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無恥!”蒲飛心裏大恨,想他馳騁界位,年紀輕輕就成為組織最年輕的少將,麾下猛士如雲,何等的英雄氣概?像對方這種隻會利用“幻形術”來偷襲暗算的卑鄙小人,他向來都是看不起的,卻不料終年打雁,臨到頭了卻被雁啄瞎了眼睛。


    他周身火熱,似乎血管中每一滴血都在沸騰著,恨不能能夠衝上前去將對方捏死,可灼熱的血液燒得他頭腦中昏昏沉沉的,不光是沉重的身體回應意識的速度越來越慢,而且他意識反應的速度也正在迅速的衰減,以至於大腦中一片空白,眼前的景物也漸漸模糊起來。他現在看起來更像是一頭垂死的頭狼,完全憑著求生的本能和充斥全身的怒火苦苦支撐著,否則恐怕早就倒地不起了。


    “嘿嘿,什麽叫做卑鄙無恥?”對方冷冷的笑著,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般,充滿了無情和嘲諷:“虧得你蒲飛還是領兵的少將,難道不知道成王敗寇、兵不厭詐嗎?戰場上隻有勝利者和失敗者,勝利者自然無須多說,而等待失敗者的隻有一個結局,那就是死。你蒲飛手下又少了鮮血和人命嗎?”


    蒲飛雖然意識模糊,聽到的聲音都像是從天外傳來的那般飄忽,可對方的這番話卻也猶如利劍般深深的刺進了他的心裏。他渾身微微一顫,臉上不禁就露出了苦澀的笑來,心裏也喃喃道:“不錯,死在我手上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既然都是殺人,又還有什麽正大光明和卑鄙無恥之分呢?罷了罷了,或許也是我的報應到了……”


    這個想法剛剛從腦海裏升起,心裏的那份求生和本能和堅持頓時就開始動搖了,甚至還產生了放棄的念頭。在界位征戰了那麽多年,不僅要在各種惡劣的環境下擊殺各式各樣的異生物和文明生物,而且還要應對來自背後的明槍暗箭,累了,的確太累了。或許就這麽將所有的一切放下也不錯……


    就在蒲飛放棄鬥誌,渾渾噩噩的意識漸漸遠去,在他看來不會再醒來之時,忽然聽到了一種尖細的呼嘯,沉滯的意識還沒反應過來,腰上就像是被鐵錘重擊了一下,然後一陣冰寒的感覺從腰部開始蔓延全身。


    劇烈的疼痛卻讓漸漸沉淪的意識猛地又回到了腦海裏。蒲飛睜開迷離的雙眼,看了看自己的腰,幾乎用了比平常多出幾倍的時間才看清,自己腰上插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匕首的樣式很普通,看起來和其他的匕首也沒什麽不同,可刀刃上卻閃爍著一抹妖異的藍光,看上去就令人心生寒意。


    而對方就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向著他獰笑。


    不知怎麽的,一看到這張慘白的死人臉,蒲飛心底深處忽然就迸發出一股莫名的倨傲和無邊的怒火。他不怕死,甚至已經坦然麵對死亡的降臨,可卻怎麽也不容許這樣上不得台麵的跳梁小醜在自己麵前張狂。就算是死,他也是凶猛的獅豹,而不是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我殺了你!”在那一瞬間,蒲飛搖搖欲墜的身體突然就湧出了無限磅礴的力量,整個人也陡然清醒過來。他右手閃電般的扼住對方的脖子,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縱然對方在脖子也有護甲保護,可在一連串細碎的哢嚓聲中,那高能合金打造的護甲,竟然頃刻間就布滿了龜裂,脆弱的喉骨也在喀喀作響!


    蒲飛已經透支了自己的體力,可是雙眼中燃燒著的火焰卻越來越烈,從不曾熄滅或飄搖!


    “啊!”對方似乎壓根兒就沒想到已經瀕臨垂死的蒲飛居然還能爆發出那麽強大的反擊,原本就慘白的死人臉,瞬間就變得更沒有絲毫的血色,上麵也充滿了驚愕和駭然的表情。可他很快又像是發瘋了似的,猛的抽出刺在蒲飛身上的匕首,然後又瘋狂的刺了下去,一刀,兩刀……蒲飛的虎牙鎧甲雖然在前麵的戰鬥中就有所破損,但絕大多數仍然是好的。可對方的匕首卻像是根本就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似的,毫不費力的就刺了進去,每一次拔出來,都能帶出一溜血珠,濺在對方身上。


    幾乎隻是眨眼間的工夫,蒲飛的胸口就已經被刺得血肉模糊、傷痕累累!可他卻仍然死死扼住對方的脖子,然後重重一甩,將對方扔出數十米遠,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你這個狗雜種,哈哈,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墊背!”蒲飛渾身都是血,可他卻哈哈大笑起來,雖然說話的時候還有血沫不斷的從嘴裏湧出來,臉上卻帶著欣慰的笑容。他左手慢慢張開,血肉與內髒碎塊如瀑般從他手心中滑落!他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左手猶如鋒利的刀鋒刺破了對方的鎧甲,硬生生的從對方腹腔裏掏出一大把血肉。這麽一來,在剛才以命搏命的戰鬥中,兩人是兩敗俱傷,都沒有占到任何便宜。


    “是我低估你了,不過你也惹怒我的。待會兒我會讓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讓你跪在我麵前哀求我,求我早點讓你死!”對方掙紮著站了起來。他用左手捂著腹部巨大的創口,可是一隻手又怎麽能覆蓋捂得住那麽大的傷口?他一動,血和髒器碎片又從指縫中湧出,滑落。他臉色鐵青,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的,恐怕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對方臨死前的絕命反撲傷得那麽重。其實也怪他太心急了,否則等到蒲飛完全喪失了意識之後再動手,還不是任由他宰割?又豈會遭遇到如此激烈的拚死反擊?


    不過雖然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對方卻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此時的蒲飛不過隻是最後的瘋狂,對他來說已經是秋後的螞蚱,蹦是蹦不起來的了。但也正是因為受了傷,讓他更加瘋狂。此時的他,不願意讓蒲飛那麽容易就死掉,他要折磨蒲飛,讓蒲飛飽受人世間的各種痛苦和非人的**,然後才弄死他!


    “哈哈,那就來試試!”蒲飛哈哈大笑,可笑聲還未落下,臉上的潮紅色頓時就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鐵青。同時,整個人也像是漏氣的氣球一樣,頃刻間就萎靡下來,甚至不扶著一旁的樹枝,根本就站不穩身形。


    他原本就是拚著最後一股氣,這股氣一衰竭,整個人就被打回了原形,甚至比剛才還要不如。


    蒲飛死死的咬住舌頭,可舌尖傳來的刺痛此時也難以再次喚醒他的意識。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晃動!他努力睜大了眼睛,卻什麽也看不見,雖然他知道對方就像是一頭惡狼,虎視眈眈的守在旁邊,等待著自己這隻曾經所向披靡,可此時卻窮途末路的雄獅不支倒下的一刻,就會亮出鋒利的牙齒衝上來,一口咬斷自己的喉嚨。


    “不甘心啊,不甘心!”蒲飛近乎夢囈般地自語著,身子終於頹然無力的倒下。可在他失去最後的意識前,好像看到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那是馬健堯!


    出現幻覺了嗎?


    這是他的最後一個念頭,之後就陷入了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什麽都不知道了。


    “嘿嘿,現在看我怎麽收拾你!”對方在蒲飛倒下的瞬間,飛快的撲了上去,從空間袋裏掏出一支針劑給他注射上。他不能讓蒲飛那麽輕易就死了,他要留住蒲飛的命,讓他無比清晰的感受著那些施加在他身上的手段。


    可就在此時,他的動作突然僵住了,幾乎停滯了整整一秒,然後才像見了鬼似的猛的跳了起來,驚聲駭然道:“你,你沒事?”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張他最熟悉不過的臉,因為就在不久之前,他才剛剛幻化成這個人暗算了蒲飛。


    馬健堯身體突然向後一仰,一把泛著藍光的匕首幾乎貼著他的鼻尖飛了過去,還削斷了幾縷飄揚起來的頭發。可當他重新站穩之後,冷冷的目光卻是死死的盯著對方,“你殺了他?”聲音很冷,冷到對方不禁打了個寒戰。


    “不……”對方下意識的就想要否認,可話剛出口,似乎又覺得太過於丟臉了,一挺胸膛,就嚷嚷道:“是又怎麽樣?別說蒲飛了,你如果不乖乖跟我走,我同樣殺了你!”


    “好,很好!”馬健堯臉上微微泛起一抹冷笑。


    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馬健堯說很好是什麽意思,突然間就覺得四周的空間像是被什麽禁錮了一般,所有的重量全都壓在他的身上,就連一絲空氣也呼吸不到。


    他的臉上驟然露出極度驚駭痛苦的神情,張大了嘴拚命呼叫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眼白迅速布滿了血絲,血管刹那間擴張到極致,然後破裂。沒有任何液體噴灑出來,隻有恐怖的血色在他睜大的眼中蔓延,並且覆蓋了整個瞳孔。


    直到最後,他也實在不明白,馬健堯是利用什麽手段擊殺了他。沒有洞悉規則,掌握領域之前,永遠都難以體會規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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