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小炎和薛總管兩個人很默契地走在一起。


    他們就像是老熟人一樣,外人看上去,就像是約好一起來賭城找樂子的狐朋狗友――他倆臉上的刀疤實在是為這個印象增色不少。羅賓早就不知道竄到哪裏去大肆揮霍了。不過,冰小炎給的那張卡也沒有多少錢,最多就是十幾萬美金,這樣那個瘋狂玩樂的女人才能想的起來回頭找他倆。薛總管不愧是狗腿子跟班出身,隱蔽的特別自然,一邊賊眉鼠眼朝不同的方向有側重點地打探,又不時跟冰小炎來兩句寒暄,就像是電影裏麵專業的便衣條子。冰小炎則十分豪放且自然地勾搭著薛總管的肩背,做著粗魯的手勢,帶著薛定諤從一個賭桌來到另一個賭桌,還盡興地玩了幾把。畢竟,要是來到賭場卻不花錢,不管你是什麽人,什麽目的,都會被賭場裏麵的打手盯上。


    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兩個人引起了薛總管的注意。薛總管畢竟是職業跑腿的,眼睛也順帶的磨練的很尖,既能夠提防別人,更能及時發現目標。“冰,”鑒於之前被冰小炎無情拒絕的“冰小姐”的稱謂的經驗,他這次改了口,“你看那邊那兩個人。對,就showhand那一桌,看著鬼鬼祟祟的,也不下注,有賴著不走,倆人呢還拉拉扯扯。”


    冰小炎順著薛總管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果不其然,那裏正有這麽兩個行動古怪的人。這倆人從遠處看去麵像有些模糊,隱隱是一高一矮,高個子身材比較緊實,矮一點的那個則跟個竹竿似的。那個竹竿現在正拉扯著高個子,似乎不讓他下注玩牌,高個子則不停甩開竹竿的手,還訓斥著什麽。他們大幅度的動作在人堆裏實在是特別顯眼,就像是故意鬧事的,又好像是那種製造小混亂來掩蓋賭客出老千,吸引別人視線的那種托兒。


    “我們也去來把showhand。”冰小炎壞笑了一下,就拉著薛定諤往那邊去了。薛定諤被這突然的決定嚇了一跳:“喂,在觀察一下吧,萬一這些人是賭場裏麵的呢?看我們倆行為詭異,故意引我們過去好暴打一頓問問虛實?”


    “那有什麽,你不相信我這付身體麽。”冰小炎沒有停止腳步。“再說了,他倆比我們倆詭異多了好吧,你看那竹竿。來賭場居然還不舍的下注?而且就算是一頓暴打,我相信你也扛得住。”


    薛定諤暗暗罵了一聲。心說冰小炎你這個人造人其實就是覺得我耐揍吧,自己功夫底子到底不差,一走了之算完,結果把我賣那裏?不過,想也是沒有用的,冰小炎已經把他拽了過去。


    而這時,那個高個子已經坐在椅子上,準備和其他玩家開局了。看來細竹竿是沒有扭過高個子。


    “嘿小哥,你看這把,你這朋友很可能爆一個同花順呢。”冰小炎開始跟細竹竿說話。


    “啊,借你吉言,這家夥剛才剛輸了一把,說是有人出千,這把非要贏回來……啊我的錢啊。”細竹竿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變成了籌碼的錢上,不停抓撓自己的一頭黑色秀發,身體也因為緊張而有些發抖,腳板不停地擊打著地麵。他太過於關注這次賭局,甚至都沒回頭看一眼這個跟他搭話的人。


    “勝敗乃兵家常事~”冰小炎繼續搭訕。“你朋友這把說不定真能贏……”


    薛總管覺得事情也許沒那麽糟糕,也就放任冰小炎和細竹竿繼續搭話了。他現在比較在意細竹竿所說的“出老千”這個事情。薛定諤這幾年來出了不少任務,很多任務都離不開賭場這個環境,他對其中的微妙之處也是有所了解的,賭術更是極為超群。他反複觀察著這五位玩家的動態。高個子倒還真是有板有眼,也算是玩牌中的佼佼者了,不僅麵部表情十分鎮定,而且抓了一手好牌。薛定諤發現這個高個子整理好自己手中的牌之後,做了一個很專業的舉動――觀察其他玩家的表情和細部動作。這一點,薛定諤知道,在showhand當中是十分重要而且必要的。真正的showhand玩家的精妙之處不在於他的運氣或者牌藝,而是擅長心理戰術。他們會故意做出一些表情加以誤導,讓對方覺得自己手裏的牌是一手好牌或是一手爛牌,使他們做出錯誤的跟牌決定。薛定諤之於各種玩法,唯獨有showhand是他所不擅長的,就是因為即使具有觀察別人動作表情的意識,也不能像冰小炎那樣能把表情肌的活動直接翻譯成情緒語言,尤其是對那些“賊喊捉賊”的玩家,他十有八九會中招。高個子則不然。幾次跟牌,他的決定都非常正確,仿佛能讀懂別人的心理活動一樣。薛定諤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和他的某個對手的牌,他不禁對這個人的技術豔羨不已。而這樣一來,薛定諤更加相信高個子的判斷――這裏麵有人出老千。


    薛定諤畢竟不是等閑之輩。他迅速地把這五個人細致地觀察了一遍――倆個鬼佬,看起來像是本地人,油頭滑麵的,他們之間還有一些旁人所看不出的細節交流,要是說有人可能出老千,很有可能是他倆沒錯了;還有一個古怪的印度女人在高個子的左邊,行動上有些機械,不過還算是有幾分姿色,她的牌路很正,就像是電腦裏麵出現的經典牌型一般,出手也很規矩,要是打個比方的話,就像是西紅柿炒雞蛋一樣平常吧;另一個人就更奇怪了,坐在高個子的右邊,他滿頭的紅褐色波浪卷發,穿著綠白相間的豎條紋西服,而內裏搭配的是紫色的襯衣和黃色的領帶,薛定諤相信整個世界都找不出這麽奇葩的搭配――不過沒準法國時裝周上能出現。這個人的人種就更為詭異了,說是白種人,他的皮膚就略微黑點,說是黃種人,皮膚又泛微微的粉色,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這人不是黑種人。這個人有著濃密的眉毛和很誇張的雙眼皮,有點像東南亞的那些神像的壁畫上人物的麵部特征。他的牌也是一手爛牌,可以說是根本不會玩,等著墊底的。薛定諤聽著冰小炎和細竹竿在旁邊的對話,也聽到了這個方便麵頭每局都是墊底的消息。看來這個高個子,隻要能擺平那兩個美國本土鬼佬,贏了這一局的把握還是很大的。


    果不其然,薛定諤發現,那兩個鬼佬似乎又有些互動。而這個互動也難怪旁人發現不了,因為他們的耳朵裏麵藏著什麽東西,要不是薛定諤眼尖,又有經驗,再加上角度比較特殊,正好能瞥見某個鬼佬的耳朵回窩的地方有弱弱的閃光,但憑別人有什麽超能力,也是很難發現。這兩個人現在又在開始交頭接耳了。可是,兩個人十分專業,麵不改色,冰小炎雖說是也在打量著這五個人,可是根本不能從她擅長的表情肌推斷上得出什麽結論。這時候,正好輪到高個子出牌了。薛定諤心裏開始糾結,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告訴他,那等於自己把事惹到身上來了,一賭場的保鏢可能得把自己揍死,這可不是挨不挨得住的事;不告訴他,這局他又輸了,賠錢進去不說,同桌的其他人也得跟著賠錢――這很明白了,這倆鬼佬是賭場自己的人,專門坑錢的,薛定諤吃過這方麵的虧,差點被剁了手,還好是路飛老爺的援軍趕到給自己解了圍。他自然十分憤恨這種行徑。


    但是,沒等薛定諤做決定,古怪的印度女人開說話了:“人工智能總是有求必應,對麵的兩位先生,你們在這五局當中,前四局都已經出了老千,這一局想不到還沒有罷手,我想就算是我的主人也沒辦法認同這種行徑的。你們耳朵裏的東西,是時候扔掉了。”


    兩個鬼佬聽完這一番話,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薛定諤看到了,他們的手開始摸向西服裏麵。其中一個鬼佬開始說話了:“嗬嗬小姑娘,看你也是高種姓的印度人,賭場這點事想必你也清楚,你的名字叫人工智能?那麽人工智能小姐,請原諒我們這點貪錢的小心理吧,我們和和氣氣地把這局結束。”


    然而更混亂的情況發生了。沒等那個什麽人工智能說話,細竹竿不知道什麽時候竄過來的,一把揪住說話的鬼佬的衣領,薛定諤直接嚇傻了――那鬼佬口袋裏必須是一把槍啊!這個人,弱不禁風,看膚色又是個黃種人,他不要命了嗎,還是說所有黃種人都是這種性格的!薛定諤下意識地確認了下冰小炎的安危,發現她也是愣在那裏。


    “果然是你們出老千哈!”細竹竿開始怒吼。冰小炎見狀,快速地挪動到薛定諤這裏:“這小子比我想象的速度要快啊,我一眨眼的功夫――”


    冰小炎還沒說完,細竹竿又開始怒吼:“我看你是存心的!”鬼佬也怒了,倏地從西服裏麵掏出槍來,頂著細竹竿的額頭:“fuck!別動!給我鬆開!你再說一句我崩的你腦漿四濺!”


    高個子跳了起來,心急火燎:“你個沒腦子的!我早知道有人出千了!他們有槍我才沒說!尚,快回來,消停消停得了!”


    “那可是錢啊!我的錢!”細竹竿眼睛都紅了。兩個鬼佬露出鄙夷的神色,更把細竹竿氣得不行,牙齒把嘴唇都咬得發白了。


    薛定諤和冰小炎看這個情勢,是要發生一場武鬥了,何況那個印度古怪女人――現在兩人都已經確定這個是個非常智能的機器人――還在煽風點火:“人工智能總是有求必應,我們掙錢都不容易,難道就要被這兩把槍嚇退?”


    “你夠了!”高個子推了一把印度女人,恨恨地說:“還嫌現在不夠亂!你知道什麽啊!我和朋友也是好不容易休個假,出來玩開心的,輸贏重要麽?!我知道這倆人在出老千,陪著玩玩得了,哪個賭場老板不幹這事啊!還有啊尚洛洛你個摳門精!咱們來拉斯維加斯路費飯費水費住宿費各種費哪個不是我掏啊,說好了玩樂費你付――”


    “誰知道你玩這麽貴的東西!”尚洛洛明顯動了很大怒氣,臉色發紅,在冰小炎眼裏,他比關公的臉還得紅三分。“尹白你這個廢物!你怕我可不怕!”


    話音剛落,尚洛洛猛一蹲,小小的身影立馬就從倆鬼佬的眼皮底下消失了。倆鬼佬被幻影一樣的動作驚嚇了,連著轉身好幾次去捕捉這個影子,還往正上方鳴了幾槍。這幾槍沒打到尚洛洛,倒是把客人驚得立刻離席,四處逃竄,隨後,更多的穿著黑衣的保鏢和打手往這個方向奔來。


    “fuck,這是被卷進去了!”冰小炎吼道:“快去找羅賓!fa!這個叫尚洛洛的是智障嗎!都不帶給人思考的機會的!”


    “老子這麽多年都沒見過賭場幹仗了!”薛定諤在恐慌之餘居然帶有一絲興奮,“羅賓那個三八交給我吧!你別受傷啊!米高梅見!”


    “快走!”冰小炎又吼了一句送著遠去的薛定諤,再一回頭,發現眼前是一片狼藉――賭客四處逃竄,大廳的賭桌東倒西歪,門窗多數都被驚嚇的群眾擊碎;各種打手都在追著那個叫尚洛洛的細竹竿,而那人卻像個猴子一樣爬上爬下,還隨手就抄起一張桌子往那些打手身上砸去。打手們都用手槍朝他射擊,可謂是槍林彈雨,這家夥倒也不含糊,抄起一個麻將桌作為擋箭牌,還不停往這群人身上砸著各種東西――桌子,椅子,斷裂的扶手,籌碼,飛鏢……這群打手完全是被飛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搞得暈頭轉向,躲閃不跌,射擊的準頭就更差了;冰小炎再定睛一看,逃竄的人群當中那個古怪的印度女人居然還在,而且更搞笑的是,她正和那個高個子――尹白比劃著拳腳,當然,這兩個人的對決程度是不能和以一敵百的尚洛洛相比的。冰小炎雖然平時冷淡,但是對同胞還是非常熱心的。這個尹白看著就是中國人――骨骼特征,麵像,還有英文的發音習慣都表明著他的身份――現在他有困難,冰小炎自然是得出手的。而且,直覺告訴她,這個印度人工智能肯定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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