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承有些後悔說出這句話。


    隻因他說話的這數秒時間, 讓郭青有了反應過來的機會——


    他再次低頭想吻她時,郭青一拳擂到他的小腹上。


    封承悶哼一聲,捂著肚子彎下腰。


    郭青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表情扭曲地帥帥手。


    媽的, 好痛。


    她的拳頭攥緊又鬆開, 重複幾遍, 才緩解了痛感。


    然後拍拍手,謹遵薑沅那天的親身指導與反複訓練, 用輕蔑的表情嘲諷:“呸, 不要臉。”


    封承:“……”


    郭青覺得自己發揮得很不錯, 不僅學到了薑沅台詞的精髓,還用上了從封承這學的嘲諷。


    嘖,這表現力, 哪天不做設計師了, 還能去做做演員。


    就在這時, 放在桌上封承的手機叮了一聲。


    他拿起掃了眼,對郭青道:“嚴原送衣服過來。去開門吧。”


    郭青並不聽他的命令, 叉著腰:“你自己怎麽不去?”


    封承抬頭看著她:“你確定要我自己去?”


    郭青臉上寫著不解兩個大字:“你去怎麽了,對嚴原你還害羞呢?都是男的,你有的東西他不也有。”


    封承:“……”


    還真是她會說出來的話。


    封承暗歎自己就不該用常人的思維去設想她。


    他深吸一口氣,在心裏安慰自己:自己看上的女人, 自己受著吧。


    封承裹著浴巾,穿過客廳去開門。


    大半夜被叫出來送衣服,嚴原都沒想歪,畢竟他這個老板是個潔癖精,衣服沾上一點汙跡就必須立馬換掉。


    但門一開, 看到封承一臉高冷但半身赤/裸的樣子, 他被驚到了。


    這是……做了……什麽……


    隻消看一眼他變幻莫測的臉色, 就能猜出他那顆腦瓜子裏在想什麽。


    封承懶得理會,甚至懶得解釋,自行伸手將他手中的袋子拿過來。


    然後冷酷無情地趕人:“你可以滾了。”


    於是嚴原維持著目瞪口呆的表情,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就被房門毫不留情地拍在了門外。


    封承拎著袋子回到郭青的臥室,將衣服拿出,放在床上。準備解浴巾的時候,停了動作。


    他轉頭看向郭青,那張英俊的臉是沒有絲毫表情的。


    “你確定你要參觀我穿衣服?”


    郭青吊兒郎當地倚著門,哢嚓哢嚓啃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去拿的蘋果:“你不是要勾引我嗎。現在知道避嫌了?”


    說完白了他一眼,大搖大擺地走了。


    封承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客廳的方向,轉回頭拿起上衣,從頭頂套上。


    很突然地,莫名其妙地,被氣笑。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郭青。


    嚴原送來的是一套家居休閑服,卡其色的線衫比英挺的西裝襯衣隨意且日常,顯得封承整個人的氣場都柔和了些。


    時間已經走過一點,郭青困得神智快不清,本來該洗澡睡覺的,但封承待在她的臥室,搞得她隻能癱在客廳幹等。


    這邊封承剛走出來,她就打著哈欠準備進屋。


    連聲再見都沒打算跟他說。


    “站住。”封承命令式的口吻。


    隨即打開客廳櫃子抽屜,拿出一個盒子遞給郭青。


    “幹嘛?”郭青問。


    “禮物。”封承表情很淡。


    郭青一臉狐疑地伸手去接:“為什麽送我禮物……這麽沉?!”


    吃驚把她的瞌睡都趕跑了,晃晃盒子。“什麽東西?裏麵該不會裝的炸藥吧?”


    封承歎出一口無語的氣,說:“你喜歡的東西。”


    郭青打開盒子,當即一個瞳孔地震。


    怪不得一個小小的盒子竟然有如此分量,竟然是一塊大!金!磚!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郭青隻能選擇收到一樣禮物的話,那一定是金磚!


    人民幣太沉,銀行/卡說不準會凍結,還顯得太過市儈和俗氣。但黃金永遠保值,長得還金燦燦的,惹人喜愛。


    尤其是,這塊金磚上頭,還刻著她的名字。


    ——郭青。


    郭青雙眼放光,整張臉每一個細胞都因欣喜若狂而調動起來,用盡生命詮釋“驚喜”二字。


    她捧起金磚,眼中迸發光芒,用那個激動的表情望向封承。


    雖然剛被她氣了一把,此刻看到她的樣子,封承還是忍不住笑了。


    “白癡。”他勾著嘴角轉過身開門。


    郭青哪裏還有一絲睡意。愛不釋手地抱著金磚欣賞了十幾分鍾,依舊看不夠。


    睡覺前,她滿懷虔誠和喜愛地將金磚擺在床頭,美滋滋地入睡。


    郭青覺得自己今年的運勢很不錯,年後一切事情都很順利。


    她的預言沒出錯,春季氣溫回暖很快,彩色大肆流行,青予這季大膽創新采用“春天色係”的新款,從預售期便十分火爆,銷量持續走高。


    她被迫做了四萬件的襯衫更是成為口碑款,在春季考核結束前,四種顏色竟陸續售空。


    不過,盡管青予在有限的限度內盡可能地壓縮成本,最終在利潤這項考察上,他們還是輸給了克拉拉。


    克拉拉這個季度進行了微幅調價,銷量同樣同比增幅不小,但在產品口碑上,依然廣受詬病。


    楊總監在會上宣布,最後一個季度將會是綜合性考核,不設定主題。


    到了這個關頭,郭青反而看開了。


    她最初的目標僅僅是與克拉拉競爭,但如今回望,其實自加入beaute以來,無論是銷量,或是品牌知名度,青予都實現了跨越式的提升。


    競爭是最大的生產力,這話果然不假。


    她,以及青予全體同事,已經在過去的這三個季度裏,付出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為青予奉獻了全部的熱情與心血。


    無論最終成敗,她們都值得讚揚。


    值得一提的是,這次春季新品賣的最好的一款,竟是vivi設計的那件、改了無數個版本才得到郭青首肯的碎花方領小衫。


    首次出征便獲大捷,這段時間可把vivi給驕傲壞了。


    這驕傲勁兒一上頭,就容易眼空心大。


    夏款vivi又做了一個鮮豔無比的設計圖,被郭青以配色太誇張為由打回去。


    她很不服氣:“我的顏色很好啊,這就是我的風格嘛,上次那件也是這樣,就賣得很好。”


    “那個是我讓你改了多少次才過的?”郭青在設計上一向果決,說一不二,“回去重做。”


    vivi嘟囔一句:“我不想改。我覺得我這個風格就挺好的。”


    趙小俏對她最近的自得看不過去:“你那件小衫能賣得好,也是哥幫你改良的功勞,你自己的設計稿根本就用不了。”


    被趙小俏一說,vivi委屈起來:“你凶什麽凶!明明是我設計的,現在都成她的功勞了。她不改說不定我賣得更好呢!”


    趙小俏氣絕:“嘿!我真是沒見過你這麽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我哥幫你那麽多,怎麽到你這就這麽不知道感謝呢?”


    這兩人動不動就拌嘴,郭青不參加她們的戰局,關了電腦拿包走人。“慢慢吵,記得多喝水補充一下口水,別上火哈。”


    工廠出了一點狀況,劉主任請郭青過去一趟。


    她趕到西郊,跟劉主任等人研究半晌問題,又親自動手一起解決。


    接到電話的時候,她幹了半天活兒,又累又熱,滿頭的汗,一邊用手扇風一邊接起電話:“喂?哪位?”


    “是郭女士嗎?”對方是個溫柔的女聲,“你好,我是小蓋的老師,我姓李。”


    “啊,李老師你好。找我有事嗎?”


    “郭女士您現在有時間嗎?方不方便來學校一趟?”李老師問。


    郭青心裏一個咯噔。


    她從小最怕的就是請家長,聽到這句話本能心就先虛起來。


    虛完才記起,自己已經畢業多年,早就不用怕請家長了。


    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她是那個被請的家長了。


    於是郭青端起微笑,和藹可親地問:“李老師,請問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小蓋和同學打架了。”


    郭青的笑容咻地一下消失。


    這個臭小子,竟然還會打架了?!


    小朋友一時的打打鬧鬧很正常,得打到什麽程度,老師才會請家長啊。


    郭青頓時一腔怒火,想把這個臭小子拎起來抽一頓。


    她看看時間,又回頭看看車間,這邊問題還沒處理完,她現在走不開。


    沉吟幾秒,郭青有了主意,回道:“好,沒問題。”


    半個小時後。


    李老師辦公室。


    “還疼啊?”一個女人心疼地蹲在一個小男孩麵前,用手輕輕去碰他剛剛在校醫室被貼上紗布的眼角。小男孩立刻嚎叫一聲。女人頓時更心疼了。


    “哎呦,都腫成這樣了能不疼嗎。媽媽看著都心疼!”女人說著回頭瞪向站在牆邊的郭小蓋,“小小年紀心腸怎麽這麽狠呢,對我兒子下這麽重的手?”


    “哎陳祥媽媽,你先不要罵孩子,等郭女士來了咱們再說。”李老師擋在郭小蓋跟前。


    “你這個老師,他大人你怎麽還偏袒他呢?做老師的應該公平、公正對待每一個學生,你這麽偏心,怪不得他囂張成這樣呢。”陳祥媽媽極為不滿。但到底自己孩子還要繼續在這裏念書,不敢過於得罪老師,說了兩句便把矛頭重新對向郭小蓋。


    “你家長怎麽還不來?是不是不想承擔責任啊?這麽不負責任的家長,怪不得教出你這樣的孩子……”


    “陳祥媽媽!”李老師都有些生氣了,正要阻止,門口的光被一道身影遮擋。


    下一秒,身形頎長的男人走進來,伴隨著冷淡的聲音:


    “我家孩子怎麽教育,還輪不到你置喙。”


    封承掃了陳祥媽媽一眼,毫無情緒的目光,無端端讓人感覺到冷意。


    “您是……小蓋的爸爸吧?封先生,我記得您。”李老師鬆了口氣。


    “李老師。”封承彬彬有禮地向李老師點頭,哄得年輕的女老師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封承看了一眼郭小蓋。


    小屁孩身上的衣服有明顯的幾處汙跡,像是在地上滾過,看得出曾被拍打過,但未能完全清理掉痕跡。


    他靠牆站著,昂著下巴,目光和封承對了一下,帶著警惕的敵視。


    表情倒是很好解讀: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會認錯!


    封承徑自拉開一把椅子坐下,老板的氣場在這時輕易地掌控了局勢。


    “怎麽回事。”


    李老師忙道:“既然兩位家長都到了,那咱們現在來說說兩位小朋友打架的事。”


    話沒說完,陳祥媽媽就嚷了起來:“你家兒子把我兒子打傷了,你看看,都打成什麽樣子了?皮都破了!”


    她似乎想把陳祥臉上的紗布揭掉,給封承展示一下傷口。陳祥被她弄得痛呼,她隻好放棄,轉而指責起老師。


    “她們也沒經過我的允許,就讓那什麽校醫隨便給包了,我看這必須上醫院檢查檢查,驗驗傷,還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腦袋呢。要是腦震蕩了,臉破相了,你們賠得起嗎?”


    封承討厭尖利刺耳的嗓門,討厭別人吵鬧,討厭別人插嘴。


    這個女人三樣全占。


    他拿漫不經心的眼神掃向陳翔,打量一眼,淡定道:“賠得起。”


    陳翔媽媽:“……”


    “你好大的口氣,有錢了不起嗎?我們也不缺那點錢!”陳祥媽媽氣得惱羞成怒,“實話告訴你,我老公是在政府工作的,今天這件事你們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我們兩邊家長在這裏見麵,就是為了好好商量、解決這件事嘛。”李老師無奈極了。


    封承瞥了眼郭小蓋。


    郭小蓋很有骨氣地昂著下巴。


    “為什麽打架?”封承問。


    “我沒錯!”郭小蓋聲音洪亮地回答。


    “我沒說你錯。我問你為什麽打他?”封承的語氣稱得上平和。


    郭小蓋瞅他一眼,似乎在判斷他是敵是友。


    “快說。”封承微微不耐地催促,“不說我怎麽幫你罵回去。”


    旁邊的李老師:“……”


    陳祥媽媽:“……”


    郭小蓋瞪了陳祥一眼,嫌棄地說:“因為他抓妹妹的手。妹妹不想讓他牽手,他硬要抓,他的手一點都不幹淨。他還想親妹妹!”


    封承眉頭立時擰起,臉色跟著冷了三分,銳利的眼風掃向陳祥,後者嚇得趕緊往他媽媽身後躲。


    “小孩子牽牽手怎麽了,那不是想和她做朋友嗎。”陳祥媽媽理直氣壯,“你妹妹小氣,你就打人?”


    “你應該慶幸他打了。”封承說。


    “你什麽意思?”


    封承冷冷地看著她:“他如果沒打,教訓你兒子的,就是我。”


    陳祥媽媽沒見過這麽橫的家長,愣是被氣得半天沒說出話。


    “李老師你聽聽,他這說的是什麽話?你們學校就是這樣處理事情的?我把孩子交到你們手裏,是讓你們照顧他愛護他的,現在我家好好的兒子,被他們打成這樣,受了這麽嚴重的傷,你們怎麽賠?”


    軟弱的李老師在兩位強橫的家長麵前,毫無話語權。


    封承針鋒相對:“我女兒冰清玉潔天真爛漫,被你兒子騷擾,可能會給她留下極大的心理陰影。這個損失,你打算怎麽賠?”


    沒等陳祥媽媽說話,他自問自答,冷冷地說:“你們賠不起。”


    陳祥媽媽氣壞了,見李老師不中用,開始嚷嚷著找校長:“你現在就給你們校長打電話,讓她過來!我要讓她給我一個交代!”


    事情鬧到校長麵前,李老師當然不願意看到,趕忙勸說:“陳祥媽媽,您先冷靜一點。這隻是小朋友之間的小矛盾,小蓋打人是不對,陳祥對人家女孩子不禮貌也有錯,我們現在應該做的是大事化小,幫助他們解開矛盾,和好,成為好朋友,您說對嗎?”


    陳祥媽媽哼了聲,沒說話。


    是給李老師機會勸和,給她台階下。


    “作為老師,我覺得陳祥同學應該先向酸奶小朋友道歉,然後,小蓋同學也要向陳祥同學道歉,好嗎?”


    封承不置可否。


    “有什麽好道歉的,小朋友之間拉拉手,小題大做。”陳祥媽媽嘟囔。


    陳老師問陳祥:“你願意向酸奶小朋友道歉嗎?”


    陳祥點點頭,沒敢說話。


    於是李老師打開門,讓另一位老師將酸奶帶過來。


    看到酸奶,封承冷沉的臉色緩和兩分。


    陳祥有些忌憚封承,瞅瞅他,又瞅瞅李老師,小聲飛快地說了聲“對不起”,便飛快躲到他媽媽身後。


    酸奶點了下頭,沒說不原諒,也沒說沒關係。


    “那現在,輪到小蓋同學了。”


    “我才不向他道歉!”郭小蓋梗著脖子。


    李老師為難地看向封承,希望他管教郭小蓋:“封先生,您看……”


    “他沒必要道歉。”封承將酸奶抱到腿上,在陳祥媽媽又要嚷嚷之前,開口。


    “你兒子有非常嚴重的危害女孩子、乃至危害社會的傾向性,為了保證我女兒與其他孩子的身心安全與健康成長,這種危險分子,應該退學。”


    李老師張了張嘴:“也沒有那麽嚴重吧……”


    陳祥媽媽又氣炸了:“你這是危言聳聽!什麽危害社會,我看你才是危險分子!剛才說的好好的互相道歉,現在我兒子道歉了,你兒子憑什麽不道歉?既然這樣,今天這事別想善了。李老師,你現在就把你們校長叫來!”


    “陳祥媽媽……”李老師想勸。


    “叫校長來也好。”封承說。


    “任何潛在的犯罪傾向,都不應該被低估。”封承一本正經,“班上有這樣的危險分子,我認為其他學生家長也有知情權。應該將這件事公開通知所有家長,如果你們校方對這件事情不嚴肅處理,我想大家需要重新判斷一下,你們學校是否適合小朋友的成長。”


    陳祥媽媽聽到要通知其他家長,渾身的氣焰就像被滅火器呲地一片噴滅。


    李老師直到此時才意識到,封承是真的就沒打算和他們善了。


    “你不叫校長了?你不叫,我要叫。”封承抱著酸奶,神色淡定而冷漠,“李老師,麻煩你們校長過來一趟。這件事,我需要親自和她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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