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聲,隨著那隻幹枯得幾乎隻剩下骨頭的手輕輕一顫,那根陪伴了大祭司不知道多長時間的寒木拐杖突然間從中間折斷,斷裂的時候,竟然迸射出些許火星,他極度憤怒,雙眼似乎都在噴射著怒火。


    毫無疑問,這些昴宿戰士是他暗中安排的,目的就是要鏟除掉馬健堯這個心腹大患,之所以不親自動手,或是讓神廟的祭司守衛出手,是不想讓創世神為此而責難他,雖然創世神並沒有頒下不能動馬健堯的神諭,但熱血沸騰的昴宿戰士自發的擊殺入侵的異族和魔鬼,總歸是要名正言順得多。


    可大祭司全然想不到馬健堯居然那麽厲害,厲害到已經超乎了他想象的地步。


    其實對於馬健堯,大祭司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在馬健堯進入這個界位沒多久,就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被馬健堯殺死的昴宿戰士渾身幹癟,仿佛血肉全都被吸走了一般,大祭司對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的解釋就是馬健堯是從地獄來的魔鬼,可以吞噬人的靈魂,令人死後上不了天國。


    但也僅此而已,相對於另一處的入侵者來說,馬健堯即便特別詭異,戰力低卻是他最大的短板,因此對於大祭司來說根本就微不足道,他不相信一個低階的入侵者能夠掀得起多大的風浪來,反倒是利用馬健堯這個“魔鬼”之名,他借機鏟除掉了許多反對神廟和他的敵人和勢力,將自己無以倫比的影響力和權威擴展到了更廣闊深遠的地方。


    但是現在,馬健堯卻像是一個巨大的石頭,重重的壓在他的心頭,幾乎令他喘不過氣來,畫麵雖然有些模糊和拉扯,可馬健堯殺人時的幹淨利索卻是完完全全的呈現在他的眼前,那一長一短兩把利刃,就像是惡魔的利齒,無情且貪婪的收割著一條條性命,哪怕是高階領主,也和普通的戰士沒什麽區別,馬健堯周圍就像是一個填不滿的黑洞,無論多少精銳戰士和高階領主衝上去,片刻之後都會成為一具具冰冷的屍體,如果不是站在對立麵,大祭司必定會咂舌稱讚,光是從殺人的技巧來說,馬健堯已經可以說得上是日臻完美,堪稱一門藝術了。


    如果隻是這樣的話,還不至於讓他有那麽大的反應,死在馬健堯手下的精銳戰士和領主的數字不斷增加,卻還沒有到達讓大祭司難以承受的地步,這些領主和精銳戰士並不是神廟的直屬力量,而隻是附屬於神廟或是神廟扶持起來的勢力,就算這幾千人全都死光了,他也不會皺皺眉頭,而一個高階強者,哪怕再厲害,精力體力都是有限的,麵對多達數千人的對手,也不可能一直保持著剛開始的狀態而不發生過失,而隻要哪怕最微小的一個錯誤,就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令他駭然色變的是,他發覺馬健堯在擊殺奈斯,也就是那名大領主時居然應用了規則的力量,而哪怕最厲害的高階領主,在麵對規則力量的時候也不堪一擊,像馬健堯這樣輕而易舉的擊殺奈斯,大祭司也同樣可以做到,甚至可以更輕鬆更容易,但他實在想不明白,馬健堯怎麽就會使用規則的力量。


    應用規則力量,首先就是要洞悉和掌握規則本身,而規則的了解和掌握,則是一個極為浩瀚的巨大工程,就連大祭司自己,也不敢說完全掌握了這個界位的自然法則,難道馬健堯年紀輕輕,就已經達到了如此高深的程度。


    但很快大祭司又推翻了自己的這個猜測,他絕不相信馬健堯能夠憑借自己之力解析出自然法則並加以應用,他之所以能夠應用規則的力量,多半是創世神賜予了他這種力量,就像當初的方軒奕,見過創世神之後突然之間就掌握了領域,一舉邁入了a級強者的係列。


    想到這裏大祭司不禁又狠狠的咬了咬牙齒,暗恨創世神偏心,明明是這個世界的庇護神,卻偏偏對這些入侵者青睞有加,不僅坐視那些入侵者大搖大擺的在星球上建立基地,不斷的殘害子民,而且還賜給方軒奕和馬健堯兩個異族規則的力量,幫助他們提升戰力,這究竟是什麽道理。


    按理說,作為神在世間的代言人,統領神廟的大祭司,他應該是神最虔誠的信徒,不僅不能質疑神的行為和意圖,而且還要不折不扣的去執行,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可此時的大祭司,卻對神充滿了抱怨,甚至更急切的想要取而代之。


    大祭司冷哼一聲,也不看眼前的畫麵,轉身蹣跚著步子走了,他轉身的瞬間,呈現在虛空中鏡子般的畫麵陡然間消失了,而那根已經折斷的拐杖又奇跡般的恢複了原樣,甚至連斷口都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他對這場戰鬥的結果已經不抱任何希望,掌握了規則的力量,哪怕隻是一鱗半爪、殘缺不全的規則力量,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抗衡的,除非他親自出馬,否則就憑那些領主和精銳戰士,再多都隻有送死的份,根本就奈何不了馬健堯,如果馬健堯殺心重的話,恐怕這些人一個都活不下來,繼續留在這裏看馬健堯盡情的展示和表演,隻會讓他更加鬱悶。


    可偏偏因為創世神的緣故,他不能親自出馬。


    加上馬健堯在內,光是他所看到的異族,就已經有三個掌握了規則的力量,其中一個對於規則力量的掌握甚至不在他之下,即便有主場優勢,他也並沒有任何的把握能夠同時對抗三個異族領域者,而這僅僅隻是他所知道的,不知道的呢,這裏有創世神,誰又知道異族沒有異族的神,一旦對方大舉入侵,恐怕距離創世神所提及的末日也就不遠了。


    一想到這裏,大祭司心裏就沉甸甸的,感覺很壓抑。


    可創世神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幫助對方提升戰力呢,難道他不知道對方越強,對於這個世界的威脅和危害就越大,大祭司是怎麽都想不明白。


    大祭司這裏是陰雲密布,馬健堯那裏卻是殺得極為暢快。


    以前這種大場麵他也曾經曆過,好幾次被異生物或昴宿人伏擊都打得極為慘烈,不過那時他一心隻想保命,哪裏還想得到那麽多,認準一個相對薄弱的方向就頭也不回的殺過去,然後帶著一身的傷逃之夭夭。


    可這次卻截然不同,他完全以一種很輕鬆的心態來看待這一次的戰鬥,每一次揮刀,每一次閃避,都盡可能的趨於完美,如果說有一點覺得不夠滿意的地方,下一次就會立刻進行修補和改進,就這樣,在曆經成千上萬次的殺戮中,他的戰鬥技能不斷的被滌蕩去殘留的雜質,日趨完善,不知不覺,他的動作越來越簡單、直接,沒有任何花哨動作,也沒有任何多餘行為,僅僅隻是下意識的一架一斬,或是一閃一劈,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對方斬殺,不論對方是戰士,還是將軍亦或領主。


    到了後來,他的戰鬥幾乎完全不用大腦去思考,似乎所有的動作已經成為一種下意識的本能,隻要他想斬殺的,就必然無法逃脫,而且斬殺的部位和程度,甚至造成的危害,都完全是他想要的。


    如果柳嫣在這裏,就會驚訝的發現,馬健堯從她這裏學去的戰技,已經遠遠超過了她,甚至達到了她一直所夢寐以求的層次,兩人對戰的話,即便馬健堯將戰力壓在和柳嫣同等的水平,柳嫣也接不下他幾招。


    直到覺得戰技無法再得到改進和提升了,馬健堯這才欣然收刀,而此時,數千昴宿戰士已經倒下了將近三分之一,抬眼望去,還燃燒著點點就如同鬼蜮冥火一般烽火的荒野躺滿了死狀各異的屍體,尚未流盡的鮮血將他們身下的土地染成了一片血紅,空氣中處處彌漫著濃濃的血腥氣,嗅之欲吐,宛若就是人間的地獄修羅場。


    可偏偏馬健堯身上,卻並沒有沾上任何一點血跡。


    麵如土色的昴宿戰士愕然的看著赤手空拳的馬健堯,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卻也隻是遠遠的圍著,不敢上前一步,饒他們無不是以一敵百、悍不畏死的精銳軍卒,可親眼看著成百上千的同伴被對方一一斬殺,也不由得心驚膽寒、戰意全無。


    跳躍的火光下,馬健堯手中的刀如同來自九幽地府,匯聚著無可比擬的魔力,沒人知道他的刀是從何而來,往何而去,但是卻很明白的看到每一刀揮下,便有一條血水噴出,在他的刀下,彷佛自己的同伴就是待宰的羔羊一般,絲毫沒有抵抗的能力,而他揮刀之際,身法是如此優美,如同跳舞的死神,在飛舞中收取人們的靈魂……


    這一幕,或許將永遠的銘刻在許多昴宿人腦海裏,甚至出現在他們的夢魘中。


    “哐當。”一聲,是武器掉落在地上的聲音,終於有人忍受不住這種生不如死的煎熬了,拋下手中的武器發了瘋似的跑了,此時的他隻想活下去,至於什麽戰士的榮耀,什麽神的光輝,全都不管不顧的拋在了腦後,命都保不住了,這些又還有什麽用呢。


    怯弱似乎也是可以傳染的,一有人帶頭,其他人殘存的那點勇氣也頓時土崩瓦解,很快,越來越多的人落荒而逃,甚至在黑暗裏不辨方向,四處亂竄,跑得都極快,似乎生怕那個可怕的魔鬼追上來,將他們斬殺,吞噬掉他們的靈魂。


    而本想收刀改為釋放改良版的《地獄火》和《殘月斬》的馬健堯,目瞪口呆的看著逃得幾乎沒影兒的這些昴宿戰士,不禁罵道:“靠,我還沒過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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