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兒慌忙抽了帕子給喬珺雲擦嘴,訕訕地道:“奴婢就說您會噴飯吧......”


    彩果傻乎乎的愣了半晌,看著桌子上的粥食忽然反應過來,“幸好沒有噴到碗裏!”


    彩香用力的點了點彩果的腦袋,用帕子擦幹淨了嘴角的粥和口水,像是憋著笑的悶聲問道:“綠兒姐,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嬌侍妾竟然真的下了這種命令?要是傳出去了......”


    “哼!既然我們的人能打聽到,其他感到好奇的人家說不定也打聽出來了。畢竟那婆子收了錢告訴一個人是泄密,告訴兩個人也是泄露了主家的秘密.....”喬珺雲的表情有些可怕,笑不像是笑的。


    彩果一看喬珺雲這是要爆發的架勢,連忙轉移話題:“額......綠兒姐你快說然後吧,然後呢?”


    綠兒覷了喬珺雲一眼,飛快道:“嬌侍妾的命令再加上錢少夫人的默認,自然沒有人敢違背。所以.......據說錢夫人站在院子裏被和了尿的雪團打在身上之後,憤慨的叫罵了許久,終究是抗不過,灰溜溜的躲回去屋子裏去了。之後錢二少夫人聞訊趕來,還帶著錢大人,本是想要告狀的,結果卻又反被嗬斥了一頓,說她不懂得敬老,竟然將錢夫人的院子給鎖了起來不許出入,實在是太過於不孝了。實際上誰都知道,自從當初錢夫人謀害嫡孫的事情流傳開來之後,就算是沒有太後娘娘的懿旨,錢大人也說過再也不許錢夫人出那個院子一步的說法。總而言之,就是為了掩飾擺脫責任而將錢二少夫人當成了替罪羊而已......”


    喬珺雲緊皺的眉頭漸漸鬆開,臉上竟多了一絲快意的笑容,“嗬,冷嬌嬌雖然又帶壞了恒王府的名聲,不過做的事情還真挺解氣的,就是邋遢了點兒......”


    見喬珺雲的心情好了不少。彩香也放鬆了不少道:“郡主說的對,沒想到惡人自有惡人磨,嬌侍妾對上那大惡的錢夫人,竟然也有發自對付呢、”


    喬珺雲仍舊噙著笑意。不過話鋒卻忽然一轉:“她倒是了不得,不過,這件事情肯定要影響皇室的清譽,來人擺駕,本郡主要入宮跟皇祖母好好說道說道。”


    “啊?現在這個時候入宮嗎?太後娘娘應該正休息呢吧!”彩果幾人試圖勸阻,卻無奈於喬珺雲打定了主意,“坐下,先把粥吃了,你們不用著急,反正我也不在宮中久留。我帶著紅飄去就行了。”


    正說著呢,紅飄就提步走了進來,好奇道:“郡主要帶我入宮?”


    喬珺雲重新拾起勺子,抬頭道:“嗯,你好好拾掇一番。等會兒陪本郡主入宮告狀去。記得將前個新裁製的紅裙穿上!”


    “那好,我先回去換衣服,馬上就回來。”得,紅飄還沒得杯熱茶喝呢,就又轉身走了出去。


    雖然喬珺雲經常留紅飄在她的屋子裏留宿,但是平日裏紅飄都是自己有一個院子的。本來喬珺雲想讓她住進隔壁的淩波苑,不過紅飄卻擔心碧波公主什麽時候再來。推拒了之後就住進了另一邊最近才拾掇出來的紅梅苑。


    喬珺雲三兩口吃完,不讓彩香幾個跟著起身,招了幾個外麵守著的丫鬟,讓她們幫她換上了公主服,好好梳妝打扮了一番。


    二人動作也算是快,直到出門坐上了寬闊豪華的馬車。也不過是三刻鍾的事兒。


    紅飄在馬車內坐定,這才有時間詢問:“郡主,我還不知道您入宮是要做什麽呢。之前聽您說要告狀,難道是誰讓您看不順眼了?”


    喬珺雲一提起這個表情就有些微妙,對著紅飄附耳了一番。聽清楚的紅飄也青紅了臉,又是覺得尷尬又是覺得不好意思。沒想到冷嬌嬌竟然能折騰出這種法子,也太難聽太難看了。


    見紅飄如此,喬珺雲反而歎了口氣,“你也覺得不好聽吧?冷嬌嬌實在是太過分了,我真得好好與皇祖母說道說道,若是能間接的讓大皇舅將她管得嚴實點兒,也是一件好事。”


    “郡主說的是。”紅飄應了一聲,又小聲地問道:“那不知道郡主為何要我陪您入宮呢?這種事情,若是我摻雜其中恐怕不太好吧,這畢竟是皇室的事情.......”


    聞言,喬珺雲就大咧咧的拍了下她的手背,“你緊張什麽,讓您跟著也沒什麽別的想法,隻是多多帶著你,讓外人都習慣你的存在罷了。行了,我有些累先小眯一會,等到了皇宮你叫我!”


    紅飄輕聲應是,卻能聽出絲絲的欣喜之意。


    喬珺雲怕發髻弄亂,自然不能躺下,索性就靠向了紅飄的肩膀,在馬車裏微微晃悠的半依靠著.......


    太後得知喬珺雲忽然入宮,有些驚訝。正值黃梓兒難得來一趟,她正悉心詢問其腹中胎兒的情況呢,黃梓兒與喬珺雲算是許久未見,之前過年的宮宴她擔心會出事,所以並沒有出席。


    見太後有些心不在焉了,黃梓兒就撐著腰在宮女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溫聲道:“雲寧郡主這個時辰入宮應該是有急事的,既然如此,嬪妾就不打擾了。”


    “誒,你等等,不急。”太後不過分神了一會兒,就招呼著黃梓兒重新坐下,讓宮女端過來給黃梓兒特意熬的安胎湯,道:“不著急,你也許久沒有與雲兒見麵了吧。之前她還問過你的情況呢,你們今個兒見一麵也好。來,先把這安胎湯喝了,哀家特意讓禦醫院院首給你開的藥方,大補安胎呢。”


    黃梓兒也不推拒,笑的眼睛彎彎的應道:“那嬪妾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抿了一口微有些燙的安胎湯,味道沒有想象中的難喝,倒真像是一道味道鮮美的補湯而不是苦澀難入口的安胎藥,抿了抿嘴唇道:“不愧是太後娘娘賞給嬪妾的湯,味道就是好喝。”


    “好好好,你喜歡就好。”太後一臉欣慰的看著黃梓兒喝湯,真有幾分看待親愛晚輩的樣子。“哀家聽說你胃口不太好,喝不下去安胎藥。哀家擔心你的身體。這是院首家一直秘傳的一份方子,味美且真正補身體,比那苦湯子好多了,一點都不影響身體。你要是喜歡。哀家就讓熬這湯的婆子去你的宮裏開小灶,伺候的你安安穩穩的誕下皇嗣才好。”


    黃梓兒感動的熱淚盈眶的,拭了拭眼淚道:“多謝太後娘娘恩典,您對嬪妾真是太好了。嬪妾無以為報,隻能誕下皇嗣悉心教養、方不負太後娘娘的厚愛。”說著,還要起身。


    太後見了連忙揮手:“免禮免禮,趕緊坐下吧。你現在肚子這麽大,裏麵懷著的可是哀家的乖孫孫,小心微笑。而且你也別掉金豆子了,傷身傷神。”


    黃梓兒麵對太後的一腔慈愛。眼淚更加有些止不住,忙用帕子擦拭,微微垂首道:“嬪妾失儀了,還請太後娘娘勿要見怪。”


    “好了,你這孩子就是愛見外。”太後抬手撫了撫黃梓兒柔軟的發絲。慈聲道:“在哀家眼中,你可就等於哀家的半個女兒,想當年你娘.......”


    話還未說完,太後就看到黃梓兒的肩膀顫了顫,連忙轉了話頭:“對了,哀家也不清楚你的寢宮住著舒不舒服,要是有哪裏不順心的就盡管跟哀家說。千萬別讓自己受委屈了知道嗎?還有,要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去你麵前趾高氣昂,你也盡管告訴哀家,千萬不要在心裏生悶氣,懂嗎?”


    黃梓兒心中流淌過一陣暖流,知道太後是真的關心她。不然。身為太後是不會說這種疑似懷疑其他妃嬪品行不/良的話的,太後是真的格外關照她。


    遂,黃梓兒抬起頭來,一展笑顏:“嬪妾多謝太後娘娘關心,不過嬪妾的寢宮住著極為舒適。宮女太監們也伺候的盡心。至於其他的姐姐妹妹,也都是和善的性子,從不與我為難呢。”


    確定黃梓兒的神色不是作偽,太後想也不敢有人冒犯欺辱她,畢竟她還懷著皇嗣呢,安心的笑了笑:“那就好。”


    “黃容華果真是個好相與的性子,也是懂得感恩的,將來皇嗣誕下若能學得你這份謙虛就好。”溫儒明的聲音忽然傳入二人的耳中,往門口一看,殿門被從外推開,眾人才發現那明黃色的身影。


    太後也不起身,隻是笑道:“是啊!不說別的,梓兒的性子在後宮裏,那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好,從不與人為難呢。皇上怎麽這個時候來了,快進來罷,外麵天涼。”


    溫儒明哈哈笑著走了進來,隨手免了黃梓兒的起身行禮,甩開袍角坐在桌邊,仔細打量一眼黃梓兒的臉色和肚子,滿意道:“幾日不見,你的肚子好像又大了一些,臉色好像也好了不少,看來母後沒有少給你燉補品吃啊。”


    太後仍舊是笑著,但心裏卻有了些不悅。聽溫儒明這話,在她讓人端來安胎湯的時候,他應該就站在外麵偷聽了。連通報聲都沒有,外麵的奴才還真是......


    黃梓兒的臉蛋圓圓,用帕子捂嘴笑道:“皇上說笑了,不過兩日未見到您,嬪妾的肚子哪裏能又變大了,想是這幾日嬪妾吃了太多太後娘娘送來的補品,是嬪妾自己又富態了呢。”


    “你倒是討得母後喜愛。”溫儒明神色如常道:“你也快要生產了,過年宮裏忙碌,你沒事來母後這裏坐坐可以,其他地方就別亂走了。等你安然誕下皇嗣,再與其他後妃聯絡感情也不遲。”


    黃梓兒一臉受教的表情,恭謹道:“皇上說得有理,嬪妾省的。實際上哪怕嬪妾待在寢宮內一步不出,也常常有姐妹去探望嬪妾,所以還請皇上不要擔心。”


    但凡是身為皇上的男人,就沒有不喜歡看到後妃和睦的。


    溫儒明臉上的笑意又真切了幾分,太後也很是滿意黃梓兒的成長,越來越會說話了。


    實際上,原來太後雖然照顧黃梓兒,但也不至於什麽都想著惦記著,有好的都往她那裏送。不過,自從做了那個夢之後,太後對於慧澄的態度就更加複雜親密了一些,格外關照黃梓兒倒是太後能幹出來的事情。


    這種變化。在後宮中沉浸也有幾年的黃梓兒自然感受到了。雖然不解,但她卻明白這對自己和腹中的皇嗣是好的。她也學會了審勢適度,即便對於太後真有對於長輩的敬愛,但也不妨礙她權衡其中的利益。


    太後目前還年輕。自從不用那些所謂重塑青春的‘仙丹’之後,脾氣好了不少不說,就連原本有些虛弱的身體也越來越康健了。看樣子至少還能活個一二十年的,這麽久的時間,足夠她借著庇佑成長起來,也足夠讓孩子安安然然的長到能自保的程度了......


    在座三人,各有各的心思想法,但麵上的和樂融融卻是維持的很好。


    寒暄了幾句之後,太後約莫著喬珺雲也快要到了,就道:“皇上。您來的時候可看到了雲兒?哀家剛才接到消息說她入宮了,也不知道她是有什麽事情。”


    “哦?雲寧入宮了?”溫儒明隻是略一挑眉,就想到了今日宮外探子匯報的事情,覺得挺有意思的就簡略的說了一下:“皇兄新納的那個侍妾,據說去了與她交好的錢少夫人家。不但是打了二少夫人,還好一頓將錢家夫人給折辱呢。據說雲寧本來得到消息要去看熱鬧的,不過半路有事耽擱了。想是打探到了錢家的情況,覺得有辱斯文與皇家名譽,這才來入宮表達不滿呢。”


    不得不說,溫儒明猜的還真準。


    太後一聽就沉了臉色,不高興道:“恒王也真是的。非要那個冷嬌嬌,真是看不出來她哪裏好!這又惹出來事情了,皇上既然已經知道了,肯定是民間已經傳遍了,造成影響了吧?”


    溫儒明不否認的點了點頭,“的確。不少百姓都開始質疑皇兄看人的眼光、道他竟然養了如此一個悍婦呢。”


    是質疑皇兄恒王,而不是質疑整個皇家。太後與溫儒明的視線在半空中不經意的一個交錯,雙方的嘴角都微微有一絲的上翹感。


    當喬珺雲進入養性殿的時候,看到的正好是太後與溫儒明齊齊發怒的情況。她麵上一驚,見二人旁邊的黃梓兒大著肚子也坐的不安寧。就硬著頭皮請安:“給皇舅請安,給皇祖母請安。黃容華也在啊,好久不見了.......”


    黃梓兒勉強笑了點了點頭,有些受不了太後母子身上散發的壓力。


    太後也打消了讓黃梓兒留在這裏的打算,輕歎了口氣道:“梓兒為了見你一麵特意多等了一會兒。既然見到了,那梓兒你就先回去吧,哀家與雲兒有些話要說,你好好安胎,什麽都不要多想。”


    黃梓兒聽話的起身告辭,又得了溫儒明的兩句關懷之後,就有些步履匆匆的在宮女扶持下離開了。


    太後讓人將殿門關嚴實,讓喬珺雲坐下,不等她開口,就是一句:“哀家已經知道了。”


    喬珺雲毫不意外的微張著嘴巴一臉驚訝,有些結巴的問:“您、您知道什麽了?雲兒入宮是為了冷嬌嬌的事情......”


    “哀家知道了!”太後的表情很是憤怒,也不顧溫儒明在場就啪的一拍桌子,怒道:“這個冷嬌嬌也太過分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上錢家找麻煩,打人不說還叫罵,實在是太丟皇家的臉了!恒王也真是的,哀家在冷家姐妹過門之前,還特意多次叮囑他看住了,沒想到才一個月不到呢,就讓冷嬌嬌鬧出來了這種事情,真是、真是太辜負哀家的信任了!”


    “母後勿怒,說不定皇兄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冷嬌嬌自己又偷溜出去的呢。”溫儒明試圖安撫,但看太後絲毫沒有平息的怒火,就知道無用。


    喬珺雲抓耳撓腮的想了想,才吭哧道:“皇祖母,那、那個,您是不是不知道仔細的情況啊?其實吧,冷嬌嬌打錢家二少夫人也是有原因的,因為她、也就是都春花口出不遜,竟然鄙夷冷嬌嬌身份不夠不能走正門,先行羞辱才惹得冷嬌嬌反擊的。”


    “什麽?!”太後的聲音猛地拔高很是刺耳,怒氣顯然更重了,“混賬東西!皇家的人,哪怕是個太監,到了他錢家門口那也得是恭恭敬敬的從正門迎進去的,錢家哪裏來的底氣。竟然敢說這種話!你說那個都春花,該不會就是當初你賜給錢漢生為平妻的女人吧?”


    “是啊,就是她!她也是個自以為是的,在錢夫人被軟禁起來之後。掌家權竟然就落在了她的手裏。雖然她也是我賜婚的,但她跟成青蓮完全不是能相提並論的。成青蓮可是青禾書局成家的嫡女,反而被她一個老婆子壓低了一頭,想一想,就連雲兒我都為成青蓮感到生氣呢。”


    喬珺雲鬥著膽子搖了搖太後的胳膊,一臉的擔心:“皇祖母,不管怎麽說,成家以前還出過兩代狀元,且都是忠臣之輩。您看雲兒是不是也得做些表示,免得讓人以為我是故意的。其實我當初真的是好意,不忍心成青蓮與錢漢生被分開才......”


    太後擰眉沉思了起來,溫儒明則是緩緩點頭道:“雲寧你說得有道理,不過這件事情你不必管,朕會讓成家明白你並沒有惡意的。”


    太後想好了也跟著道:“這事兒雖然是錢家有錯在先。但是冷嬌嬌在大門外眾目睽睽之下動手還是太有失體統了一些。尤其是,哀家聽說她好像還與錢夫人叫罵了?”


    “嗯,罵了。”喬珺雲的笑容有些幸災樂禍,神秘兮兮道:“皇祖母、皇舅,你們可是不知道,冷嬌嬌多麽厲害,將錢夫人給氣得躲進了屋子裏呢。”


    見喬珺雲不說明冷嬌嬌到底是怎麽氣到錢夫人。還如此神秘的樣子,就知道其中可能另有文章。但也不多問,隻是道:“既然如此的話,哀家必須給冷嬌嬌一些懲罰才行了。皇上,您沒有異議吧?”


    溫儒明自然不會有異議,點了點頭而已。就聽到喬珺雲提議道:“皇祖母,這件事情其實也說不清誰對誰錯,雖然我看不慣冷嬌嬌,但是她能為了唯一的好姐妹成青蓮出頭,還是挺讓我刮目相看的。與其降下處置不知眾人反應如何。您不如將冷嬌嬌宣召入宮,看看她自己是否有悔過之心如何?您是慈心人,冷嬌嬌再次見到您說不定就知道一直以來行事不妥,按照你的要求改正呢?”


    太後聽了若有所思,想一想那冷嬌嬌一直以來都不著調的行事,還是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來人,去恒王府傳旨,就宣冷嬌嬌入宮來。”


    慧萍親自領命而去,獨留下喬珺雲三人。除了冷嬌嬌的話題,喬珺雲還真不知道該跟太後母子說什麽,而太後也因為溫儒明在此,有很多話都沒法說出來。


    最後,還是溫儒明主動打破了說些瑣事的局麵。他看向了喬珺雲,關切的道:“說來雲寧今年已經十五了,是要及笄的大姑娘了呢。”


    太後的心中咯噔一想,不由自主的就聯想到了那個夢中。壓抑著心中的不安,附和著笑道:“是啊!雲兒已經是大姑娘了呢,等你生辰的時候,哀家一定大辦,親自為你插笄。”


    溫儒明也和聲道:“沒錯,朕也絕不會虧待你的。不過母後,既然雲寧已經十五歲,是不是就應該商量一下她的婚事了?”


    其實溫儒明這話不過是在喬珺雲的麵前走個過場,他自認為與太後十分有默契,都不希望喬珺雲找一個合心意的高門大戶出來的郎君,不然容易生是非。


    可是,溫儒明再如何也想不到太後做過的那個夢,隻以為溫儒明是起了什麽主意,因為太後以前也曾想過直接將喬珺雲塞進後宮裏,那樣看管著也方便。但是現在,太後是無論如何也不想了,至少不想喬珺雲落了夢中的那個結局,或者說皇後之位不能落在喬珺雲的頭上。


    所以,太後心裏慌慌的,正欲說還不急的時候,喬珺雲自己就反對了這個提議。


    喬珺雲的臉色實在是算不得好,她舉了舉自己的右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腦子,自嘲道:“多謝皇舅關心,今個既然提起這個話題,那雲兒就厚著臉皮說上一說。雲兒自知身患隱疾又右手殘廢,這輩子是被想找到真正合心意的親事了。而且,我既然有了紅飄,有個人陪著過日子,也就不奢望嫁人了。”


    聞言。溫儒明與太後大駭,以前喬珺雲也說過這種自卑的話,但他們卻沒往心裏走。畢竟女兒家哪裏有到了年紀不思春的,卻不曾想喬珺雲將自己看得如此清楚。甚至於。喜歡上這紅飄也是她有意而為的,莫非她是在斬退自己的後路?可為什麽呢?難道是她知道了什麽,擔心他們母子斬草除根?


    就在太後二人驚疑不定的注視中,喬珺雲慚愧的笑了笑,又說了一段話:“其實,雲兒是知道皇祖母與皇舅為我好的。憑著我現在的地位,等同於公主位的郡主,若是要嫁人,那一定是皇都裏最頂尖的家族,皇舅肯定是這樣認為的吧?”


    溫儒明不確定喬珺雲想說什麽。就隻是保持著疑惑的輕點了下頭。


    喬珺雲笑容愈加擴大,但不過倏忽之間眼眶中竟然就流淌出了眼淚。


    太後一見這副駕駛,反而隱隱有些明白了,不再似剛才那樣戒備,親密的用帕子給喬珺雲擦拭著眼淚。安慰道:“雲兒,你哭什麽啊!如果有委屈的話,盡管與皇祖母說,皇祖母一定會為你做主的,還有你皇舅也在這兒呢,別怕。”


    喬珺雲順勢倚靠進了太後的懷中,胡亂的摸了摸臉。抽噎道:“我、我知道您跟皇舅對我好的恨不得將最好的都堆到我的麵前,從不讓雲兒覺得自己是個拖累、是個累贅。可時日久了,雲兒也明白......嗚嗚,我不想皇舅給我賜婚後,會被那戶人家嫌棄。而且,說不定那家人還會對皇舅心生怨懟。這一切都是我不想的。您與皇舅對我如此之好,我怎麽能明知道有這個麻煩等著,卻不想想解決的辦法呢......”


    溫儒明心中劇震,雖然放下了心,但也不禁提醒自己。這喬珺雲的腦子也夠靈光的,竟然小小年紀就能想到未來的婚事。雖然按照喬珺雲所說,是明知道未來婚事會犯難才自暴自棄的想法太過於成熟,但皇家哪裏有真正單純的孩子呢。


    就連榮蘭她們雖然喜歡玩鬧,但在他的麵前卻都會掌握好一個度數,或許說,這就是想要在皇家生存就必須有的本能?


    因喬珺雲窩在太後的懷裏,所以微微低垂著視線的紅飄就代為觀察了太後與皇上的神情舉止。確定了二人不再似剛才生疑,但望向郡主的目光摻雜著驚詫,應該是在驚訝郡主的思想竟會如此成熟且對自己狠心。


    紅飄暗暗佩服喬珺雲,先探後收,試探了太後與皇上的態度之後,就又用言語轉圜回來,還為自己贏得了一個懂事惹人憐愛的孤女形象。


    不過,紅飄心中還是隱隱有些擔心的,郡主這麽說雖然讓人動容,但萬一太後與皇上多想一些,覺得她心太過冷硬可該怎麽辦?若是被認為可能會成為白眼狼,那可就功虧一簣了!


    喬珺雲自然是不會留有後患,緩了會兒等哭聲漸漸停止,而太後的各種可憐心疼的話語越來越明顯之後,覺得時機成熟才又道:“皇祖母,其實、其實除此之外,雲兒還是有一個緣由,才忍痛做出此等決斷的。”


    “哦?是什麽?”太後與溫儒明不約而同的齊聲問道。


    喬珺雲抽噎了兩聲,鑽出了太後的懷抱,眼睛紅紅淚眼婆娑的看了二人一眼,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道:“事實上,雲兒也是擔心出嫁之後就不是皇家的人了,我又隻有一個姐姐,恐怕會受到委屈。既然如此的話,還不如自己當家過日子,諾大的家業也全都是我的,不必當成陪嫁再也不屬於我......那都是爹娘留給我的東西,我不想拱手白送給別人,還要搭上自己。更何況......現在幾個皇表弟表妹年紀都還小,就我一個姐姐能照顧著她們,我也怕有那麽一天遠嫁出去,再也沒法子回來看她們了”


    太後與溫儒明不禁的對視一眼,皆是發現對方的眼神晦澀不明。


    他們怎麽都一直沒有發現呢,原來喬珺雲也是個挺自私的人?而且,最後一句話,豈不是在明晃晃的說,她擔心被嫁出去和親去那蠻夷之地嗎?


    再仔細一想之前的話,喬珺雲雖然對於府裏的丫鬟很是大方,打賞也都從不手軟。但是,一旦有人犯了她的忌諱或者冒犯了她,她一定是再不給好臉色的。


    譬如當初的霍思琪。若非有一段時間太後在其中調解的話,恐怕那陣子也不會隻是言語針對了。而且,肯定也有霍家勢大的成分在,喬珺雲雖然常常不給霍思琪和霍家的麵子。但從來沒有觸碰到底線,顯然是很懂的利益權衡。


    而現如今,喬珺雲雖然父母雙亡,但是在有太後母子的照料下,過得比誰都要滋潤,那瑞寧長公主留下來的庫房和私存,說不定有增長了不少。


    雖然喬珺雲平日裏總表現的跟喬夢妍姐妹情深,但剛剛不是說了嗎,隻有這個姐姐好像還覺得分量不夠有些嫌棄,足以說明她貪圖權利財富。不想移手他人的。如果嫁出了皇都,那更是連點關係都摸不到了。


    至於喬珺雲這番話明明有些牽強,太後二人為何還是沒有懷疑呢?隻因為喬珺雲最後一句暗示的太好了,前麵那些擔心害怕全都像是做鋪墊一樣!


    的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在皇家論來這一點更是明顯。即便出嫁前再如何受/寵/的公主,在出嫁後成了臣子家的媳婦,再入宮來無論如何親近那都是隔著一層,而後宮之主與天下之主可能護著,但絕對不如以前盡心了。


    還有喬珺雲所擔心的被遠嫁和親的那一些就更慘了,可能出嫁了之後這輩子也沒有三兩次機會回宮探親的。


    就說是那淒慘而死的,也是不在少數。


    再有去和親的除了南疆就是南海。南疆蠻夷之地苦寒不用多說,就連那南海雖然是風景如畫浩瀚大海,但生活也沒有皇都這般舒適悠然自在,隻看碧波來朝貢時奉上的那些美女,雖然樣貌身姿獨有風韻,但是卻皮膚粗糙。與大溫女子吹彈可破的肌膚不能相媲美。


    所以,隻喬珺雲最後一句話,就堵住了太後和溫儒明的所有懷疑——她隻是害怕被送去和親而已,皇室公主全都是牙牙學語的年齡根本沒法和親。如果南疆或者南海再三請求,她這個頂著公主名號的。豈不就要被頂出去了嗎。


    小小年紀家破人亡,隻有一個已經出嫁的庶姐,再加上身子不好整日待在府裏發呆無聊,多思多慮也很正常。


    太後腦子裏飛快的想了很多,覺得喬珺雲這話是真的,她不想拋棄了這破天的富貴和舒適的生活去受苦而已。眼珠微微一轉,就握住了喬珺雲的手腕,長籲短歎道:“你這孩子,胡亂多想什麽呢。哪怕是你真的出嫁了,皇祖母也會一如現在這般疼愛你的啊。還有那些家產,那都是你的,嫁妝嫁妝,即便陪著你嫁入了別人家,憑著你的身份還是會牢牢握在你的手中的,有何害怕呢。凡事都有皇祖母為你撐腰的啊!”


    溫儒明是倍感欣慰的道:“你能惦記著弟弟妹妹,朕很高興,果真有長姐之風。不過朕也聽明白了,你是擔心朕將你送去和親。是也不是?”


    喬珺雲羞窘的紅了臉,不住的搖頭道:“不是不是,我沒想那麽多。”


    “想了也沒事,因為朕無論如何也不會將你送去和親的!”溫儒明言辭鑿鑿,“我大溫國雖然沒有了喬武將軍守衛邊疆、征戰沙場,但還是容不得那起子蠻夷冒犯的。你是忠烈遺孤,又是瑞寧姑姑的親生女兒,朕自然要將你留在身邊一輩子,悉心看顧,方能以安慰你爹娘的在天之靈啊!”


    喬珺雲的眼眶又紅了,半低著頭也不再說話,周身卻彌漫著傷感,口中感動的道:“是我、是我自己想左了......”


    太後見火候差不多了,給了溫儒明一個讚許的目光,頗為自責的道:“也是哀家疏忽了,沒有注意到你竟然一直在擔心這種事情。現在得了皇上的金口玉言,你應該可以安心了吧?”


    見喬珺雲慢慢的點了點頭,太後又續問道:“既然你安心了,那哀家就問你,你可還想嫁人,能否相信哀家會為你挑選一門美滿婚姻?之前你故意做的逾矩的事情,也是故意的吧。對於紅飄......你打算以後怎麽辦呢?”


    ps:


    好長的標題~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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