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柔清手抱著暖爐,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陽光時明時暗。雪白的狐戎領稱的她的脖頸格外的白皙誘人,精致的臉龐沒有一絲表情。她的臉色略有些蒼白,額前的蓮花狀紅紋顯得更加鮮豔。


    一名內侍跪在她身後道:“長公主,外麵的人接到消息,柳卿雲昨日傍晚出城,半夜回來時身負重傷,似是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


    “是,屬下打探不力,柳卿雲竟是半仙靈機子之徒。”


    單柔清緊了緊手中的暖爐,“現下她傷勢如何?”


    內侍停頓了一會兒才道:“沒有長公主命令,屬下不敢靠近將軍府。”


    “那便繼續遠處觀察著,莫要驚動。”


    “是。”內侍想了想,繼續道:“長公主,屬下有些擔憂。”


    單柔清抬頭望著天際,這天似乎有些不定了,莫不是要下雪了?“擔心何?”


    內侍猶豫了半響道:“屬下覺得將軍府似是早已發現了我們,隻是從未親自找上門來。”


    去年的第一場雪似是比今年還晚些,也比今年暖些。單柔清想著無關的事兒,轉身道:“既然他們不動,我們便不動。”


    “屬下明白。”


    單柔清走回榻前,旁邊的宮女立即給她換上新的暖爐,“傾顏宮有何動作?”


    “尚無。”


    忽的外庭有些吵雜聲傳來,單柔清露出絲微笑道:“你先下去吧。”


    “是。”內侍慢慢退了出去,就見阿努爾和段昆侖走了進來,阿努爾大大咧咧的在單柔清旁坐下,段昆侖見了禮也跟著坐下。


    “今日怎的有空閑上我這兒來?”單柔清笑問。


    阿努爾腳蹬小鹿靴,身上裹著鹿皮大氅,頭戴毛茸茸的熊皮高帽,倒是與她英氣的麵容極其相稱。


    “這幾日在宮中都快把我憋壞了,哪兒都不讓去。”阿努爾不滿道。


    段昆侖在旁接話道:“她這幾日已經快把我煩死了,這不領來叨擾叨擾你。”


    單柔清命人上了點心,笑道:“沒幾日就是元旦了,再忍忍,想必倒時皇上也會批了你們出宮玩幾日。”


    “此話當真?”阿努爾眸子一亮。


    “今日下朝就不見了皇上,長公主可知皇上去了哪兒?”段昆侖問道。


    單柔清心中咯噔一聲,麵上笑道:“我怎知皇上去哪兒,他有不是孩童了。”


    段昆侖望著單柔清,若有所思的道:“長公主說的極是。”


    單柔清抿了口茶道:“既然你們無事,便陪我下下棋解解乏罷。”


    將軍府。


    蕭尹步伐急促的來到柳卿雲房門前,問祿笙:“小爺如何了?可醒了?”


    祿笙憂心忡忡的道:“爺打了一夜的坐,方才吃了些東西,現下在換衣裳。先生,爺真沒事兒了麽?”


    蕭尹望著他半響,搖了搖頭歎氣道:“一會兒爺出來了告知一聲,皇上來了。”


    祿笙渾身一抖,顫顫巍巍的道:“皇……皇上來了?”


    話音剛落,門就開了,柳卿雲一臉疲憊的走出來問道:“在屋裏就聽見你們說話了,皇上在哪兒?”


    “在書房,爺的傷勢?”蕭尹打量了她一眼。


    “不打緊,就是有些乏,我這就去書房。”柳卿雲擺了擺手,邊走邊問道:“爺爺如何了?”


    “有琳琅與蘇小姐照看著,我離開前還未醒來。”蕭尹臉色不佳,眼眶下泛著青黑。柳卿雲回頭望了他一眼道:“你先去歇會兒罷,一會兒皇上走了,我再叫醒你。”


    蕭尹苦笑著搖頭,“哪還睡的著。”


    柳卿雲微微點頭,“也罷。”轉頭對祿笙道:“祿笙,你去廚房吩咐做點補身子的藥膳,一人一碗,大家都喝點。”


    “是。”


    小皇帝把玩著柳卿雲狼毫筆,看的出神,一旁的平安見柳卿雲二人進來,剛想出聲,就見柳卿雲朝他擺了擺手。


    “臣柳卿雲,見過皇上。”


    “不用多禮了。”


    柳卿雲剛要跪下,小皇帝就背對著她道。接著轉身過來,臉色鐵青,卻透露著擔憂。


    “朕已經聽探子上報了,老將軍的情況蕭尹也已告知朕。柳卿雲,你可埋怨朕?”小皇帝神色中透著一絲哀傷。


    “皇上。”柳卿雲目光炯炯,“這是臣應當的。”


    小皇帝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筆,雙手背負道:“朕身邊的人隻剩下你們,如今,他們當真是要斷了朕的左膀右臂嗎?”


    “皇上莫要如此想,此招勝負還未定。”


    “哦?”小皇帝露出一絲苦笑,“柳卿雲,朕相信朕沒有看錯人,你告訴朕,如何才能贏?”


    柳鶴童曾說過,每一朝皇帝都有暗衛,且是挑選朝野之中最精銳之人。天家的消息比不過她將軍府,柳卿雲不信,但當下她拿捏不準小皇帝究竟是在探她的底,還是當真沒了法子。


    蕭尹暗自焦急之中,柳卿雲一笑道:“臣相信,皇上必然有辦法。”


    “哈哈哈。”小皇帝忽的大笑起來,接著臉色一變,指著柳卿雲道:“事到如今,柳卿雲你竟然還瞞著朕,枉費朕如此的相信你!”


    柳卿雲心中大驚,蕭尹出聲道:“求皇上明鑒,將軍府上下無任何人期滿皇上!”


    “住口!你是什麽人!竟敢在朕麵前放肆!”


    蕭尹立即跪了下去,連聲道:“草民知罪!”


    “皇上。”柳卿雲見狀也跪了下去,“臣之心天地可鑒,不知何人汙蔑,請皇上明鑒!”


    “汙蔑?”小皇帝冷眼看著她,舉起手擊掌。就見一名穿著打扮似是金吾衛的侍衛壓著一名黑衣人走了進來。


    那黑衣人看了柳卿雲一眼,跪在小皇帝跟前。柳卿雲心中咯噔一聲,竟是鬆了口氣,她笑了笑道:“臣知瞞不過皇上,但臣所作所為皆是為了皇上,臣的衷心天地可鑒。皇上相信臣,正如臣相信皇上!”


    小皇帝微微眯起雙眼,盯著柳卿雲半響,忽的一笑:“柳卿雲,朕信你,卻也不信你。你可知?”


    柳卿雲垂頭道:“終有一日皇上必然堅信臣,吾皇萬歲!”


    小皇帝滿意一笑,邁步而去,走到門口時,他回頭道:“老將軍的毒盡管放心的去治,就算是天下奇藥,朕也幫你尋到!”


    “謝皇上!恭送皇上!”


    兩人送著小皇帝到了府後門,小皇帝欲上馬車,柳卿雲忽的道:“皇上留步,臣還有一事想與皇上稟明。”


    小皇帝站在馬車上,回頭望道:“還有何事?”


    “不知皇上是否還記得上次與臣……比武切磋的那個護城校尉?”柳卿雲頓了頓道,那次事情鬧到了禁軍處,憑天家的消息,小皇帝不可能不知,隻是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小皇帝微微一笑:“朕自然知道。”


    “臣覺著那穆八是個將才,如此埋沒,實在可惜。”柳卿雲抱拳誠懇道。


    小皇帝思慮了一陣,摸著下巴道:“可他是個荊棘人。”


    “正因為他是荊棘人,忠於一時,忠於一世。”柳卿雲笑道。


    小皇帝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此人如今在何處?”


    “怕是還在禁軍處關押。”


    小皇帝彎□準備進車內,“明日朕讓人傳了手諭來,你自去放人。”


    “謝皇上!”


    待小皇帝一走,蕭尹才送了口氣。距離上次見到小皇帝沒多久,此次他卻覺得小皇帝已不同往日。心思竟是如此的縝密,隻是他大惑不解,將軍府的暗衛按理說在王朝屬第一,無人敢稱第二,由柳鶴童與柳卿雲親自精心挑選出來的精銳,竟那麽容易就被天家的人給抓了?


    蕭尹抬頭朝柳卿雲望去,見她一臉笑意,忽的明白了過來。


    “小爺,該不是,你讓他……”自投羅網?


    那暗衛朝蕭尹點了點頭,柳卿雲拍了拍暗衛的肩道:“做的不錯,你下去告訴兄弟們,表麵上的功夫還是要做謹慎點,若不是你們這次露了馬腳,我也不必如此。”


    那暗衛恭敬躬身道:“是,小的們謹記。”


    柳卿雲歎了口氣:“伴句如伴虎,以後的日子還長。”


    蕭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望著柳卿雲的神情竟是有些欽佩。送走了小皇帝,兩人剛回到正廳,祿笙就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驚恐道:“老爺……老爺吐黑血了!”


    兩人對視一眼,疾步往柳鶴童的臥房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各位客官可覺著我虐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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