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顏玉能感覺到幾道淩厲的目光直接照到了自己的身上,以防萬一,還是裝作不知道沒見過才好,何況她確實不能確定那天遇到的人是不是這個“淩風兄”。


    “我隻是從花房匆匆而過,並沒有遇到什麽外人。”陸顏玉裝作細細回憶那天的經過,然後認真的回答道。


    陸衍慶聽了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嗯,既然如此,那等以後有機會我再將你引薦給淩風兄認識吧。”


    陸衍慶跟在場的幾位堂妹也一一打過招呼後,便揚長而去,留下陸家四姐妹並肩前行,結伴回各自的院子去。


    才走出水榭,陸顏玢就一副好奇的樣子攀上陸顏玉,含含糊糊的問道,“三姐,你那天真的沒有見到淩風表哥嗎?”身後的陸顏琴聽見了也好奇的豎起了耳朵。


    陸顏玉看陸顏玢一提起這個男人便神色不能自若,語氣也有些不尋常,便多少猜出了幾分意思,這個年紀的小丫頭大多情竇初開,再說這時表哥表妹成親的風氣盛行,也許這兩人之間真有什麽小秘密也未可知,她決定不?這攤渾水,於是語氣更加堅定的說道,“好妹妹,我是真的沒有見到淩風表哥,若是遇見了,為什麽要騙你呢?”


    陸顏玢聽了也覺得陸顏玉確實沒有騙她的必要,精神一下子萎靡了許多,撅著小嘴自言自語道,“好吧,我也好久都沒有見過淩風表哥了,上次見還是兩個月前,也不知他現在在忙些什麽…”說著說著她也自覺話說的多有不妥,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嘴,又清了清嗓子,掩飾道,“我的意思是說,親戚之間也應該多走動的,嗯…你明白吧,三姐?”


    這一下陸顏玉可是將她的小兒女心思全部明白的一清二楚了,忍著笑,回答道,“明白明白,我當然明白。”


    一旁的陸顏琴可是個多嘴的,竟直接捅破了這層窗戶紙,“怎麽不明白,不就是你惦記著淩風表哥嗎?這裏有誰聽不出來?”


    陸顏玢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陸顏琴,先是沉默,然後咬牙反擊道,“你再說一次我就撕爛你的嘴。他跟你算哪門子親戚,你也配喊他一聲表哥。我惦記便惦記了,難不成你也惦記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哼。”陸顏玢說完這席話,甩手便朝岔道口走了,留下陸顏玉和陸顏玟麵麵相覷,陸顏琴則氣得直哼哼。


    陸顏玉見氣氛尷尬,便上前安慰了陸顏琴幾句,“你是姐姐,平時也要讓著玢兒些,別跟她一般見識就是了。”


    陸顏玟也附和著勸解道,“是啊是啊,都是自家姐妹,鬧得這樣不愉快多不好。”


    陸顏琴從陸顏玢那裏吃了氣,不能對著陸顏玉發泄,也隻能發泄到陸顏玟身上,指著她的鼻子便罵道,“你算什麽東西,不過是庶生的,也敢來這樣欺負我。”


    陸顏玟聽了這話一時不知所措,緊接著繃上小臉,回了她一句,“我是庶生,難道你們大房就是嫡親的嗎?不知好歹的東西。”說罷便快步向前走去。


    陸顏玉見狀知道再安慰下去,說不定自己也沒好果子吃,還是走為上計,於是也跟上陸顏玟的步伐離開了。


    這樣,回浮霜苑和踏雪齋的路上就隻剩下陸顏玉陸顏玟姊妹和幾個丫鬟下人了,姊妹倆沉默的走了一會兒,陸顏玟似是有什麽話要說,想了半天才鼓足勇氣對陸顏玉說道,“三姐,有件事我想與你商量商量。”


    “你且說就是。”陸顏玉的話裏聽不出什麽語氣。


    陸顏玟回頭朝幾個丫鬟使了眼色,秋姑姑一眾人便自覺的退後了幾步,保持了與主子的距離。


    “三姐,我知道這話你不愛聽,可是我還是得說,去年中秋後我跟你提過一次的將我娘扶正的事,不知你改了主意沒有?”陸顏玟說話的時候竟帶著一次怯懦。


    陸顏玉聽她說起這件事,心裏不禁思索起來,去年中秋後,不就是老太爺壽宴前後,聽冬梅說原主因為什麽竟跟陸顏玟吵了起來,還胡鬧了一通,被老太爺禁足,難道這跟陸顏玟說的陳氏扶正的事有什麽直接聯係?難道就因為原主不同意,她們便使了手段害原主被罰?陸顏玉的腦子不停的在轉悠,嘴上並沒說什麽。


    陸顏玟見她沉默,便緊接著說道,“上次三姐壓根沒給我解釋的機會,這次我懇請三姐無論如何聽我把話說完。如今我娘隻是姨娘的身份,咱們二房沒有正經的夫人壓陣,不管是家宴還是外麵的筵席,最吃虧的都是咱們姊妹,你看六妹和七妹好歹都有伯母和嬸娘護著,也有機會出去見世麵,認識旁人,你我待字閨中,沒有娘親的引領,如何好意思就這麽直接的站在人群中,若是將我娘扶了正,咱們姊妹有了什麽事,好歹也能幫襯著咱倆說上幾句話,也是咱們姊妹的依靠了不是?如今人人都指著我的臉說我是庶生,我的心裏也是真的不好受呢。”


    陸顏玟一席話說得倒也懇切,隻不過最後一句話才是她的真實意思吧。礙於庶生的身份,少了許多讓她施展拳腳的機會,她自然不樂意。陸顏玉仔細的想著,陳氏本就不是什麽好人,尚且是姨娘就對自己百般刁難,自己虧得有個正房小姐的稱號還能壓製住她,若是將她扶了正,以後自己就要喊她娘親了,還指不定會出什麽幺蛾子來對付自己,所以扶正這事是萬萬可不能的。


    陸顏玉想了想答道,“扶正的事你且去跟爹說,跟我提起又有什麽用處?”


    “咱們府裏誰人不知,爹爹最疼的就是三姐你,你的一句話勝過別人一千句,再說即使我先去跟爹說,他到最後還是要與你商量,倒不如先征得你的同意。”陸顏玟有條不紊的回到道。


    陸顏玉並不想與她過多糾纏,便借口天色已晚,扶正是大事需要再想想,便先回了踏雪齋。


    回到踏雪找,陸顏玉便洗漱睡下了,但她躺在床上翻騰著卻怎麽也睡不著,今天夜裏值夜的是秋姑姑,秋姑姑見她睡不著,問道,“今兒這是怎麽了,一直烙鍋貼,翻來覆去睡不著。”


    陸顏玉索性坐了起來,說道,“姑姑還是將蠟燭燃起一根來,我睡不著,想與姑姑聊聊天。”


    秋姑姑得了令將蠟燭燃著,屋裏便又有了一點亮堂。


    “姑姑,你跟我講講我娘的事吧,我想知道。”陸顏玉細聲說道。


    秋姑姑將衣服披在身上,坐在了陸顏玉的床沿上,“你想聽哪方麵?”


    “什麽都行,我就是想知道我娘的事。”


    秋姑姑想了想,便將她知道的梁氏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我是在夫人嫁進侯府一個月才跟著伺候的,所以她以前還是姑娘時候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夫人為人很善良,不管是對家裏人還是對下人,都是一樣的,她跟二老爺的感情很要好,人人都知道她倆是青梅竹馬,夫妻倆相敬如賓,就連我們這些做丫鬟的,也都看得出二老爺和夫人之間伉儷情深。”


    陸顏玉聽此插話道,“那為什麽爹爹還是娶了陳姨娘?”


    秋姑姑聽了這個提問,略想了想說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那是夫人懷您四個月的時候,有一天陳氏本家的一個叔叔來了咱們府,去了西院老太爺那裏,他說他是來自”金陵陳家“,老太爺就變了臉,將旁人都趕了出去,隻留下了他一人問話,也不知說了多久,待這位陳老爺從老太爺那裏走了的時候,老太爺便將二老爺叫到房中,說要為他納妾,二老爺因為與夫人感情好,加之夫人還懷著孕,便堅決不同意,不過老太爺卻鐵了心要為二老爺納這一房妾,親自去找了夫人說這件事,夫人是女人家,大戶人家納妾本不是什麽稀罕事,再說自己的公爹都拉下臉來勸說了,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便委屈著答應了,後來陳氏就進門了。”


    陸顏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好像聽明白了什麽又好像沒聽明白什麽。


    秋姑姑繼續說道,“夫人當年難產而亡,若說跟這納妾沒有一點關係,誰也不會相信,自己尚在孕中,夫君就納了妾室,任哪個女人能忍受的了,所以難免心情鬱結,導致生產困難,最後大出血才去了的。”


    秋姑姑說到這裏眼神裏流露出的全是氣憤,她抽了抽鼻子,又繼續說道,“這些年奴婢雖在莊子上,可多多少少也會聽到一些關於浮霜苑的事,陳姨娘如今管著院子裏大大小小的事務,倒也敞亮,差的大概就是這個名分了,也不知為什麽,當初既然老太爺堅持為老爺納了她進門,如今夫人去世十幾年,卻都沒有將她扶正,這到底是什麽道理,奴婢也很納悶。”


    陸顏玉聽了這麽會子話,腦袋一時很亂,便借口困了要睡覺,讓秋姑姑將蠟燭熄滅。


    躺在床上,陸顏玉的腦子裏仍是對納妾這件事耿耿於懷,她暗自下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不過對於陸顏玟說的扶正的事,她是萬萬不會同意的,如今隻有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回絕一次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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