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徹骨的冷。縱使無數的洶湧烈焰在體內奔騰陳森然仍然不能自製地發抖,他知道自己已經失血太多了。


    必須休息一下。


    緩緩坐倒在銀色的地板上,幸運的是背上的猙獰傷口已經在強力的火焰能量影響下結痂,如果不是猩紅烈焰,那麽光是背部這些極難縫合的傷口流血就足夠流死他了。


    將背部靠在銀色的牆壁上,牆壁冰冷的觸感瞬間透過猙獰的傷口侵入了陳森然的身體,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直到現在他麻木的神經才反應過來,痛苦如同無數的螞蟻在身體裏撕咬,頭越發的昏沉,幹涸的血液凝固在臉上有一種極度難受的癢感。


    好想來一杯酒啊……陳森然想起當年自己手下的一個殺手執行任務失敗,被十三名世界頂級槍手追殺,自己趕到現場時,他身中十七彈,如同現在的自己一樣靠在牆上喘氣,沒力氣再拿槍,隻是望著自己,陳森然以為他要自己幫他報仇,卻沒想到他隻是說:好想來一杯酒啊。


    陳森然此刻終於明白了那種感受,喉嚨幹的幾乎無法咽下唾沫,手已經握不緊刀,如果真的能有一杯烈酒,那麽死了也無憾了。


    由於近乎瘋狂的逃竄,他已經分不清方向,追趕的腳步聲又漸漸響起,真的是窮途末路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陳森然努力撐起了自己的身體,他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就算是真的窮途末路了,那也至少要死在身體飛起奔跑的那一刻啊。


    丟棄了頗重的長刀,陳森然拖著沉重的步伐開始繼續奔跑。


    一路上幾乎沒有變化,除了銀白色還是銀白色,沒有任何的岔道,這是一條極度幽深的長路。


    又跑了一刻鍾,頭頂的銀白色魔法燈驀然暗了下來,換成了一種暗紅色的極度詭異暗淡的魔法燈。


    似乎是進入了另一個區域,前頭看不清的暗紅色甬道如同一張張開的巨獸之口。


    陳森然停頓了一下,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直接衝進了這張未知的巨口裏。


    三息之後,追趕著他的十多個銀甲武士也趕到了這張巨口之前,他們立馬停下了腳步,絲毫不敢越過那道銀色與暗紅色的分界線,仿佛越過一步就會碰到什麽極度可怕的事情一般。


    “好了,我們就守在這吧,等會你們兩個進去看看。”領頭的銀甲武士隨手指了兩個手下,便靠在了牆上休息了起來。


    而被點名的兩個銀甲武士不自覺地發抖起來,“隊……隊長……,你……你不是開玩笑吧……”


    “膽小鬼,又不是不給你們裝備,等會研發部的人會送東西來的,不會死的。”領頭的銀甲武士不耐煩地說道。


    那兩個被點名的銀甲武士腹誹了一句,又不是你去,不然也不知道誰是膽小鬼。不過聽到有研發部的裝備,他們也安心了下來。


    ―――――――――――


    要抬不起來了,腳步也沉重的幾乎踏不出第二步,身體裏的那些奔騰的火焰也全部縮回了小太陽。


    身體機能近乎停滯。


    喘息,踏步,喘息。眼中唯一剩下的顏色就是血紅色,陳森然已經完全是靠著本能在前進。


    似乎他們不追了……


    周圍怎麽有一股那麽奇怪的感覺……像是被什麽東西在注視……


    算了……沒所謂了……能跑多遠跑多遠吧……


    踏……


    “撲通――”這個筋疲力盡的男人終於倒在了地上,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


    閉上眼的最後一刻,他想起的是小蘿莉那張幹淨的小臉。


    對不起,丫頭,今後我都不回去吃晚飯了。


    世界靜默。隻有一雙深綠色的眼眸在暗紅色的甬道裏散發著貪婪的光。


    ――――――――――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刻,又或許是一個世紀。


    陳森然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眼前依舊是無邊的暗紅色,自己仍然趴在地上,有冰涼的觸感不斷衝擊著他的身體。


    竟然沒死……陳森然吸氣,胸腔也沒有了太過難受的灼熱感,體力已經恢複了一些,而那些猩紅色的火焰能量雖然微弱,卻倔強地在身體裏流淌,三相之力與猩紅烈焰的循環再次被啟動。


    情況似乎不錯,除了失血過多而有些虛弱,陳森然現在再砍翻十個八個人沒有問題。


    這運氣……似乎還是不好啊。就在下一刻,那種被什麽東西盯上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之前他沒有在意是因為自己快要死了,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去注意這件事,再想起自己為什麽沒有被追上,而是留在這裏恢複體力……


    那些銀甲武士沒有追進來……奇怪的感覺……


    這條暗紅色的甬道裏有著什麽可怕的東西啊。


    陳森然原本撐在地上準備起身的動作僵在了那裏,冷汗再次留下衝淡了臉上幹涸的血滴在了地上,發出了“吧嗒――”一聲輕響。


    有淡淡的血腥味在甬道裏彌漫。


    “咻――”這是……舌頭攪動的聲音吧……


    但是對方沒有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對自己不利,那麽就證明對方暫時還不想殺……不,吃自己。


    在觀察我?


    不管怎麽說,陳森然覺得機會並不是零。


    於是他爬起身,靠坐在了牆壁上,輕輕喘著氣,嚐試著用瓦羅蘭通用語說:“我沒有任何敵意,可以談……”談字沒有來得及出口。


    下一刻,一個巨大的身影從暗紅色的甬道裏急速掠了出來,一個龐大的陰影籠罩在了陳森然的頭頂。


    燈光太暗,看不清這隻生物的全貌,隻有一雙深綠色的眼眸幽幽地盯著陳森然,有粘膩的口水狀液體淋滿了陳森然的全身。


    一種輕微的腐蝕感在皮膚上湧動。陳森然全身肌肉緊繃,氣息卻沒有一絲慌亂。


    濃烈的危機感布滿了每個角落。


    “怕黑嗎?”一個嘶啞而低沉的聲音從那隻未知生物的嘴裏傳出。


    毫無疑問,是個智慧生物。


    陳森然現在確定對方絕對是在嚇自己,否則憑著這個噸位一擊就可以把自己幹掉。


    隻是它的目的是什麽呢……


    “我是被議會逼近來的。”他決定先說一說自己和議會的敵對關係,因為對方顯然是被囚禁在這裏的。或許這能讓對方對自己更有同病相憐感。


    “我知道,因為你身上沒有那些惡心的投喂生物的藥水味。”未知生物仍然保持著逼視的姿態,“那麽你來這裏幹什麽?”


    “偷東西。”情勢不錯,對方開始感興趣了。


    “哦哦哦……有勇氣的小夥子,我欣賞你。”怪物上一句還在說著讚揚的話,下一句就變成了,“所以我決定吃掉你,讓你變成我的一部分,這是你的榮幸。”


    陳森然不為所動。


    “你不害怕嗎?為什麽不顫抖?不怕死?恩?人類?”


    “好了,怪物先生,我們不要再試探來試探去了。”陳森然覺得之前和這隻未知生物的言語交鋒沒什麽意義,直接開門見山道,“你要是想吃我早就下口了。”


    “不知道貓捉老鼠,都喜歡戲弄獵物嗎?”對方顯然還是不肯停止試探。


    “你想要什麽?”


    “好吧,好吧,你真是個沒有幽默感的小家夥。”怪物發覺了這個人類的聰明,或者說不怕死,“嚴格來說,你是這麽多年來第一個跟我說這麽多話的人類。我真該吃掉你以作紀念。”


    陳森然沒有說話,隻是笑著盯著那雙發綠的恐怖眼眸等待著這隻怪物的後文。


    “做個交易怎麽樣?”這次輪到對方開門見山了。


    陳森然很喜歡這樣的交談方式,“說說看。”


    “我放你走,顯然你被議會逼得無路可逃。”怪物沒有在意陳森然說話的語氣。


    “代價呢?”


    “你放我出去。”怪物似乎是眯了眯眼,那兩點詭異的綠色忽明忽暗,“當然是以後,你現在當然沒有那個能力。”


    “似乎我比較賺一些。”陳森然笑著說,毫不在乎對方可能的加價。


    “小子,你不信我?”


    陳森然隻是笑,等著對方解釋。談話的主動權再次轉到了陳森然手裏。


    “我放你走最多就是損失一餐食物,議會不可能對我怎麽樣,但是我賺到的卻是獲得自由的機會。我沒理由不這麽做。”怪獸有些不耐煩地揮舞了一下若隱若現的紅色利爪,尖利的破空聲極有威懾力。


    “成交。”陳森然的傷仍然很重,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那隻怪物看了一眼陳森然,看出了他的狀況,將他整個人用爪子提了起來向著暗紅色甬道的深處走去。


    陳森然此時才大約看清楚這隻怪獸的整個身形,有兩對爪子,全身呈紅色,有紅色的斑紋分布其間,有一對極度誇張的獠牙,隔著很遠便能察覺到鋒利的氣息。


    “你是……虛空恐懼科斯佳?”某段書中的記載出現在陳森然的腦海裏。


    “沒想到還有人記得我。”怪物默認了這個事實。


    之後一路無話。傳說中的怪獸科斯佳把陳森然帶到了甬道的最深處,將他放到了地上,在他的背後有一個黑色的圈。


    “這是我用虛空之力腐蝕出來的空間漏洞,走吧。”科斯佳沒有多餘的狗血的威脅的話。


    “這麽信我?”


    “這裏太無聊了,就當賭一把。”科斯佳的答案出於意料的灑脫。


    陳森然一隻腳跨進那個圈裏,忽然轉頭問:“你為什麽會被關在這個鬼地方?”


    “你猜呢?”


    陳森然無所謂地聳聳肩膀準備跨入第二隻腳。


    “我隻能告訴你,這個世界的真相很可怕。”


    世界的真相什麽的嗎……陳森然撇了撇嘴角,那是救世主該關心的問題,至於我,我隻是個要趕回去準時和小蘿莉吃飯的怪大叔,那關我鳥事。


    “走了,大好人。”陳森然揮手告別。


    然後他想到一個問題……


    “那個……出口在哪裏?”


    “這個……我也不知道。”科斯佳露出了無辜的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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