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竹的一句話,給陸顏玉氣得都要吐血了,第一次在心裏咒罵起她的冒失來,付錢的時候不見你的人影,現在倒是嘴巴比手腳都要勤快。別說在現代這都被看做是一種示愛行為,何況是在男女大防如此嚴重的古代,這麽明目張膽的送吃食可不擺明了不管郎有沒有情,反正妾有意嘛!


    “那個…綠竹的意思是…”陸顏玉支吾了半天也解釋不出來。


    在書齋裏,秦逸亭說的其實更多的是句玩笑話,並不是真的要讓陸顏玉請客買點心,沒想到這個姑娘倒是認真的很,還真買來了,心裏頓時有點小感動。不過,現在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一個閨閣女子不管送什麽給族人外的男子都是不太妥當的。所以,還是先幫她度過這個關口再說。於是,秦逸亭頓了頓說道,“是我告訴你家小姐芙蓉齋的點心不錯,她就說要讓丫鬟買來請大家都嚐嚐的,怎麽到你嘴裏就成了給我買的了?”秦逸亭的口氣裏帶著責備。


    冬梅也附和道,“小蹄子,你的耳朵當什麽用了,小姐的話也聽不明白嗎?”


    綠竹也自覺自己說的有誤,慌忙跪了下來認錯,“都怪奴婢愚笨,還望公子和小姐不要責備。”


    “你這小小一個口誤,會給你家主子惹來多少麻煩你知道嗎?姑娘家的閨譽最重要,平白無故就送男子吃食成何體統,這次念你初犯,暫且不做懲罰,不過你可要記好了,不許有下次了。”秦逸亭說教起來也頭頭是道,有情有理的。


    眾人聽了秦逸亭的話倒也說的過去,不過是丫頭會錯了意罷了。不過,倆人確有私下交談過的事是錯不了了的,陸顏琴此刻的表情不太柔和,而秦盈盈呢,則為哥哥的這一番拗口的解釋忍不住掩了半張臉,偷笑了起來。


    氣氛正尷尬的時候,李淩風負手站在窗前,看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說道,“聽說今兒晚上,聽書館請了西邊最有名的秦腔名角葉娘來,不如一會兒從聚仙樓叫一桌酒菜,咱們邊吃喝邊聽戲,如何?”


    李淩風的想法一說出來,立刻得到大家的響應,本來中午吃的齋菜樣式單一,沒什麽味道,下午又逛了那麽長時間,大家的五髒廟都敲起鼓來,現在遇上這樣的提議是再好不過的了。他這樣一說,也很好的將話題從秦逸亭和陸顏玉身上引開了。


    李淩風給了小二一錠銀子,先讓他給眾人挪了一個看戲最便利的雅間,然後再去叫酒菜。一錠銀子自然是綽綽有餘的,喜得小二更加殷勤了。


    到了飯點,聚仙樓的酒菜準時擺上了桌,他家最有名的醉燒鵝和西湖牛肉羹也沒落下,年輕人在一起倒是少了許多虛無的規矩,都坐在同一個桌上品嚐起一桌子的珍饈美味來。


    酒足飯飽,一樓大廳的台子上果然多了個樂床和幾個板凳,上來了幾個拿著鑼鼓絲竹的伴奏的藝人,看架勢就不一般。不一會兒,兩個戲子便上了台,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


    陸顏玉好奇的問,“哪個是葉娘?”


    坐在一邊的李依琳嗑著瓜子,解釋道,“這兩個哪個都不是,不過是熱場的普通戲子罷了,葉娘的戲可是要壓軸的。”


    就在幾撥戲子輪番唱著的時候,聽書館一樓的單座全坐滿了人,連廊下、柱子邊,台子旁都被看客塞了個水泄不通,二樓的雅間雖然價格昂貴,可也坐的滿滿當當,大家貌似都在等葉娘的出場。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陸顏玢都有些等的不耐煩,才嘀咕完這戲子大牌,就聽敲鑼打鼓的聲音猛地高了一個八度,隻見剛才唱戲的幾人都謝了幕,才從後台出來一個著鮮豔戲服的女子,畫著濃濃的戲妝,卻也看的出姿態不凡,她才一登台就惹來下麵的觀眾一陣熱烈的掌聲,不用說,這人就是葉娘了。


    待鑼鼓重新敲打起來,葉娘一個亮相,她的姿勢、眼神果然與別的戲子不同,博得看客的一眾叫好聲。


    等她張嘴開始唱起來,聲音洪亮,唱腔圓潤,連陸顏玉這樣的戲盲也看得出葉娘的不同凡響。一出唱罷,台下的看客都喊著再來一出,可葉娘的心性卻極高,誰的話也不聽,有條不紊的鞠躬謝了幕,徑直回了後台。


    卸了妝換了衣服,葉娘便直奔了二樓雅間,她早在唱戲的時候就看到了那個英俊的人影,所以一下台就迫不及待的來見他。不為別的,隻為那人是她的恩人。


    小二為葉娘敲開了門,“各位貴人,我們葉老板來了。”


    一幫人還詫異葉娘的出現,都驚訝的看向門口,待葉娘款款進門,竟直奔李淩風先福了身,沒了台上的驕傲,像個普通人家的姑娘一樣細聲說道,“葉娘在樓下無意間看到恩人,便趕緊過來請安,恩人近來可好?”


    李淩風笑著答道,“一切都好,隻是還沒聽夠你唱的戲,今天就這一出嗎?”


    “恩人若是想聽,葉娘可以重新上妝,不管為恩人唱多久都是樂意的。”葉娘的話滿是誠懇。


    陸顏玢一副看不慣的模樣嘟囔了句,“狐媚子。”雖然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屋裏的每個人都聽的一清二楚,不過葉娘並沒有在意,隻當眾人都不存在,眼裏隻有李淩風一人了。


    李淩風謝了葉娘的盛情,又與她閑話了幾句,一看時辰確實不早,怕李氏和錢氏擔心,便辭了葉娘,大家一起回了白馬寺。


    回去的路上,大家才從李依琳那裏知道了他兩人的關係。原來李淩風是她的救命恩人。三年前,李淩風陪著唐王下江南的時候在荒郊野外越到了遭遇土匪差點被劫財劫色的葉娘,俠義心腸的李淩風出手相救,從此葉娘便視李淩風為再生恩人,不過葉娘雖是戲子,卻心胸坦蕩,知道了李淩風的身份後,不敢有一絲僭越的非分之想,隻是更加敬重李淩風僅此而已。


    聽了這些陸顏玢的臉色才好看了些,竟說起葉娘的好,誇她知恩圖報。


    到了菩提齋,李氏不停的念叨,說擔心了半天,怎麽這麽晚才回來,眾人各懷心思,敷衍了幾句,便都回了各自的屋裏。


    也許是換了床的關係,陸顏玉半夜竟失眠起來,她也沒逼自己硬躺著,而是披了件衣裳倚在院子裏的槐樹旁看起了星空,佛寺的夜晚果然更加靜謐,讓陸顏玉心情很是舒暢。


    略站了一會兒,陸顏玉才覺得有些困意了,剛要回房歇下,就聽旁邊廊上有?的腳步聲,有個黑影走過,她心裏正好奇是誰這麽晚了還不睡,便翹著腦袋準備看個究竟,這才發現,黑夜裏的人影不正是秦盈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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