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多的我也不說了,既然他們小的提起分別贍養父母,我當然也不會反對,雖然這些年來公婆待我們一家三口如同路人,但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們畢竟是孩子爺爺奶奶。”


    劉母最終還是讚同了這個提議,劉雲江夫妻很顯然的神色一鬆,如卸下了一百斤的重擔。


    劉明看了看兩個老人,奶奶麵露愧疚,眼角隱隱有些濕潤,淡薄的身體實在讓人不忍心針對她,至於爺爺,雖然臉色不好看,卻出人意料的選擇了沉默,在模糊的記憶中,這個爺爺在前些年可不是這麽寬宏大量的人,心眼之小,就算麵對女人,吵架鬥嘴也絕對不退後半步。


    對此劉明倒也不感覺意外,這些年來雖然一家三口在外,但沒少為家裏的二老操心,生活費從未少給,每次回來還其他瑣事都是有求必應,早已應該看出誰是真的孝順了。


    “不過,既然分一個老人過來,總不會隻是口頭上說說吧,這可是分家,名下的土地房子,以及什麽豬雞牲口,理應也劃過來。”


    劉母話鋒一轉道。


    “土地房子?”


    這下劉雲江夫妻兩神色徹底黑了下來,這麽多年來,早已住習慣了,要拱手讓出,任誰也不可能那麽的大方幹脆。


    這是個極為敏感的話題,周圍的人也一下子安靜下來,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我可是還記得,當年分家的時候,二樓四間屋子,我們夫妻倆得到一間,下麵三間牲口圈,我們得到一間,然後就用一道牆劃開,其他諸如正房之類的談都不談,田地我們也僅僅得到了三分之一,還是最不好耕種的那些,當初爹的理由是他們二老都和小的,自然多占一份,現在人過來了,那一份肯定得劃過來,不然光住處都不夠,我們拿什麽來贍養老人?。”


    劉母看著劉雲江夫妻裝傻,於是質問道。


    農村土屋值得幾個錢,劉明雖然不在意,卻也沒有製止母親,現在並不是貪圖那點小便宜,爭取的是“公平”兩個字。


    “這房子本來就窄,這要是再分,還怎麽住下去。”


    董文梅有些不陰不陽的抱怨道。


    “嗬嗬,現在知道窄了?我們這麽多年都過來了,你們就沒辦法過?”


    劉母忍不住嘲諷道。


    劉明也冷笑連連,這家人這真當別人不是人了。


    “好了,房子也不一定要分,總共就這麽點空間,再分下去也不是回事,你們也可以幫忙湊點錢,我們出去外麵找個地方再建上幾間就行。”


    劉父心軟,到底是親弟兄,於是將心裏的打算說了出來。


    劉母並沒有責怪丈夫,本來原先一家三口也商議過,這個意見就是她首先提出來的。


    “那需要湊多少錢?”


    劉雲江抓了抓油膩的頭發,神探性的問道。


    “這不是廢話麽?當然是一半了。”


    劉母嘲諷道,沒有給對方留半點僥幸。


    “一半?別說我沒拿不出來,就算有那錢,也絕對不可能。”


    董文梅神色卻忽然激動了起來,口氣決絕。


    “怎麽就不可能了?這不是很公平麽?”


    劉母反問道。


    “是啊,可以了,房子的問題,兄弟倆本就應該一碗水端平,這已經是很公平的事情了。”


    起家良終於在旁邊開口,他都有些看得不耐煩了,劉明的姑姑也出聲附和。


    “那我倒是想問問,你們準備將這房子建在哪裏呢?”


    董文梅卻好整以暇詢問,似乎有什麽依仗。


    “當然是對麵公路上方那塊地裏!”


    劉母回答,本來許久以前就有這個打算了,有經驗的人也仔細看過,周圍就那塊地適合修房子。


    “說得輕巧,那塊地好像是我家的吧?”


    董文梅陰笑這反問。


    “原來這個女人想以此為籌碼。”


    劉明微微愣了一下,難怪這麽不死心。


    “難不成你還想要什麽賠償?不過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以前家裏的男人商量過,他們兩兄弟如果誰有能力出去自己修建,那麽那塊地就無條件的給誰做宅基地。”


    劉母不以為然的笑道。


    “這日子沒發過了,都怪你這窩囊廢,本來就欠了那麽多賭債,現在好了吧?下半輩子你就準備打光棍吧。”


    董文梅忽然爆發,伸出手指狠狠的頂了一下劉雲江的腦袋,一腳將前麵一個小木凳踢開,哭嚎著就往外奔去。


    “媽……”


    劉明那兩個十來歲的堂弟堂妹一間,頓時哭叫著追了出去。


    劉明微微一震,心下劇烈抽搐,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當年的樣子,心裏很是同情弟弟妹妹,董文梅那女人演得真是惟妙惟肖,不知道的人估計還會同情,稍微明眼人就能看出她是在唱苦肉計。


    “你還愣著幹嘛,還不快去看看。”


    老村長趕緊嗬斥劉雲江,劉雲江雖然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氣,還是隻能迅速尾隨了出去。


    “好了,劉明,你也二十多歲了,來說說自己的看法吧。”


    老村長雖然年紀一大把,但是雙眼卻顯得很是靈動,轉了兩圈,卻忽然將話題引到了劉明身上。


    “我沒什麽意見,父母都說了,要麽現在公平的將老房子一分為二,要麽哪一家自己出去重新修建,當然如果小叔嬸嬸認為這點比較占便宜,他們也可以選。”


    劉明不動聲色的回答,心想還真是小看這老村長了,眼見父母都不鬆口,於是便想以自己為突破口,而在別人看來,好像特意給自己麵子一樣。


    清官難斷家務事,看起來一點也不假,老村長忍了忍,他還是不死心的勸道:“劉雲榮,你兄弟一家的情況你也看見了,還有兩個孩子在讀書,你家劉明現在好歹也出來了,壓力小了許多,作為一個大哥,能夠讓讓就盡量讓讓!”


    “壓力小?周村長,我們也不是一天兩天認識吧?我家是個什麽樣的條件你不是不知道,小明他讀了這麽多年的書,除了我娘家會幫忙支援一下,其他人誰管過,現在還有幾萬塊錢的欠債呢?”


    劉母不等劉父發言,立刻反駁道,她知道現在可不是服軟的時候。


    老村長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閉上了嘴,算是徹底沒轍了。


    “這樣吧,大哥大嫂,你們出去修吧,到時候全部算下來,另一半我來出,就當我借給劉雲江的。”


    起家良忽然開口道,一下子就將周圍的人給震住了,現在的物價可不比以前,就算土房子,沒個十萬八萬的,別想著動工。


    “這就是以德報怨吧。”


    劉明心裏實在有些敬佩了,什麽樣的父母養育出什麽樣的子女,看來這句話是一點也不假,縱觀起家一大家子,全部都是明白事理的人,哪裏像劉家這些人,簡直丟人現眼。


    “你借給他?他還得起麽?”


    劉母愕然詢問。


    “還得起就還,還不起就算了,誰讓我攤上這麽個小舅子呢?”


    起家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好吧,既然如此,劉雲榮啊,等下就和你兄弟他們商量一下,如果大家都沒意見,這事情就這麽定了吧。”


    老村長鬆了一口氣,故意被請來調解家庭糾紛,要是無功而返,估計還會被人看了笑話去。


    事情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之後的幾天,劉雲江夫妻兩鬧得很凶,仿佛故意做給別人看一樣,但最後還是“極不情願”的同一了這個方案。


    達成了統一意見,意味著劉明一家將麵臨著一項浩大的工程,可問題是馬上就到回嶺南上班的日子了,他真不好就那樣撒手不管。


    父母還是比較善解人意,認為他找到一份工作不容易,所以萬事還是以此為重心,況且讀了這麽多年書,也沒啥經驗,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麽忙。


    劉明並沒有猶豫,現在的情況,他是願意去也得去,不願去也得去,根本沒有其他的路可選。


    走的那天,付正超那家夥還沒有被放出來,這倒是讓他少了些顧慮,不過還是打電話給兩個表弟,一定要小心戒備,他可不想後院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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