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先生,恭候多時了。”


    麵對著對麵的那個微笑著對自己說出這句話的男人,慎並沒有什麽驚訝。


    甚至當他看清楚地上的那顆連眼睛都還沒來得及合上的頭顱,就是那個曾經在小時候還抱過自己的橘氏家族家長的時候。


    他也沒有任何的驚訝。


    出來跑,總要還的。


    這是他父親在世時總說的一句話。


    像他們這樣生活在黑暗裏的人,總有這麽一天,差別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


    所以他隻是很平靜地對著那個男人點了點說了句:“幸會。”


    “幸會。”那個男人也點頭說了句幸會,然後一揮手。


    那些提著刀劍的男人就朝著慎再一次撲了上來。


    慎也再一次動了起來。


    他拔出了腰間的那把和他同名的長劍,慎。


    用一種恍若暗影的速度朝著那個男人,也就是蒙奇將軍衝了過去。


    擒賊先擒王。


    這個道理,沒有人不會懂。


    “來得好。”蒙奇將軍卻也沒有驚訝,他當然也懂得那個道理。


    在這樣的圍攻之勢下,先拿下他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隻是,他不怕。


    他敢設下這樣的一個局,自然就早已想到了這一點。


    所以他反手抽出了一把長刀,大笑著迎了上去。


    “鏗鏘――”刀劍相撞。


    蒙奇將軍和慎各退了數步。


    然後,再次交鋒。


    兩個人的格鬥技巧可以說是大相徑庭。


    慎是完全繼承了均衡教派的均衡之道,每一次出擊都是中正平和。但每一下卻又隱隱帶著某種可怕的勢。


    蒙奇將軍則全身都充滿了來自大海的氣息,每一刀都如同大海般狂湧咆哮。每一刀都是那麽的波濤不止,大開大合,讓人有一種無力阻擋的感覺。


    但偏偏兩個人又鬥得不相上下。


    慎的每一劍的劍勢都被蒙奇將軍的刀勢擋下,蒙奇將軍的每一刀的刀勢也恰好被慎的劍勢全部消解。


    兩個人刀來劍往,就像是大海拍打堤岸。


    誰也無法奈何得了誰。


    “鏗鏘――”鬥到第三十六下。蒙奇將軍猛然朝後撤了一步,徹底脫離了慎的攻擊範圍。


    他收刀長笑道:“好,好極了,慎先生,如果不是你我身處不同陣營,我今天一定要請你好好喝一杯,這麽多年了,我已經很久沒有打過這麽痛快的架了。”


    慎見他退走。也不再追,因為不知不覺他已經再次陷入了包圍圈。


    “何必廢話,來就是了。”慎絲毫沒有被蒙奇將軍的話語所動,提劍環視著四周,平靜道。


    “慎先生,你是條好漢子。”蒙奇將軍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道,“你今天是一定要死了的。不過,我敬佩你,可以為你完成一個心願。”


    “心願嗎?”慎卻搖了搖頭。低聲道,“我已經沒有那種東西了。”


    “讓我……”他將手中的長劍高舉,“死吧!!!”


    隨著他的一聲低吼,一層隱秘的光華從他的劍刃上亮了起來。


    下一刻,他身動如暗影,徹底融入到了人群之中。


    劍聲如鐵。


    ――――――――


    斧聲如雷。


    狂大的雷聲從那一把遮天巨斧上傳來。


    天地變色。


    在那個穿著猩紅色的鎧甲的男人高高躍起的那一瞬間。


    很多人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這是足以讓凡人不敢直視的一擊。


    本不屬於這個世間的力量。


    這種力量讓一直處變不驚的陳森然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戰場。站了起來。


    “她……”他忽然有些……慌亂?


    “轟隆――”斧子在下一刻咆哮而下,挾裹著無盡的殺意和力量,直劈――


    那個微笑時如白蓮花般的女子。


    蓮花,要凋落了嗎?


    “咚――”猶如雷擊大鼓。


    一層可怕的氣浪從那一個交擊點上迸發開來,卷起了無邊的硝煙,讓所有人在那一刻暫時失明。


    結局如何?


    “吧嗒――”格雷夫斯嘴邊的雪茄因為嘴張大的太大而掉在了地上。


    “發生了……什麽?”他有些癡呆地看著不遠處的那一層乍起的風暴,很有些沒有回過神來。


    “不知道。”陳森然也有些失神,他坐了回去,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他不知道結局如何,但他知道剛剛那一刻自己不是慌亂,他僅僅隻是感到愧疚。


    原本,不需要到這一步的。


    那個女孩,她……


    畢竟也曾在風裏給自己跳過舞。


    可別……死了啊。


    否則,會難過吧。


    ――――――――


    會難過嗎?


    大概不會吧。


    鄧尼茨看著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的諾克薩斯城。


    無數的諾克薩斯士兵在他的腳邊倒下,他一步步走在被血浸潤的長街上。


    他的海皇三叉戟在他的身邊保駕護航,沒有一個人能靠近他,沒有一個人能阻擋他去往山頂的腳步。


    會難過嗎?


    還有更多的諾克薩斯士兵在源源不斷地從地底下爬上來,就像是一群惡鬼一般要把他留在這地獄一般的城市裏。


    他的士兵在緩緩死去。


    還是難過吧。


    本來他們都不必死的,但為了自己那可笑的念頭,他們死了,在這異國他鄉,沒有人知道。


    他們死後也許就在這長街上腐爛成泥了,最終變成這個城市巫毒的一部分,升上天空,永遠地被困在這個令人絕望的城市上空,像是被詛咒的地縛靈。


    真是想想就讓人覺得悲傷。


    值得嗎?


    為了那樣可笑的念頭,葬送這麽多的生命。


    值得嗎?


    鄧尼茨不知道。


    他隻知道當年自己全家被屠戮一空,自己遠走海外這麽多年,忍辱負重。


    每一天,每一個小時,每一秒鍾都隻是在想著報仇,都隻是在想著終有一日要帶領著無可匹敵的力量,來到那個男人的王座前,對他說:“是你錯了。”


    你不該這麽做。


    他要讓那個不可一世的家夥低下他的頭顱。


    他要讓這個腐爛不堪的城市,國家,徹底地進入曆史的故紙堆。


    哪怕……是同歸於盡。


    哪怕……是世界末日。


    都沒關係,就當,是為了給自己死去的妻子,兒子,女兒,陪葬吧。


    所以,是值得的吧。


    ps:


    第二更。


    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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