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猛龍不過江。


    地上的泥土是黑的,牙齒是雪白的,鮮血是紅色的三者混在一起,分外觸目驚心,尤其是那牙齒不是正常脫落的牙齒,隻有半個。


    是被生生打斷的。


    而牙齒的主人則是孫全,秀才相公。橘鎮內套著斯文外衣的地痞流氓。幾乎所有人都愣愣的看著陳孤鴻,包括鄭夫人,孫全自己。


    “啊!!!!!”


    孫全是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是自己的門牙,頓時張口慘叫,眼淚鼻涕飛濺,哭的驚天動地。


    “少爺。”


    眾孫家家奴雙目欲裂,張口大喝一聲,便想一擁而上。這時,陳孤鴻再甩右手,反手一個巴掌。


    “啪!”


    孫全左邊的臉頓時也現出了紅印子,又兩顆門牙掉了出來。損失了四顆門牙的孫全已經滿嘴漏風,嘴中噴血了。


    “別打了,痛,痛啊。”孫全慘叫的驚天動地,鮮血飛噴。


    “啪啪啪!”陳孤鴻還是打,打的孫全慘叫連連,掌摑的聲音如雷。見自己少爺被揉虐,家奴們忍不住衝了上來。


    而陳孤鴻,王鬆二人的家奴也衝了上去,王鬆自己都卷起了袖子,當先一腳揣在一個家奴的小腹位置,這家奴便捂著小腹,弓著身子倒在了地上,神似煮熟的大蝦。


    “上。”王鬆也犯渾,雙頰通紅興奮的大呼。


    “啊啊啊!”現場那是人仰馬翻,一片糟糕。陳孤鴻立在人群之中,雙方爭奪指地,神色始終不動,仿佛那萬年難改其顏的頑石,鬼斧神工十分冷厲。


    右手不停,連連甩手。打著打著,這孫全就不哭不叫了,因為雙頰已經紅腫,嘴巴一張便是更痛。


    他隻有雙眸在流淚,淚流滿麵,求饒的看向陳孤鴻。


    他後悔了,不是後悔來了。而是後悔帶來的家奴少了。他恨十分恨,從小到大沒吃過這樣的虧。


    他發誓要報複,你總不能把我打死吧?等我活著回去,喚了更多的家奴,把你打個半殘。


    恨意滔天,後悔滔天。卻攔不住陳孤鴻要打的手,打了足足五十下。陳孤鴻才收手,然後說道:“住手。”


    冷厲,氣勢十足的話音,便震住了現場的騷亂。所有雙方家奴都把手了,看向陳孤鴻。陳孤鴻淡淡掃了一眼孫家家奴們,說道:“按照你們的本事,卻是拿不回你們家少爺了。我看他人模狗樣,還是個秀才,人又飯桶跋扈,他老子一定有幾分本錢。讓他老子來這裏找我,賠禮道歉,否則就別想要回完整的兒子。”


    “沒錯,順便告訴他,我們來自城陽。王鬆,陳孤鴻,與鄭衝乃是四友,別以為鄭家沒了鄭衝就是軟蛋。”王鬆冷笑一聲,說道。


    家奴們見陳孤鴻氣勢冷厲巍然如山,加上掌摑自己家少爺,便知這人是過江的真龍,現場他們人又不多,搶不回少爺。


    再則,陳孤鴻沒有再動手虐待少爺,也讓他們鬆了一口氣。互相看看,走出一個家奴,便飛奔向鎮西而去了。


    橘鎮雖然很大,但到底也不過是鎮子罷了。想來不久後,孫家的舉人老爺孫別雲便會得到消息了。


    “媽的,我老爹來了,你就死定了。”孫全麵上唯唯諾諾,低著頭,但心頭卻是恨意漫天,恨不得將陳孤鴻撕成碎片,並幻想老爹來了之後,自己大展神威的一幕。


    陳孤鴻說完後,便轉身進了鄭家。留下家奴在外對峙,鄭夫人,王鬆,圓圓也跟了進來。到達堂前的時候,陳孤鴻將手一鬆,孫全便落在了地上,因為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卻不敢開口,隻是默默的站了起來,繼續低著頭,默默的等待報複。


    鄭夫人先將鄭元,鄭玉給抱了上去,然後回來,雖然陳孤鴻掌摑孫全,她心中很痛快,但畢竟現實就是現實。她一臉擔憂道:“陳叔叔,這鎮西的孫家老爺,孫別雲乃是舉人,鎮上唯一的舉人。我知叔叔是為我張揚正義,實在銘感五內。但正因為如此,若是鬧的叔叔您與那孫別雲交惡,那就是我的罪過了。”


    “不怕,雖然舉人地位比我們高。但不一定就吃定我們了。”王鬆冷笑一聲,說道。


    這時陳孤鴻也已經出氣了,便也笑道:“夫人放心,奈何不了我們。”鄭夫人還是擔心,但見了二人這般沉穩,便也隻能收了起來。


    “舉人和秀才能一樣嗎?若是一樣那秀才見了我老爹,能執弟子之禮嗎?”孫全聽了心中暗道,一半不忿,一半是冷笑。


    那孫別雲來的飛快,沒一盞茶的功夫,便飛衝了進來。


    “爹。”剛才還一臉窩囊廢物的孫全,這時候便是氣勢十足,朝著孫別雲大吼道。然後打算哭訴,“他們打我!”


    還沒說出口便見孫別雲上得前來,一巴掌甩在了孫全的麵上。


    打一下還不解氣,啪啪啪的足足打了十下,這一下孫全更胖了。孫全愣住,不敢相信的看著孫別雲。


    鄭夫人也愣住了。


    王鬆,陳孤鴻也較為意外,二人不由細細的打量一下孫別雲,與孫全相比,這人要有氣度的多。


    不是書香儒士氣度,而是社會名流,舉人老爺的氣度。


    孫別雲自然生氣,他兒子是葷人,基本不與讀書人的圈子交流。不知道陳孤鴻何許人也。他卻是消息靈通。


    黃山詩會揚名的才士。


    與前任城陽縣令陳元有交情,與這任城陽縣令馬忠關係更不俗,大宗師提學官阮玉欣賞他。黃山詩會上有歲寒四友,那大同府吳家公子吳正純便是其中之一。


    這些倒也算了,畢竟關係再多,再豪華,也管不了原縣來。但問題是陳孤鴻作的章句,他卻是看過的。


    那是驚才絕豔,足以考中進士的。


    孫別雲本人是舉人,雖然年紀大了,但也想更進一步去考進士。因而這一份文章,他是仔細抄寫了。然後裝裱放在書房,日夜研讀,不敢忘焉。


    陳孤鴻可謂如雷貫耳也。


    然我這逆子。


    想到這裏,孫別雲便狠狠的瞪了一眼孫全,然後對陳孤鴻作揖道:“犬子實在頑劣,陳先生責罵的是。”


    此言一出,鄭夫人便張大了嘴巴。她是第一次見到舉人對秀才口稱先生。第一次見威風八麵的孫別雲老爺,這麽低聲下氣。


    也第一次才知道,自己家的這一為陳叔叔,居然這麽牛氣。


    孫全也驚呆了,他第一次看見自己老爹這麽窩囊。十分不忿,但他還沒愚蠢到家,便是知道自己這一次踢到鐵板了。


    老爹都卑躬屈膝了,我海算個求?


    孫全垂頭喪氣,知道自己的四顆門牙算是白白的沒了。更熄了報仇的念頭。


    隻剩下擔心,這件事情該怎麽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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