生豪宅。


    很快一片人間宮殿便成型了。


    陳孤鴻在宮殿內一陣遊蕩,滿意一笑。便對高莊道了一聲,“我去讀書了。你在此住下吧。”


    “是。”高莊恭敬應了。


    人間的肉身陳孤鴻便轉醒了過來,一醒來便覺得渾身僵硬。陳孤鴻心道:“先活動一下筋骨。”


    隨即,陳孤鴻從床上起身,在自家宅院裏邊活動。此刻天色漆黑,空無明月。但是陳孤鴻卻看的一清二楚。


    “這或許是元神帶來的另外好處。”嘖嘖稱奇中,陳孤鴻在宅院中活動了片刻。等渾身血氣暢通之後,再回到自己的小書房內開始讀書。


    說是讀書,其實陳孤鴻並不自信。陳孤鴻讀書十五年,卻屢試不中是有原因的。


    這一世的他記憶力不怎麽好,所以到了現在還是童生。而古人讀書記憶力是第一要素。沒了記憶力,就算是此人靈性十足,文章天花亂墜也是無用功。


    所以別人五歲是童生,陳孤鴻二十歲還是童生。


    他的心中,其實打算利用那些鬼計量的。


    但是當他拿起課本的時候,卻發現完全不一樣了。


    陳孤鴻發現往日記憶比較困難的書本,此刻卻暢通無阻。甚至不用看書本他都記得。


    更驚人的是前世看過的一些古文,詩篇,本早就遺忘,此刻回想起來卻是曆曆在目,理解起來也完全不是問題。


    “元神有各種玄妙,夜能視物是其一,元神出竅是其二,這讓人變的聰明便是其三了。真是暢快,暢快。”


    陳孤鴻先是一愣神,隨即大感暢快。


    胸中不由自主湧現出一股豪情,這豪情便在筆下文章。陳孤鴻不假思索的取了一卷白紙,研磨好了墨汁,開始做文章。


    開科取士有文章。


    而世界雖然不同,但曆史有驚人的相似之處。


    道德文章有孔子,忠君愛國有董仲舒。


    天子喜愛的是君臣綱紀,便於統治。是以華夏大地,儒家主宰沉浮。


    天運國內也講究那一套君臣綱紀。雖然沒有孔子,沒有董仲舒,卻有顏子,施將臣。二人創立了一個流派,叫仁恕。


    核心思想在於仁恕,也有忠君,父子之類的大道理。


    顏子書,加上其餘八本先賢古籍,號做九章。


    天運國內便是以這九章為題目,開科取士,文章叫章句,有相對古板的格式,讓人頭大。陳孤鴻筆下章句,就是下九流。


    此刻陳孤鴻筆走龍蛇,下筆成章,如大河向東氣勢不絕,暢快淋漓。當文章成後,陳孤鴻擱筆,胸中仍然氣勢如虹,大有一種仰天長嘯的衝動。


    “血性任勇是遊俠,筆走龍蛇是書生。”


    “遊俠任勇不過殺人而行,書生文章何止是開天辟地?暢快,暢快,哈哈哈。”陳孤鴻大笑,笑的暢快。


    “這麽晚了,小弟你笑個什麽啊,鄰居都要睡覺的。”


    敲打牆壁的聲音響起,陳秀秀嗔怪的聲音透牆傳來。


    “哦哦,知道啦。”這滿腔氣勢也不敵家姐一嗔,陳孤鴻乖乖服氣,止住笑聲。笑聲止住,卻止不住心中暢快。


    “我有這等本事,金榜題名豈不等閑?五花馬,千金裘,跨馬遊街探花郎。見了皇帝老兒也不氣弱,問了仙蹤飄然去。暢快,暢快。哈哈。”


    歡喜中,陳孤鴻睡下。


    次日。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陳孤鴻踏出了宅邸大門,今天的他穿著一身白色的儒衫,儒衫年頭有些久,洗得很白很白。頭上是生巾,足下是布鞋。


    秋天的太陽不是很毒,卻還殘留著幾分猛烈,刺在人身上十分不舒服,陳孤鴻出門後,撐起了雨傘遮陽。


    “又是美好的一天。”


    陳孤鴻露出了幾許笑意,踩著石頭鋪成的路上,朝著鬧事而去。


    路過王順家,他家門前掛著白色,內裏隱約傳來哭泣聲,哭聲悲涼,惶恐。


    王順已經暴斃。


    懸在陳孤鴻,王正當頭上的利刃自然消除了,在王正當的使銀子下,二人都免除了徭役。不過王順暴斃這件事本身,卻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風波。


    有人說這王順可是剛剛踏入了衙門,春風得意,卻當夜暴斃,這是盛極而衰。


    也有人說,這是王順對待同族兄弟王正當太狠毒,遭了天譴。


    也有人說王順作惡太多。


    總之,茶餘飯後一頓談資。


    陳孤鴻雖然覺得王順老婆孩子是無辜,也頗為同情。但卻不後悔自己的作為,若是不做,便是我家破人亡。


    人性自私,陳孤鴻尤其不是那種犧牲自我,成全大家的人。


    “此人已死,不必計較。關鍵是現在,未來。”陳孤鴻搖了搖頭,散去了腦中雜念出門去了。


    陳孤鴻既然生在這個世界,自然有交際圈子。他的交際圈子就是與他一起的讀書人。當年的讀書啟蒙時候的老師,在鄰座一起讀書戲鬧的同窗。


    隨著年歲見長,這種友情越發珍貴。


    當初啟蒙的老師已經亡故,同窗之人也有人早夭。剩下的同窗已經不多了,小小十幾人而已。


    今天陳孤鴻出門便是去與這幫同窗聚聚。


    目的地便是市集附近一家不錯的酒樓。


    很快陳孤鴻便來到了這處名為“悅來”的酒樓,酒樓內有雅座,看起來甚為高檔,著實不錯。


    陳孤鴻還聽說比較貴,一頓飯能頂的上普通人家一個月,甚至幾個月的花銷。不過讀書人不是都像陳孤鴻這樣的窮酸,也有土豪。


    說曹操曹操到,一個長得十分不錯,身穿與陳孤鴻一樣的儒衫,但腰間掛著玉佩的公子哥走了出來。


    “孤鴻賢弟,你來晚了。”


    公子哥對著陳孤鴻微微作揖,笑著說道。


    “王兄。”陳孤鴻也笑著作揖道。


    這人是王鬆,是陳孤鴻一幫子同窗中的絕對土豪。王家人人讀書,祖上出過舉人,王鬆父輩,祖輩都是秀才相公。這一類人家在地方上被稱作是鄉紳。


    王鬆含著金鑰匙長大,家富於財,一般這類聚會都是他做東。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讀書讀煩躁了,還是家教太嚴格,王鬆私下裏說話都比較詼諧。


    “莫要笑的這麽猥瑣,也莫要拍我馬屁。這遲到了,就要罰酒。”王鬆瞅了瞅陳孤鴻,然後勾住了陳孤鴻的肩膀,一臉痞子笑容。


    “罰酒而已,小事。”陳孤鴻一挺胸脯道,不是吹的,他是號稱萬杯不醉。


    “豪氣。”王鬆豎起大拇指,讚歎道。隨即,二人就上樓,來到雅座。在座十幾人,雖然長相不同,但都是身穿儒衫,氣息文雅。


    聚在一起,便有一種文人雅士相會的感覺。那店小二上門,也是畢恭畢敬,不敢馬虎半分。


    大家都是同窗,十分隨意。


    坐下後,陳孤鴻因為遲到,立刻豪飲三杯酒。引得全場大讚,口稱“陳兄酒量又長”雲雲。


    隨即,就是上酒吃菜了。


    一陣好吃好喝之後,王鬆忽然說道:“黃山詩會,各位同窗可知道嗎?”


    “當然知道,那是讀書人的盛會,一年一度。誰要是在黃山詩會上作出一首好詩,那便是一飛衝天。被譽為當今才士。”


    有人高亢道。


    “我輩之人,要想成名。這黃山詩會,便是一大去處。”


    有人生出向往之心,說道。


    “哈哈哈,諸君隻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也。”王鬆大笑連連,飲酒之後的臉紅光滿麵。


    “什麽其二?”眾人好奇,連陳孤鴻都湊過了頭,興趣不已。


    “這次黃山詩會有三大亮點。”王鬆豎起三根拇指,在眾人吐槽的眼中,興致勃勃的頓了頓。盡情欣賞了諸位同窗殺死人的目光之後,才搖擺著三根手指頭說道:“一是府學阮宗師與本縣陳縣令都會到場。”


    說完後,王鬆的眸中射出了一道道綠光。


    “喔?”陳孤鴻喔了一聲,有些沒興致了。不過他倒也理解王鬆的心情。


    本縣縣令姓陳名元,父母官也,自不必說。那阮宗師叫阮玉,為洪宣十五年二甲進士,素有才名。


    最重要的是他是官職是提學官。


    提學官負責掌管教育,巡視各州,府,縣內的教學質量。


    以後還有可能做鄉試的主考官,是讀書人的父母官。如果能得到提學官的讚賞,科考路上肯定事半功倍。


    所以提學官被讀書人私下裏稱作是大宗師。


    陳孤鴻生了元神,玄妙聰慧不可言。考試科舉信心足,自不必對大宗師太過在意。但是對於王鬆這些人來說,大宗師就是一塊散發著香味的肥肉。


    難怪王鬆露出綠光了。


    “喔???一個喔字就把這大大的亮點給輕描淡寫的應付過去了???喂陳孤鴻,你是不是讀書人啊?”


    王鬆聽了之後大是氣憤,張牙舞爪,狀似瘋癲道。


    “那需要怎麽反應呢?難道是熱淚盈眶?”陳孤鴻笑著聳了聳肩道。


    王鬆氣餒,然後以身示範,雙手舉天道:“啊,那可是大宗師啊。機會難得,難得機會。我一定要好好表現,努力成為大宗師眼中的美玉。”


    “難道不是應該這樣的反應嗎?”表演完畢後,王鬆質問道。


    “膚淺,功利。”陳孤鴻不客氣的唾棄道。


    “好吧,我們沒有共同語言。”王鬆一臉我被你擊敗了,但這貨隨即振奮了起來,因為四周除了陳孤鴻之外,其餘同窗也都露出了悠然神往之色。


    忽略了陳孤鴻的反應,這就是個勁爆的反應。王鬆立刻更興奮了,手舞足蹈,仿佛羊癲瘋發作似的。眼睛放射出比剛才更綠的光芒,露出狼性道:“第二個亮點就是名震我們梁州的名妓施妙妙會到場,怎麽樣,勁爆吧?”


    “就是那個才貌雙全,以撫琴聞名天下的施妙妙?”


    “我聽說她的琴音能讓走獸臣服,有一次她外出登山,遇到一條大蟲,一曲琴音便教化了那大蟲,跪拜而去。”


    “是啊,好神奇啊。這滿天下都是她的八卦。”


    讀書人也有八卦之心,在場同窗立刻化作了狼人。


    陳孤鴻的臉上也露出興趣之色,色相乃男兒所求自不必提,陳孤鴻做了這麽多年的書生,對於音樂也有研究。


    也想聽聽那傳聞中能教化走獸的琴音。


    “就是她了,傳聞要見她一麵難如登天,有千金也見不得一麵。這一次可是免費,就衝著她本人。我們也大賺了一筆。哇哈哈。”


    王鬆見眾人都露出了更神往的表情,笑開了懷,露出豬哥相。


    “第三個亮點是什麽?”就在這時,陳孤鴻心癢難耐第三個亮點,便問道。


    “那可是我輩楷模。”王鬆散去了詼諧,露出了敬仰之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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