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你站在我的麵前,卻不知道我愛你的話。


    那麽,大概,現在,這個距離,比那還要遠一點。


    安妮看著自己的父親,無能為力。


    雖然,僅僅,是不超過一百碼的距離。


    飛蛾,最終沒有撲倒火。


    它被火焰編織成的羅網,死死地纏住了。


    拉利瓦什,這個現在大陸上的無上存在,連頭都沒有抬,僅僅隻是抬了抬手,就將老哈斯塔所有的,可怕的轟擊都擊潰的無影無蹤。


    他像是隻真正的,無力的飛蛾般,被牢牢地釘在了高天之上。


    他的眼角,終於流出了眼淚。


    他看著自己的女兒,嘴巴一動一動著,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不過,可以猜想,他大概是在說:“快跑啊,我的女兒。”


    可是,安妮怎麽,可能離開呢。


    她看著自己的父親,似乎永遠都如湖水般平靜的眼眸裏,終於有了一絲哀傷。


    “放棄吧,我的安妮小公主,哈哈哈哈哈哈……”傑裏柯又一次發出了肆無忌憚地笑聲,到了這一刻,他終於,可以確定,自己已經,完勝了。


    可是他還是不敢確定一件事,那就是,安妮。


    因為安妮還沒有放下她手中的長劍,翡翠夢境。


    那劍上,始終有著,不可直視的,強烈劍意。


    所以他還不敢走向安妮。


    他在等著,解除安妮最後的武裝,也是她最後的防線。


    或者,等她自己,解除武裝。


    敞開懷抱。


    反正,不管是哪種結果。都是令人,無比愉悅的。


    不是嗎?


    是嗎?


    安妮卻,遲遲沒有放下武器的意思。


    她比所有人想象的,還要固執,還要,堅強。


    這種堅強。讓傑裏柯惱怒了起來。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不打算束手就擒嗎?


    他真是恨不得,衝到天上,將那個該死的老家夥狠狠地剮上兩刀。


    這樣,她才會覺得心疼吧。


    可惜,他不敢,不敢冒犯拉利瓦什的威嚴。


    所以,他隻能等著。


    等著時間流逝。


    等著,安妮徹底地崩潰。


    時間持續地流逝。


    整個平台上。


    所有人。再一次陷入了可怕的,漫長的對峙。


    直到傑裏柯完全不耐煩,準備請示一下拉利瓦什的時候。


    安妮,終於動了。


    她,放下了,手裏的劍。


    ――――――――――――――――――――――――――――――――――


    “將軍,我們被包圍了。”


    一個已經不剩多少氣的士兵,帶著寥落的笑意。看著自己的統帥。


    一個意料之中的結果。


    佯攻,然後驟然圍殺。


    從最開始的時候。就有很多人猜到了這一點。


    可是,他們還是義無返顧地跟著卡特琳娜,進攻,繼續進攻。


    直到被重重大軍包圍。


    沒什麽的,不過就是丟了一條命嘛。


    能夠戰死,也不錯啊。


    隻是。隻是,沒有辦法親眼看到王城解圍。


    沒有辦法,再回去了。


    真是……


    真是遺憾啊。


    這個士兵徹底地失去了氣息,在卡特琳娜的麵前。


    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眼睛。都是睜開著的,望著王城的方向。


    至死不渝。


    在這一刻,泰隆忽然有些明白了,什麽叫諾克薩斯。


    真正的諾克薩斯。


    盡管,那是一種,很蠢,很蠢的東西。


    “姐姐,走吧。”泰隆看著四麵的平原上開始圍攏的敵軍,又看了看他傷痕累累的姐姐,終於說出了那句,“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


    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


    最後的火種,從邊境,一路殺來的一萬人,希望之光,最終,也要湮滅在這片平原上了。


    諾克薩斯。


    已經沒了。


    盡管,在它消亡之前,是有那麽多的勇士,用生命照亮了它最後的榮耀。


    可是,沒了,就是沒了。


    不管多麽光輝燦爛,也是夕陽了。


    卡特琳娜,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她該醒悟了。


    沒必要,把性命,都丟在了這裏。


    做到這一步,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他們,還得繼續活下去。


    他們,也能繼續活下去。


    憑借著泰隆的身手,就算這裏是千軍萬馬的囚籠,他也自信可以帶著她離開。


    可是……


    “泰隆,你走吧。”卡特琳娜,終於說出了這一句話,“我不走了。”


    她站在風裏,撩了撩已經完全沒有了形狀的紅色秀發,極目看向了北方。


    她又想起了那個男人,那個,曾經帶著她,在風裏奔馳的敵國的男人。


    他在那個寒冷的夜裏對自己說:“我要娶你。此生,一定。”


    真是個愚蠢的家夥啊。


    明明是分處絕對不可能講和的兩方,卻偏偏要說什麽此生一定的話。


    真蠢。


    可是,蠢得,讓人好想他啊。


    那個該死的家夥。


    風好大啊。


    他死的時候,是不是,也有這麽大的風啊。


    “姐姐……”泰隆無意識地呼喊。


    而在遠處,無數的兵甲已經如同潮水般湧來。


    ――――――――――――――――――――――――――――――


    “是諾克薩斯吧。”


    忽然,幽靜的異度空間裏。


    陳森然忽然說。


    “什麽?”斯維因看向他,心裏卻已經開始劇烈跳動。


    “你是在用整個諾克薩斯布局吧。”陳森然頓了一下,又道,“從前,你布的局雖然都很有點意思,不過往往都不夠精妙,明明是有死無生的打法,卻偏偏總想留一線生機。瞻前顧後,所以你老是輸給我。但這一次……”


    “這一次怎樣?”斯維因沒有因為陳森然的評價而不滿,相反的,他眼睛裏的光,越來越亮。


    “這一次,你實在是叫我都覺得佩服,你是徹底的,完完全全的,沒有任何餘地的,將諾克薩斯,交給了無數的普通的諾克薩斯人去決定。”陳森然像是歎息般搖著頭,“你沒有再把布局當成是你一個人事,你超脫了。”


    “超脫了嗎……”斯維因隻是淡淡笑著,“其實,我就是想看看,從前有個人跟我說的,真正的,諾克薩斯,到底,還存不存在。所以我把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逼入了最絕境的地方,我就是要看看,我諾克薩斯,到底,氣數已盡了沒有?!!”最後一句。


    這個一直以來陰氣深重的瘸子,居然勃發出來滾滾的豪邁。


    “好。”陳森然讚歎。


    “是很好,但……”斯維因頓了一下,忽然看向了陳森然,“還缺一樣東西。”


    “一樣東西?”


    “一個人。”


    “一個人?”


    “你。”


    “我?”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如果,你猜出了我的布局,我就……”斯維因再次,用那一種,絕對沒有開玩笑的語氣說,“把諾克薩斯給你。”


    “如今……”他的聲音徒然高亢了起來,用一種托付平生最寶貴的東西的語氣,一字一頓地看著陳森然,說,“國將不存,君……敢受否?!!”


    “那麽……”


    ――――――――――――――――――――――――――――――――――


    “那麽……”


    天空中巨大的魔法映象水晶屏幕的鏡頭再度回歸到了高聳的法師塔上。


    本來劍拔弩張的氣氛早已消散無蹤。


    人們看到的,是安然落座的各大城邦的代表們。


    以及,不知道什麽原因,單膝,跪在安妮麵前的,傑裏柯。


    鏡頭給到他,他正在說:“那麽,親愛的安妮小姐,您是否願意,嫁予我為妻呢?”


    您是否願意,嫁予我為妻呢?


    這一句話出口,整個戰爭學院都震動了。


    而讓戰爭學院徹底爆炸的,是下一句。


    安妮,說,好。


    好!!!


    這個字出口的時候。


    那一扇正對著天空中的,隻隙開了一條縫的窗戶悄然關上。


    這個字出口的時候。


    在戰爭學院的某間陰暗的房子裏,一個詭譎的沙漏徹底爆裂成了碎片。


    細密的不知名的雷霆在房間裏叢生,而房間裏,早已空無一人。


    這個字出口的時候。


    那一座曾經有桃花盛開的院落裏,傾城絕世的美人已經走到了門口,準備離去。


    “姐姐,我們真的要走了嗎?”迷糊的小丫頭看著整個荒蕪的院子,似乎是有些不舍。


    “真的走了,再也不來了。”阿狸點頭,將手,搭在了朽爛的門扉上。


    而就在這個時候。


    門,忽然開了。


    被一隻,毛茸茸的手。


    待到,春花,開殘後。


    相顧,兩相忘。(未完待續。。)


    ps:近三千字大章。


    我整個人已經爆炸了。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就是,很難,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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