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聯隊的基地靠近王都,爆炸的劇響傳到林格伊爾城,幾乎所有王都居民都目睹了北邊天空被下方熊熊烈焰給染紅的情景。等到第二天,類似“急報!獨立聯隊遭神秘空騎強襲,整座基地被夷為平地”、“駭人聽聞!疑有巨龍出沒王都,軍方基地遭遇全滅”、“衝突爆發?宰相一方遭遇重大挫折”等新聞,也在第一時間占據林格伊爾日報的頭版。


    商人們手拿著報紙,惶惶不安的猜測著昨日事件的真相。民眾們以緊張興奮的語氣討論著昨日的見聞,有關真相的猜測已經衍生出近百個版本。隸屬宰相派勢力的貴族們,一時間也人心惶惶,昨日事件對他們來說無疑於一記晴天霹靂,有不少人已然動搖起來。除了他們以外,就連一些支持王家的貴族,也因搞不清真相而感到惶然。


    可以說,整座王都皆為震撼。至於此事件的某位始作蛹者,對事態的發展也是感到相當的意外。


    “……居然把獨聯隊的基地給整個夷平,做得太過火啦,諾茵姐……”


    修德看著案頭的報紙,露出無奈的苦笑。


    “這不是哥哥你期望的嗎?”旁邊的艾爾莎公主,冷眼看著抱怨的兄長。“讓我把那封信交給諾茵姐時,你就已經猜到會有這種結果了吧?”


    “……這個嘛,也算是吧。”修德勉強承認著。“但是,我隻是想替麒麟出口怨氣而已,沒想到會引發這麽大的風波啊?我以為諾茵最多就是去示威警告,誰知道她竟然單槍匹馬把整座基地都給夷平……呃,這種事情就算寫進書裏也不會有人相信吧?雖然我也知道她是空軍的王牌機師,但誰知道會厲害到那種程度啊!就連老師也會嚇一跳吧?”


    “……這樣說來,果然是愛情的力量喏?”艾爾莎對修德的疑問作出回答,不過她的答案卻讓兄長露出些許受傷的表情。


    “就、就當作是這樣吧,反正是諾茵自己的選擇……”修德突發奇想道。“話說回來,要不要哪天我也試著失蹤一下呢?哼哼,搞不好諾茵也會為我去夷平宰相府呢?”


    “……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艾爾莎否定了兄長的妄想,並話題扯了回來。“不過這樣的話,你的那位朋友……叫麒麟的,就會回來嗎?”


    “老實說,我覺得幫助可能不大。”修德搖搖頭。“不過倒也不用太擔心那家夥。既然諾茵他們沒找到測試機的殘骸,宰相派那邊也沒有歡騰慶祝的跡象,我想他應該是逃過獨聯隊的追殺,恐怕是迫降在什麽地方了吧?無法地帶對他來說就跟家裏的後院沒啥區別,而且這次還有領航員小妹妹跟著,就算花上幾周或幾月的時間,他也肯定會回王都來的。”


    “你對那人好像很有信心嘛?”艾爾莎的語氣倒是有些懷疑。


    “哼哼,這你就不懂了,艾爾莎。”修德搖晃著手指,顯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來。“在我讀過的英雄傳記裏麵,幾乎所有承襲天命的英雄都會有一時落難的劇情。落難的英雄往往會經曆種種奇遇,然後再凱旋歸來,這基本上已經是一種既定的模式了,所以完全不用替他擔心。”


    “是……是這樣的嗎?”修德的話好像很有說服力,又好像完全沒有說服力。細想起來,艾爾莎隻感到一陣無力。


    “而且比起麒麟來,我們這邊的情況反而還更令人危險一些。”修德突然說出莫名奇妙的話來。


    “你說的‘危險’是……”艾爾莎眨眨眼睛,等著兄長的解釋。


    “那個啊,你也知道現在宮廷的局勢吧?”修德以不太好意思的語氣開口。“不管是我們這邊,還是宰相大人那邊,都還沒有作好最後翻牌的準備。在這種情況下隻要不出現大的問題,雙方都會彼此克製,擦槍走火的危險倒也不大。但是,由於昨天諾茵的作為,原本相互製衡的局勢恐怕已經開始失控了。”


    “……失控?”艾爾莎皺起眉頭。


    “嗯,你想想看啊,目前麒麟還隻是下落不明,諾茵姐就去夷平了人家獨聯隊的基地。要是事態再進一步發展,蒼空王騎出兵踏平宰相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要是事情真的變成那樣,不管我們準沒準備好,卡托斯那邊絕對會全力發難的。到時候不要說宮廷方麵會血流成河,恐怕連這座王都也會被卷入戰火。最壞的情況下,拉維利斯王國搞不好會就此土崩瓦解!……你看看,後果很嚴重吧?”


    修德勾勒出一幅幾乎絕望的未來情景,艾爾莎聽得快要呆掉,等她好不容易清醒過來,想要反駁時,卻發現無從駁起。


    “這種事情……難道就沒辦法阻止嗎?”她以虛弱的語氣問道。


    “這個嘛,至少我是沒辦法勸住諾茵姐的啦……”修德不負責任的聳聳肩膀。“我已經寫信給老師了,請他火速回來坐鎮公爵府。但要是諾茵姐真想做的話,老師也不知道能不能安撫得了呢?……啊,可惜安希亞大姐不在,要不然就可以拜托她了。”


    “你……你這個……”艾爾莎憤怒的聳起肩膀,用力瞪著把隨便就把自己的國家逼到土崩瓦解的邊緣卻還一臉無所事事的某人。


    就這樣過了幾分鍾,艾爾莎突然泄氣下去,她以近乎歎息的聲音詢問著兄長。“但是,你不是說那人沒事嗎?隻要他回來,諾茵姐也沒理由再挑起爭端吧?”


    “是啊,我是這樣認為的,但別人可就不一定了。”修德就像逃避責任似的把目光移向窗外,並且把雙手合在胸前。


    “總而言之,讓我們向天空神阿蒙祈禱吧,祈禱他能趕在諾茵的耐心耗盡前回來。”


    “你這個……”對於這種隨便闖下大禍,然後交給神明來收拾爛攤子的無責任兄長,艾爾莎終於忍不住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憤慨。“死昏君!”


    ……………………


    獨聯隊的卑鄙行徑激怒諾茵,諾茵的報複行動又把宰相派和王家派推到衝突的最前線,拉維利維宮廷內硝煙彌漫,大有一觸即發的凶險。


    隻不過,這些事情也隻有對少數局內人才有意義。至少對於某位被困在葬龍穀中的領航員少女來說,專注於目前活下去的方法,要遠比關心數百公裏外的宮廷局勢來得重要得多。


    “呼……呼……呼……”


    尤菲扶著一棵樹幹,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由於穀裏植被茂密,一路上比想象中更加難走,不過隻是二十多分鍾的爬山涉水,體力就已消耗得七七八,身上也是一身狼狽。尤菲一邊懊悔著自己平時輕視體力鍛練的事實,一邊抬頭向四周張望,入眼處盡是高高低低的雜草灌木,灌木叢中還不時有獸影出沒,她不由得感到一陣慌亂。


    “方向……確實是這邊。”


    尤菲從懷裏取出指南針,憑著領航員的本能確定自己的方位。從來沒有人繪製過葬龍穀的地圖,她所能把握的也隻有先前走過的部分。尤菲試著在腦袋裏畫出一張路線圖,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但她現在能做的也隻有這件事而已。


    就在這時候,天空中突然響起一聲吼鳴。尤菲悚然一驚,然後飛快的把身體藏進樹林的陰影中。


    沒過幾分鍾,一頭鷹頭獅身的魔物飛過她的頭頂,尤菲看著掠過地麵的黑影,拚命把身子縮進陰影的深處。有過前兩日的經驗,她已經知道暴露在獅鷲獸的視界裏是何種結果,不過反過來說,隻要躲進獅鷲獸視線的死角,就不會有被發現的危險。


    尤菲屏氣凝神,不敢稍動,獅鷲獸在上方的天空盤旋了好幾圈,然後才慢慢飛遠。


    在確定危險遠去的同時,少女的身體也失去了力氣,尤菲沿著樹幹坐倒在地上,開始反省自己的行動是不是太過冒險。無論如何,在沒有任何護衛的情況下,孤身一人在魔物的巢穴裏亂晃,就算有繪製地圖的正當理由,也絕對是拿自己的生命在開玩笑。尤菲幾乎可以想象那人怒吼的模樣,但不像這樣做點事情的話,她遲早會被沮喪和恐懼打倒的。


    自從那天迫降在葬龍穀裏以來,已經過了足足兩天的時間,但他們的狀況卻一點也沒有改善。


    貴重的測試機在墜落的衝擊中完全報廢,兩人也因此喪失了唯一的交通工具。葬龍穀是高等魔物獅鷲獸的巢穴,而從葬龍穀到王都的直線距離則在七百公裏以上,其間大多是險山惡水、魔物橫行的無法地帶,除非他們能奇跡般的找到替代的交通工具,否則單憑雙腿幾乎不可能回到王都。而且在這以前,他們還得想辦法活下來才行。


    唯一值得感謝的是,因為葬龍穀是獅鷲獸的領地,所以穀中幾乎沒有其它上位魔物的蹤影。尤菲隻需時刻注意天上的動靜,盡可能在樹陰下行動,便不會有成為獅鷲獸口糧的危險,而這也是她敢孤身一人出來探路的重要原因。


    隻不過,上麵的說法僅止於理論,而在這片由混沌統治的大地上有太多難以用理論來預測的狀況。尤菲沒有過野外生存的經驗,因此她並不知道自己認為謹慎的行為,其實已經把自己的生命暴露在致命危險裏麵。確實,有獅鷲獸盤踞的葬龍穀裏沒有其它上位魔物,但既使是下位的小型魔物,對普通人來說也是足以致命的捕食者。


    當領航員少女還抬頭望著天上的時候,身後的草叢突然傳來一絲異響。聲音非常輕微,若是換成其它地方,尤菲八成會把它忽略過去,但寂靜的山穀裏卻相當明顯。在某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驅使下,她回頭望向身後,然後在灌木叢的間隙裏看到一雙綠油油的獸瞳,以及一條稍稍露出灌木叢的灰色尾巴。


    尤菲驚叫一聲,拔腿就跑。她的行動刺激到潛伏的捕食者,一頭野狼大小的魔物從灌木叢中竄出,朝她追來。


    竄出來的是岩狼,這是一種主要在山地生活的小型肉食性魔物。和大多數群體狩獵的小型魔物不同,岩狼更習慣單獨行動,並且擁有獨自完成狩獵所需的全部力量和技巧。或許就是因為這樣的緣故,它們才能避過被獅鷲獸捕食殆盡的命運,在葬龍穀中存活下來。岩狼通常以葬龍穀裏大量繁衍的野馬和羚羊為食,偶爾也會揀獅鷲獸吃剩的腐屍。


    對岩狼來說,相比起凶暴的野馬和靈活的羚羊而立,行動遲鈍的人類是要更容易捕食的獵物。灰毛的岩狼幾下就竄到領航員少女的前麵,並借著後麵的灌木封死了獵物的退路,不過並沒有急著撲上來。


    或許是尤菲手裏的護身匕首引起岩狼的警惕,為判斷獵物的抵抗力,它開始在尤菲的周圍兜圈子。綠油油的獸瞳裏充滿著殘暴的食欲,咧開的狼嘴裏不斷有腥臭的唾液滴下。岩狼四腳在地上走路悄然無聲,步子就像跳舞似的輕快,它圍著尤菲不斷的兜著圈子,每一圈都比先前更接近獵物。本來直接捕倒少女也是可以的,但岩狼的模樣,看起來倒像是在享受戲弄獵物的樂趣。


    相比捕食者的餘裕來,尤菲就隻能拚命隨著岩狼轉動身體,手裏緊緊握著匕首,努力不把自己毫無防備的背後暴露在捕食者的麵前。


    當然,這樣的守勢絕對稱不上穩固,並且也很快到達了極限。


    隨著岩狼轉到二十多圈時,尤菲感到兩腿漸漸變得不聽使喚,握著短刀的手有些顫抖。恐懼凝成冰冷的汗水從額前滴下,刺痛眼睛,視界的焦點開始模糊,腦袋也暈呼呼的。一種令人難以忍受的感覺壓迫著心髒,胃裏冒出陣陣酸水,尤菲幾乎忍不住要丟下匕首,趴在地上吐出來。


    不過她也清楚的知道,要是那樣做的話,下一瞬間就是她人生的終點。


    一邊壓抑著強烈的嘔吐欲望,一邊忍受著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脅,尤菲甚至覺得也許不用岩狼撲過來,自己在下一秒就會先倒下。(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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