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與清澄商定好明日打算,清澄就帶著一眾‘鬼將們’消失在了淨房內。雖然喬珺雲與清澄之前心中都翻轉了無數心思,但事實上並沒有耽誤到太長的時間。


    彩果的頭猛的抬起來,迷茫的眼神片刻後就變得無比清醒,慌張道:“奴婢這是......郡主!”


    喬珺雲從心中的那絲悵然中抽出心神,仔細看了看彩果見她已然完全清醒了過來,倒是放下了擔心,故作不知道:“怎麽了?”說著還扶住了彩果的手,輕輕握了下她的手。


    見喬珺雲沒有表現出任何問題,彩果便以為隻是一恍惚才會失神,搖了搖頭道:“無事。”


    等喬珺雲小解完畢,和彩果淨了手之後,就返回了養性殿正殿,正好看見端著托盤的慧萍就站在太後上邊。隻是粗略一打量,喬珺雲在看清那套裙衫竟然是杏黃色的,當即就變了臉色。


    太後覷見喬珺雲顯得十分震驚,卻隻是笑了笑招手道:“來,雲兒,這是哀家讓宮中最好的繡娘剛剛為你趕製出來的成衣。讓慧萍帶你進去內殿試一試,若是哪裏不合意還可以改。”


    喬珺雲震驚過後,便露出又是欣喜又是不安的神情。她走到太後身邊,看著那套裙衫並托盤內擺放著的公主朝冠,遲疑地問道:“皇祖母,這顏色.......雲兒可是受用不起的啊。”


    溫國中關於杏黃色的定義,便是太子以及正宮皇後所出的公主才能夠穿的。現在乍然間要讓喬珺雲在明日穿出去,她不禁在懷疑這是恩典還是加害。


    太後隻以為喬珺雲是覺得這套杏黃色裙衫有些逾矩,當即故作不悅的沉下臉道:“哀家當初可是下了旨意,讓你尊享公主例的。明日可是我舉國上下的大喜之日,哀家親自為您準備的衣服釵飾,難不成還有人敢胡沁些什麽嗎?”


    等喬珺雲露出了為難之意。太後又拍了拍喬珺雲的手,帶了絲安撫之意道:“以前是哀家未曾注意,才讓明知哀家旨意的那些人對你無禮。你根本無需擔心。有皇祖母為你做主呢!”


    聞言,喬珺雲有些感動的濕了眼眶。倚在太後肩膀處掩著表情小聲道:“多謝皇祖母為雲兒著想,您的這份愛護可真是雲兒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太後攬著喬珺雲的身子,靜待了幾息之後,才帶著笑意道:“這下你可以將衣服穿上讓哀家看看了吧?哀家可是讓人在這衣服上麵鑲嵌了許多耀眼的寶石,雲兒穿起來肯定是好看的。”


    喬珺雲抹了抹眼淚,耳根紅紅的站起了身,望了一眼那托盤上的珠寶衣衫。露出喜愛之色後,又小心翼翼的問道:“皇祖母為雲兒準備了這麽漂亮的衣裳,皇舅他知道嗎?這顏色畢竟不是常人所能用的,若是皇舅看見後不覺欣喜。倒是雲兒的罪過了。”


    喬珺雲的話說的有些直白,但聽在太後耳中卻是她心直口快、擔心做錯了事情被皇上責罪而已。太後的眉頭不經意的皺了一下,慈和道:“哀家自然將此事說與皇上聽過,你就不必擔心那麽多啦。好了,彩果你跟著慧萍。去為雲兒將這套衣服穿上,出來讓哀家看看是否合宜。”


    這下子,喬珺雲再也掩飾不住的露出燦爛笑容,抱著太後的手臂又是一通感激恭維之後,就跟著慧萍帶著彩果進了內殿。等慧萍並彩果幫忙將那裙衫提起展開。喬珺雲麵露驚豔之色但瞳孔卻猛地一縮。如果說之前還猜測太後可能想要將她推到風口浪尖之上,那麽看到上麵長著五根翎羽的鸞鳳時,卻是真真的確定了太後並沒有打什麽好主意。


    常人皆知,代表正宮太後的是九尾鳳凰,也就是九根翎羽。而五根翎羽除卻極為受到寵愛的公主可以用之外,就是等同於副後存在的皇貴妃可以用了。


    若不是喬珺雲確定太後不會知曉上輩子事情的話,說不定就要以為太後這是在告誡她。


    不過嘛,現在喬珺雲如此一想,便想起之前太後時不時掃過這一套衣物時眼中所帶有的神往之情。再思及自己的親祖母在逝去之前,就是惠皇貴妃,難免有些猜想。等到她將那套衣服的樣式裁體看清楚,更是發覺這套公主份例的裙裝似乎並不符合朝服的那般莊重。


    如果這套衣服是宮中最頂尖的繡娘製作的,那麽但然不會出現這種錯誤。尤其是這套裙裝下擺顯得略長,與喬珺雲記憶中娘親穿過的朝服有許多不同。再看上麵鑲嵌的無數寶石東珠,即便太後再如何寵愛她都顯得逾矩了。


    若非這衣服是杏黃色而不是明黃色,那麽喬珺雲定要懷疑這其實根本就是一件皇貴妃例的朝服,而不是太後心血來潮為她趕製,隻能算的是常服的公主著裝了。


    好在無論在如何驚詫,喬珺雲明麵上卻沒有表現出絲毫。她一邊讓慧萍為自己穿這套看似無比奢華,但從裁製上來看更像是常服的公主裙衫,狀若好奇的看著那頂鑲有一顆光滑幾近無暇、如荔枝般大小、且泛著隱隱瑩白光澤的碩大東珠,不由得讚歎道:“這朝冠可真好看,這般大小及品質的珍珠,本郡主也是第一次看到的呢。”


    這話說的倒是真的,即便爹娘在世或者上輩子身處宮中的時候,喬珺雲也沒見過如此渾圓碩大,幾乎看不到任何瑕疵的珍珠。正因為上輩子根本沒有從太後或者皇上那裏看到堪稱稀世珍品的這顆東珠,才不免生了疑心。雖說事情早已出了偏差,發生些她上輩子從未見過的物件或事情並不奇怪。但是如此珍品出世卻從未聽太後提及過,難免讓她起了探究的心思。


    慧萍的臉色不變,但為喬珺雲整理領口的動作卻頓了一下。想到太後之前的囑咐,才神態自然的說道:“這是太後娘娘早年珍藏的東珠,因為想著要好好昭顯她老人家對您的恩寵,所以才會拿了出來嵌在朝冠上的。看樣子郡主果真喜愛,總算是沒有讓太後娘娘枉費期待。”


    察覺到慧萍說這話的時候。不住的往自己的臉上瞧,喬珺雲之前的疑惑似乎找到了答案,頓時有種茅塞頓開之感。心中暗自猜測。覺著這套衣服不過又是太後緬懷過去的把戲。


    至於緬懷的人物嘛......


    喬珺雲眨了眨眼,默默的將惠皇貴妃四個字念叨了幾遍。隨即曬笑道:“可不是嘛,皇祖母對我可真是好。隻是......”待得吸引慧萍的注意,又有些悵然的說道:“皇祖母這般疼愛我,我自然是高興極了。可是這般前無古人的榮寵,難免讓本郡主有些忐忑不安。本郡主依稀還記得小時候娘親穿的朝服,雖然漂亮極了,但似乎也沒有這般奢華。”


    聽得喬珺雲是在擔心恩寵太過惹人猜忌。便鬆緩了緊繃的身體道:“郡主不必心憂。您可是瑞寧長公主親生的寶貝郡主,雖然公主不在了,但是還有太後娘娘為您保駕護航的。再者說,您得到如此榮寵。實乃是外麵人豔羨也得不來的待遇。若是真有那起子羨妒的,您就說與太後娘娘聽罷。她老人家可是將您當成了寶貝眼珠子看待,您還怕旁人欺負了您去嗎?”


    喬珺雲聽了忽而一笑,接著抿著嘴角道:“姑姑說的也對,本郡主有什麽好怕的。”


    彩果將喬珺雲扶到妝奩旁坐下。親手為她將鑲嵌著足有荔枝大小東珠並十餘顆耀眼稀罕明黃色寶石的朝冠,為她戴在了梳好的發髻上麵。最後,還用了一套的鳳尾金釵固定,待得收手後往後退了兩步,眼露自豪。


    喬珺雲心裏倒是沒什麽感受。麵上卻表現得有些興奮,扶著朝冠站起了身,緩緩轉了個圈後問向慧萍道:“姑姑,您看我穿著一套好看嗎?”


    慧萍的眼神閃了閃,怔愣了一瞬才回過神來,連連點頭道:“郡主穿上這套果真儀態萬千,這通身的氣度果然不是常人能夠相提並論的。”說著,引著喬珺雲走到等身的銅鏡前。


    喬珺雲對著不甚清晰的銅鏡照了照,看著裙子上模糊的鸞鳳圖案,竟是有了種時空交錯之感。可惜,鏡中人的身形與前世差距太大,即便不論高矮,隻說那比前世瘦小纖弱了不止兩圈的身量,就足以讓她立刻反應過來此非彼時。


    喬珺雲緊緊地抿著嘴角,半晌後才帶了絲羞怯的說道:“出去讓皇祖母看看吧,本郡主怎麽覺得這裙子顯得長了些呢?”


    慧萍招呼了兩個宮女幫忙牽著裙角以免絆住,和彩果一左一右的扶住喬珺雲之後,笑意冉冉道:“郡主平日裏隻穿常服,這還是太後娘娘顧忌著您穿沉重的朝服會不舒適,才特意讓人改裝了一下呢。如果是正正規格的朝服的話,恐怕您撐著一刻鍾時間就要覺得累了。這是太後娘娘憐惜您,擔心明日在宮門口等待大軍回都時間太久,您身子弱會堅持不住。對了,郡主若是喜歡這套公主服的話,但可以日後入宮的時候也穿進來,太後娘娘見了肯定歡喜。”


    聽得此言,喬珺雲算是完全確定這套裙子與她親祖母有所牽連。不過想著對她有益無害,便跟著輕笑道:“本郡主可舍不得。這麽奢華的裙子,總是穿著的話,肯定會產生損耗的。”


    恰巧這時候喬珺雲來到了正殿,太後伶仃一聽,還未回頭話便先到了:“那有何礙,若是雲兒你喜歡,哀家再讓宮中繡娘們為你做上兩套換著穿不就......”


    當目光及至喬珺雲的身姿以及已顯的嬌豔容顏時,太後乍然間啞然的說不出來話,待得視線對上那雙與黃茗馨幾乎一模一樣的桃花眼後,更是連呼吸都快要忘記。


    但即便如此,太後那半句未完的話,還是讓喬珺雲聽了個明白。


    喬珺雲裝作沒看到太後的怔神,歡喜的扶著朝冠屈膝一禮說道:“多謝皇祖母,雲兒很喜歡這套公主服。尤其是這顆東珠實乃罕見,您對雲兒真是好,雲兒都覺得無以為報了!”


    太後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身側的慧文輕輕扯了她一下,才猛然間清醒過來。看著未施粉黛穿著一身杏黃衣衫的喬珺雲。太後真真是狂喜不已,強忍著激動說道:“和哀家不必客氣,既然你喜歡。哀家等下就吩咐下去,讓繡娘按照這種規格再為你做上兩套公主服。好孩子。這顏色可真稱你瑩白的膚色。往日裏你打扮的也太素淨了一些,哀家賞了你那些珠寶首飾為何不佩戴呢?藍色雖好,但還是顯得太靜了一些。你本就是個活潑性子的,完全無需拘束著自己的秉性。”


    喬珺雲斂了絲笑意,垂首恭敬道:“雲兒謹遵皇祖母教誨,隻是這公主服上鑲嵌了無數寶石東珠,雲兒有幸得一件已經是萬分歡喜。實在是不好再與您多討要,而且其他人......”


    “你看看這孩子,跟哀家還有什麽好客氣的。”太後將喬珺雲拉到身邊,傲然道:“哀家願意。有誰敢多說一句話!好了,你就等著衣服過段時日送到你的府上就好。”


    說著,上下將喬珺雲打量了個遍,原本眉眼間的笑意卻漸漸淡了,蹙眉道:“你的身子也太過瘦弱了些。慧萍你等會兒取幾支老參和靈芝給雲兒帶回去,還有皇上剛送來的血燕和阿膠也給雲兒拿上一份。”


    慧萍輕聲應了,不著痕跡的看了麵帶喜色愈加俏麗的喬珺雲,暗道今日的榮寵恐怕還隻是開始而已。


    喬珺雲又與太後恭維了幾句,就開口道:“皇祖母。這公主服是要明日穿的,雲兒擔心弄髒了,所以想著還是先去換回來才好。”


    聞言,太後不舍般的又摸了幾下喬珺雲還完好細膩的左手,有些不甘願的說道:“去吧。”


    事實上太後的心中卻是在想著,定要讓為喬珺雲製了這件公主服的繡娘們,手腳麻利的再縫製兩件出來。當然,心中也是存了讓以後喬珺雲入宮就穿與皇貴妃服有些類同的杏黃公主服的打算......


    喬珺雲花了一刻鍾的時間將衣服換好走了出去,不巧卻發現齊嬪來了。


    若說喬珺雲看到齊嬪本該高興的,可適才她才與清澄說了那些話,難免覺得心裏有些不自在。但好在她還記著自己的最終目的,且齊嬪生有榮蘭公主,於她並無什麽利益牽扯。故斂去思緒,不泄露分毫心事的走了過去,打招呼道:“原來是齊嬪娘娘來了,之前在內殿竟是沒有聽到聲音。”


    齊嬪乍一見到喬珺雲從內殿出來,這才想起之前聽人說雲寧郡主入宮來了。她麵含笑意的行了禮,喬珺雲見了直接道:“齊嬪娘娘跟我客氣什麽,反正是在皇祖母這裏,咱們也不必弄得這麽生疏。快起來吧,今個怎麽沒有見到榮蘭公主,可是還沒睡醒呢?”


    聽了喬珺雲的話,齊嫣兒看了太後一眼,見其微微頜首,才淺笑著回道:“既然郡主如此說,那嬪妾也就不客套了。榮蘭公主吃飽後似乎有些困,就被嬪妾留在宮中睡回籠覺了。”


    “榮蘭公主玉雪可愛,可惜今日卻是沒機會見麵。”喬珺雲歎了口氣,注意到齊嫣兒的眉宇間染上了一絲急意,想起之前看見她與太後私語,再一看太後神色果然有些沒來得及隱藏好的陰鬱。她微微挑起眉毛,說道:“看來皇祖母還有要事要忙,雲兒還要好好準備一下明天的事情。您看,若是沒有雲兒的事情的話,雲兒先出宮可否?”


    太後開口本想留下喬珺雲,但轉念一想卻鬆口道:“這樣也好,哀家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等明個大軍至少要午時才能回都,雲兒你盡量早起入宮,陪哀家在宮裏一起等著吧。”


    “誒,雲兒記下了,雲兒告退。”喬珺雲離開養性殿後,不明顯的翹了翹腳,看見慧萍跟了出來,眼珠明顯轉了轉,湊過去小聲問道:“今個齊嬪娘娘怎麽是自己來的,黃小儀呢?據說上次出現的那人是黃小儀宮裏麵的人,黃小儀沒有被牽連吧?”


    慧萍聽喬珺雲問及黃梓兒,想起當初二人的主仆關係,眼中劃過一絲欣慰後說道:“您放心。黃小儀本就是無辜受到牽連,太後娘娘與皇上都清楚。黃小儀這兩日身子有些疲憊,所以除了卯時末過來請安之外,就歇在靈韻殿裏休養。若是郡主關心的話,但可以過去看望一下。”


    “哦?”喬珺雲重重的鬆了口氣。喜笑顏開道:“那我就先去看看黃小儀,還勞煩慧萍姑姑幫我跟皇祖母說一聲。”


    待得慧萍點頭之後,喬珺雲又湊過去小聲問道:“慧萍姑姑。本郡主本也想著尋機會去探望下閔夫人的,畢竟當初我與她也有過一麵之緣。可是看今日是不方便了。就想跟您打聽一下,敏昭儀與閔夫人現在如何?也不知道閔夫人能不能起身,明天可是個大好的日子呢。”


    慧萍未覺太過驚訝,低聲道:“郡主仁善,請您不要擔憂,閔夫人恢複得很好,太後娘娘也諸多照料。已經是確定下來。明日閔夫人也會隨著太後娘娘等一同出宮迎接凱旋的將士們呢。而且,等到明日的儀式舉行完之後,還會隨同其他貴婦們參加宮宴。等晚上的時候,就要被閔老夫人與閔大人接回家裏去住了。”


    喬珺雲暗自鬆了口氣。嘴上卻是連聲道:“那就好,那就好。勞煩姑姑,我帶著彩果直接過去就好,反正靈韻殿距離養性殿不遠。”


    說完,喬珺雲就走了出去。看到轎子猶豫了一下。在覷見靈韻殿雖然離得近但還是要上挺遠的時候,就還是鑽進了轎子。等了不過小半刻鍾,轎子落定,她就被彩果扶著走了下去。


    等通傳過後,喬珺雲一進了靈韻殿。就見到了神情虛弱的黃梓兒。她心下一驚擔心地問道:“黃小儀這是怎麽了?之前聽慧萍姑姑說你不舒服,我心裏就惦念著過來瞧瞧你。伺候你的奴才都是幹什麽的,見到主子不舒服難道不知道請禦醫來嗎?”


    黃梓兒輕微的擺了擺手,用帕子輕捂著嘴說道:“無礙,隻是覺得胸口有些悶,胃口也有些不舒服而已。昨日剛讓禦醫請過脈,也沒看出什麽問題,想來並無大礙。郡主請坐吧,來人,快去給郡主泡杯好茶!”


    雖然黃梓兒說請過禦醫且沒有問題,但喬珺雲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坐下半晌,卻因心緒不寧而無語對峙了半晌。等茶水上來之後,才緩緩開口道:“不知黃小儀明日會否與皇祖母一同恭迎凱旋而歸的將士們呢?我觀黃小儀神色並不好,還是要安心好好調養才是。”


    黃梓兒抿了口茶水心不在焉的輕輕點頭,氣氛就又這麽安靜了下來。


    喬珺雲又與身子不適略顯恍惚的黃梓兒一同坐了一會兒,半杯茶下去之後,終於是耐不住的起身告辭。隻是出了靈韻殿之後,卻差了小太監給太後傳話,說了下黃梓兒的情況並不好。


    即便之前慧萍沒有說太後並未怪罪黃梓兒,喬珺雲也不會認為太後會目光短淺的遷怒於黃梓兒。可是現在黃梓兒的心神恍惚卻是實打實的,若非是受到了太後的冷落,那會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喬珺雲有心想問問,但礙於現在宮中戒備很嚴格,也擔心多與這靈韻殿伺候的宮女問話,會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因此,隻能折中的將黃梓兒的事情,拋給了不知道是否知情的太後。


    因為喬珺雲隻帶了彩果一人入宮,公主服和朝冠並不方便帶回去,所以太後就另吩咐了人等晚些時候就送到雲寧郡主府去。正好喬珺雲在靈韻殿耽誤了些時候,所以等前腳剛回到了府上,來送東西的太監後腳就來了。


    喬珺雲讓等在門口的慧芳將裝在檀木盒中的公主服並朝冠接下,另讓綠兒和舒春將太後賞下的藥材與補品入庫,厚賞了前來的小太監之後,彩香便自告奮勇的將人恭敬的給送出去。


    喬珺雲自回到郡主府時嘴上就噙著一絲笑意,讓腳步有些虛浮的慧芳跟著走進了正堂之後,笑著打趣道:“我看姑姑有些出神,若是您沒有睡好就去補眠吧。至於這公主服,就讓彩香彩果幫我拿回屋子裏麵去就好。”


    慧芳不明顯的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將裝著衣服並朝冠的楠木盒放下。聲音有些失真的說道:“郡主,之前那位公公打開來讓您確定的時候,老奴沒有看錯吧?”


    翎羽的鳳凰,這太後可真真是給了天大的恩典。可問題是慧芳雖然貪慕虛榮了些,但卻也看得清局勢一點兒都不傻。現在宮中還未立後,就連最高位的敏昭儀也不過是從二品。


    因此。這套打扮明日一出現,保證要讓喬珺雲受到各方矚目,到時候是福是禍還不清楚呢。


    喬珺雲看出慧芳在想些什麽。若有所指的說道:“皇祖母對我寵愛非常,本來我也有些惶恐的。可皇祖母特意安撫我不必擔憂外人如何想。所以咱們隻要過好自己的日子便好。”


    慧芳一陣詫異過後,忽而想到無論太後究竟是不是打著捧殺或者立靶子的打算,她目前隻要服侍好喬珺雲就好。反正那起子人再如何有心思,也無法越過太後與皇上對這雲寧郡主府裏動手腳。更何況,喬珺雲的身份本就特殊,除非是傻到了極點的蠢貨,才會冒著兩座大山動手。而且。她還有著能夠保喬珺雲安寧的直到出嫁時候的決心。


    喬珺雲押了口茶水,不去看正心思反轉的慧芳。她打量了檀木盒幾眼,才問送人回來的彩香道:“本郡主入宮這麽一會兒,可有人上門來?”


    彩香點了點頭說道:“霍小姐在您入宮不久。就讓蓮心帶了一支羊脂玉簪來送給您。說是......說是想找您說說話,若是您回來之後便派給人告知一聲,她也好帶人親自上門拜訪。”


    喬珺雲輕嗤一聲,扶了扶頭上略微鬆動的青竹玉簪,並不以為意的問道:“東西你收了沒有?”


    “因為蓮心執意要讓奴婢替您收下。當時她也沒進門不少人都看到了。”彩香低下頭有些懊惱的說道:“蓮心肯定是故意的,奴婢也不敢在外麵落了霍家小姐的麵子,隻能收了。不過那隻羊脂玉簪奴婢還沒有入庫,您如果生氣了的話,奴婢這就親自將簪子送回去。”


    喬珺雲白了彩香一眼。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東西都手下怎麽好再送回去呢。再者說,如果你要將簪子送回去的話,該怎麽對霍思琪說呢?是說你忽然後悔了,還是說本郡主回來知道後不高興呢?真是個笨丫頭,現在霍思琪肯定正等著你過去給她個契機呢。”


    彩香被罵作笨丫頭有些羞愧,縮了縮脖子問道:“什麽契機啊?”


    喬珺雲無語,對著彩香讓她湊近低下了頭之後,輕輕拍了兩下她的腦門,有些無奈的說道:“你才多大就連剛說的話都給忘記了啊。之前你親口說的霍思琪希望我回來後能邀請她,她被禁足了大半個月,恐怕是早就按耐不住了。再加上明日可是皇祖母都要出宮的大日子,她心裏肯定癢癢的,可皇祖母一直沒有說免了她的禁足。所以現在她啊,肯定是打著讓我開口得以讓她有出門的機會。”


    “不是吧?”彩香故意裝傻的問道:“可是太後娘娘金口玉言,即便是郡主您也是絲毫不敢違背的啊。就算您回來後讓奴婢去回禮,那也不是能夠讓霍小姐違背懿旨出來的由頭啊!”


    “要不然我怎麽會說你是個笨丫頭呢。”喬珺雲看了慧芳一眼,眼珠一轉問道:“慧芳姑姑,您說如果皇祖母萬一沒有消氣,或者根本還不是霍思琪出來的時候的話。在明天霍夫人身邊看到霍思琪之後,肯定是會喝問的吧?您也知道我現在不想跟霍思琪多糾纏,她對我也不過就是利用的心思。萬一她推說是收到了我的邀請才出府的話,是不是會惱怒於我呢?”


    慧芳緊緊皺起了眉毛,憤憤道:“反正霍小姐絕對沒有抱什麽好心思,郡主若是讓人去霍府回禮,肯定會惹出來事端弄得一身腥的!不然的話,她怎麽早不讓人來送禮,非得在您入宮後讓蓮心一個人過來的?可恨當時老奴在庫房,不然的話肯定是會將蓮心推搪回去的。”


    彩香在一旁無比難過的自責道:“都是奴婢不當事,如果有姑姑幫忙擋著的話事情也就不會這樣了。那姑姑您說,現在應該怎麽辦才好啊?”


    慧芳倒沒在意彩香越過喬珺雲的意思反而問她,畢竟府裏就她一個年紀大懂得多,常日以往來包括喬珺雲在內的所有人都會過問她的意見。因此,她細想了一下才說道:“既然霍小姐送來的東西郡主已經收下,那您不如就拿東西辦事!”


    “辦事?”喬珺雲略有所思的問道:“依姑姑的意思,是讓我......”


    “沒錯!既然太後娘娘這樣寵愛您,您遇到了為難的事情。不若就請教她老人家。”慧芳的眼神閃了閃道:“即便是霍小姐,肯定也尋不到您的錯。畢竟,您這可以說是直接為了她求情了呢!如果太後娘娘想起她還被禁足。金口一開給免了,您也算是施了個大恩。”


    喬珺雲瞬間露出恍悟之色。輕輕一拍桌子叫好道:“姑姑的法子果真是好。既然如此,那我現在就親自給皇祖母寫封信,一會兒找個人遞到宮裏也算是了解了此事。”


    慧芳連忙讓人拿來筆墨紙硯,服侍著喬珺雲用左手費力的將事情一一寫明,時不時的還在旁邊教喬珺雲更改一下措辭......


    等讓人將信送出去後,喬珺雲頓時覺得一陣輕鬆。慧芳見了又道:“郡主,雖然您將消息告訴了太後娘娘。但是您回來的時候動靜不小。又有太後娘娘派人來送東西的公公到來。想必霍小姐早就知道您在家,您還是派人去通知囑咐一聲,才算完全辦好這件事情啊。”


    喬珺雲略作一思量,覺得有理便頜首道:“既然如此。就勞煩姑姑親自跑一趟,彩香綠兒她們年紀小,相對來說不夠威嚴。您去了之後,定要叮囑她不得過來看我。當然,您還要著重提一下本郡主為她跟皇祖母求情的事情。本郡主現在可是帶病上陣,她可不能太理所當然的認為本郡主這是欠她的!”


    說著,喬珺雲瞥了一眼那成色極好的羊脂玉簪,雖然堪稱極品,但卻並不表露過多喜愛。


    慧芳一見此就連忙說道:“霍小姐送來的簪子果真是上好的物件。老奴這麽打眼一瞧就覺得眼熟。仔細一瞧才發現啊,這簪子竟然還是幾年前太後娘娘賞賜給霍小姐為日後填妝的!霍小姐能舍得可真是出乎了老奴的預料,想也是極期盼此次能受到您的幫助的。”


    聞言,喬珺雲有些驚喜的拿起了玉簪道:“竟然是皇祖母賞賜的嗎?”


    轉念一想,霍思琪竟是明知道慧芳存在,卻故意送了這支玉簪來,也不知道有著什麽打算。因此故意嘟囔道:“連皇祖母賞給她的東西送人,可見她也不是多麽看重的。既然她有眼不識珠,那本郡主就代為收下罷。等改日碰到她也入宮的時候,我定要帶著這根玉簪好好膈應她一下!”


    “郡主,這話可是不能亂說啊!”慧芳沒想到喬珺雲對霍思琪竟然厭惡到了出口數落的地步,淩厲的掃視一眼門口站著的丫鬟,見她們不可能聽到些什麽,才略微溫和了些說道:“想來霍小姐之所以會將這支玉簪送給您,也是知道太後娘娘對您的重視,以及對您十分尊重的。那些背地裏念叨人的話,可不符合您的身份,日後還是謹言慎行才是。霍小姐雖然有所求但是好意,雖然郡主幫了她,但於情於理都是要回禮一番才是的。而且......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啊。”


    喬珺雲不悅的嘟著嘴,雖然不甘不願但還是遲緩的說道:“算了,既然姑姑這麽說,我就勉強跟她做麵子上的姐妹罷。不過之前她明知道我受傷且險些失寵的時候,不但沒有對我任何噓寒問暖,反而避之不及。隻要一想起來這件事,我就恨不得將她打發的遠遠的,連鄰居都不跟她做......再有,她憑什麽受到皇祖母的喜愛,皇祖母明明最是寵愛我。”


    聽得喬珺雲最後一句隱含嫉妒的話,慧芳對於喬珺雲這次如此針對霍思琪的困惑便被解開。說到底,不過對於幾乎同齡之間,身份沒有自己高貴卻能夠分去長輩寵愛的人的不滿罷了。


    慧芳輕笑了笑,沒曾想喬珺雲這些年雖然過著等同於軟禁的日子,但原本的小小驕縱脾氣不但沒有被磨礪掉,反而還加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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