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旭日已高升,但陽光還不甚猛烈。隨著呼吸,還能感覺到空氣中有幾許濕潤的氣息。陳孤鴻抱著向往之心,深呼吸了一口氣,便登上了這孤山。


    此山名為孤山,其實不孤。


    山上道路狹小,崎嶇蜿蜒,兩旁老樹林立,大藤如龍,蒼莽綠意撲麵而來。左近有猿猴攀樹嬉戲,那小猴兒見了陳孤鴻也不怕生,呀呀叫著甚好奇。那老猴見了陳孤鴻卻是露出警惕之色,偶爾有作聲長嘯,似是在威脅陳孤鴻別惹我們。


    陳孤鴻發笑,再抬頭向天,有一群小鳥嘰嘰喳喳的叫著,煽動著翅膀飛向天際。


    有猿猴百鳥,龍蛇眾生,如何孤?


    “呼!”陳孤鴻吐出一口濁氣,人便繼續向山上而去。道路雖然崎嶇,卻攔不住他。幾個起落便是十丈,眨眼間便登上了山峰。


    左近那些猿猴看了都瞪大了眼睛,有些老猴甚至滑稽的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而這揉眼睛的功夫,陳孤鴻便消失了。


    來到半山腰,陳孤鴻聽到了歌聲。


    “啊喲喲,啊喲喲。老樵夫砍老樹,賣薪沽酒。啊喲喲,啊喲喲,喝上一口老酒,渾渾濁濁又是一歲。啊喲喲,啊喲喲。”


    歌聲洪亮,極富感情。人間一樵夫,時光如梭之感躍然而出。陳孤鴻打眼看去,便見一位老樵夫身背木材,腰插柴刀,正往山下而去。


    這老樵夫頭發銀白,年在花甲,但卻生的一副童顏,肌膚緊湊有光澤,口中牙齒雪白,不見掉落。身形矯健如猿猴,下山如飛。


    不知是不是錯覺,陳孤鴻隻覺得一股草木清香,撲麵而來。


    “這老樵夫,好氣質。”陳孤鴻心中訝然,便上前見禮道:“足下好灑脫的歌聲,不知何許人也?”


    “秀才相公?”老樵夫也遠遠見到了陳孤鴻,訝然道。又見陳孤鴻作揖行禮,便笑道:“足下乃尊稱,我一老樵夫擔不得這稱呼。”然後一指身後道觀,笑道:“此觀內開陽道長,乃是我師兄。”


    陳孤鴻一聽,笑道:“巧了,我正要向七星觀一行,見那開陽道長。”


    這孤山上多是毒蟲走獸,人跡罕至。平常甚少見到行人,更何況是秀才相公。而且還是見他師兄。


    老樵夫眸中閃過幾許訝異,但也不失禮節,作揖道:“原來是客人。”說罷,便對陳孤鴻道:“我在前引路,客人自來。”


    說著老樵夫便健步如飛,往山上去了。


    這老樵夫下山時還不覺得,這上山的時候速度比下山還要快速。陳孤鴻見了更生訝異,不過也生欣喜。


    這俗話說的好,管中窺豹。


    見這老樵夫氣質能耐,便知那開陽道長乃是真有手段的人。陳孤鴻心中欣喜之情越發濃烈,便縱身跟上。


    二人一前一後速度奇快,便來到了七星觀前。


    這是一座老觀,觀上掛著破舊的牌匾。“七星觀”,大門風吹雨打歲月侵蝕,十分斑駁。老樵夫來到門前打開觀門,引陳孤鴻進去。


    觀內十分狹小,左右兩排房舍。北方則是一座殿宇,遠遠可以看見殿宇內供奉著一尊尊神,尊神不似一般神仙慈眉善目,反而佩劍戴甲,威風凜凜。身側立著二將,皆不是凡俗,一人胸前甲胄是龜,一人是蛇。


    陳孤鴻一見便知此乃玄天上帝,赫赫有名的真武蕩魔祖師也。而這二將便是祖師近將,玄蛇二將。


    未知真假,隻是傳說有雲。這真武蕩魔祖師乃是玄武化生,生平最正直嫉惡如仇,住天上無欲天宮,負責人間蕩魔。


    來到道觀不上香說不過去,陳孤鴻便請了老樵夫取香來,在玄天上帝的神像前上了一炷香。陳孤鴻上香後,老樵夫便領著陳孤鴻去客廳坐著。道了一聲“相公稍待,我這便就去請師兄出來。”


    陳孤鴻道了一聲有勞,便坐下等待。沒多久,便聽一陣腳步聲響起。緊接著一個人走了進來,這人年在三十餘,麵相清奇,人微微瘦弱但卻不嬌弱,看著十分健康斯文,身披一身道服,手中提著拂塵。


    這人腳步十分緩和,似閑庭散步。臉上表情十分溫和,嘴角微翹似乎怡然自得。一股脫俗氣息,撲麵而來。


    見了陳孤鴻,這人一掃拂塵見禮道:“聽我師弟老隨說,相公找我?”


    老隨?陳孤鴻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是那老樵夫的名字。但這道長是開陽,那師弟卻是老隨,甚古怪。


    而且那老隨年在花甲,而這道士卻是三十餘。但一個是師弟,一個是師兄。


    陳孤鴻心中一愣,麵上卻不失禮節。起身作揖道:“在下乃城陽陳孤鴻,確實是來見道長的。”然後疑惑道:“隨老呢?”


    “他自下山賣柴換酒去了,等醉過發瘋過,回來後不知是幾許了。”開陽道長笑道。然後開陽道長讓陳孤鴻坐下,自己也坐了下來。問道:“相公尋我何事?”


    “道長可記得鄭家夫人?”陳孤鴻說著,便從袖子內取出了鄭老夫人的書信。


    “鄭家的夫人?”開陽道長一愣,似乎想不起來是誰來了。然後取過書信打開信封一觀,露出恍然之色,笑道:“原來是鄭錢氏,十年前確實見過一麵。”


    然後開陽道長說道:“相公的來意我已經明了,那可能害死鄭相公的妖魔,我自會調查一番。隻是在此之前,卻有個問題要問相公。”


    “道長請問。”陳孤鴻作揖道。


    此刻昆吾劍被陳孤鴻放在右手邊,劍尖向後,劍柄向前,這是用劍的禮節,見人的時候劍尖是不能指向別人的。


    開陽道長便掃了一眼昆吾劍,問道:“相公身旁的可是昆吾劍?”


    “正是。”


    這人十分奇特,陳孤鴻倒也不意外這人認得昆吾劍,便點頭到。


    “水中平是相公什麽人?”開陽道長又問道。


    “朋友。”陳孤鴻回答道。


    “朋友?能把昆吾劍托付的絕對不是普通朋友。相公真那水中平至交也。”開陽道長作笑道,然後麵上露出緬懷之色,說道:“想三十年前,貧道年八十六歲,應了水中平的老子水清的邀請去水家作客,那水中平不過是二三歲穿著開襠褲的小娃娃而已。”


    然後開陽道長問陳孤鴻道:“隻是久不聞水家消息了,現在那小娃娃可已經是名震天下的劍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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