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皇後與蘭貴嬪談了許久,再次開門時,蘭貴嬪已然容光煥發,而許久不得自由的蘭貴嬪,心心念念地,往棠合殿而去,急切地,想將自己的否極泰來,與靖才人分享。


    “貴嬪娘娘吉祥!”守候在外的宮人急忙行禮,蘭貴嬪隨手揚了揚,免了宮人的禮節,“你們娘娘呢?”


    “回貴嬪娘娘,才人她正在午休,囑咐奴婢不得打擾。”婢女謙卑地回著。


    蘭貴嬪便製止了宮人的叨擾,自顧自地,往內殿而去。輕快的步伐,一手撫著已經微微隆起的肚子,想將這雙生子的好消息告知自己,在這個後宮中最好的姐妹,思及此事,蘭貴嬪調皮地,想嚇嚇靖才人,當她笑著推開寢室時,兩道癡纏的身軀,驚慌失措地楞在了原地。


    蘭貴嬪不可置信地,看著衣衫不整的兩人,那名男子,分明不是皇上!回想起宮人說的,不給打擾,蘭貴嬪失望地,扭頭轉身,半響,才吐出了一句:“本宮到前廳等你。”


    靖才人滿眼的擔憂,眉頭,早就擰在了一起。急急囑咐男子“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情,一定要記得,打死也不認,哪怕,我嘉靖被圈禁,被賜死,都不許承認。我這一生,認識你,已經知足,而你,千萬要記得,我是宮妃,若是你承認了,你我的族人,都必將死無葬身之地,今日之後,你就忘記我吧。”男子還想再說些什麽,就被靖才人給推著離開了。


    靖才人帶著忐忑不安地,帶著沉重的步伐,短短的路,顯得特別的漫長,慘白的臉上,些許顫抖。


    “蘭姐姐!”叫喚中,靖才人的淚水已然滑落。


    “妹妹!你怎麽可以如此糊塗!”蘭貴嬪氣憤的訓斥著,“今日,是我撞到了,若是其他人,你早就萬劫不複了。”


    “姐姐,妹妹不會讓你難做的,我隻求姐姐放過其他人,我一死以謝姐姐恩德。”靖才人筆直地跪在了地毯之上,一臉的決絕。


    “啪”的一聲,蘭貴嬪氣憤地甩了靖才人一巴掌,噙著淚水,別過頭“你以為,我會去告密嗎?我隻是心痛,隻是擔心。你可知道,如果今天是別人,你早就連累了一族人,為什麽,你明明比誰都聰明,卻對於皇上的恩寵,如此的不屑一顧,你可知,你這是滅九族的大罪啊!”怒氣上湧著,蘭貴嬪氣息不穩的,不住喘著粗氣。


    見狀的靖才人急急扶住蘭貴嬪“姐姐,是我錯,你別動氣,小心身體啊!”


    蘭貴嬪再次歎氣,不住搖頭。靖才人見蘭貴嬪已經平複,這次緩緩道出了自己的內心。


    “姐姐,你說的都沒有錯,可是,感情就是如此,要來,攔也攔不住。如果可以,我又何嚐喜歡這樣子呢。入宮,本來就不是我所願的,可是,我還是進了這深宮內苑。我曾經,也希望能作為寵妃,能夠為自己父母爭光,可是,姐姐,曾經的你,不也是直率善良,毫無機心嗎?皇上對我,根本就毫無感情,而我,也深切的感受到這後宮之中,爾虞我詐的肮髒不堪。聰明、美貌、子嗣,又有什麽用,還不是岌岌可危地,終日擔心失寵,擔心有人暗害自己,而且,就如姐姐一樣,難道這樣的日子,姐姐就過得開心嗎?”靖才人潸然淚下,哽咽地:“嘉靖從來就不會妄自菲薄,也不會盲目自大的以為,自己能是皇上唯一的寵愛,姐姐你看看,我們之前,有淑妃、芳妃、皇後、德妃等等,又有誰,不是見我們新人笑,她們自己何嚐不是私下偷偷啜泣。在我自我感傷,我這才遇到了他。攀高踩低的後宮,我一個失寵的才人,卻唯一,真正關心我的男人,我…”靖才人沒有在說下去,隻是錯綜複雜地,看著蘭貴嬪,緩緩跪下,“請姐姐成全。”


    “今日,我沒有來過,沒有成全,如果我成全你,我對不起皇上,可是,要我揭發你,我碧蘭,可就連後宮裏,最後的良心都泯滅了,妹妹,我希望,你真能徹底的了斷這份孽緣,等你處理好了,我們還是好姐妹,別讓我失望。”蘭貴嬪站起身,緩緩走出大廳,就在跨出門檻時,“今日,我本想告訴你,我終於洗刷冤屈的,也想告訴你,我懷了雙生子。如今妹妹如此情況,你就好好處理,我的孩子,陷害我的人,我必將,十倍奉還。”


    棠合殿外,一抹太監袍,一溜煙的,消失在了棠合殿,靖才人應該慶幸的,是今日監視著的,是奉了雪後之命按照保護蘭貴嬪的人,而她們的對話,也是一字不漏的,落入了來人,林子寒的耳中。


    猶豫再三,林子寒還是一五一十地,向依雪匯報著今日意外所得的事情,“今日之事,屬下實在沒有主意,還請主母定奪。”林子寒恭謹地,等待著依雪的定論。


    “子寒,你說,如果作為你,你是同情這靖才人,還是覺得水性楊花呢?”依雪慢悠悠的品著茶點,詢問著林子寒。


    “屬下不敢擅自定論。”


    “我想聽聽,你是怎麽看的,撇開你主子的尊嚴問題,就旁觀者來看。”依雪溫柔的聲線,帶著鼓勵。


    “回主母,其實那靖才人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主上的一顆心,根本就不在她身上,這爭妍鬥麗的,往往是絕情棄愛地,隻是為了利益,隻是,靖才人也確實不守婦德,這屬下,實在不知道是對還是錯。”林子寒公正地回答著。


    “算了,都是可憐人,如果真的是心心相印,又有誰,願意冒天下之大不韙呢。你就當不曾聽過吧。蘭貴嬪撞破私情,卻還是留有一點良心,我又何必,步步緊逼地將人置之死地呢。”


    依雪囑咐了林子寒後,自己也陷入了沉思,而靖才人處,男子還是造訪,眼見剪不斷理還亂,靖才人擔心,這日後的萬一,會使自己與他人萬劫不複,一杯毒酒,自盡於棠合殿。


    原本有意不言的蘭貴嬪與依雪,得知後,一個是傷心欲絕,一個是沉默不語。皇後下旨,追封靖才人為靖貴人,一縷芳魂,終究在這深宮內苑裏,淒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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