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破舊的大帳篷前停下,陳森然拉著小安妮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事實上要不是被小安妮催了好幾次要帶她來看馬戲,對於這個崔斯特嘴裏的所謂會有意外驚喜的城東新來的馬戲團,陳森然早就已經忘記了。


    抬起頭看了眼那盞在夜風裏招搖的老舊油燈,陳森然皺起了眉頭。


    如果說他到現在還沒有發現這個馬戲團就是當初在莫格羅隘口表演過的,有著神奇小醜的同一個馬戲團,那麽他就真的白做了這麽多年殺手了。


    崔斯特是什麽意思呢……意外的收獲……難道是那個小醜?


    整個馬戲團依然被那圈簡陋的柵欄包圍起來,那張用爛的小醜海報依舊貼在門柱子上,唯一不同的是,上次那個賣票的瘦弱小姑娘換成了那個玩滾筒的胖男人,他正有氣無力地叫賣著:“來來來,瞧一瞧,看一看,精彩的表演馬上就要開始了,史上最有趣的小醜,來看一看……”他的叫聲低落,在漆黑的夜裏傳不出很遠,那些廣場外的行人依舊匆匆,沒有半分停下來看看的意思。


    顯然這個馬戲團的境況比上次更差。


    陳森然懶得和這個家夥多說話,買了兩張票便帶著小蘿莉進入了大帳篷裏。


    裏頭點著氣味難聞的老鼠油燈,掉漆的不大舞台下的不多椅子上,稀稀拉拉地坐著幾個人,他們不時打著哈欠,顯然是無聊到了極點才會想到來這裏找點樂子,不過此刻明顯是有些不耐煩了。


    小安妮自然也是發覺了這就是上次的那個馬戲團,大概是出於小孩子對新鮮事物的興趣,對於再次觀看那個神奇的小醜的表演,小妮子仍然表現出了足夠的興奮。


    “不知道那位小醜先生這次又有什麽更加神奇的表現。”小丫頭如是說。


    陳森然找了一個靠後的,能夠縱觀全場的位置坐了下來,然後開始一邊陪小姑娘說著閑話,一邊靜靜等待崔斯特那所謂的意外的驚喜。


    過了片刻,舞台上的那盞年久失修的魔法大燈再次亮起,表演開始。


    之後的表演乏善可陳,先是那兩個飛刀技藝極差的猥瑣飛刀男,繼而是那個把自己裝在圓筒裏又玩砸了的胖子,最後依舊是靠那個神奇的小醜出來救場。


    在場中不耐煩地觀眾再次為小醜那神奇的空間能力驚歎,叫嚷著要拜他為師,給他生孩子之類的話時,陳森然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如果說真有什麽驚喜的話,那麽那個小醜在最後的蒙眼飛刀射蘋果勉強算得上,不得不說那個小醜的飛刀技術遠遠超過了那個頂著蘋果瑟瑟發抖的玩飛刀的猥瑣男,甚至於陳森然覺得那個小醜表現出來的某種敏銳度,就算是自己這種算得上玩刀的祖宗的人都驚歎不已。


    這個家夥在刀的天賦十分驚人。不過,如果說這就是驚喜的話,那麽陳森然覺得自己的時間被浪費了。


    再好看的魔術看過一次就夠了,再好的用刀天賦,放在一個沒有狼一樣靈魂的人身上,那也隻能夠用來切菜。


    陳森然看一眼那個小醜的眼睛就知道,他不是那種值得培養的家夥,因為他沒有虎狼一樣的內心。


    再次打了個哈欠,陳森然決定離去,盡管浪費他近一個魔法時,但是看著小蘿莉兀自激動不已的小臉,他也覺得不虧了。


    散場後那些激動地觀眾照舊衝上去找那個神奇的小醜要簽名,間或說著太神奇了,明天介紹被人來看之類的話。


    陳森然拍了拍小蘿莉的小腦袋,準備拉著她離開。


    “那個……”小丫頭忽然開口,小眼睛亮晶晶的,那目光簡直如同前世的那些追星的女中學生,“人家也想跟那個神奇的小醜先生要一張簽名……”


    “好不好嘛?”小姑娘看著陳森然一臉不情願的樣子,頓時撒起了嬌。


    “遵命,我的大小姐。”陳森然無奈地捏了捏小蘿莉的粉嫩小臉。


    不過現在圍在那個小醜身邊的人太多了,陳森然也懶得湊那個熱鬧,拍了拍小姑娘的小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舞台上此刻擠滿了人,也不知道原本冷清的帳篷裏怎麽會忽然湧出這麽多觀眾,原本這個時候應該是希斯萊傑最為享受的時刻,因為隻有在這一刻他才會覺得自己很有成就感。但是他今天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地向後台看一眼,似乎在擔心著什麽。


    想要向他學藝的人很多,他不厭其煩地婉拒著每一個人,間或簽一張簽名,可是當他簽到第十五張的時候,他整個人忽然一僵,麵色變得十分難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他勉強笑了笑對所有人說:“很抱歉各位,我忽然有些不舒服,各位請回吧。”


    然後便不等眾人的抱怨,飛一般地跑向了後台,因為他看見了一個人在簾布後一閃而逝……


    破舊的舞台上沒有了主角,其他人無奈地抱怨了一會隻得各自散去了。


    隨著人漸稀少,整個舞台重歸平靜,隻剩下那盞老舊的魔法大燈在上麵忽明忽暗。


    一直坐在角落裏的陳森然這時終於站起了身,他隱約覺得所謂的意外收獲來了,那個小醜那麽驚慌失措……為什麽呢?


    陳森然似乎是聞到了什麽有趣的味道,他拉起小姑娘的小手說:“走,我們去看看。”


    原本看著小醜忽然離場有些不高興的小丫頭頓時小眼睛又亮了起來,開心地點了點頭,一蹦一跳地跟著陳森然走向了後台。


    ――――――――


    “我要殺了你啊。”這是希斯萊傑掀開自己帳篷說的第一句話。


    他之所以拋下自己的觀眾,拋下享受榮耀的時刻飛奔而去,正是因為他看見了一個人,團長薩科。


    這隻豬玀去的方向是自己的帳篷,而自己的帳篷裏有自己生病的妹妹。


    想起前幾天發生的事,希斯萊傑心裏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他希望隻是自己多想了。


    可惜,當他掀開帳篷的時候……


    自己的妹妹,傑西卡,那個堅信好人就有糖吃的傻丫頭,此刻正被那隻豬玀死死壓在地上,她那單薄的亞麻衣已經被完全撕裂,她那青玉般的瘦弱身軀在昏暗的油燈下無力地掙紮著,她在哭。


    希斯萊傑,她在哭啊,你妹妹在哭啊……


    希斯萊傑,還在等什麽?


    還在等什麽啊?


    “我要殺了你啊。”希斯萊傑發出了如同野獸般的吼叫一下子撲了上去,將那隻即將要侮辱自己妹妹的禽獸按在了地上,死死地掐住了薩科的脖子。


    “我要你死――”


    “咳咳咳……”豬玀一般的馬戲團團長此刻並不驚慌,竟然還在笑,似乎是一點都擔心自己的生死,“你這個……咳咳咳……惡魔……”


    你這個……惡魔……


    聽到這幾個字,希斯萊傑如同中了定身術般鬆開了自己的雙手,定定地看著那雙因為用力過度而發白的手,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


    “咳咳咳……”薩科看著希斯萊傑中邪一般的樣子,忍不住狂笑了起來,“希斯萊傑,很快了,你阻止不了我的啊……哈哈哈哈哈……”這隻豬玀一邊笑著一邊對著傑西卡幹淨的肉體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向著外麵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哥哥……”哭泣的少女勉強遮住了自己的身體,將發呆的哥哥整個人摟在了懷裏。


    “妹妹……我是不是很沒用啊?”希斯萊傑如同夢遊般說道。


    “不是的,哥哥最厲害了,哥哥……”受驚的少女反過來安慰本應該是保護者的哥哥。


    “哼哼哼……”希斯萊傑悶悶地笑,他死死掩住了自己的臉,“連自己妹妹都保護不了的懦夫啊……”


    “哥哥……不是懦夫,哥哥……是好人呢。”傑西卡沉默了很久,最後隻能說。


    希斯萊傑聽了隻是繼續悶悶地笑,整個帳篷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真是個有趣的意外。”目睹了整個過程的陳森然拉著小安妮從暗處走了出來,他蹲在帳篷口,看著這對可憐的兄妹,眯著眼睛玩味地說道:“為什麽不反抗呢?”


    傑西卡聽了一愣,似乎是想起了之前的某個人,整個人頓時如同發了瘋一般朝著陳森然撲了上來,“你知道什麽,你滾,你什麽都不知道,你們怎麽每個人都喜歡來說風涼話,你們什麽都不知道。”


    陳森然輕鬆地製住了發狂的少女,卻在小安妮哀求的眼神下放開了她。


    “為什麽不反抗?你明明有那麽強大的實力?”陳森然不緊不慢地問,他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因為他看見了一張擺在帳篷木桌上的發舊卡牌。


    顯然崔斯特見過他們兄妹。


    “請你們離開好嗎?”希斯萊傑的語音嘶啞,他仍然遮著自己的臉。


    “你真是沒用,你妹妹都差點被人家……”同情心泛濫的小安妮此時氣不打一處來,看著希斯萊傑直想陳森然狠狠打他一頓,“小森森……”


    陳森然拍了拍小安妮的頭示意她別急,他隨手從桌子上拿起了那張卡牌。


    一個男人被倒掛在一個十字架上。


    “倒吊人……”


    “想聽故事嗎?”一直遮著臉的希斯萊傑放下了雙手,露出了那張如同死人般的臉,他的眼神空洞,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麽極為遙遠的事情。


    “說說看。”陳森然拉著小蘿莉坐了下來。


    真正的好故事即將開始了。


    ――――――――――


    第一更。


    這幾張我很期待,也很難寫,所以更得慢了點。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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