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奧爾托一直反對伊凡的戰爭政策,他認為帝*團和自由聯盟的關係仍有挽救的機會,自由聯盟打著的旗號是擺脫一切不平等,為純人類以及其他種族構建一個民主自由的社會,格雷·奧爾托也一直覺得純人類問題是帝國的一大隱患,尤其在一百年前的迪恩出現以後,所以他主張和平化解。


    自由聯盟不就是想要民主的權利和自由嗎?


    那就讓帝國重新製定一部法案,專為純人類和其他尋求民主的種族設定,滿足他們的需求就行了。


    可是那群貴族怎麽可能輕易放權?他們寧願發動戰爭也不願交出自己手裏的權利,反正戰場死去的人和他們沒有關係。


    所以格雷·奧爾托就被排擠了,但他很直接的交出了手中軍權,讓伊凡沒有理由除掉他,可這次伊凡邀請了帝國大部分貴族來參加他和愛麗拉的婚禮,結果趁機殺了一幹對他不利的人,其中就包括格雷·奧爾托。


    還想把屎盆子扣到奧古斯特頭上。


    奧古斯特讓阿麗亞去救格雷·奧爾托,但是阿麗亞隻來得及救出奎爾坦。


    “大家坐啊,別客氣……”帕拉丁垂著眼睛,麵帶笑意,邀請大家坐下,“要不要我給你們祈禱一下……壓一壓血煞之氣?”


    “奧古斯特呢?他們還沒回來嗎?這都快天亮了。”卡爾看了一圈教堂,沒有發現科林科森,奧古斯特和賤賤也不在,也有些急了。


    天亮之後,雷斯頓就會駕著流浪號打進花街星,來厄瑞涅教堂和他們會合,要是奧古斯特沒能在天亮之前趕回教堂,那還真是有些麻煩。


    “他們來了……”迪恩取下眼鏡,揉了揉眼睛。


    他聲音剛落,教堂的門就被打開了,奧古斯特拉著海安站在門口,科林科森傑明他們就跟在後麵。


    “奧古斯特,好久不見……”迪恩和帕拉丁同時說話了,連語速和聲線都一樣,帕拉丁唇角的笑容更大了一些,迪恩看到後輕笑一聲,戴上了眼鏡。


    奧古斯特看都沒看迪恩一眼,徑直走到奎爾坦麵前,奎爾坦抱著小嘴花,抬起頭來和奧古斯特對視了一下,一直跟在奧古斯特旁邊的海安也看到了小嘴花。


    咦?這盆花好眼熟的樣子。


    小嘴花也發現了海安,殘缺的花朵轉過頭來,忽然變成了一張嘴,對著他笑了下,露出了殘缺的牙齒。


    海安:“……”


    奧古斯特的身材十分高大,站在奎爾坦麵前,給了他巨大壓力,但是奎爾坦沒有退縮,“你能聯係到你父親留下的軍隊嗎?”


    “能。”奎爾坦咬著牙,捧著花盆的手指十分用力,“隻要離開花街星,我就能聯係到我父親留下的護衛軍。”


    “好。我帶你離開伊凡的勢力範圍,然後……”奧古斯特的話沒有說完,迪恩就笑了。


    “原來你不是要加入自由聯盟,而是要自己培養一個軍隊?”迪恩搖著頭,嗤笑一聲,“你們亞猶龍真的改變不了好戰的天性啊,本來就是野獸,怎麽可能成為人呢?”


    “隻有戰爭能夠製止戰爭,但不是每次勝利,都是戰爭的結束。”奧古斯特麵無表情的看著迪恩,“你加入了一個注定失敗的軍隊。”


    迪恩冷笑一聲,閉上眼睛坐下了,沒有繼續和奧古斯特說話。


    卡爾蹭到奧古斯特身邊,悄悄的對他說,“你怎麽忽然又想參與戰爭了?我們不是說好不打仗了嗎?”


    “愛麗拉是亞猶龍,隻有亞猶龍才知道殺死亞猶龍的方法。”


    “你胡說,”卡爾瞪著眼睛,“我就不知道,這個你沒有教過我!你是不是怕我殺了你?!”


    奧古斯特:“……”


    “我隻是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們要親手殺死自己的同族。”奧古斯特的語氣忽然軟了下來,帶著沉重的無奈。


    卡爾也跟著沉默了,他和奧古斯特在星際漂流了那麽久,隻是為了尋找同族,但也從沒想過他們會有兵刃相見的一天。


    這一個晚上,沒有人說話,海安閉著眼睛靜靜的縮在奧古斯特懷裏回複魔力,利德尼是個純人類,他還需要睡眠,也靠在卡爾懷裏閉目養神。


    帕拉丁換下燭架上燃燒了一夜的蠟燭,打開了教堂的大門,看著一眼從沒變化過的灰霧城天空,他灰色的眸子印著黎明的曙光,遠處的天空飛起無數亡屍鳥,結成團飛向黃昏之地。


    “天亮了……”


    夢魘抖了抖壓在他身上的雪,迪恩從教堂裏走出來,摸了摸夢魘的機甲殼,夢魘的機甲殼從迪恩的觸碰的地方開始一點一點的染上黑色,最後完全變黑,就和海安在黑市第一次看到夢魘時一樣的顏色。


    “奧古斯特,我不欠你了。”


    “你欠的不是我。”大家都從教堂裏走了出來,站在教堂門前的空地上,地上堆著一層厚厚的雪,一腳踩下去就是一個坑。


    迪恩垂著眼睛,沒有繼續說話。


    帕拉丁站在門口,手撫上教堂門前的一個石柱,教堂頂端的十字架忽然發出一道白色的光芒,衝上天空,花街星因為□□而打開的防護罩在白光的衝擊下漸漸打開,不一會,防護罩就完全消失了。


    “其實我也挺討厭帝國的人的,這裏明明是我的地盤……”帕拉丁對著奧古斯特他們揮揮手,“再見……”


    天上突然投下一片陰影,海安抬頭一看,那是一個他不認識的戰艦,可是上麵的標示他認識,那是迪恩的機甲夢魘胸前的紅色十字架,戰艦底部降下升降梯,延伸到奧古斯特他們麵前。


    “走,”奧古斯特拉起海安,大家跟在他後麵登上了戰艦。


    海安上船後才發現,這艘戰艦就是流浪號,但是從外麵完全看不出一點它和流浪號相似之處。


    “嗨,兄弟們,玩得開心嗎?”雷斯頓張著手臂,過來給了傑明一個擁抱,就看到了跟在阿麗亞身邊的奎爾坦,“新成員?”


    “這是格雷·奧爾托的兒子,由我們護送他離開。”阿麗亞低頭看了一眼奎爾坦,為雷斯頓解釋。


    “流浪號外麵的偽裝是迪恩弄的?”


    “嗯。”


    雷斯頓歎了口氣,離開了大廳,去主控室操縱流浪號。


    而海安走到流浪號大廳的窗邊,看著一艘艘飛船和戰艦從他們身邊飛過,炮火隨之降落到花街星的地麵上,升起一朵朵焰花,從建築中逃出的人們拖出一地的鮮血,臉上帶著驚恐和絕望的表情。


    “別看了。”奧古斯特走過來捂住海安的眼睛,把他從窗邊強硬的拉開。


    貧民街——


    洛倫佐呆呆的跪坐在大街上,雪落了他一身,凍得他嘴唇發紫,雙腿早就沒了知覺,他知道他的腿可能已經廢了,可他就這樣愣愣的仰著頭,看著深黑的天空,祈禱著黎明來得再慢一點。


    但黎明終究要撕破黑暗的帷幕。


    黎明的曙光出現在天邊,洛倫佐看到天邊出現了無數黑色的亡屍鳥,它們伴隨著黎明的白光,飛向黃昏墓地,黑色的羽毛順著天空紛紛落下,黎明時分的光線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用手捂住了臉,終於垂下了頭,指縫間流出血紅色的淚水。


    花街星是星際第一大的旅遊星球,但隻有少數人知道,這裏的原住居民其實都住在貧民街。


    這裏是沒有人類的,所有的原住民都是亡屍鳥的人形,可是他們卻不能變成亡屍鳥,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當他們變成亡屍鳥的時候,就是他們死亡的時候,他們會飛到黃昏墓地,再也無法變回人形,直到靈魂徹底的消失,但有些居民會獲得重生,在黎明升起的時候從水裏爬出,忘記一切,繼續生活著。


    洛倫佐是一隻白化的亡屍鳥,他有著和其他亡屍鳥不一樣的發色和瞳色,也是唯一一個能學會星際通用語的亡屍鳥,貧民街上的人們因為天生的血統,無法學會通用語的饒舌方式和發音,在花街星成為旅遊城市後,大量外星種族混入,貧民街也開始出現了混血人群。


    但無一例外,一旦他們心中的黑暗發酵,就會在黎明時刻變成亡屍鳥,一年後死去。


    而洛倫佐早就死了,在他逃走的那個夜裏,心中的黑暗吞噬了他,但是迪恩救活了他,他要讓他永遠的活在痛苦中,永遠都不能解脫。


    [洛倫佐,你坐在這裏幹什麽?]洛倫佐屋子旁邊的一扇門被打開了,萊迪剛從裏麵出來,就看到他的鄰居洛倫佐坐在大街上捂著臉,一手的血。


    [天呐!都是血,你受傷了嗎?珍妮大嬸你起床了嗎?快來看看洛倫佐,他好像病了。]萊迪扒開了洛倫佐的手,就看到了他全是血的臉,趕緊站起來去敲珍妮大嬸的房門。


    [什麽?!]珍妮大嬸的門不一會就打開了,[洛倫佐受傷了嗎?]


    [有人受傷了?!]


    [快去幫忙!!]


    北街上更多的人打開了房門,跑到洛倫佐麵前,扶著他從地上起來,可是洛倫佐的腿在雪地上跪久了,根本站不起來。


    洛倫佐呆呆的看著他們,嘴裏隻是一直念著,“對不起……對不起……”


    “迪恩……對不起……”


    “艾比……對不起……”


    心中有光明的人,最終都能穿過黑暗的沼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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