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江這些日子極忙,他在半個月前就開始受太後的吩咐,著手準備五月份時即將展開、宣明帝登基後的首次大選。要說之前溫儒明剛剛登基的那三年,錢江雖然品嚐到了權利帶來的好處與他人的推崇尊敬,但因宮中一直都未進新人,那些為了上位給他送好處的,都是些有心往上爬的低等奴才,得到的好處自然是極少的。雖然他占著太監總管的職位,但宮中隨便扯一個出來,可都比他的資曆還要深。他若是敢大肆的要求下麵人‘上供’,那第二日這事情就會被捅出來——犯了所有下麵人的利益,要比犯了主子一時的小忌諱還要嚴重。


    這些日子錢江忙的腳不沾地,但他卻是十分開心,因為他得到的好處可都是實打實的,連他的小金庫都快裝不下了。錢江倒也是個機靈的,那些因為前朝利益而注定要入宮的大家閨秀,他意思意思的收點賞錢並不會過多為難、反而要多加討好。至於一些家世普通、但樣貌卻出類拔萃的閨秀,他會多收一些銀錢,但態度也還算有理。不過到了家世一般,容貌才藝也並不出眾的閨秀身上時,錢江就會拿喬起來,任由她們所在的家族主動的將多多的金銀財寶乃至稀奇珍玩送到他的手上。


    因為這是溫儒明的後宮第一次大選,最需要的就是充斥後宮,讓空閑許久的後宮如太後所願的那樣,熱鬧起來。盡快的為皇家增添血脈。所以,錢江幾乎是毫無顧忌的將那些閨秀的名字記在冊上,借著這次極好乃至於唯一的機會,大肆拉攏人脈賺取錢財。


    這一日,錢江將花名冊以及入選少女們的畫像交予太後和皇上,讓他們過目審閱一次來進行第二次的刪減。現在花名冊上足足有七十九名少女的名字,其中不乏錢江摻的水......


    溫儒明拿起案上的一張畫像,隻看了一眼上麵少女的容貌以及備注後。就露出不悅神情道:“錢江,這名少女麵貌如此普通、又隻出身於五品官員之家,是如何入得花名冊的?”


    隻見錢江不慌不忙的上前道:“皇上容稟,此女雖然家世樣貌皆不出眾,但卻是出了名的孝女。其母自三年前纏綿於病榻之上,其父政府繁忙無時間多加照顧,她便日日在床前盡孝,三年都未曾間斷。其孝名遠揚,在民間極多人稱讚。因此奴才才將這位鄭小姐寫上花名冊。”


    “哦?”溫儒明麵色漸漸轉暖,點了點頭就要將畫像放下,卻被太後製止道:“皇上把那張畫像拿來給哀家看看。哀家倒是好奇。這孩子究竟長得什麽樣。”


    聞言,溫儒明立即將畫像遞交於太後,商量道:“母後,兒臣認為此女孝心可嘉,倒是可以收入宮中,也好讓民間百姓了解咱們皇家。弘揚太祖以孝為本的為人之道。”


    太後不語,看清楚畫像上女子的普通容貌後,用手輕輕撫摸著上麵年方十八的字樣。她思尋了半晌之後,抬起頭睨了錢江一眼,視線極為淩厲。直嚇得本就心虛的錢江心中一抖。


    太後看出錢江眼中的心虛,冷哼一聲。對溫儒明嚴肅的道:“皇上,哀家看這女子不能留。”


    “哦?這是為何?”溫儒明不解反問的語氣,直叫太後暗歎他接觸到的陰暗還是太少。她極為有耐心的解釋道:“皇上你想,真正守禮的大家閨秀即便是如何有孝心,又做了什麽好事,但為了她的名譽著想,一般自家人雖然會對外誇讚,但哪裏又會將其從什麽時候開始,有多麽盡孝這種事情講得一清二楚呢?”


    聽了太後的話,溫儒明若有所悟,但仍舊還有不解之處,再問道:“難道這鄭家就為今日的選秀,從三年前就開始擺陣?可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難道這鄭家女子的娘親真的裝病三年?”


    太後聽得一聲輕笑,搖搖頭道:“這個哀家還無法猜得一清二楚,不過若是真的三年前開始打算,為了不留馬腳的話,那這丫頭的娘親說不得是個犧牲品呢。還有,這家人保不準是三年前皇上剛登基時,自覺家中女兒拿不出手絞盡腦汁。但卻沒想到瑞寧出事,皇上會為了皇姐祈福、清修三年節儉度日。這家人,若是正好在皇上宣布此事之後,才開始傳出這丫頭盡心照顧她娘親的消息。那麽不用再多想,定是打算著在三年後的今天,讓這丫頭借著此事一步登天,入得皇宮來的。”


    溫儒明一張臉緊繃著,眸光森冷的厲聲道:“不過是一介五品小官罷了,竟敢算計朕!哼,朕定不會讓他們如願的。他們不想著一步登天嗎,那朕就......”


    “皇上!”太後一聲呼喝,將溫儒明後麵的話打斷。隻聽太後用失望的語氣說道:“皇上怎麽一聽到這事情就生氣了呢?你生氣歸生氣,但卻不可意氣用事,既然鄭家如此妄想,我們又為何不利用一下,全了我們的名聲呢?皇上別忘了,雲兒前段時間受傷引起多少人的質疑。”


    溫儒明心頭的一口氣被太後的一番勸導澆熄的不見蹤影,他到底是年輕氣盛,一聽到有人想要算計自己就沉不住氣。但多少的,都與身邊隻有太後和錢江、並無他人這種情況有關係。


    太後倒也知道溫儒明在前朝表現極好,決策雖然略顯溫和但卻落得仁善的名聲,頗受百姓追捧。因此。看到他懊惱的模樣,就出聲安慰道:“皇上,這個丫頭不但得入宮伺候你,你還得對她寵愛非常,將她極有孝心這唯一的優點擴大開來,讓世人都看到,你才能得利。”


    溫儒明雖然因為那兩個侍寢宮女的事情,對太後生了些許芥蒂,但母子之情到底是濃於水的,極其信任的說道:“此事還要母後幫忙運作,兒臣定會好好關照她,讓她為我們皇家助勢的。”


    “皇上果然越來越沉穩、懂得以大局為重。”太後毫不掩飾心中的自豪之情,拍了拍溫儒明的手背道:“皇上放心,哀家定會讓人去宮外安排好。等鄭家的丫頭入選的消息傳出去後,其母康複的消息也會隨即放出。好事成雙,雙喜臨門,鄭家肯定會闔府歡喜的!”


    聞言,溫儒明抬起頭與太後對視一眼,露出了然的笑容,道:“母後果然想得周到。”


    錢江站在一側,滿頭都是冷汗但卻不敢抬手去擦,盡量縮小了自己的存在感,唯恐太後等下想起來他的事情,找他算賬。此刻,他心裏唯有一個念頭:現在我在皇上麵前的話語權還不夠,也根本沒有得到皇上的完全信任。既然如此,還是先老實下來,別再做那些容易害了自己的事情。反正錢收的也差不多了,還是等以後再.......


    宣明曆四年五月初一,在經過了兩次的篩選之後,仍舊在冊的六十三名秀女,在天還未亮的申時就已起床開始梳妝打扮,為入宮做準備。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雲兒,你再不起床我就要壓你啦?”清澄趴在床上,對著喬珺雲的耳朵不斷的呼氣,卻隻讓喬珺雲連連打了三個哆嗦,眼皮不但沒有掀開反而閉的越來越緊。


    若不是她和清澄共住了將近三個月,又每日被這樣對待的話,那恐怕她早就嚇得鑽到床底下。


    清澄見喬珺雲仍舊無動於衷,嘴角一咧露出陰險的笑容,一個騰飛的動作之後,就落到了趴著的喬珺雲的後背上,不管不顧的用力往下壓,根本不考慮喬珺雲能不能承受住她身上愈加濃鬱的陰氣。


    剛開始,喬珺雲還能忍著,但是隨著後背上的清澄越來越重,她也漸漸地喘不過來氣,等了兩瞬總就是承受不住的開口求饒道:“我錯了,我知道了,咱們兩個趕緊起來,準備進宮吧。”


    清澄聽到喬珺雲今天這麽不禁壓的提早投降,略有些意猶未盡的吧嗒了下嘴之後,才從喬珺雲的後背上飛了下去,嘴裏還在得意道:“早知如此你早點起來好不好!彩香她們都在外麵忙的腳打後腦勺了,你還有閑心在這兒睡大覺!你可別忘了,咱們今個兒可還有大事兒要忙呢!”


    “嘖嘖嘖,我知道。”喬珺雲不耐煩地一揮手,見清澄還要嘟囔,直接揚起聲音喊道:“彩香彩果,你們誰閑著呢,趕緊為我打些水來!”


    話音剛落不久,喬珺雲就見綠兒端著溫水邁著碎步走進她的閨房,笑意盈盈道:“郡主,彩香彩果兩個在打點您今日要穿的衣衫呢,讓奴婢服侍您可好?”


    喬珺雲眉一挑,笑道:“你這些日子可是越來越麻利,我話沒落地,你怎麽就端著水進來了......”


    清澄百般無聊的在屋子裏飄來飄去,飄忽道:“這丫頭可是端著涼水和熱水壺一直在門口等著的,你一喊人,她把水一兌好就立刻衝了進來。你倒是個有福氣的,身邊的丫鬟一個比一個勤快。”這話雖然是誇獎,但聽在喬珺雲耳中,卻明顯的透露出一股酸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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