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


    歐陽沉醉眸色一沉,一個名字立刻映入腦海,嘴角不經意地勾起,“告訴他,本王不在,讓他改日再來。”


    “王爺,那位公子已經來了三次了,說今日無論如何要見到王爺你,他還讓人送來了這個東西,說隻要王爺你看到這個東西,定然會見他。”


    “哦?拿過來。”


    門被推開,東西被呈上來,歐陽沉醉拿過來看了一眼,立刻就認出是幽蘭國特有的東西,加上姓燕,那就是燕宗平無疑了,他依然隨意把東西扔在了一旁,“依然按照剛才的話回過去。”


    “……是。”


    等門重新關上,歐陽沉醉才重新拿起那張藏寶圖,可明明是他曾經很在乎的東西,可看著這圖,那些繁複的紋路突然交錯在一起,慢慢變成了一片美玉無瑕,尤其是昨夜指腹下的滑膩,他心裏一片旖旎,腦海裏慢慢都是那個可惡的女人,歐陽沉醉惱怒地把藏寶圖扔在了一片,揉著眉心,隻覺得厭煩無比。


    為什麽他就是忘不掉?


    該死!


    侍衛按照歐陽沉醉的吩咐到了門外,看到門口站著的白衣公子,氣度沉穩,姿容無雙,可他隻覺得頭皮都是麻的,客氣地走過去,隻裝作不認識他,“這位公子,我家王爺真的不在,東西已經交給管家保管,等王爺一回來,立刻就會呈給王爺,真是抱歉,公子,你還是請回吧。”


    白衣公子眼神裏流露出一抹訝異,沒想到他都已經表明了身份,九王爺竟然還不肯想見?


    難道真的如傳言所說,皇妹真的慘遭不測?


    “你什麽意思?”


    白衣公子也就是幽蘭國的太子燕宗平還未出聲,他身後的隨從就忍不住出聲了:“我們家公子來了這麽多次,怎麽可能都這麽湊巧九王爺不在?”


    “……”


    侍衛歉意地笑著,“實在是抱歉,讓公子受累了。”“你!”


    “好了,小易,退下。”


    燕宗平輕輕揮揮手,讓隨從退下,幽深的黑眸靜靜看著眼前的侍衛,片許,溫潤的眉眼恢複了正常,“既然如此,那我們稍後再來。”“恭送公子。”


    侍衛聽到這一句,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是九王爺的貼身侍衛,自然早就得到消息,這來了幾趟的人的身份,他還真怕這太子硬闖,那麽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要怎麽攔下,好在,這幽蘭國的太子殿下果然如同傳言的那般,溫潤通透,姿容絕豔,那氣度,風采,真的不輸給自家王爺。


    燕宗平轉身背對著九王府的門口朝外走,身後帶著的兩個隨從頗為不滿。


    “公子,真的就這樣走了?這九王爺明明就知道公子的身份,他避而不見定然是心虛了!公主是不是真的被那個什麽惡毒側妃給害了?公子,你可不能不管?”


    “就是啊,公子,我們不行就表明身份硬闖吧!”


    燕宗平沒有說話,一張清俊的臉上帶著一種溫潤,隻是眉心聽到那些話,還是不經意地起了波瀾,他抬起手,走到一處,平靜道:“你們先回客棧吧。”


    “誒?那公子你人呢?”“我去九王府。”


    “可那九王爺不是不見我們嗎?”“……我自有辦法。”


    燕宗平此話一出,那兩個小隨從立刻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好!那我們會客棧等著公子!”


    對於公子的身手他們還是很有自信的,身為幽蘭國下一任帝君,他家公子真真是文武雙全,這世間能打得過公子的,還真的沒有幾個人!


    燕宗平和兩個隨從分手之後,就重新回到了九王府後院牆隔了一牆之隔的小巷,雙腳輕輕向下一點,頎長的身姿像是仙鶴翩然而起,映著那張俊美無雙的臉,幾乎奪了人的呼吸,他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潛入九王府,就像是一道影子,絲毫沒有引起任何侍衛的注意。


    最後落在了一片牆格之內,眼前一片鬱鬱蒼蒼,竟是一片樹林。


    四周靜得出奇,燕宗平靜靜朝前走,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會如此魯莽,可因實在擔心皇妹,不得而為之。


    沿著一條石子路朝前,越是往裏走,卻越是空曠。


    一陣風突然卷起他的衣袂,他伸手遮了一下,等衣袖落下,一片梅花瓣翩然落入他的眼底,他像是被那一抹雪色吸引,抬起手,靜靜看著它落入自己的掌心。


    觸碰到掌心內,那一抹輕柔莫名讓他的心跳了一下。


    他慢慢抬起頭,忍不住朝前走,越走越深,直到,站在了一片漫無天際的雪梅叢林裏,而他的眼前,不遠處,一抹蹁躚飛舞的身影驚然落入眼底。


    身姿如鴻,雪衣如雪,漫天的花瓣隨著她舞動而飛,像是闖入天際的仙子。


    燕宗平覺得有那麽一刻,心裏一塊地方,怦然炸開。


    他忍不住放輕了腳步,朝著那道身影走去……


    四周很靜,靜得恍若天地間隻有宮秋如一個人,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飛旋,像是要耗盡所有的心血,隻為祭奠,腦海裏那人的音容,那人的相貌,他最後讓她離開時的溫柔輕喃,十年一夢,就仿佛昨日,他明明說過,他會回來,他讓她等他,他讓她好好活著,她好好活了下來,可他呢……他又在哪裏?


    清冷的身影隨著絕望蹙然仰天,廣袖朝後,直直朝著上空飛掠而去,仿佛像是一隻斷翅的羽雁,想要那天一望無際的自由,可隻有她自己知道,那隻是奢望,她的翅膀早就被折斷,她隻是被囚禁在這裏的一抹孤魂,無所依,無所求,早已回不去了。


    直直朝著下方落去,隨著最後驚鴻舞豔的裙裳飛旋,她閉上眼,突然在半空中,放棄了所有的動作,直直落了下來。


    隻是預期的疼痛並沒有。


    她落入了一雙有力的臂膀裏,溫暖的胸膛緊緊貼著她的身體,她緩緩睜開了眼。


    眼底的絕望與悲傷還未褪盡……


    可就是這麽一眼,她看著眼前映入的臉,有那麽一瞬,宮秋如仿佛聽見了花開的聲音,很輕,卻像是新的生機在她早已黑暗的心底撕開了一道光亮。


    時間像是在那一刻靜止了一般,她怔怔看著眼前的人,看著那張午夜夢回卻怎麽也尋不見的臉。


    眼底的光一點點亮了起來,千言萬語,卻隻餘下一聲喃喃:“遲……歸……”


    他終於還是來了……


    燕宗平怔怔看著眼前眼底光芒四溢的女子,明明隻是第一眼見到,可他卻覺得莫名的熟悉,那種怦然心動的惑,讓他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反應,隻能怔怔看著她,看著她嘴角慢慢綻開一道很輕的笑,明明她的眼底還帶著濃烈的絕望,可那種夾雜著絕望與生機的笑容,卻是他此生見過的最美的笑容。


    他像是被蠱惑了一般,說不出一句話。


    隻能抱著她,四眼相望,癡癡糾纏。


    一陣風吹落,漫天飛舞的梅花瓣融化了他心底隱藏最深的冰冷,不經意地軟化了他的心。


    可就在此時,他卻是聽到了一個名字,一個足以讓他驚醒的名字。


    遲歸。


    她……把他當成了另一個人?


    燕宗平驚然回神,把女子放了下來,退後一步,頎長的身姿無雙,隻是多了少許規整,“這位姑娘,在下魯莽了。”


    宮秋如怔怔看著他,怔怔看著眼前的人遠離,耳膜鼓鼓作響,她似乎聽到了一聲,她覺得喉嚨像是被什麽掐住了一般,心口疼得難以言喻,“姑娘?”


    他喊她姑娘?


    早已繃緊的神經突然又恢複了清明,她這才發現,眼前的人一身白衣,眉眼溫潤,風姿卓然,卻獨獨少了屬於那人的孤獨與肅殺,他……不是他?


    是啊,她怎麽忘記了?


    這裏是紫南國,是一個曆史上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地方?


    這裏……怎麽可能有他?


    哈!


    果然是她癡心妄想了嗎?


    “不是……依然不是……”


    為什麽就是不是呢?


    宮秋如搖著頭,一點點向後退,突然像是被驚到了一般,轉身蹙然飛奔而走,就像是有野獸在她身後追趕一般,她隻知道死命地向前,根本看不到路,看不到任何人,看不到任何景物……


    她隻知道,自己再一次陷入了心魔。


    再次被無情的現實擊垮。


    累,真的好累。


    直到一陣無窮盡的黑暗朝著她襲來,才終於倒了下去,徹底陷入了黑暗。


    燕宗平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那姑娘像是瘋了一般突然轉身就跑,他甚至沒來得及再多說一句話,隻看到她離開,當她的身影消失的瞬間,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剛想追過去看,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他臉色微變,顧不得其他,身姿一躍,飛出了九王府。


    看來,皇妹的事,需要再作商議了。


    歐陽沉醉在宮秋如昏迷前把人撈入了懷裏,麵色陰沉地盯著她臉上未散盡的絕望,眉頭死死皺起,掃了一眼前方,下巴冷冷的一點:“去!看看那裏還有什麽人沒有?”


    “是!”


    身後的李毅連忙帶著人前去。


    搜尋了一番,什麽也沒有發現,回來稟告:“王爺,那裏什麽人也沒有,剛剛應該隻有如側妃一個人。”


    “一個人?”


    歐陽沉醉眉頭深鎖,隻有一個人,她怎麽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他想到宮秋如朝著他剛才奔來時空洞的眼神,隻覺得心裏煩躁不舒服,而且,他低頭看了看,“她身上這是什麽衣服?”


    越看越覺得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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