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趙敏因用得意的語氣將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晏淵冰卻並未如她預料的那般被她的話刺激到,反而是一反之前的擔憂,讚美的話跟不要錢一樣一籮筐一籮筐向蒼純倒去。


    每個人都有虛榮心,蒼純也不例外,讚美的話誰都愛聽,尤其像晏淵冰這樣真誠發自內心的讚美。


    雖說,蒼純多少能猜到,無論她做了什麽,隻要沒超過某個底線,在晏淵冰眼裏都是千好萬好。


    這樣的猜測無來由,但蒼純卻有信心――這就是晏淵冰對與自己有關的事的行為方針。


    “對了,鵲喜你出去一趟,找到奶娘將剛剛發生的事告訴她,讓她順便將我剛剛破壞公物的賠款給交了。”蒼純對著身後的鵲喜交代道。


    “奴婢這就去。”行了個禮,鵲喜就腳步輕快地離開了。


    在官學就是這樣,隻要不傷害到人命,你即便將整個官學都炸了都沒關係,隻要過後將賠款交清。


    這次金燦燦的挑戰雖然意外,但蒼純過後的行為卻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帝姬雖然地位超然,但在法治大於人治的西蒼,眾人會對帝姬尊崇,但卻不會過於敬畏,尤其是對蒼純這樣還年幼的帝姬。


    官學中的學員無一不是天之驕子,哪個沒點傲氣信心?而且初生牛犢不怕虎,打敗一位帝姬的誘惑,不論是對那些秉性天真隻想要出風頭的學員還是心機深沉想要踩著別人往上爬的學員,可都是難以抵擋的。


    金燦燦是第一個付之行動的,但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蒼純清楚,接受過師父的教導,今生又獲得冰爆術能的自己在戰場上能發揮的實力絕對不低,但在擂台上的實戰對打,卻絕對不適合她。


    師父沒有教過她對敵人手下留情,她的近戰搏擊能力更是糟糕的一塌糊塗。


    為了不讓自己今後在官學的生活都被各種挑戰淹沒,她選擇在眾人麵前露一手,震懾一下其他蠢蠢欲動的人,讓她們心生顧忌。


    她並沒有天真地認為今後這種挑戰會消失,但至少為她避免了大半的麻煩,其餘的漏網之魚就當做偶爾的練手吧。


    “對了,學員之間可以自由挑戰?”晏淵冰後知後覺地開口問道。


    眾人神情微怔,趙敏因一臉鄙夷道:“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事實上,對不在意的人的情緒,晏淵冰一向忽略得徹底,趙敏因對他說話時明晃晃的諷刺不屑,他愣是每次都無視過去了,反過來將趙敏因氣得牙癢。


    這次,他也沒有特別的反應,一臉不以為意道:“知道什麽?”


    趙敏因都有些習慣他這樣的態度了,撇了撇嘴語氣諷刺道:“《新學員須知》上有詳細寫著,官學鼓勵學員相互競爭激勵,隻要不觸犯‘以強欺弱、以多欺少、損人根骨、殘人體魄、傷人性命’這五點,所有的挑戰都是在允許範圍的。”


    “真的!?”晏淵冰的眼睛立刻亮了。


    入學以來,他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處理嶽奶奶給他的那些產業的爛攤子上,再扣去上課的時間,剩下零星的閑暇都去找蒼純了,哪來功夫去關注什麽《新學員須知》?


    卻不想,差點就錯過這麽好玩的事情。


    薛映捂臉,他大概能猜到自家主子的想法,用一句話概括就是――終於有架打了!


    這段時間他算是認清了自家主子的德性。


    不論遇到什麽事都喜歡用暴力解決,不是因為頭腦簡單,而是……主子就喜歡這樣。


    想到那些店鋪、田莊中那些偷奸耍滑、盡想著從主家身上占好處的下屬仆從的下場,薛映不由打了個冷顫。


    不得不說,有時候,直接的暴力手段還是相當有效的。


    因為沒學過經營理財,晏淵冰也幹脆,將嶽奶奶給他的這些年來的賬本都看了一遍,凡是沒有不可抗力因素,盈利收成卻大幅度降低的店鋪和田莊的掌櫃管事全部都辭退的辭退,發賣的發賣,連狡辯的機會也不給。至於剩下貪得少或是手段高明的,晏淵冰也不追究,經過訪察其他店鋪田莊,定下了一個標準,隻要拿不出能說服他的理由,盈利和收成卻低於這個標準,那什麽都不用說,馬上給他走人。


    薛映最佩服主子的並不是這點,而是他並不是完全的有勇無謀。


    ――這隻是暫時的應急之策,等學會了經商一道,看我怎麽收拾那些陽奉陰違的東西!


    這是當時正捧著經商入門書籍認真看的晏淵冰的原話。


    薛映當時驀地懂了,主子之前的法子看似沒有章法,一味蠻幹,卻很好的吊住了那些掌櫃管事,定下的標準不鬆不緊,既能將損失減小到一定範圍,又留有餘地,讓那些掌櫃管事覺得費點心思還能炸出油水,不會出現劇烈反彈。


    也就是說,那些掌櫃管事被晏淵冰利用了一把,被他用餌吊著,在他學成前幫他管好那些產業。


    雖說會有一些銀錢上的損失,但總比無人可用,留下一大堆爛攤子,大半產業被迫倒閉要好。


    而且,等他把那些產業擼清楚,難道還不能秋後算賬?


    因著這件事,薛映才算真正被晏淵冰折服。


    “你興奮什麽?”趙敏因冷哼一聲,“難不成你還想去挑戰術能師?”


    晏淵冰沒理她,手指摩擦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麽。


    蒼純心中有所猜測,卻也隻是隱隱綽綽的念頭,並沒有深想。


    “其實,官學的挑戰製度還是很不錯的,能有效鍛煉實戰能力。”馬芸較為公正道。


    趙敏因沒有反駁,隻是神色不屑道:“話是這樣說,但那個金燦燦太急於求成了。誰都知道,我們剛入學,術能實力根本不穩定,她此時便是贏了綠姬也得不到多少好。”


    的確,不同係別的術能師有著不同的優勢,初期,體能係術能師無疑最強,但隨著實力提高,往往便會被元素係和特異係的術能師趕超過去。


    這時候的勝負,並不能說明什麽。


    “那金燦燦也不容易。”蒼純沒有吃虧,馬芸對金燦燦的敵意也消失了,很是感歎道:“她是家裏的來老女,上麵有很多姐姐,平日裏一直被捧著寵著,突然落到這樣的境地,難以忍受也在情理之中。她沒有扭曲了心性,還知道發奮努力,就已經值得人高看一眼了。”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趙敏因皺了皺眉,“我可是聽說了,金燦燦之所以會被排擠,可不僅僅是因為名字和家世。”


    這下輪到蒼純和馬芸好奇了,她們怎麽沒有聽到相關的消息?


    趙敏因環顧了一下周圍,壓低聲音道:“據說,還沒有入學前,金燦燦在街上和人為了一串糖葫蘆起了爭執,氣憤之下,將人推倒在地,可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那人當場就昏迷了過去,明明也沒受什麽傷,卻十幾天都沒有醒。”


    蒼純一愣,聽這話怎麽像是變成植物人了?


    馬芸則注意到了另一件事,“那個被推倒的人是誰?”


    趙敏因給了她一個“我就知道你會想到”的眼神,口中道:“他本人倒是沒什麽值得注意的,連術能師都不是,不過她有一個姐姐,是個實力強大的八階術能師,而且她還是她姐姐親手撫養長大的,長姐如母說的就是她們了。”


    “原本這也沒什麽,畢竟金燦燦也是無心之失,但是金家卻出了一招臭棋。為了避免金燦燦背上人命官司,金家居然想要以勢壓人,逼對方離開蒼州,還被那位八階術能師的姐姐撞上了威逼現場。”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你們知道的,雖然從律法上講,術能師和普通人是平等的,但朝廷對術能師的保護卻下了很大一番力氣,重視度可見一斑。”


    “那位八階術能師也是有心計的,她根本沒往京兆府、大理寺那邊湊,直接一紙狀書告到了供奉院中。雖說金燦燦也是術能師,但相比一位八階術能師,在供奉院宿老們的眼中還不夠分量,況且金燦燦本就是理虧的一方,不用想也知道供奉院會偏向哪一方。好在那個昏迷不醒的女孩子在治療術能師的幫助下清醒了過來,金家也就是被警告了一番,損失了一些銀錢。”


    蒼純神色微微恍然,差點忘了,這裏的治療術能師其實挺萬能的,隻要是屬於“傷”範圍的情況都能夠解決。


    打個比方,那位小女孩可能是撞擊造成的腦內積血,一般情況下,治療術能師輕易便能解決,但如果是腦內腫瘤,那就隻能自求多福了。


    簡單來說,治療術能能對“傷”起效,卻奈何不了“病”,也是因此,中醫師並沒有消失在這個時代。


    “其中有沒有其他內情我不知道,但金燦燦目前的處境,卻有大半是拜那件事所賜。”趙敏因聳了聳肩道。


    “原來如此。”馬芸歎道。


    蒼純亦不覺得意外,在哪都有仇富心理,同樣一件錯事,平民百姓做了隻會被議論幾天,有錢人做了便可能被人津津樂道好幾年。


    這是所有的公眾人物都會有的煩惱。


    ps:可能是阿雪沒寫清楚的關係,發覺有些親產生了誤會,認為文中穿越者前輩蒼晏所想要打造的男女平等社會是拋棄男性的純女性社會,阿雪在這裏解釋一下,蒼晏的打算中,最終東晏和西蒼是要合並的,否則沒了男人,也談不上男女平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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