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孤鴻與卓婕昭雖然心性不太一樣,但是相處這幾天也算半個朋友。陳孤鴻見她露出愁容,怪而問之。


    卓婕昭便如實相告,陳孤鴻爽氣大笑道:“伯雅男子,何必如此扭捏?”


    卓婕昭便知道自己這一番心思,落在男子眸中,怕有點怪異。便連忙補救道:“小弟乃是第一次出家門,諸事忐忑,與陳兄相處覺得無比愜意,便生依賴之心。又怕遇到別人,難以相處。”


    陳孤鴻聞言笑道:“我等讀書人,行之以君子,不失磊落。縱使別人齷蹉,也難以對我們下口。既來之,則安之。適應環境與人才是真的。”


    陳孤鴻一番話,不失為金玉良言。若真是初出家門之讀書人聽了,怕是茅塞頓開,作揖受教。


    但卓婕昭卻是女子,想法有些不同。想著。“賢兄說的倒是輕巧,別人齷蹉,豈不是要把我吞了?”又想著,“我雖不出家門,但也知人心叵測,縱使讀書人也是有奸賊。”


    又感念陳孤鴻隻行高於眾,有君子之心,也有磊落之行。感歎一聲,“天下讀書人多矣,安得賢兄此人?”


    “我還是努力先通過考試,爭取與賢兄同住吧。”


    當然,卓婕昭還不至於把這些心思給說出來,麵上唯唯諾諾,受教道:“陳兄說的是。”


    “勉之!”陳孤鴻笑了笑,鼓勵道。


    此刻二人所處,乃是府學東邊的學子宿舍。陳孤鴻剛剛領了府學名牌,得了住宿。他說完後,卻沒有入住宿去,而是轉頭向外。


    卓婕昭此刻是把心思放在了如何與陳孤鴻同住上邊,便不由自主的問道:“陳兄這是去哪?”


    陳孤鴻答之。“既然要住宿,那便不能讓隨我來的人風餐露宿啊,便租一座院子讓他們住下。”


    卓婕昭一愣。隨即想起自己那小婢子小蝶。她知陳孤鴻除君子之心與磊落之行外,也是大度之人。也知讀書人朋友之間便是好說話。便不假思索道:“小弟那婢女,也勞煩陳兄一並安排可好?”


    “小事。”陳孤鴻笑笑應下,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我也得努力才行。”卓婕昭決定為了陳孤鴻身邊這座位拚了,寫上一篇好文章,沒準能得廩膳生資格,獲得一點小小特權,更增加了與賢兄同住的幾率呢?


    想著,卓婕昭化作了那名利讀書人。卷起袖子,露出雪白的小臂,奮發圖強。


    陳孤鴻自不知她的那些心思,出得府學之外,便對圓圓,鐵柱,水劍寒,小蝶等人道明了要在府學內住的事情。


    圓圓等人聽了頓時露出不舍之色。


    “公子飲食起居,有人照顧嗎?”圓圓眼淚汪汪道。


    “侄女劍術,豈不是沒人教導了?”水劍寒也是不舍。卻是托詞劍術表達不舍之情。


    “傻女,我在府學內住宿這是規矩,但規矩又不是說要一直呆在宿舍內。不時也是可以溜達出來去看看你們的。”陳孤鴻豁達之人。但也是有情之人,感念她們的不舍,便也生滄然之感,伸出手摸了摸圓圓小腦袋。然後又對水劍寒道:“為叔自然也不會忘記小侄女,一定會抽出時間來教導劍術的。”


    “嗯。”水劍寒,圓圓便齊齊露出了笑顏,乖巧點頭。


    女娃那是得安撫,鐵柱就算了。陳孤鴻安撫了二女之後,便是率領眾人在這城內看房子去。不久後,陳孤鴻看中了一間宅子


    這是一進的宅子。兩側有客房,前院有兩顆鬆樹。現任的主人是個讀書人。因而布置的模樣十分雅致。不過主人不租,而是等著賣掉換錢。


    陳孤鴻本來就不差錢,便也買下了這座宅子。


    這租房子住,和住自己的房子便是決然不同的感覺。眾人臉上露出了安心之色,圓圓當即卷起袖子,率領鐵柱去添置生活用品去了。


    家具就算了,前任留下的被褥什麽的,便是要換新的才行。公子來的時候,便有新被褥用了。


    圓圓的小心肝裏邊想著。


    而水劍寒與小蝶則留下來一起打掃庭院。


    陳孤鴻待了片刻,想著自己的宿舍也是要整理,便背起書匣,拿起竹杖與畫卷行禮等等離開了。沒多久他又回到了府學,到了宿舍門前。


    宿舍不大不小。入門是一片小空地,左邊一個床鋪,床鋪附近是一個書櫃,一個衣櫃,還有一張案幾,案幾上放著一盞油燈,一麵銅鏡。除此外,還有臉盆等等小生活用品。右邊則是對稱的布置。北邊一座屏風,屏風後邊則是一個浴桶。


    生活,沐浴,讀書便是在這一片小天地內了。


    陳孤鴻居家二十一年,雖說姐姐,姐夫不錯。但是同一個環境呆了這麽多年,便也會變得平淡。


    如今換了一個環境,便生激昂之心。


    “我的生活又有一番天地了。”陳孤鴻頗為感性的想著,然後便投入了打掃之中。掃的是灰塵,擦的是床鋪。


    陳孤鴻十分麻利,不過中途他看到了一行字,卻也生異樣之心。隻見床鋪外側寫道:“轉眼春秋十年,竟一事五成。悲夫!”


    陳孤鴻腦中便生出了一個書生,在此寒窗苦讀十年,卻空白頭的一幕。結局自不必說,那人怕是黯然退學,回家去了。


    “自古多少讀書人,考中秀才便已經是不容易。考中舉人,更是千難萬難。如萬人同行,出頭之人隻有一位。”


    陳孤鴻頗為感慨的搖了搖頭。


    但也僅此而已,因為陳孤鴻腳下的路便是莊康大道,他的心性目的也已經直達彼岸,人生沒有任何的茫然失措,不會有雜念叢生,隻管沿著腳下的路去尋那自己的目的便成了。


    不久後,陳孤鴻打掃幹淨了,正端著滿是髒水的木盆出門去倒掉。便見卓婕昭一臉笑容的走了進來。


    “怎麽這麽快?”陳孤鴻有些訝然。


    “我才雖不如陳兄,但也是一時俊傑。寫下文章過了府學學政的目後便通過了,而且還不是增廣生,而是廩膳生。被安排與陳兄你同住。”卓婕昭的笑顏十分燦爛,心裏邊十分快樂。


    陳孤鴻見她表情,便知道自己那一番讓她適應環境的話白說了。但還是笑著道了一聲“恭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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