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凡煙躺床上，被褥換了，被一股子陽光暖意包裹住。柳卿雲看似混賬，私下裏卻心細狠。現下如此舒服環境，蘇凡煙卻輾轉難眠，滿腦子都是柳卿雲冷漠神情。
“他若要亡我將軍府，我便讓他亡國又如何？”柳卿雲說這話時眼裏狠厲張牙舞爪，蘇凡煙思來想去，這裏頭定是有什麽事兒她不知道，不然柳卿雲如何會說出這大逆不道話來。
早上起時，柳卿雲已進了宮當值。特意囑咐了管事，讓許由來瞧瞧她手腕。也不知是什麽藥膏，經過一晚居然已經好看不出痕跡。道了謝，蘇凡煙便回了宰相府。
蕭尹來晚了一步，等他想來一探昨晚究竟發什麽了什麽時，蘇凡煙已回府路上了。隻零零碎碎從管事口中聽了個大概，便思量著等柳卿雲回來再說。
柳卿雲巡過大明門，才走到池塘便碰見了霍紅顏。仍舊是一襲紅衣，倚欄杆上，一副慵懶至極*模樣。手中不時朝池子裏拋些屑末子，那些紅鯉爭先恐後浮了上來搶食。
“你們先行。”柳卿雲對幾個下屬道。接著朝霍紅顏走去，行了禮。
霍紅顏拍了拍手掌，悠悠道：“這幾日也不見你來，今日日頭正好，本宮便這兒候著你。”
柳卿雲微愣，道：“娘娘厚*。”
“抬起頭來。”霍紅顏細細看了她兩眼，道：“氣色怎這麽差？”
這幾夜柳卿雲確實睡不踏實，噩夢連連，卻也不想驚了柳鶴童便沒找許由，隻麵色蒼白了許多。
“無甚，勞煩娘娘還惦記著下官。”
霍紅顏望著她，歎了口氣：“知你心中還是怪本宮，若真這麽強迫，作罷便是。要出了個什麽好歹來，這宮中陪本宮說個話人都沒了。”
柳卿雲微微搖頭，勉強笑道：“下官祖上有訓，話出口便說到做到，既下官已應了娘娘，便是強迫也該如此。”
霍紅顏一笑，竟是比波光粼粼池水還要閃眼。她道：“既與本宮無關，那便是與那蘇家千金有關咯？”
柳卿雲一愣，為何這女子每次都能猜到？接著無奈一笑：“娘娘消息靈通。”
霍紅顏一副果然如此表情道：“出了什麽事？”
此事也無甚好隱瞞，柳卿雲便簡單說了一遍。霍紅顏聽完，換了個姿勢半闔著眼道：“這有何懼，你與蘇家千金婚事人皆知，就算是顧家，有皇上太後給你做主他也翻不了天。”
柳卿雲苦澀一笑，她倒想蘇凡煙嫁了去才好，跟著她沒什麽好果子吃。
霍紅顏似是又猜到了她心思，眼眸一睜道：“莫不是你本就不想娶她？”見柳卿雲麵色一僵，便知猜中，冷笑道：“你們男人各個都這樣，身邊一個，心裏一個，那蘇凡煙本宮瞧著不差，你卻偏偏還不知足。”
柳卿雲本就有苦難言，聽她一番冷言便有些惱了。正色道：“下官心中卻有一人，便不想白白毀了蘇小姐，她若能嫁得個良婿，下官高興還來不及。”
霍紅顏見她這副模樣，知是刺激到了這人。言語不覺就柔和了下來：“可你又怎知她願不願意？一個女子一生便是想嫁個良人，這人不論是好人也好，混賬也罷，重要是這女子心中隻有這一人，便是為了這人粉身碎骨也甘願。”
柳卿雲一愣，這她倒是從未想過。可她聽著這話，似是說蘇凡煙，卻又似說她自己。她想問，霍紅顏心中那個甘願粉身碎骨人是誰，卻又怕知道。
霍紅顏這番話說得自己都出了神，盯著池水不眨眼。柳卿雲便加肯定心中所想，暗歎了口氣，笑道：“聽君一席話，勝得十年書。若是早些與娘娘相識，下官就不必讀那些書本了。”
霍紅顏微愣，回了神。麵上雖笑著，眸子卻無半分笑意。她道：“可惜這世上沒有若是……”說罷，便止了言。
柳卿雲見狀便告了辭，回想霍紅顏後一句話，隻覺心中一片淒苦。什麽叫相思苦，如今真叫她嚐了其中滋味。
再過幾日便是八月初八，立秋之日，秋狩之時。柳卿雲忽被各種事物纏身，莫說蘇凡煙，就連蕭尹都很少見著麵。蘇凡煙每日都要到將軍府走上一趟，等到戌時柳卿雲若還未回，便起身回府。
蕭尹見她日日來守候便讓她幹脆住府上，可沒想柳卿雲回來時她已睡著，她醒時柳卿雲又出門去了。蘇凡煙擔心柳卿雲繁忙傷身，每日都從寶府樓帶了藥膳來。次日見著那空蠱心裏多少欣慰些許。起初，小蓮滿心怨恨，那日柳卿雲欺負她家小姐她可都瞧見了，可小姐還一如既往這般對她好，心底自是有些埋怨。
明日便是秋狩，蘇凡煙起了個大早，便命小蓮去寶府樓取了藥膳來。
“小爺明日就要隨行秋狩，今日定是忙，小姐今日便歇了罷。等小爺回來再見也不遲。”小蓮幫蘇凡煙梳著發，嘟著嘴不滿道。
蘇凡煙知她心思，便笑道：“她是個什麽性子你也瞧見了，若是不叮囑一番我安不下心。”
小蓮插上簪子，扶起蘇凡煙道：“又不是孩童，都是被慣！”
蘇凡煙伸手一點她額頭道：“你這口無遮攔還不是被我給慣出來。”小蓮低下頭吐了吐舌頭。
才轉過廊道便遇上了顧長風，小蓮脆生生施了禮。現下和柳卿雲比起來，顧長風倒是顯得君子得多。而且對小姐也好，雖開始有些不討喜。人長也不如柳卿雲俊俏，可就連小蓮都看出，這顧長風是真心對蘇凡煙好。
“又是去將軍府？”顧長風微微皺眉。
蘇凡煙一笑，不答。小蓮嘟著嘴不敢接話。
顧長風眉頭一展，笑道：“我陪你一同去罷，這幾日聽了些將軍府小爺傳聞，也有些好奇了。可否？”
不想蘇凡煙道：“她本就對你介懷，見了你想是沒好臉色，你又何必去碰那釘子？”
顧長風見她回絕如此爽，還為那人辯解，苦澀一笑道：“那……便不去了。”
蘇凡煙知自己有些護短了，可一想那小爺脾性，臨行前若是不給她個安心怕是秋狩時又惹出事端來。
馬車剛停下，蘇凡煙便聽車外小蓮叫道：“小爺留步！”
掀了簾子，蘇凡煙便見那人一身禁軍服起馬上，臉龐雖有些蒼白卻依舊俊秀如玉，心下忽一跳。
柳卿雲聞身望了過來，見是蘇凡煙又下了馬，走到車邊伸手扶了她下來。
“我不是讓管事轉告你別親自來了麽？今日怎麽又來了？還這麽早。”柳卿雲細細打量了她一番，見麵色紅潤，便安了心。
兩人近咫尺，柳卿雲呼出熱氣打耳邊，蘇凡煙紅了臉，低著頭道：“這不是見一麵好讓小爺安心麽，免得小爺胡思亂想了去。”
柳卿雲嗬嗬一笑：“我又不三歲孩童，哪有那空閑整日亂想。”說罷，叫管事來接了食盒又對蘇凡煙道：“煙兒還是回府去罷，這藥膳我回來吃，等秋狩過了，我再接你來將軍府住上幾日，叫你好好看個夠。”
蘇凡煙聽了臉紅，嗔道：“又貧嘴！”
柳卿雲笑意不止，忽伸手抱住了蘇凡煙，拍了拍她背脊，覺著懷中人有些僵硬這才送了手，道：“我走了，別整天胡思亂想，我定平安歸來。”
小蓮見著一幕畢竟是未出閣女兒家，臉也紅了大半。倒是管事旁瞧著樂了，兩人感情還是如此好。
柳卿雲翻身上馬，驅到蘇凡煙身邊又停下，低下頭望著她道：“等回來後，我有些話想要跟你講。”
蘇凡煙粲然一笑，道：“好，煙兒等著。”
柳卿雲麵上一喜，策馬而去。蘇凡煙望著那漸行漸遠身影，想著那人臉上神情，當真是鮮衣怒馬少年郎。
“他若要亡我將軍府，我便讓他亡國又如何？”柳卿雲說這話時眼裏狠厲張牙舞爪，蘇凡煙思來想去，這裏頭定是有什麽事兒她不知道，不然柳卿雲如何會說出這大逆不道話來。
早上起時，柳卿雲已進了宮當值。特意囑咐了管事，讓許由來瞧瞧她手腕。也不知是什麽藥膏，經過一晚居然已經好看不出痕跡。道了謝，蘇凡煙便回了宰相府。
蕭尹來晚了一步，等他想來一探昨晚究竟發什麽了什麽時，蘇凡煙已回府路上了。隻零零碎碎從管事口中聽了個大概，便思量著等柳卿雲回來再說。
柳卿雲巡過大明門，才走到池塘便碰見了霍紅顏。仍舊是一襲紅衣，倚欄杆上，一副慵懶至極*模樣。手中不時朝池子裏拋些屑末子，那些紅鯉爭先恐後浮了上來搶食。
“你們先行。”柳卿雲對幾個下屬道。接著朝霍紅顏走去，行了禮。
霍紅顏拍了拍手掌，悠悠道：“這幾日也不見你來，今日日頭正好，本宮便這兒候著你。”
柳卿雲微愣，道：“娘娘厚*。”
“抬起頭來。”霍紅顏細細看了她兩眼，道：“氣色怎這麽差？”
這幾夜柳卿雲確實睡不踏實，噩夢連連，卻也不想驚了柳鶴童便沒找許由，隻麵色蒼白了許多。
“無甚，勞煩娘娘還惦記著下官。”
霍紅顏望著她，歎了口氣：“知你心中還是怪本宮，若真這麽強迫，作罷便是。要出了個什麽好歹來，這宮中陪本宮說個話人都沒了。”
柳卿雲微微搖頭，勉強笑道：“下官祖上有訓，話出口便說到做到，既下官已應了娘娘，便是強迫也該如此。”
霍紅顏一笑，竟是比波光粼粼池水還要閃眼。她道：“既與本宮無關，那便是與那蘇家千金有關咯？”
柳卿雲一愣，為何這女子每次都能猜到？接著無奈一笑：“娘娘消息靈通。”
霍紅顏一副果然如此表情道：“出了什麽事？”
此事也無甚好隱瞞，柳卿雲便簡單說了一遍。霍紅顏聽完，換了個姿勢半闔著眼道：“這有何懼，你與蘇家千金婚事人皆知，就算是顧家，有皇上太後給你做主他也翻不了天。”
柳卿雲苦澀一笑，她倒想蘇凡煙嫁了去才好，跟著她沒什麽好果子吃。
霍紅顏似是又猜到了她心思，眼眸一睜道：“莫不是你本就不想娶她？”見柳卿雲麵色一僵，便知猜中，冷笑道：“你們男人各個都這樣，身邊一個，心裏一個，那蘇凡煙本宮瞧著不差，你卻偏偏還不知足。”
柳卿雲本就有苦難言，聽她一番冷言便有些惱了。正色道：“下官心中卻有一人，便不想白白毀了蘇小姐，她若能嫁得個良婿，下官高興還來不及。”
霍紅顏見她這副模樣，知是刺激到了這人。言語不覺就柔和了下來：“可你又怎知她願不願意？一個女子一生便是想嫁個良人，這人不論是好人也好，混賬也罷，重要是這女子心中隻有這一人，便是為了這人粉身碎骨也甘願。”
柳卿雲一愣，這她倒是從未想過。可她聽著這話，似是說蘇凡煙，卻又似說她自己。她想問，霍紅顏心中那個甘願粉身碎骨人是誰，卻又怕知道。
霍紅顏這番話說得自己都出了神，盯著池水不眨眼。柳卿雲便加肯定心中所想，暗歎了口氣，笑道：“聽君一席話，勝得十年書。若是早些與娘娘相識，下官就不必讀那些書本了。”
霍紅顏微愣，回了神。麵上雖笑著，眸子卻無半分笑意。她道：“可惜這世上沒有若是……”說罷，便止了言。
柳卿雲見狀便告了辭，回想霍紅顏後一句話，隻覺心中一片淒苦。什麽叫相思苦，如今真叫她嚐了其中滋味。
再過幾日便是八月初八，立秋之日，秋狩之時。柳卿雲忽被各種事物纏身，莫說蘇凡煙，就連蕭尹都很少見著麵。蘇凡煙每日都要到將軍府走上一趟，等到戌時柳卿雲若還未回，便起身回府。
蕭尹見她日日來守候便讓她幹脆住府上，可沒想柳卿雲回來時她已睡著，她醒時柳卿雲又出門去了。蘇凡煙擔心柳卿雲繁忙傷身，每日都從寶府樓帶了藥膳來。次日見著那空蠱心裏多少欣慰些許。起初，小蓮滿心怨恨，那日柳卿雲欺負她家小姐她可都瞧見了，可小姐還一如既往這般對她好，心底自是有些埋怨。
明日便是秋狩，蘇凡煙起了個大早，便命小蓮去寶府樓取了藥膳來。
“小爺明日就要隨行秋狩，今日定是忙，小姐今日便歇了罷。等小爺回來再見也不遲。”小蓮幫蘇凡煙梳著發，嘟著嘴不滿道。
蘇凡煙知她心思，便笑道：“她是個什麽性子你也瞧見了，若是不叮囑一番我安不下心。”
小蓮插上簪子，扶起蘇凡煙道：“又不是孩童，都是被慣！”
蘇凡煙伸手一點她額頭道：“你這口無遮攔還不是被我給慣出來。”小蓮低下頭吐了吐舌頭。
才轉過廊道便遇上了顧長風，小蓮脆生生施了禮。現下和柳卿雲比起來，顧長風倒是顯得君子得多。而且對小姐也好，雖開始有些不討喜。人長也不如柳卿雲俊俏，可就連小蓮都看出，這顧長風是真心對蘇凡煙好。
“又是去將軍府？”顧長風微微皺眉。
蘇凡煙一笑，不答。小蓮嘟著嘴不敢接話。
顧長風眉頭一展，笑道：“我陪你一同去罷，這幾日聽了些將軍府小爺傳聞，也有些好奇了。可否？”
不想蘇凡煙道：“她本就對你介懷，見了你想是沒好臉色，你又何必去碰那釘子？”
顧長風見她回絕如此爽，還為那人辯解，苦澀一笑道：“那……便不去了。”
蘇凡煙知自己有些護短了，可一想那小爺脾性，臨行前若是不給她個安心怕是秋狩時又惹出事端來。
馬車剛停下，蘇凡煙便聽車外小蓮叫道：“小爺留步！”
掀了簾子，蘇凡煙便見那人一身禁軍服起馬上，臉龐雖有些蒼白卻依舊俊秀如玉，心下忽一跳。
柳卿雲聞身望了過來，見是蘇凡煙又下了馬，走到車邊伸手扶了她下來。
“我不是讓管事轉告你別親自來了麽？今日怎麽又來了？還這麽早。”柳卿雲細細打量了她一番，見麵色紅潤，便安了心。
兩人近咫尺，柳卿雲呼出熱氣打耳邊，蘇凡煙紅了臉，低著頭道：“這不是見一麵好讓小爺安心麽，免得小爺胡思亂想了去。”
柳卿雲嗬嗬一笑：“我又不三歲孩童，哪有那空閑整日亂想。”說罷，叫管事來接了食盒又對蘇凡煙道：“煙兒還是回府去罷，這藥膳我回來吃，等秋狩過了，我再接你來將軍府住上幾日，叫你好好看個夠。”
蘇凡煙聽了臉紅，嗔道：“又貧嘴！”
柳卿雲笑意不止，忽伸手抱住了蘇凡煙，拍了拍她背脊，覺著懷中人有些僵硬這才送了手，道：“我走了，別整天胡思亂想，我定平安歸來。”
小蓮見著一幕畢竟是未出閣女兒家，臉也紅了大半。倒是管事旁瞧著樂了，兩人感情還是如此好。
柳卿雲翻身上馬，驅到蘇凡煙身邊又停下，低下頭望著她道：“等回來後，我有些話想要跟你講。”
蘇凡煙粲然一笑，道：“好，煙兒等著。”
柳卿雲麵上一喜，策馬而去。蘇凡煙望著那漸行漸遠身影，想著那人臉上神情，當真是鮮衣怒馬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