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純覺得現實已經有了足夠多的意外,但它卻很快告訴她還不止如此。


    “你說真的?”蒼純難掩驚詫地看向鵲喜。


    鵲喜點了點頭,“那位甄大人去了楚府,出言要求娶楚將軍。”


    蒼鷺皺眉,“他在想什麽?想也知道楚將軍不會同意這事。”


    “就是。”蒼海點了點頭,“誰願意嫁去東晏啊,自找罪受。”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蒼純問道。


    “就昨天中午啊。”鵲喜一邊將熏好的衣物收進箱籠,一邊道:“城裏都傳遍了,我剛從墨齋出來就聽到人在議論。”


    “我若是沒有記錯……”蒼純有些遲疑道:“東晏使臣離開就在這幾天了?”


    事實上,這次兩國外交根本談不上什麽成果,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打開了兩國交流的平台,相信以後,這樣的出使會慢慢頻繁起來。


    “姑娘沒記錯。”畫樓將繡好的枕巾舉起來看,口中回答道:“朝廷早就傳出消息了,東晏使臣後日返程。”


    蒼純想了想,“這樣的話,甄遠難不成是想試探什麽?”


    像是西蒼這邊對婚嫁的態度,或者明麵上合並不成,想要在暗地裏動作?


    蒼純腦中閃過各種想法,卻並沒有太多根據,一時也覺得莫名。


    “管那些做什麽,姑娘過好自個兒的日子就是,反正虧誰也虧不了您。”令韻端了一碗杏仁露放到蒼純麵前,“姑娘快趁熱喝。”


    乳娘雖說管家很有一套,在其他事上就比較迷糊了,或者說不在意,一心隻圍著自己轉。倒是奶娘,在外麵可能會聽到什麽消息。為人又一向敏銳,隻是她剛好去了雍州,等她回來再問問吧。


    蒼純端起來抿了口,心中想道。


    “今天的杏仁露有些甜了。”她開口道。


    “是嗎?”令韻皺了皺眉,“今天用的是作坊中剛製出來的新糖,看來比原來的糖要甜些,我吩咐廚房注意一下。”


    蒼純聞言也不再過問,對著鵲喜問道,“甄遠求娶楚將軍,楚將軍可作出了什麽回應?”


    “不知道。”鵲喜搖了搖頭。“作為世家,楚府的規矩一向嚴密,打聽不到什麽。從甄大人離開時的樣子,也判斷不出事情有沒有成。”


    蒼純倒不覺得這事能成,應該說如今這麽個情況,這事不論落到誰身上都成不了,更別說是掌一方軍權。又是氏族族長的楚禾了。


    她想要知道的是兩方交談的內容,甄遠這種行為到底是想要試探什麽。


    想不明白,她也沒有繼續為難自己,鋪開一張空白圖紙,將昨晚想到的槍械指數都畫了下來,又不斷計算。進行了參數調整。


    像這樣的圖紙,她這些年畫了不少,不過因為材料限製。至今仍沒有一項投入實驗。


    隻是她早已經習慣一有空就琢磨與軍械有關的事,到如今已經改不了,也不想改了。


    用過午膳,蒼純揀了件貂皮鬥篷穿上,帶著千樹和飛絮去上課。


    ――蒼海和蒼鷺才術能入門沒幾個月。不同的學員等級,她和她們不再能一起上課。也因此,她們兩個一直都非常努力,想要早點趕上她,隨侍在她身旁。以他們不是體能係術能師的身份來說,十二歲術能入門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績了。


    ――事實上,可能是受了蒼純的刺激,也可能是她們本就有那個天賦,她身邊的人,馬芸等人、蒼海二人,包括馬芸她們的契姐妹,術能入門都不是一般的早。


    “阿純,這裏!”遠遠的,就看到晏淵冰在對著她揮手。


    蒼純小跑過去,攏了攏被風吹亂的發絲,問道:“你今天怎麽這麽早?”


    要知道,她原本在玉落園看書,乳娘說風越刮越大了,她想著反正在哪裏都是看,與其等風更大,還不如現在就過去,還少遭些罪,就提早了半個時辰過來了。


    “我去玉落園找你,結果令媽媽說你提前來了,就也跟過來了。”晏淵冰一把抓住她籠在袖裏卻仍舊有些發涼的手,用自己燙熱的掌心煨著她的,又主動解釋道:“我直接從博源館那穿過來的,所以沒和你遇上。”


    晏淵冰的速度比之速度術能師的李蓉也不遑多讓,蒼純早就習慣了,對他趕在自己之前也不奇怪,隻眯著眼反握住晏淵冰的手。


    事實上,蒼純並不是那種體寒的人,在女孩子中,她的體溫不算高也不算低,但晏淵冰卻是天生的火爐,一年四季都在散發著熱量。


    對一直被晏淵冰黏著的蒼純來說,這樣的體質在夏日裏固然是讓人討厭極了,這樣的冬日卻是再求之不得的移動暖爐了。


    晏淵冰自然知道她的小心思,想到夏日裏這小妮子對著自己明晃晃的嫌棄,不由又好氣又好笑。


    誰讓自己對她總是沒轍?


    他暗暗歎氣,想到這兩天在書房苦苦思考後得出的結論,眉眼裏不由透出幾分明媚的柔和。


    “對了,甄遠求娶楚將軍是怎麽一回事?”進了教室,千樹點了火爐,想到晏淵冰的身份,蒼純不由問道。


    “能有什麽。”晏淵冰懶洋洋地靠在牆上,“楚禾那麽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又懷了他的孩子甄遠又不是死的,動心了唄。”


    其實他這話摻了不少水分,甄遠動心了是不錯,但他這次求娶要說沒有一點借機試探的政治意味,他是怎麽也不信的,不外乎是因著之前的發現做出的試探罷了,成功是意外之喜,失敗也在意料之中,沒有任何損失。


    而他之所以避重就輕,也是在做同樣的一件事――試探,不過他試探的是阿純對婚嫁的態度。


    蒼純聞言一愣,“可我記得你和我說甄遠對楚將軍的一直都有著憤恨情緒?”


    “這有什麽?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慢慢地就回味過來了,他又不吃虧,心態平和了,楚禾性子又不錯,相處多了自然滋生了情愫。”晏淵冰看似渾不在意,其實卻一直暗暗注意著蒼純的表情。


    “這樣啊。”可惜,蒼純的神情淡淡的,並沒能讓他看出任何信息。


    這倒不是晏淵冰不夠敏銳,而是蒼純真沒有什麽特別想法。


    她一直都這樣,因為父母的幸福婚姻而相信向往愛情,同時又因為厭男症對和男人親密有所反感,兩相抵消,便變成了如今淡然不在意的態度。


    晏淵冰也沒多失望,反正來日方長,他不急。


    “那楚將軍是怎麽回答的?”出於對晏淵冰的信任,以及對政治的不敏感,蒼純根本沒有懷疑,但還是好奇地問道。


    “委婉拒絕了。”晏淵冰到底沒有死心,不著痕跡打量著蒼純的表情。


    “這樣啊。”蒼純神色不變,又微笑道:“其實也在意料之中,東晏和西蒼想要真正實行通婚,可不是這麽容易的。”


    “怎麽說?”雖然仍舊沒看出什麽門道,但她的話讓晏淵冰來了興趣。


    蒼純不知道晏淵冰是純粹好奇還是出於對家鄉的關心,回答道:“西蒼人對東晏人並不信任,有著本能的防備,除非朝廷明言鼓勵她們這樣做,否則她們永遠不會邁出嫁人的腳步。哪怕她們深愛上東晏的男人,哪怕對方無可挑剔,哪怕她們多麽想要孩子,都是如此。”


    “因為一些曆史遺留原因,西蒼人對朝廷的信任度極高,隻有朝廷開口,她們才會願意做出嚐試,這是朝廷對百姓幾百年如一日的守護讓她們形成的習慣。”


    對於這點,蒼純其實是喜聞樂見的,前世通過網絡,看過太多精明強幹的女人栽在感情上了,西蒼這些女人的情況也沒什麽不好。


    也就是說,除非西蒼和東晏合並,否則想要以個別的婚姻狀況逐漸打開缺口促成兩國合並根本不可能?


    晏淵冰挑了挑眉,倒不是特別在意,這些事皇兄會操心,輪不到他。


    他在意的是……


    “阿純想過和楚禾一樣找男人生個繼承人嗎?”猶豫了下,晏淵冰道:“以阿純的實力,將來便是到東晏也沒人敢惹,若是你想的話,就是想要和幾位禦座生下繼承人也不是問題。”


    蒼純聞言表情有些奇怪,“你怎麽想到問這事?”


    晏淵冰表情有些不自然,摸了摸鼻子道:“我就是問問。”頓了頓,擔心她懷疑,又道:“阿純若是想的話,我們就不用分開了。”


    說著,他的心情不由低落了起來,他心裏其實清楚,上次他衝動之下說不回去,終究隻能食言。


    皇兄不會允許的,他也無法真的置皇兄的處境於不顧。


    他和阿純之間,注定要分開。


    但是,也一定會重逢!他眼底的堅定轉瞬即逝。


    見他這樣,蒼純神情微怔,卻仍舊堅持自己的想法,歉意道:“我並沒有找男人生孩子的想法,現在沒有,以後大概也不會有。”


    聞言,晏淵冰既高興又有些失落,心情萬分複雜。


    慢慢來,他告訴自己,還有時間,一定要讓阿純喜歡上自己,成為阿純特別的,獨一無二的存在。


    “那阿純打算什麽時候配血?”晏淵冰還沒來得及鬆口氣,想到一件事,心又提了起來。


    要知道,阿純身上可是肩負著蒼、越兩府的傳承責任,雖然她說現在還不打算和人配血,但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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