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凝滯的仿佛化為了實質,馬車內的二人相對無語,沉默讓二人的呼吸都跟著發緊。最後,還是馬車外麵的青霜開口打破了沉默:“公主,到地方了。屬下去將東西取來......”話音剛落,他就輕巧的蹦在了地上,飛快的幾個起跳,就將藏在茂密枝條中的兩個褐色包袱拿了下來。


    青霜來到馬車旁,將兩個包袱塞進了馬車之後,就低聲道:“屬下去旁邊守著,還請公主與郡主速度快一些,咱們要盡快的離開官道附近。”


    喬珺雲動了,伸手扯過來一個包袱,打開來看著裏麵的幾個瓶瓶罐罐和普通的半舊布衣布褲以及快磨漏的布鞋,問道:“你讓人準備的倒是快......我們要去哪裏?隻要換上衣服就可以嗎?”


    “我們不能留在郊外,畢竟等會兒皇上肯定會派人過來搜尋,郊外的人家太稀少了,容易被發現。不過,我還沒想好是溜回去皇都還是雲連城呢。”劉硯插手帶來的不好之處總算是展現出來了,原本她打算讓‘刺客’挾持自己和喬珺雲離開皇都,在郊外提前準備的莊子藏上幾日。可是,現在這麽多人在郊外尋找她們,恐怕還不等她們兩個並青霜完全改裝,不著痕跡的進入那個莊子,就要被人給抓住了。


    雖然,那些護衛都是碧波都是親信,但是那些侍衛雖然沒有經驗但也不是殺的,要是護衛們略過郊外直接回城,一定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所以,隻能挑選一個看起來危險但更適合讓她們渾水摸魚的都城了。但前提是,她們倆能夠在城門關上之前,穿著平民百姓的衣服混進去。


    遂,碧波催促著喬珺雲快些換衣服:“別看這衣服舊,其實是故意做舊的幹淨得很。對了,你先把衣服脫了。然後用藍瓷瓶裏麵的藥膏將手臂還有脖子臉容易露出來的部位都塗黑塗粗糙了,然後再用竹棍沾著白瓷瓶裏麵的藥膏往臉上點些斑點。至於那個帶花紋的瓷瓶裏麵的液體,你塗抹在頭發上,頭發就不會像是現在這麽黑又亮了。”


    喬珺雲一一記下碧波的囑咐。沒有多遲疑的就開始脫衣服,反倒是讓碧波一愣。


    喬珺雲沒說話,這套布衣布褲雖然看起來材質不好,但摸起來卻不至於讓人覺得紮刺。她脫光了身上的外衫,隻著著一件小肚兜和褻褲。


    她看了碧波一眼,發現碧波也動作迅速的脫得差不多了,讓她覺得有些眼睛疼的是碧波竟然沒有穿肚兜,而是用長長的布纏著胸口,讓她看著都跟著覺得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胸脯,掩在肚兜下麵的胸部現在已經明顯有了一點點凸起。自從在被巫蠱之術差點弄死之後,這裏好像就開始發育了。


    “咳咳,你看著我,跟我學怎麽抹。”碧波一本正色的從自己的包袱裏也拿出了一個相同的藍瓷瓶,打開之後有些費力的往手掌裏倒了一些。兩個手掌貼近用力的摩搓著,不一會兒原本近乎凝固的膏體就有些融化了。


    “就是這樣,咱們時間很緊,咱快點兒。”碧波將手上的半膏狀物塗抹在了臉上和脖子上,大力的搓磨著。不多時,碧波原本就呈現著健康小麥色的肌膚就又黑了一層。


    喬珺雲依言動作著,學著碧波那樣將自己身上會露出來的肌膚都塗成了深棕色。就像是常年暴曬造成的效果,她敏銳的發現藥膏中似乎還摻雜了其他的物質,讓她原本潔白無瑕的肌膚已經變得帶著點點雜質,就像是體斑,雖然很細小不甚明顯,但一看就不是嬌生慣養的姑娘家能有的。


    抬起頭打量了一下正用竹片將另一種藥膏塗抹在自己臉上的碧波。親眼看著她的眼角被藥膏的效果抹得下垂,臉上的法令紋加深,沒有時間稱奇,快速的拿出白瓷瓶往自己的臉上點斑點。碧波見了,還貼心的將不大的手鏡借給她。明亮清晰的很,足以讓她看清目前自己的難看模樣......


    一刻鍾之後,喬珺雲穿上了布衣布褲,整理了一下抹了不知名藥水後就變得幹枯發黃的頭發,不太自在的征詢碧波的看法:“我現在怎麽樣?會不會有什麽地方沒弄好的?”


    “我看看。”碧波一邊整理著衣襟,一邊看向喬珺雲那張被她自己弄得有些慘不忍睹的臉,忍不住想要發笑,根本沒有之前的尷尬:“撲哧,真難看。等會兒你就是大搖大擺的走進皇都,即便是彩香彩果跟你對上了眼,說不定都認不出來你。”


    喬珺雲無語凝噎,還是沒說出彩香和彩果絕對都能認出自己這種話——因為她自己照著鏡子都要認不出自己了!這些藥膏藥水的是從哪裏弄來的啊,她現在就跟一個長了麻子肌膚黝黑且營養不/良的小丫頭片子似地。


    她摸了摸自己頭上的兩個雙丫髻,表情有些古怪,幸好她能搞定這個發型。


    不過,喬珺雲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碧波吸引過去了。因為她發現碧波換上了一身深褐色的衣褲,是男裝。最重要的是,雖然以往穿著錦袍男裝的碧波很是英俊瀟灑,可是當她穿上一身布衫,再加上麵部有了修改,完全不像是那個玉樹臨風的‘公子’。


    此刻對鏡自照的碧波,忍不住的抽了抽留著短須的嘴角。鏡子裏麵那個眼角下垂、細細的八字眉的猥瑣男人是誰?她看起來最少都有三十歲了!


    碧波忍不住傷心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把自己的眉毛修成這個樣子了,好醜!”


    喬珺雲的嘴角有那麽一丁點翹起,她掩嘴輕咳,引回了話題:“行了,既然咱們準備好了,是不是就得走了?都耽誤這麽長時間了,萬一被人追上來或者發現可就不好了!”


    “對對對!”碧波放下了鏡子,掀開車簾呼喚道:“青霜!咱們快點兒走吧!咱們去雲連城!”短短時間內,碧波總算是下定了決定。雖然雲連城與皇都相連,她們沒有被發現的話,雲連城一定會戒嚴的。但是雲連城本就不是十分規矩。最是適合她們混在其中了。而且,碧波在那裏還有兩處產業,雖然可能不方便住進去,但至少不是孤立無援的。


    “公主!前邊不遠處就是通向雲連城的捷徑小道。馬車不方便過去,還請您與郡主下車。”青霜走了過來掃視了馬車內的二人一眼,見她們的偽裝都惟妙惟肖,這才放下心來。拱了拱手又道:“屬下去將馬車處理掉,很快就回來。屬下不方便與兩位主子一起走,待得屬下將東西處理好,會跟上去隱藏在暗處保護你們的。”


    碧波信任的點頭道:“好!這些事情就都要你來操勞了,你辛苦了!”


    “不辛苦!能為碧波公主效勞是屬下的榮幸!”青霜略激動的說道:“碧波公主人品出眾,才華橫溢,屬下誓死追隨一生!”說著。還自以為隱蔽的瞄了喬珺雲一眼,想看看她有什麽反應,卻對上了她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不由得心中苦笑。


    碧波看出了青霜是為自己好,沒有說什麽。見不能再耽擱下去。就扶著喬珺雲下了馬車,整理了一下褲子腰間拴著的相當於腰帶的布條,微微駝著背眼神有些遊移的道:“你去吧,我要帶著我的乖女進城了。”


    乍一聽聞‘乖女’二字,喬珺雲的身子就是一僵。低頭斂去了眼中的淚光之後,腳步變幻成內八字,兩隻手不自然的在一起攪著。唯唯諾諾的縮到了碧波的身後,怯弱的道:“爹,我叫什麽名字,您呢?”


    青霜看著這倆姑娘的表演,不由得讚歎一聲真有天分。又抱拳行了個禮,將另一個磨損的較嚴重的包袱遞了過去。道:“這裏麵是你們的衣物,還有一些銅板。屬下就先走了,兩位小心。”


    目送著青霜趕著馬車,倉促之間卻拐彎的很自然,向著另一條樹木不算太繁密的路而去。


    碧波扯住了喬珺雲的小手。輕輕捏了一下低啞著嗓子道:“爹爹叫做王大賴,你叫做王小花啊!乖乖,我家小花都十二歲了還長得這麽小,等咱們去雲連城找到你那個舅舅找份工做,爹爹就能讓小花天天吃上肉了,好不好啊?”


    喬珺雲聽到‘十二歲了長得這麽小’時,就臉色一黑,她明明都十四了,難道這幅身體說是十二歲都有些嫌小嗎?但還是乖巧的應了一聲,緊緊地抓著至少高出她一個半頭的碧波的手,忍不住破有些咬牙切齒道:“爹爹長得好高啊,好像比上個月還高了不少呢。小花什麽時候能長得這麽高呢?”


    “不著急,乖女還是小娃娃呢。”碧波的笑容有些燦爛,對上小花的時候滿滿的都是//寵//溺之色:“小花長得這麽俊,等長大了爹爹肯定能收到好多聘禮呢。”


    這下喬珺雲的臉色可是真的黑了。這樣子還說俊?還聘禮?


    碧波就拉著被自己幾句話打擊的有些呆滯的喬珺雲走上了那條通往雲連城的土路,看起來就是一個神情猥瑣的中年漢子領著自家有些癡傻的閨女。


    想來是之前坐馬車的時候已經走了很遠,所以喬珺雲二人不過是沿著土路走了兩刻半鍾,就已經看到了雲連城的城池。走了這麽久,喬珺雲隻是覺得累得氣喘籲籲,雖然腳有些疼,但也不至於被鞋子磨得腳丫生疼走不動道。不過,這雙鞋子對於她來說有些大,偶爾走得快了幾步鞋子就要掉了。幸好她警惕的將雙腳和腳腕也塗黑了,不然一個小土丫頭長著一雙白白淨淨的腳丫,肯定是要讓人懷疑的。


    這條土路上幾乎沒有人,不過等快要到雲連城的時候,後麵總算是趕上來了不少趕路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皇都的城門開了,可難道不怕人太多容易讓‘刺客’隱藏自己嗎?


    喬珺雲心裏帶著疑問,但是在有人越過自己二人不經意回頭打量的時候,卻還是很好的維持了怯懦的麵具,幾乎是掛在碧波的身邊,跟著她一步一步的走。


    不出二人所料,當走進了雲連城,就已然看到了森嚴戒備的城門大開,有著好幾隊士兵在旁邊注視著,十餘個官差站在雲連城門口。檢查著來往人的身份。覺得不對勁兒的,直接就讓士兵將人帶走,嚇得排隊等著進雲連城的百姓們都瑟瑟發抖,悄聲議論著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才如此的大動幹戈。


    因為這是東城門,外麵的土路除了連接著皇都之外,還有一條大路是通向狼莞城的。所以,這些百姓們大多都是狼莞城而來的,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哪怕是知道雲寧郡主和碧波公主被刺客抓走了,他們也不會配合的通過檢查——皇都丟的人怎麽可能跑到這條路上來,中間可是橫跨著一個深林呢,幹嗎不去北城門口堵人啊!這不是在耽誤時間嗎!


    喬珺雲攀著碧波的手臂,怯怯的站在略長的進城隊伍中等待著,小聲的問:“爹。怎麽這麽多拿刀的人啊,我害怕......”


    “不怕不怕!”碧波揉了揉喬珺雲本就有些散亂的雙丫髻,看似安慰,但他自己跟苦瓜一樣的臉可不是這麽說的。


    前麵站著的是個三十餘歲的婦人,身邊跟這個半大的小夥子。比喬珺雲要高上一頭。


    婦人轉過來神秘兮兮的道:“你們說這麽多士兵堵在這裏想做什麽啊?是找人嗎?”


    喬珺雲被嚇到了似地,往碧波的身後一躲隻露出了一個頭,還算是明亮的眼睛睜大了。這一番舉動引起那個婦人的怔愣,隨意訕訕的笑道:“你家姑娘膽子怎麽這麽小,瞧著也得十一二了吧,這麽膽小可不行啊。大兄弟你是哪兒的人,帶著姑娘來雲連城幹嘛啊?”


    碧波賠著笑道:“別生氣。我家姑娘膽子自小就不大,跟個小貓兒似地。我姓王,是雲連城人士,隻不過十三年前跟著媳婦去了郊外的某戶富商家裏麵做工。後來孩子她娘......”


    喬珺雲一聽到‘娘’這個字,可能是沒有平日裏身份的束縛,眼裏刷的就流了下來。


    “唉。那位老爺也是好人,聽說她娘的哥哥在雲連城是個有頭有臉的小掌櫃,知道我想給孩子更好些的生活,就讓我們換了賣身契就放了我們回來。”碧波用大手幫喬珺雲擦了擦眼淚,因為塗了藥膏而顯得粗糙的手掌讓喬珺雲覺得不適。抽搭了一下鼻子。


    還好這種藥膏不怕眼淚或者水什麽,不然現在喬珺雲的臉上肯定被眼淚衝出了兩條白道子,露出裏麵的細嫩肌膚了。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可以看出家中生活還算平順的婦人,也伸出手摸了摸喬珺雲的頭頂,察覺到她的緊張,憐惜道:“好孩子......大點膽子,別害怕。”


    “小妹妹,你別哭了,哭了的話你就更不漂亮了。”看起來虎頭虎腦的少年挺直著腰板安慰著,要是臉上沒有兩道黑道子的話,恐怕還能更像個大人的模樣。


    “啪!”婦人一巴掌拍在自家兒子的腦門上,不好意思道:“我這兒子啊腦子不太好使,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小姑娘別生氣哈。”


    說著,婦人的目光落在喬珺雲的臉上,認真打量了兩下後,忽然咦了一聲:“咦,小姑娘雖然長得黑了點兒,但是五官還是挺漂亮的嘛。要是白一點兒的話......”


    就在喬珺雲與碧波都緊張了起來的時候,那個小子又開口道:“娘,她的臉上都是雀斑,醜死了哪裏好看啊!”


    喬珺雲呆了,不知道是該心酸自卑,還是要感謝他幫自己打岔了話題。


    碧波連忙出來打哈哈道:“哈哈!這孩子她娘長得就俊,不過也隨了我不少的優點。誒?大姐你快往前上吧,省得等會兒有人插隊。”


    “嗬嗬,真挺像的......”婦人拉著兒子回過神上前幾步,眼見著隊伍短了不少。再想後麵這男人說話也太不要臉了,長成那損色樣還好意思說小姑娘像他呢,也就不再回頭搭訕了。可她兒子卻有些站不住了,脖子一擰眼珠子就盯著喬珺雲,實在是覺得排隊無聊,附近就這麽一個小丫頭跟自己年齡相仿,就傻兮兮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啊?”


    喬珺雲這會索性將自己的整個身子都躲藏在了碧波的身後,視線挪開根本就不搭理他。少年見她不搭理自己有些惱火,他娘卻猛地拍打了他一下:“亂問什麽呢,小姑娘家的名字是你能隨便問的嗎?”接著。又拉著少年往前幾步,心想兒子真不爭氣,這麽醜的姑娘問那麽多做什麽。


    碧波見這婦人連聲道歉都沒有,不怎麽開心的撇了撇嘴。男人貿然問女子的名諱很是莽撞無禮。這男孩子看起來都得十三四歲,是知人事的年紀了。自家閨......雲兒看起來雖然也就十一二而已,但也不是啥都不懂的鄉下和泥玩兒的丫頭。你要是真覺得你兒子沒有禮貌的話,幹嘛不轉過來道聲歉呢?哼,真夠會裝的!


    碧波不高興了,冷哼了一聲,將喬珺雲從自己背後拽了出來,聲音挺大的說道:“寶貝閨女,爹今天教你,以後離這些傻了呼呼的家夥遠點兒。你可是爹的寶貝女兒。別被這種不懷好意的小子而蒙騙了去。你長得跟你娘一樣俊,日後爹肯定給你說個好人家!”


    此言一出,排隊的隊伍中就有不少人都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本來小小子跟小丫頭搭個話而已,說說就過去了,你這個當爹的怎麽還將事情挑出來說。這麽一弄。不反而真的像是他姑娘被調/戲了嗎。不過,這女孩子長得還......還真不算出挑,瞧那一臉的雀斑和黑黑的皮膚,以後能不能有人要還說不定呢。


    喬珺雲眼中含淚的用力拽著碧波,在外人看來就是這孩子覺得羞了。


    “哼!”碧波頂著一副略猥瑣的男人外貌,對著前麵的母子二人唾了口唾沫,少年生氣想要轉過來動手。卻被那婦人給摁住了——她還真是眼瞎了,竟然跟這種流/氓聊了那麽長時間。呸,真是倒黴,怎麽前麵的隊伍還沒到頭啊!


    “爹......”喬珺雲的聲音微乎其微,她緊緊地抓著碧波的腰部,兩隻黝黑看起來挺埋汰的小手看似緊緊的抓住了她爹的衣服。實則卻是用力的擰了兩下。


    碧波險些倒抽一口涼氣,一把將喬珺雲抓到了身前,聲音中帶著難以察覺的顫聲,粗著嗓子道:“愣怔點兒!不用怕她們,有爹在這裏呢。誰敢欺負你的話,爹就揍他!”


    “唔......”喬珺雲低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指,顯現出了心中的膽怯......


    過了差點兒兩刻鍾,才總算是輪到了喬珺雲前麵的那對母子。搜查的官差手不太老實,見那婦人上身豐腴,硬是咬定了她身上藏了凶器,要親自搜身。


    婦人哪裏見到過這樣的官差,簡直跟個痞子似地,被她那個直言直語的兒子護在了身後,少年張口就罵道:“流/氓!你們都是流/氓!趕緊讓我們過去,我們是好百姓!”


    長得一臉憨厚的官差,說話卻粗鄙的很:“嘿!你這個臭小子最好識相點兒,等老子給你娘摸......給你娘驗完身之後,再好好檢查一下你是不是刺客!”


    “滾!你這個不要臉的流/氓!”少年護著他娘就要往城門裏走,卻不曾想那官差似乎有點兒能耐,一招手而已,另幾個官差就一起堵在了城門口。其中還有個人言辭義正道:“你們要是心裏沒有鬼的話,幹什麽不讓搜身?來人,將他們倆關到大牢裏去!”


    婦人被氣得急紅了眼,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讓眼前官差當著這麽多人麵前,上上下下將自己摸一遍以正清白的話來。她要是早知道今日來雲連城會受到這種折辱,就不應該跟自家漢子吵了架,還想帶著兒子回娘家了。這下可好,要是真讓人摸了,她就直接去跳河吧!


    眼看著那個官差已經逼近到了婦人身前,一雙魔爪就要落下。


    喬珺雲握住碧波的那隻手已經用力得泛白,她跟碧波對視了一眼,像是在征詢,很快碧波就重重的堅定的點了頭,扯著嗓子就大喊道:“流/氓!你不會是流/氓假扮的官差吧?官老爺們都是為我們百姓們做主的,哪裏有你們這樣要占人大妹子便宜的啊!大家快看啊!有流/氓假扮官差啊,剛才我還看到了,前麵的人想要過去還得塞給他們銀子呢!”


    此言一出,氣氛忽然凝滯了下來。眾人看向喊話的人,隻見到是個約莫三十出頭的漢子,一臉的淒苦相,還帶著猥瑣之色。怎麽看也不像是會替人出頭的啊!


    就連被出頭的婦人也麵帶不可思議之色,這個剛才還對自己指桑罵槐的男人竟然出聲相助了?少年也有一瞬間的怔愣,但在反應過來後,就立即附和的大喊道:“沒錯!這個官差肯定是被地痞流/氓假扮的!瞧他長得這樣子就不像是好人!”


    明明一臉老實相。但心裏卻壞的冒油的官差語塞,但手卻反應快過大腦,一把抽出了腰間讓他威風壯膽的佩刀,隔著空氣直指著少年道:“你這個刺客,被我戳穿了真麵目竟然還想狡辯。還有你!”佩刀指著的方向轉向了碧波,他擰著眉毛還真是一臉正氣的怒道:“你一定是他的同夥,剛才我就看到你跟她們竊竊私語,一定是在密謀什麽是不是!”


    “你才是他娘的刺客呢!”碧波怒了,粗魯的話毫不停頓的從嘴裏吐了出來:“瞧你人模狗樣的,手腳卻不老實。還想摸人家大妹子的身子呢,你家裏沒有媳婦嗎!不過像你這樣的地痞肯定是娶不到媳婦!還裝什麽裝,你就是假扮的!要是手刺撓了,就去摸你家隔壁的大娘去,不過你小心點兒。別讓人家老頭氣得用鋤頭打你,將你的第三條腿也給幹折了就行!要是你有幸不死的話,說不定還可以去青/樓裏麵當個龜/公,捏著嗓子扭著屁股每天迎來送往的送客接客,一定讓你比這還要快活!”


    而碧波如此一喊,也引起了城牆上正注意著城門情況的官員的注意。


    喬珺雲的身子微微發顫,深埋著頭像是被嚇到了。但實際上她卻是在忍笑。不行了,雖然碧波說的話很難聽,不是她應該聽的,但這話也太損了,詛咒人斷了子孫根不算,還咒他去青/樓裏麵當龜/公......龜/公是怎麽回事。那都是自己切了子孫根卻入宮不得,一輩子就這麽毀了才不得不去青/樓楚館裏麵做龜/公的。


    那官差也是被氣得急了,甚至有些眼前發黑,手中的刀忽的揮舞了一下,猙獰著那張本來看起來還算憨厚老實的臉。大喊大叫道:“你這個婊/子養的,知道老子是誰嗎?老子可是劉大人第十七房小妾的親哥哥!老子殺了你都不用償命,看刀!”


    “嗬,真是一場好戲啊。”站在城牆上為首的一尊貴男子冷聲笑道,頓時嚇得其身後一位穿著官員服的大臣腿都軟了,暗罵下麵喊得這麽大聲幹嘛,要是解決不了就將人拉下去啊!你弄死人當然沒問題,但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子給我打臉,你可就真是找死了!


    為首渾身透著尊貴之氣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本在雲連城處理生意結果卻聽聞喬珺雲與碧波被人劫持走的消息後,被授命搜尋二人的恒王。


    他自然不知道下麵那個明明神情猥瑣卻有膽子破口大罵的‘漢子’是碧波,也沒有多注意那個怯懦的隻是低頭跟在漢子身邊的小姑娘,更不可能猜到她就是喬珺雲了。


    恒王心中正是紛亂的時候,聽聞下麵的官兵竟然敢如此叫囂,早就因沉下了臉色。他的眼神往後一掃,嚇得那所謂的劉大人立即噗通一聲跪在了滿是沙石的城牆上,辯解道:“王爺明鑒啊,微臣根本就不認識下麵那個官差。微臣每日公務繁忙,怎麽可能認識沒一個官差呢。”


    恒王的嘴唇微張正要說話的時候,下麵忽然又響起了其他的聲音:“看啊!這個賊人竟然如此囂張,不但假扮了官差竟然還要光天化日之下殺了我呢!雲連城的大官都哪裏去了,難道就沒有人要管嗎?”


    發現在煽動人群的依舊是之前那個男子,恒王的眉頭就微微蹙了起來,懷疑這男人是要故意引發民亂的。


    果不其然,等在城門外的百姓大部分都不是雲連城的,對於雲連城自然沒有什麽歸屬感。而且,他們在大冬天的等候了將近半個時辰,哪怕天氣還沒有下雪寒冷刺骨,也早就有人的身體微微僵硬了。


    也不知道誰喊了一句:“憑什麽攔著我們,不讓我們進城!我們隻不過是想要進城采買些東西或者賣點兒東西、探探親什麽,你們至於將我們當成犯人一樣的審問嗎!還有你!瞧你長得跟個人似地,怎麽淨是不做人事呢!就應該把你的驢蹄子給剁了。看你還敢去占誰的便宜!”


    人群漸漸開始湧動,眼看著情況要失控,恒王揮了揮手示意親信下去處理的時候,卻忽然又看到那個之前敢罵官差的男人卻再次開口了:“等等!大家冷靜一下。做壞事的是小人,這其他的幾個官差也是幫凶!咱們將他們抓起來就好,到時候送到衙門裏也算是為民除害,說不定還能拿幾兩銀子的賞錢呢!咱們可是好百姓,那個叫恩、恩怨分明!”


    站在城牆上的恒王耳朵一動,見那漢子喊的喉嚨都啞了,總算是製止了要群湧而上的人群,不免有了幾分想要深究的心思。


    而一直沒有被搭理的劉大人,也趁著這麽會兒的時間,讓站在一旁的師爺立即下去處理這件事情。所以。恒王就看到局麵漸漸平複下來之後,另外一隊十餘個官差走出了城門,對著想要早些通過的百姓們一拱手,歉意滿滿的道:“真是對不起各位了,這幾個官差一直在衙門裏插諢打科。劉大人想要處置他們卻又拿不到由頭。至於為什麽要設卡檢查,卻是因為今日上午的時候,雲寧郡主出城相送碧波公主的時候,卻與其一起被人給挾持走了。皇上與太後娘娘心中焦急,未免那些刺客蒙混過關,才不得不嚴格的檢查每一個人。”


    自從碧波開口後,少年就帶著他娘就躲到了一旁。見著官差出來辯白。就上前一步質問道:“既然他們是插諢打科的人渣,官老爺為什麽還要養著他們來禍害百姓?他手腳不幹淨想要占便宜,這樣的人就應該砍了頭才對!”


    新來的官差不得不擦了擦額頭,因為冷汗太多已經快要淌進他的眼睛裏麵去了。


    他清了下嗓子,才回應少年過於犀利的問題:“咳咳,因為這幾個人以前隻是懶惰不做事而已。劉大人也不知道他們竟然有這種惡習,光天化日之下都敢強迫良家婦女。額,砍頭的話還是太嚴重了一些......不過板子是少不了的,等打了板子之後就把他們都丟出衙門,讓他們以後再也不得踏入衙門頒布。小兄弟。你覺得這樣處置可好?”


    少年感受到自己的娘親在拽著自己的袖口,雖然滿心不願意,但還是臉色難看的點了點頭,忍不住的補充道:“那也得至少每人一百板子,尤其是他!”指著那個意圖輕薄自己娘親的男人,陰狠狠道:“把他的手腳也都敲斷了,這樣他就不敢再占人便宜,也根本就不能占便宜了。”


    喬珺雲在一旁聽著少年自然而然卻透著狠勁兒的話,不著痕跡的瞄了他一眼,覺得這少年剛才的直言快語說不定就是裝出來的。一般這麽大的平民孩子,哪裏會這麽凶狠。


    官差眼看著圍上來的人數增多,隻能慌忙的點頭應了:“行行行,我們劉大人一定會秉公處理,絕對不會縱容他們幾個繼續作惡了。耽誤的時間不短了,還是繼續檢查吧。要是沒問題的話,你們立即就可以進入雲連城了。”


    話音剛落,就見少年一臉警惕的擋在了婦人麵前,官差一拍腦門,尷尬的笑道:“看我給忘了,劉大人特意派了幾個婆子過來,幫忙搜身......之前也有兩個婆子幫忙搜身的,她們倆不過是回去喝口水的功夫,你說說怎麽就鬧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呢。”


    官差這話說得倒是真的,那兩個婆子覺得累了就要回城門口內的棚子裏歇一會兒,卻不成想前腳剛走,這對倒黴的母子就被人給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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