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一早,大當家就直接下山去了。


    大當家倒是表現了十足的誠意,並沒有帶上任何一人。隻身前往李府,甚至身上連一件兵器都沒有帶。


    大當家是想來給大家尋出路的,並不是想鬧事的,他自然會十分在意自己是否能夠表達自己的誠意。


    然而讓大當家沒想到的是,二當家的心裏卻不知道有多少的花花腸子。


    一大早,大當家吃飯的時候,二當家就有些鬼鬼祟祟的。不停的夾菜給大當家,臉上似乎也有一絲的緊張。


    大當家隻當老二是有些不服,畢竟他脾氣很衝,而且也對投靠李府的事情看不開,所以他也沒當一回事。


    大當家吃完早飯以後一個人上路,朝著李府走去。然而就在他剛到了山腳下的時候,二當家就開始召集寨子裏的兄弟了。


    雖然山上多半的兄弟還是想過太平日子的,但是總有那麽幾個人閑著蛋疼,想要繼續打打殺殺打家劫舍。


    而二當家想要號令的,就是這麽一群人。


    “二當家,不知道你召集咱們,是要做什麽呀?”小叫花子裝作不知的樣子,抬著頭看著二當家。


    二當家一臉悲痛的揮了揮手,“我是跟諸位告別的!今兒啊,我就直接走了!”


    “走?!”小叫花子誇張的一張嘴,“二當家要做什麽去?咱們山寨可不能少了你啊!”


    不少人附和著,“是啊是啊,二當家這是要去哪兒啊?咱們寨子多好,你要去哪兒啊!”


    “大當家的一心想讓兄弟們給別人賣命,我這心裏不舒坦啊!大家都是祖祖輩輩在這山上過日子的,雖然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但是勝在自由自在!眼下大當家的為了能自己過上安生日子,就要把大家給推進火坑!我,我心裏難受啊!”


    眾人麵麵相覷,“二當家的,大當家想讓大家招安,這不是也是為了讓大家能過上安生日子的嗎?你說咱們在寨子裏日子過得雖然清閑,但是也太清苦了啊。現在咱們要是能跟城裏那些富紳打上交道,這以後的日子,不是好過多了嘛!”


    “是啊是啊!大當家的當時也是問過大家的,大家都是同意的啊!”


    大當家的當時知道山下有私軍的時候,就把這想法跟大家說過了。畢竟他們也有不少人有老有小的了,實在是過夠了打打殺殺提心吊膽的日子。


    要是真的有機會能除了匪籍,過上安生日子,不是也挺好的嘛。


    二當家臉上一陣悲痛,“大家不知道,昨兒我在大哥的房裏,聽說……聽說這招安,根本就不是為了讓大家能過的安生,而是要把大家直接給賣到官府去!”二當家的見大家果然露出吃驚的神色,心裏暗暗的高興,“大家知道,這官府衙門,根本就不可能缺少兵將。那山下的私兵,根本就是官府裏的人假扮的。當時藏在那裏,就是為了能上山將我們活捉!隻是沒想到咱們山寨隱蔽,一直都沒有找到來路,這才一直藏在山腳下。前些日子大當家的發現了,就跟這些人聯係了,說好了將大家賣給官府,好一個人享清福!”


    眾人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還有這種事情?!


    但是也有人不相信了,“二當家的,你可別亂說啊,咱們大當家的不是這種人!”


    大當家的這些年為山寨做的事情,他們有目共睹。不說事事以大家為重,但是至少也是沒虧待過大家的。


    如今大當家的不在,二當家的就說出這種話,是什麽意思?


    若是真的,為何不在大當家在的時候,當麵說開?


    二當家見不少人不肯相信自己,這眼裏也多了一抹的焦急。看向小叫花子,示意他趕緊想想辦法。


    “大家別急,大家別急!二當家說的,也是他親眼看見的事情。咱們沒看見,也不能說二當家的也看岔了吧?”小叫花子站出來,“要我說啊,這大當家的鑰匙真的為了大家考慮啊,就不會今天一個人不帶的自己走了。說起來大義凜然的,什麽為了不讓大家有危險,又為了表現自己的誠意。但是我咋覺得,這是先去商量好處了呢?”


    “你個叫花子,別瞎說!”有人上來就給了小叫花子一巴掌,“你才多大,明白什麽彎彎繞繞?大當家做的事情,我第一個舉雙手讚成!這麽多年了,大家在寨子裏過的什麽樣兒,大家心裏沒數嘛?別以為你們在這裏胡咧咧幾句,就能讓我們對大當家的有了反心了。告訴你,老子第一個不答應!”


    這人話音一落,二當家的臉色就有些難看起來,“這是說什麽呢?什麽叫有了反心?”二當家的伸出手指頭指著那男人,“你先給我說說,什麽叫有了反心,誰有了反心!”


    男人被二當家反將一軍,木訥訥的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那小叫花子裝好人的上前勸架,像是多害怕似的,“你說你,這一張笨嘴不會說話就算了,為什麽還要冤枉二當家的啊?二當家的不過就是為了咱們,想讓咱們過上太平日子呢,你這是幹啥?”


    “什麽過上太平日子?我看二當家的分明就是想趁著大當家的不在,讓我們跟著他瞎胡鬧!”男人啐了一口,接著轉身就走了。


    二當家的氣的全身冒火,但是也不敢當麵發作出來。看著不少人在那裏偷偷的看著自己,像是在懷疑什麽似的,他這才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


    若這寨子是自己的,倒是也無所謂。可是現在還不是自己的,他這時候更不能動手!


    強忍著心底的煩躁,二當家的又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就讓大家都散開了。


    等人走了以後,小叫花的這才又進了二當家的房門。


    “二當家的,這眼下……”


    “一群廢物!吃飯的時候一個頂倆,關鍵時刻連點膽子都沒有!”二當家氣的一手捏碎了一個杯子,“若是大當家的回不來也就罷了,若是回來了,我看他們肯定也就顧著下山去了!”


    小叫花子眼珠子一轉,“那,咱們就當大當家的回不來不就行了?”


    “嗯?”二當家的看了小叫花子一眼,“什麽意思?”


    “大當家的既然已經到李府去了,那麽不管他是什麽樣的回來,那都隻能說是李府的問題,跟俺們沒啥關係。大當家的既然想把咱們山寨給解散了,那麽不如就直接讓大當家的留在山下,咱們自己在山上快活,不是更好?”


    二當家的皺了皺眉,“說吧,你到底想說啥?”


    “二當家的,我這裏有些藥,若是人沾上一點兒,隻怕就直接那麽過去了。你知道的,我從小生在山上長在山上,可是離不得咱們的寨子的。”小叫花這算是在表決心了,有些擔心的看著二當家,“若是山寨真的被大當家的給這麽扔了,我心裏可是說不出的難受。就好像是家破人亡似的,我這心裏……”


    二當家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麽覺得的。也不是說咱們多容不下大當家,而是大當家這事兒確實是做的過分了。隻要是日子還能過得去,誰都不會往那方麵想不是。”


    小家花子連忙點頭,“所以啊,我就是想著,不如就給大當家的……”


    二當家眼裏閃過一抹猶豫,但是很快又點了頭。


    大當家的一早下了山,並沒有著急去李府。而是直接到了鎮上吃了早點,逛了會兒。


    他們常年躲在山上,曾經也想過下山來像旁人一樣貿易,卻沒想到每次下來都能惹得不少人恐慌。


    他們住在山上,品行雖然還不錯,但是難免做事的習慣上有些太過放縱。到了山下,眾人一看就能明白他們是做什麽的。


    一來二去不少人害怕了,他們也不敢下山了。


    打草驚蛇的事情做的多了,總能惹得不少人注目。本來他們就不願意招安,若是在被官府記恨上,隻能是給自己惹麻煩。


    但是大當家的也知道,長時間的住在山上,因為太過封閉,人難免會變得與這世道格格不入。


    若真的有一天他們不得不下山的時候,隻怕也不會與這世道相合了。


    隨著山上大家成家立業,不少人的孩子也不小了。山上多是莽夫,教出來的孩子又哪裏又什麽能耐?


    一來二去她,等他們走了,隻怕孩子們就會活的更加的艱難。


    像二當家這樣的莽夫可能還沒覺得,但是山上已經有不少人意識到了。尤其是有了孩子家眷的,誰不想過安安穩穩的日子?


    但是因著他們的身份,平日裏連下山都難得很。


    這街上賣油條包子的小販,隻怕都能被他們羨慕上一二才是。


    想到這裏,大當家的忍不住的歎了口氣。往早餐攤子上扔了幾個銅板,接著站起身來,朝著李府去了。


    李府並沒有在鬧市區,大當家還是雇了馬車過去的。


    大約走了有一個時辰,他才慢慢吞吞的到了李府的大門口。


    一大早淩柒就已經吩咐過他們,說是今日有貴客過來。


    門口的守衛們都準備好了,瞪著一雙眼睛就想看看今天是誰回來。


    等大當家的到了門口,他們一個個的眼睛裏像是散了光似的。


    雖然大當家的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但是通體帶著的練家子的氣勢可是誰都不能小覷的。尤其是他看人的眼神,目光中透著打量和戒備,讓人忍不住的就心癢難耐。


    人說知音難覓,所有功夫行家看到對方露出這樣的神態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如何找個機會大打一架!


    大當家的當然看出來門衛看他的目光裏帶著的訊息了,心裏也是暗暗地驚訝。


    這李府連看門的都有如此本事,那裏麵的人到底是什麽樣的?


    “兩位小哥,請當家的出來見見麵吧,昨日便已約好了的。”大當家的客氣的說。


    守門小哥一看,果然是淩先生說在等的那人!當即樂嗬嗬的趕緊進去通報,不久淩柒就笑嗬嗬的出來了。


    淩柒雖然也是練武的,但是卻因為武學精進,身上竟然不帶一絲的勁力,而是通體的溫文爾雅,甚至看起來像是個不經事的書生。


    “這就是大當家吧?快快快,裏麵請!”淩柒笑著上前,伸手引著大當家往裏走,“本來今日應該去迎接你才對,但是你也知道,這府中事情多的很,實在是分身乏術啊。”


    淩柒這麽說也是給大當家一個麵子,進了門這麽說,就是讓下人們知道他是貴客。但是實際上到底到底會成為何種關係,自然是得看接下來談的如何。


    淩柒一路上把人往裏帶,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偶爾說幾句和氣的話,看起來倒是也還關係不錯的樣子。


    等把人領到了內院,淩柒就直接讓他自己進書房去了。


    “主子在裏麵等你,若是有事,大當家的叫我便是。”淩柒的態度不卑不亢,卻也沒有過多的熱情。伸手一指前邊的書房大門,自己則二話不說的直接扭頭離開了。


    大當家的倒是更加的自在了起來,李府這麽對自己,反而是沒有監視自己的意思。這樣被人信任,讓他原本有些晦澀的心情好了不少。


    大當家的直接走進了書房,就看見鳳離天正在那裏拿著一本書看著。


    看著眼前的鳳離天,大當家的心中萬分驚駭!


    這孩子看起來也不過十幾歲的樣子,竟然就是這李府的主子?


    據他所知,這李府上上下下那麽多生意,怕是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都做不來的。但是眼前這個小夥子,看起來年紀不過十二三,竟然能章理的了這樣大的家業?


    “大當家的,沒想到你還來得這麽早。”鳳離天把手裏的書放下,看著大當家的,“請坐。”


    看見鳳離天這麽落落大方,大當家的更覺得驚奇了,看著鳳離天,“你……當真是這李府的主子?”


    鳳離天笑了一下,“這還能有假?”


    大當家也覺得自己這問題問的有些傻,自己嗬嗬的笑了一聲,“別見怪,我隻是覺得李少爺如此年輕,有些吃驚罷了。”


    鳳離天點了點頭,“我確實不大,不過倒是不代表我不能打理。”


    大當家的連忙笑了笑,“是我拙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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