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成醫婆說孫良敏日後可能孕事艱難,溫儒明一陣憐惜之意彌漫心頭,便想起在其教養下越來越懂事的大皇子溫鳴。想著孫良敏已經有子傍身,也算是了了一些遺憾。


    而太後沉吟半晌後,則是有些憐惜的說道:“可憐的孩子,竟是被人動了這種手腳。當年這種陰損的方子被先太後勒令銷毀,卻沒想到還能流傳至今日,甚至用來害人。”


    孫良敏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滴落著,原本解脫嫌疑的喜悅,完全因太後的幾句話轉變為悲傷。難以再為皇上孕育皇嗣,孫良敏一是覺得愧疚,二是對於自身的未來深深的擔憂起來。她深知現如今能夠保著大皇子安然無恙,與她後宮中最高的地位以及些許手段有很大的關係。


    孫良敏一直明白自己奔的是什麽,中宮後位,隻要登上去那大皇子就是名正言順的嫡子。


    想一想嫡長皇子所能帶來的榮耀,孫良敏不能免俗的覺得痛苦以及對害她之人的深深仇恨!


    雖然成醫婆隻說了她日後孕事艱難,並沒有下決斷說她再也不能懷孕。但是皇上以及太後透露著憐憫的眼神,卻是讓孫良敏明白她被判定了下場。


    如果孫良敏不能再孕的消息傳出去,那將來因為後位產生爭奪的時候,且不論是否有人拖後腿。隻說前朝那些老匹夫們,定會說不能要個無福為皇家延綿子嗣的女人做一國之母。


    再加上太後那明晃晃要扶持霍家的心思,孫良敏幾乎已經可以預見到日後尷尬的地位――隻有皇上的寵愛有什麽用?


    再說這次的事情雖然解決的迅速,但在皇上心中肯定也留下了一絲痕跡。若是日後有人拿這個作伐子的話,她可就是真的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了!


    這個時候,孫良敏才有些恍然。也許對她下手的人,也許並不是真的想要害她背上私通的罪名,而是想要將她被下藥後身體的狀況揭露出來。讓她失去對後位的競爭力。不可謂不狠毒。


    孫良敏快速的思考著這幾日來身邊伺候的人中有誰不對勁兒時,忽然想起了一事,一把抓住成醫婆的手焦急道:“既然這種藥那般厲害。本宮又不過才中毒三日。成醫婆你既然知道這種藥方的存在,那肯定也知曉該如何排解這種副作用吧!”


    溫儒明臉上也閃過一抹驚喜。親自上前將心不在焉的孫良敏扶起來,一副恩愛的模樣絲毫看不出之前對其的鄙薄與嫌棄。接著,他又對成醫婆一揮手道:“你查出此事有功,起身吧!”


    成醫婆不起,甚至跪伏在地連頭都不敢抬,聲音有些顫抖道:“娘娘說的......事實上,服用這種藥方的時日開始。便是日後診出喜脈的月份。老身之前查出敏昭儀的脈象約有月餘,也就是說......自從一月之前你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開始服用這種藥了。”


    “你說什麽!”孫良敏倚靠著溫儒明的攙扶,才強撐著沒有昏過去。她扶著額頭冷聲道:“那為何近幾日開始本宮才覺的身子不適?如果一個月之前才開始服藥的話......”


    “回敏昭儀的話。這種藥是有一定的潛伏期的。隻要根據服用藥量的改變,就可以誘引身子察覺不適的時日。而您會在不過月餘的時候就及時查出來,肯定是下藥之人用了極大的藥量。不過也好在現在不過月餘之久,從現在開始停藥,並悉心調理身體。也能挽救回一些。”成醫婆一邊說著一邊偷偷的瞄著太後的神色,在觸及其沒有任何波動的臉時,心突然顫了顫。


    “那這種藥是下在飲食中的?可有什麽特征,若是由你來查的話,你能夠查出來是哪裏被動了手腳嗎?”溫儒明緊緊的攔著渾身癱軟的孫良敏。麵色陰沉如水。之前的憤怒若說是對於可能與人私通的孫良敏的話,這次卻是對著敢對他最為寵愛妃嬪動手之人的了!


    沒錯,最寵愛的。


    雖然現如今溫儒明幾乎被瑛嬪牽住了心神,太後身邊的黃小儀別有一番嬌俏風情,這兩日又有冷容華噓寒問暖。但經過孫良敏這兩年半多對感情的維係,原本那飽含著一些意味的寵愛,也漸漸使得溫儒明潛移默化的獻出了些許真心。


    在溫儒明剛剛知曉孫良敏可能背著他偷人了的時候,溫儒明之所以陰著臉不直接將憤怒之情發泄出來。其中不乏有因背叛後包括傷心等情緒太過複雜,才分了他的心神。


    現如今,知道孫良敏不但沒有與人私通隻是被人誣陷,且又可能喪失了再為他生兒育女的能力,溫儒明的憤怒便有些阻攔不住了。


    其實,是孫良敏在後宮最高妃位之上過得有些如履薄冰,沒有注意到最近溫儒明的情緒變化,才會如此妄自菲薄的認為溫儒明肯定對她產生了芥蒂。


    成醫婆本想說自己能查出來的,但在看見牆角處孫院首的袍角時,脫口而出的話就變成:“回皇上的話,老身恐怕擔當不得此等重任。事實上老身對於此種藥物也不過一知半解,知道的都是當年老身的師傅曾分析於老身聽的。若是您想要徹查這種藥物的來源,還是請孫院首吧。畢竟,二十年之前,孫院首就是禦醫院的副院首,對於此事肯定知之甚詳。”


    聞言,溫儒明這才想起之前誤診的孫院首,臉色有些難看道:“怪不得孫院首總是自稱老眼昏花嗅覺失靈,這次竟是誤診出如此大事。若不是成醫婆及時查出敏昭儀是被人陷害的話....”


    “都是老臣的錯!老臣願意戴罪立功!”孫院首苦著一張臉跪下,沒想到原本計劃好的告老還鄉途中,竟是會又被牽連進這種事情當中。早知如此的話,今日他就不該隨著太後出行!


    這是,冷眼旁觀許久的太後突然出聲道:“既是如此,事情就交由孫院首吧。哀家觀敏昭儀這宮裏也並不算太安全,等一會兒哀家派個人過來,幫你好好看著。”


    “是,多謝太後娘娘關愛。”孫良敏不但沒有任何異議,反而覺得太後此舉不吝於雪中送炭。


    倒是溫儒明麵露一絲遲疑,看得太後心中不悅,卻不得不解釋道:“現在敏昭儀不但要好好調養自己的身子,更是要分出心神照顧閔夫人。哀家派個得力的姑姑過來,也是為她解憂。”


    溫儒明聽了這才拱手道:“還是母後想得周到。”


    “行了!哀家宮裏那邊還有急事要處理,皇上之前不是也要與哀家說宮外的情況嗎?”太後不想再在這神仙殿耽誤時間,見事情算是落定,便開口道。


    溫儒明沒有多遲疑,點了點頭,就見太後率先走了出去。他扶著孫良敏的身子,走出了內殿之後,才對跟出來的孫院首說道:“雖然此事交給你來辦,但是你身份上多有不便。因此,便讓成醫婆幫你,若是又不方便親自查證的事情就由成醫婆來做。切記這次萬不可以再出差錯,不然的話,這唯一戴罪立功的法子可就......”


    “老臣省的,自當不負皇上重望。”孫院首心中泛苦,但麵上卻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而成醫婆也跟著行禮謝恩,但因她揭露此事有功,倒是不擔心辦砸了這次差事還要受罰。


    “皇上......”孫良敏怯怯的拽了下溫儒明的袖口,等溫儒明看向她的時候,她才有些艱澀的說道:“多謝皇上與太後娘娘能還給嬪妾公道與清白。日後,嬪妾會好好管理神仙殿,不會再讓那起子小人敢對這裏下手的。”


    溫儒明聽了更加認為孫良敏體貼堅強,輕撫了下她的臉頰,才歎了口氣道:“唉,若是有為難之處就告訴朕,朕可不想再看到你受委屈了......好了,朕還有要事要忙,等晚上空閑的時候再來看你。”


    溫儒明輕易如此說,不是忘記了他現在時行時不行的下麵,而是有些戀慕這份溫情。想著哪怕晚上隻是蓋著棉被純聊天,那也總比獨自一人為政事煩心的要好。


    孫良敏羞澀的紅了臉,但最後隻說了一句:“皇上要多注意身體,太後娘娘肯定也希望您能夠生龍虎健的。”


    隱約聽了這麽句話,較遠處的看著孫良敏的太後,算是收斂了一絲煩躁之意。


    還好孫良敏懂得些規矩,沒想著得寸進尺――太後隻得如此安慰自己,將對於孫良敏與溫儒明之間的脈脈溫情,以及對於霍思琪不如預想中足夠完美的擔憂,都暫時放下了一些。


    太後坐上了鳳輦,抬頭望天看著已經開始下落的日頭,不住的念著時日還長。至少,她還能夠再拖上兩三年,等霍思琪及笄後,再提及立後一事。


    隻是,太後不但忘記了明年應舉行的選秀大典,更是忘記了前朝那幫老狐狸們的不安分。


    經過這次太後對霍家的複寵,肯定會因此不少人的警惕。明知有霍思琪的存在,他們又怎會安心等霍家女兒當上皇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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