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免不得也跟著著急了起來,趿拉著鞋子下地,憂心忡忡的問道:“那咱們該怎麽辦啊?皇上現在對咱們家的打壓,就連我都感覺到了。而孫家雖然不再受皇上的重視,但孫良敏育有大皇子,地位還是無法輕易動搖的。即便咱們想要對孫家動手的話,恐怕也是會被皇上注意,更加惹得不滿的!”


    “你也知道大皇子是敏夫人的底牌的話,還在這裏磨嘰什麽!”霍振德沒好氣的瞪了霍夫人一眼,陰沉道:“宮裏咱們現在是無法安插人手了,太後正是生氣的時候肯定也不會幫咱們的。既然如此,咱們就隻能從孫家上頭動手了。等明日我就吩咐下去,秘密觀察孫家是否有任何不妥的舉動。一旦發現了,就讓人捅到皇上麵前看看!”


    “那萬一孫家沒問題呢?”霍夫人一問完就覺得自己真傻,與霍振德異口同聲道:“沒問題也得讓孫家出問題!”二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不顧一切的算計......


    霍家的速度可真是快,時隔不過幾日,七月十三日這天,孫家就鬧出來了大醜聞。


    喬珺雲正聽太後講著幾十年前事情的時候,慧心板著臉走了進來,揮退無關人等,就露出了些許喜色道:“太後娘娘,孫家出事了!”


    “孫家?出什麽事情了?”這幾日孫良敏很有本事的將溫儒明拉去了神仙殿宿了一夜,太後對其本來就警惕著的,現在一直到孫家出事情,自然是樂不可支,恨不得孫家就這麽倒了才好。


    慧心摸了摸額角上的汗,在喬珺雲與太後圓睜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情況下,咬字都更加用力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兵部尚書孫成祥的府上,今日一早就停著一輛馬車堵著門口。據說是孫大人出門準備去上朝卻被堵了路,就有仆人上前去驅趕。結果。馬車簾一掀開,就出來了一個打扮素淨的女子。懷裏還抱了個尚在繈褓中的孩子。”


    “孩子?莫非是孫大人的私生子?”太後雖然追問著,但卻神情懨懨,顯然是覺得有些失望。可慧心接下來的話卻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孩子不是私生子,因為馬車上下來的女子,竟然是一年前左右,孫大人納得一位貴妾。此女子本也是書香門第出來的,隻是家道中落。長得貌美如花惹得孫大人垂涎,最後隻得被一頂小轎抬進了孫家。”


    “如果那女子是孫大人的貴妾,又怎麽會抱著一個孩子找回來呢?”喬珺雲好奇的追問著。


    慧心這才注意到喬珺雲還在這聽著呢,可見太後根本不在意。也就隻能繼續往下說:“原來這女子剛剛進了孫家,就得到孫大人的萬分寵愛,隻是性子卻甚為順和,或者也可以說是軟弱。她大約是進了孫府兩個月左右,就傳出了喜訊。可問題是當時孫大人並不在家。請來大夫的孫夫人擔心其有了孩子會更加威脅到自己的地位。竟是讓那位大夫開了一碗墮胎藥,之後更是厲害,當夜就收買了個奴仆指證林玉蘭與他人私通。林玉蘭根本就不在場,連辯駁一句都沒有,就被憤怒的孫大人攆了出去。”


    喬珺雲聽了頓時就驚叫道:“什麽!孫家夫人竟然是這種蛇蠍婦人嗎?那個孫大人也太糊塗了吧。竟然如此輕信了一個仆人的話,連問都不問本人就給攆出去了?”


    太後也是覺得這孫家後院太過混亂,雖然害人子嗣的事情她也沒少做過,但也還真沒汙蔑過其他妃嬪與人私通,這不是招惹那個林玉蘭的記恨嗎。現在好,人家找回來了!她還忍不住追問道:“你說孫家夫人還讓大夫開了一份墮胎藥?那份墮胎藥該不會是被喂給林玉蘭了吧,可是她不是抱著孩子找回來的嗎?”


    慧心也是覺得此事太過荒謬,皺著眉頭道:“孫家夫人將林玉蘭攆出去之後,就派了人拿著墮胎藥跟著她。打算趁著對方在街上無處投奔的時候,將藥灌下去流了她的孩子,然後再趁著她虛弱的時候丟出郊外,讓她自生自滅。可卻不曾想錯算一步,派出去的不是自己的親信。那個奴仆曾受過林玉蘭的丁點恩惠,攆上林玉蘭後看她無依無靠若是痛失了孩子太過可憐,一是沒忍心,二是林玉蘭識趣的將身上貼身放著的兩百兩銀票給了他,這才保住了自己和孩子的性命。”


    “這林玉蘭倒也是個好運氣的,躲過了這一劫。”太後有些感慨,又問道:“她現在生下了孩子抱回來,難道是為了報仇的?可如此明目張膽的堵在門口,更像是想要讓孫家丟臉似地。”


    慧心露出一抹莫名的笑容,壓低了聲音道:“當時孫大人乍一看到抱著孩子的林玉蘭的時候,委實嚇了一大跳。反應過來之後就讓她趕緊走別丟臉,林玉蘭倒是個厲害的,張口就說:‘大人,你若是不相信這是您的孩子的話,就滴血驗親吧。’當時孫大人就愣在當場,可能是也覺出了當初的事情不對勁兒,也有可能是覺得林玉蘭擋在門口太難看,就讓她先回去等著,等下朝之後去找她。”


    “現在早就過了下朝的時辰了。”喬珺雲的眉頭微微一皺,擔心似地說道:“林玉蘭站在孫府門口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孫大人又讓她先回去等著,該不會引得孫家夫人又做了什麽吧?”


    太後見慧心要答話,歎了口氣催促道:“你這幅性子怎麽還沒有改變,究竟發生了何事你就一齊道來吧。哀家問著都快覺得累了。”


    聞言,慧心訕笑了兩聲,也不再吊對方胃口,敘述道:“孫家夫人的確發現了林玉蘭,她還真的趁著孫大人不在的時候,帶著一群人找到了林玉蘭住的小院兒。孫夫人想要將孩子給搶走,再將林玉蘭給攆走。卻未曾想到已經被家族舍棄的林玉蘭,不知道與林家家主說了什麽,竟是讓林家花錢雇了十多個打手守著小院兒。孫夫人不甘心白跑這一趟。兩邊的奴仆就打了起來,結果引起了巡邏兵的注意,將人都給抓起來了。”


    “現在林玉蘭和孫夫人也進了衙門?”太後聽慧心說的太囉嗦。忍不住的追問起來。


    “恩恩,都在呢。”慧心用力的點著頭。還帶了絲嘲諷的語氣道:“林玉蘭直接狀告孫夫人曾意圖謀害自己和未出世的孩子,現在又意圖再次搶走自己的孩子害死自己,請求公道呢。這事情當時鬧得整條街的人都過去看,現在孫大人娶了個毒婦的消息都傳遍了整個皇都,所有的百姓都在議論紛紛呢。而林家現在雖然式微,又曾遭到誤以為林玉蘭與人私通的孫大人的打壓,但也是有幾個中等書香世家幫忙助威。說是林玉蘭嫁過去的時候雖然對外是貴妾的身份。但事實上卻是上了孫家族譜的平妻,若不是孫夫人作梗的話也不會一頂小轎就被人抬走了呢。”


    “真是一場鬧劇。”喬珺雲短短六個字就總結了,隨即看著麵無表情的太後,小聲問道:“皇祖母。這件事情鬧得如此嚴重,而且又是突然爆出來的,會不會是有人看孫家礙眼才......”


    太後立時就明白喬珺雲在問什麽,微一蹙眉才道:“應該不可能,霍家現在應該清楚自己的情況。不過如果真的是他們做的。那可真是讓哀家佩服,能將這件事情都給挖了出來。嘖嘖。”


    ‘你覺得此事會被如何處理呢?‘喬珺雲見太後沒動怒,就繼續問道:“孫夫人的事情如果有人證物證被坐實的話,恐怕不光是名聲要壞了,就連孫家正室夫人的位子都保不住了呢。對了。慧心姑姑,林玉蘭生的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啊?本郡主記著敏夫人隻有一個姐姐,可沒有旁的兄弟了。”


    慧心連忙回道:“回郡主的話,是個男孩兒。她娘被抓到衙門的時候還抱著他不放呢,聽說哭的特別響亮呢。”


    “唔,這件事情哀家還是別插手了,權等著看皇上如何處理吧。”太後微微的聳拉下眼皮道:“吩咐下去,別讓那些奴才嚼舌根,如果傳出去了,肯定是會讓皇上覺得哀家馭下不嚴的。”


    “老奴馬上就去吩咐。”慧心見太後沒有其他的吩咐,氣氛又有些奇怪,連忙找了借口走了出去。


    喬珺雲覷了眼緊閉的殿門,又看向半閉著眼睛似乎在思考的太後,也安靜了下來,沒有趁著沒人再追問些什麽。不過太後卻很快主動挑起話題道:“孫良敏這次肯定是要受到影響的,那些宮妃肯定少不了推波助瀾的,這段時間你沒事的話就別去串門。等這件事情解決後,哀家看過了皇上的態度之後,咱們再作打算也不遲。”


    “那需要提醒賢德貴妃一聲嗎?”喬珺雲遲疑的試探道,換來太後沉吟半晌後的一句:“還是先不主動提起,哀家想要看看這幾天過去,霍思琪她長記性了沒有。”


    霍思琪被瓜分了掌管宮務的權利,尤其還有她最討厭的孫良敏,自然很是發了一頓脾氣。翌日請安的時候特意來得早了些,想要跟太後求求情,卻被太後推說還未起根本就沒有見到。現在幾天過去而已,雖然溫儒明仍舊寵愛,但霍思琪卻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老實了不少。現在,就是讓太後試探一下霍思琪是否真的學乖的機會。


    可是,當一個時辰之後,太後卻聽到慧心再次帶回來的消息:“賢德貴妃不久前竟然去了養性殿,以闔宮上下妃嬪們聯合起來的名義,說敏夫人的娘親善妒惡毒,敏夫人肯定也不是一個好的。卻不小心惹怒了皇上,不但被皇上吩咐的人給押回了千秋殿,還被勒令閉門思過三日,不想清楚不準出門呢。”


    “哦?看皇上這個樣子,是要保敏夫人了?”太後似乎有些困倦,扶著額頭心不在焉的問道。


    慧心否認道:“並非如此,之前敏夫人去養心殿求見,結果卻被錢江給打發走了,說是皇上不想見她。而且,剛剛才傳來的消息,孫家夫人當初安排去給林玉蘭墮胎的男仆,被人找到證實了孫夫人曾有過害得林玉蘭母子一屍兩命的事情。而孫大人也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表現的很是憤怒,但還是求情將孫夫人給領回了家,說是要家法處置......畢竟孫夫人害人的事情沒落實。衙門也實在是不好給她定罪。”


    “哼,孫大人竟然沒有直接提出休了孫夫人嗎?”喬珺雲似乎氣憤不已。張口就將略顯禁忌的‘休’字給提了出來。


    太後也跟著哼了一聲,卻道:“莫非孫大人還不知道林玉蘭生的是個兒子嗎?事情都鬧成這樣了,如果孫大人還不承認孩子的話,恐怕這皇都也沒有她們母子的容身之處了。”


    “那個......”慧心吞吞吐吐的毛病又犯了,在太後淩厲的視線一掃而過後,她一個激靈連忙將自己知道的都一股腦的倒了出來:“孫大人不光是將孫夫人接了回去,還將林玉蘭母子也一起帶了回去。應該是要做滴血認親的儀式。想來再過一會兒就能知道結果了。不過孫夫人事情敗露已經足以說明她當初做的手腳,林玉蘭的孩子可以說是板上釘釘要冠上孫姓了。”


    “一個男孩兒.......”太後扯著嘴角生冷一笑,寒聲道:“這個林玉蘭絕對不簡單,明明看似柔弱的都被逼出了孫府。用錢買了命之後家族不收留她,卻能在如今鬥膽將事情鬧得這樣大,最後還得以重新回到了孫家。要麽是她裝傻,要麽就是幕後有人暗中指點。慧萍!你去查一查,看看此事與霍家究竟有沒有關係。霍思琪那個蠢丫頭這種時候還趕著上眼藥。活該她被禁足。”


    “是,老奴省的。”站在一旁沉默聽著的慧萍站出來應了,臨出去前還聽太後又囑咐道:“記得”


    喬珺雲見太後說的口幹舌燥,連忙端了晾了一會兒的茶水遞了過去道:“皇祖母您喝茶,這件事情您不用煩惱。要上火那也該是孫家的人心底冒火。您隻管坐等著看孫家要演什麽戲就好。”


    “你說得對,哀家倒要看看孫家還能有什麽熱鬧。”太後涼薄一笑,又道:“這下子孫家的名聲壞了,雖然思琪跑了一趟反倒被責斥,但敏夫人娘親的名聲已經在皇宮裏麵傳遍了,就算皇上真的看得起她,她也沒有那個資格了。嗬嗬,好了,咱們不說她們。哀家昨個聽皇上叨咕過,說是南海那邊上次來的倉促,想要再來朝貢一次,興許您還能看到碧波公主呢。”


    “真的嗎?”喬珺雲乍一聽說這個消息,很是驚訝的問道:“上次南海來朝貢,算是三年一規例。但是事不過半年多,他們再次來......嘖,就算南海富饒,也不會喜歡來往奔波吧?而且碧波公主應該是來不了的,上次我臨出宮之前,曾聽她說過南疆王在給她挑夫婿,肯定是沒有時間再來看我的。”說著,心中竟是真的覺得有些可惜,上輩子避而不及的碧波公主,這輩子相處了一段時日之後,倒覺得她是個真性情的女子,灑脫的讓她無比羨慕。


    太後知道喬珺雲的話說的逾矩,但身邊沒有外人,她又覺得這話說的直白,就笑言道:“興許是南海有什麽事情相求呢。俗話說得好,無事不登三寶殿,反正皇上是有分寸的,咱們隻管著看熱鬧就罷了。對了,上次碧波公主送給你的南珠鑲嵌的發冠放在哪裏了?等會兒回去你找一找,拿出來讓工匠們再看看有沒有需要修繕的地方吧。哀家前個兒得了皇上送來的一小匣的藍寶石,給你的發冠點綴一下一定會好看的。”


    “這個雲兒可不敢當,那可是皇舅對您的孝心呢。”喬珺雲張口就是恭維,“皇舅可真是有孝心,這幾日好東西可都是緊著往您這裏送呢。皇祖母可真是有福氣,也能好好的安享人生了。”


    太後麵上雖然笑著,但心中卻有些難過,之前因為矛盾總是對自己針鋒相對的皇上。在她讓步之後卻再次成了孝子,好的東西都是第一時間送來,更是多加寵愛起了齊嫣兒和黃梓兒。但明明是好的發展,有了前後對比卻讓太後心中酸澀,覺得這一切都不過是她拿了財富以及霍家的未來換來的。


    喬珺雲覷見太後眼中似乎閃現起了淚花,連忙換了話題道:“也不知道敏夫人那邊現在情況如何呢,突然多出了個剛出生的弟弟。想必她的心情也是很複雜吧。對了,說到孩子,這幾日黃容華待在寢宮裏養胎。都好幾日沒見到,也不知道肚子是不是又鼓了一些呢。”


    一想到敏夫人可能正氣急敗壞。太後就再次露出了笑容,一提起懷有身孕的黃梓兒簡直都快笑開了花:“梓兒那邊情況很好,現在都快三個月,胎坐得很穩。不過現在宮裏那些妃子們正是爭寵爭得厲害的時候,還是讓梓兒在自己的寢宮裏修養,少出來走動才不會被那些女人故意設計牽連。”


    “您說得對,事關皇嗣還是小心謹慎些為妙。”喬珺雲附和著。打量了太後的臉色後,虛著聲音問道:“您希望黃容華生個公主還是皇子呢?齊貴嬪娘娘生的榮蘭公主真討人喜歡,不過如果黃容華能再生下來一個健康的皇子才好呢。”


    “你的嘴倒是甜,跟哀家也想到一起去了。”太後點了點喬珺雲的額頭。略顯語重心長道:“這宮裏既然不能出一個霍家的皇後,大好的位置要拱手讓人,那也不能讓那個女人太舒坦。宮中如果能遍地開花結果才是好的,子嗣眾多才能表現出皇上的福祿深長。反正哀家還年輕得很......”說著抬手摸了摸平滑的眼角,抿著嘴角道:“有哀家看著。倒要看看誰敢伸出那雙不想要了的手!”


    “嘿嘿,那雲兒可就等著一群表弟表妹陪我玩兒了。”喬珺雲走到太後身後,為其輕輕地捏著肩膀,收斂了眼中的晦暗光芒......


    翌日,喬珺雲早早的打扮好就來了正殿服侍太後。看著以霍思琪為首的妃嬪們如遊魚般湧入,就站在霍思琪身後的敏夫人卻是麵色蠟黃,眼底發黑顯然是一夜沒有睡好。


    “給太後娘娘請安。”


    “行了,都起來吧。賜座。”太後隨手免了眾人的禮,關心的看著敏夫人道:“哀家觀你麵色不太好,可否是因為處理宮務而太過操勞了啊?”


    “多謝太後娘娘關心,嬪妾無事,隻是昨夜有些悶熱才沒有睡好的。”敏夫人牽強的解釋著,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子被問,她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家裏忽然多出來個庶弟本來是沒什麽問題的,可是這個庶弟卻曾險些被自己的娘親害死,而庶弟的生母也回到了孫府。昨日宮門下鑰之前,她娘竟然還遞了消息進宮裏,讓她幫忙勸勸爹爹別生氣。


    結果這一夜她就翻來覆去的根本都睡不著,她也不想相信自己的娘親是那麽狠心毒辣的女人。但是這麽多年來她爹納了無數的妾侍,卻沒有任何一個剩下孩子,就足以看出來她娘親的手段有多麽厲害了。更何況......當初姐姐孫良玉小產一事還梗在她的心裏,連自己親生女兒都能害的人.......


    “敏夫人?敏夫人!”太後喚了兩聲,才讓孫良敏回過神來,似乎毫不在意的抿著嘴笑笑再次問道:“宮務會不會有讓你覺得為難之處,如果有的話但管拿來,哀家可以教導你們。”


    “真是謝謝太後娘娘的好意了。”孫良敏勉強集中了精神道:“的確有幾個地方覺得處理不當,等一會兒的時候還要多多請教您呢。”


    太後見她識趣,滿意的微微頜首,隨即看向了大著肚子的冷貴嬪道:“冷貴嬪懷著身孕,可要小心養著才是。若有需要的東西但管去找賢德貴妃她們幾個,不必客氣。若是你能為皇上添個小皇子的話,哀家可是做夢都要笑醒了。”


    “哎喲,如果真能生個健康的小皇子,那可是嬪妾上輩子在太後娘娘跟前修來的福氣了。”冷貴嬪麵對太後的時候總是覺得有些膽怯,上趕著討好道:“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隻要太後娘娘喜歡的話就好。不過,嬪妾聽說黃容華最近特別喜歡吃酸的,想來更有可能為皇上添一個活潑健康的小皇子呢。”


    “你的嘴簡直就跟抹了蜜似的,真是會說甜話。”太後捂著嘴笑了兩聲,自然引得一眾妃嬪們都跟著附和的笑了起來。等笑聲漸漸平息下來,太後就微微正色道:“你們都是皇上的女人,理應擔當為皇家孕育子嗣的職責。你們那些拈酸吃醋的小把戲都收一收,將精力的放在如何懷上龍嗣上麵才是對的。哀家說到底也年紀大了。最希望的便是子孫環繞膝下,享享清福啊。”


    “母後您現在多年輕啊,一點都不老呢。”霍思琪下意識的忽略了太後前麵的話。說著討巧的喜慶話,卻隻換來了太後的敷衍一笑。頓覺務必尷尬。


    孫良敏卻是明白這個時候隻能順著太後的話,才不會引起在座妃嬪們的不滿。當即就保證道:“嬪妾如果有機會見到皇上的話,一定會勸導皇上雨露均沾的。”


    齊嫣兒也和聲細語道:“昨日嬪妾還曾與皇上說過雨露均沾為妙,皇上也表示等過幾日有空閑的時候,會多去其他姐妹的宮裏坐一坐的呢。”齊嫣兒現在也不怵孫良敏了,雖然一是因為其失寵,二卻是因為她也明白了孫家現在是被人盯上了。皇上的態度又含含糊糊的,她不在這裏時候拉攏人心,以後恐怕就要成旁人的墊腳石了。


    “你們明白事理就好。”太後讚許的不住點頭。


    李婕妤忽而開口,憂心忡忡道:“太後娘娘容稟。那圓空大師幾人在宮中四處搜尋所謂的冤魂,為嬪妾們的生活都帶來了很大的影響。尤其是二皇子,本就身子虛弱,自從上次見過幾位高人之後,就夜夜夢魘。無論嬪妾和奶娘如何安撫,都讓他無法完全平靜下來。”


    太後挺喜歡身子虛弱但卻乖巧懂事點額溫玉,一聽此話立即挺直了脊背厲聲問道:“真的有這種事情?請禦醫了嗎?哀家就說這幾日怎麽不見玉兒過來玩兒,幹嘛不早些跟哀家說出來!”


    李婕妤登時就跪了下去,之前一直隱藏著的難過與傷心全在這一刻傾瀉了出來:“還請太後娘娘恕罪。都是嬪妾擔心您知道後會擔心,本想著是二皇子年紀小而已,哄一哄就能好了。可是誰曾想到都三夜過去,二皇子仍舊無法安眠。嬪妾實在是瞞不下去,可皇上十分深信圓空幾位大師,嬪妾也不敢妄自菲薄,就怕皇上遷怒於二皇子啊!”


    太後猛的站了起來,惱羞成怒道:“你瞧你這是說的什麽話,玉兒可是皇上的親生子嗣,怎麽可能不擔心呢。糊塗,你可真是糊塗啊!來人,將玉兒抱過來讓哀家看看,再去去將禦醫們都請來給玉兒診脈。必須要將這件事情告訴給皇上!哼,哀家這幾日沒多注意宮裏的情況,竟是就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那幾個高僧尼姑都是做什麽的,怎麽驅魔不成反而嚇到了孩子呢!”


    自有奴才分別跑出去找禦醫和皇上,喬珺雲連忙上前扶著太後,細聲安慰道:“您息怒,現在最重要的是玉兒的身子。兩歲來的孩子,三夜都沒有睡覺,都不知道得累成什麽樣子。”


    “唉,作孽啊。平白無故出現什麽妖魔鬼怪的,現在連玉兒都被牽連了。”太後摁著太陽穴坐下,覷見有孩子的妃嬪都是一副難以安心的表情,遂揮手道:“無事的都回去吧,有孩子的都注意著點兒,別讓幾個小孩子都受到了驚嚇。這件事情,就由哀家來處理。”


    等眾妃嬪們散了約莫兩刻鍾之後,趕來的禦醫們確定溫玉隻是太過疲憊且受了驚嚇,需要安心靜養,自然也開了不少安神的東西。不過礙於溫玉身子弱年紀又小,所以太後在問過溫儒明和那幾個高人之前,並沒有讓人立即給溫玉用藥助眠。


    太後抱著眼眶深陷捂嘴連連打著哈欠的溫玉,嘴中哼哼著催眠的小調,卻隻能眼看著溫玉臉色暗黃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不敢睡。


    溫儒明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喬珺雲與敏夫人幾個圍著太後和溫玉站著,個個滿麵擔憂,顯然心係著疲憊至極的溫玉。


    “這、玉兒怎麽困成了這個樣子?”溫儒明看著神情懨懨溫玉,聲音中是完全無法掩飾的驚訝與擔憂。


    旁人不敢直接答話,太後卻不一樣,直接就帶著指責之意道:“皇上可知道圓空大師幾人在宮裏都做了什麽,三日前去了李婕妤的宮裏之後,玉兒就受到了驚嚇連續三天三夜都不敢睡覺。一旦睡覺就會被夢魘驚醒。現在圓空大師人在哪呢?孩子是讓他們給嚇到了的,就得讓他們來幫孩子洗去那些恐懼才行。”


    溫儒明圓瞪著眼睛看著李婕妤,遷怒道:“為什麽不早些跟朕說。玉兒若是出事了你怎麽承擔的了!”說完,就走到太後的身邊,將溫玉抱在了自己的懷裏。略顯笨拙的哄著:“玉兒聽話,父皇哄你睡覺好不好?來。父皇抱你去睡覺,等明天起來父皇再帶著你一起去逛禦花園好不好?”


    “不......”溫玉的聲音很是虛弱迷茫,他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卻仍舊不想睡,“睡了就會看到紅人,好怕的。他們、都好嚇人,從裏麵鑽出來就變了個樣子,渾身好紅好紅......”


    “紅人?”喬珺雲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若有所思。


    清澄就站在她的旁邊,嘟囔道:“哪裏有什麽紅人啊,李婕妤的宮裏根本就沒有鬼。不過,從裏麵鑽出來就變了個樣子。如果打個謎語的話,不就是喬俊彥嗎?難道喬俊彥成了鬼,進了溫玉的夢裏恐嚇他嗎?”


    聞言,喬珺雲就微微的眯起了眼,聽著耳旁溫儒明與太後等人嘈雜的說話聲。心問道:“現在喬俊彥應該隻剩下一條命了吧?你能確定他此刻是否在宮中嗎?”


    清澄隨手就掐指一算,得到結果後動作卻忽然一僵,有些不解的自言自語道:“奇怪,怎麽就最後一命了?嘖,我算不出來他現在在哪。他的氣息已經微弱到了極點,簡直比沒有絲毫人氣的鬼差不到哪裏去。”


    “最後一命......”喬珺雲的心頭跳了一下,暗自裏又追問道:“當初你曾跟我說過必須由我來親手殺死喬俊彥,他才能真正的消失。那是不是隻要我將隻剩下一條命的喬俊彥殺了,他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清澄感受了一下喬珺雲身上力量也就是翡翠的情緒,重重點頭道:“嗯,可以這麽說,隻要這次他死了,就永遠不會再出現在這個世界裏。”而且被逼著死了這麽多次,他就算是再回去自己的世界恐怕距離瘋癲也不遠了。


    喬珺雲聽了頓覺壓力,心中細細想著要用什麽方法殺了那個占據了自己哥哥身子的混蛋,當然更重要的卻是先找出來喬俊彥最後變化出來的人才行。這幾日她沒怎麽出去,接觸到的人也沒有不對勁兒的。雖然清澄說喬俊彥的氣息微弱幾不可察,但她對於喬俊彥能夠一眼認出來的能力,應該還能管用吧?她也隻能如此祈禱了,隱藏著的敵人才是最危險的。


    不過,既然溫玉會做這樣的噩夢,親眼看到喬俊彥換皮幾乎沒有可能,那麽或許是喬俊彥曾與溫玉有過近距離的接觸?


    溫儒明讓人將圓空大師四人請來養性殿,一見麵溫儒明就用被欺騙了語氣質問道:“朕是相信你們,才會允許你們在宮裏驅除妖魔的。但現在你們除了慧文之外,隻抓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小鬼不說,更是害的朕的二皇子夢魘難眠,你們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朕今天就放下一句話,別再讓朕失望。”這話,是針對之前幾次被騙才說的,一個個的妖僧鬼尼,簡直在考驗他對於佛門中人的信任。


    圓空大師四人隻覺得莫名其妙,對視了一眼之後,示意看起來最為親切的空予師太上前,幫溫玉相了一下麵。隻細細打量了兩眼,空予師太臉上的笑容就立即收斂了起來。神情嚴謹的問道:“敢問二皇子,您都夢到了什麽嚇人的東西?”


    溫玉年紀還小,又麵對著很是陌生的人,自然根本就答不出來什麽。


    李婕妤隻能在一旁複述了一遍溫玉之前的話,從圓空大師幾人皆是緊張起來的臉上,看出了不妥感受到了不安。她害怕的緊緊攥住了溫玉的小手,擔心溫玉真的被髒東西上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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