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弗拉基米爾死去的那一刹那。


    遠在千裏之外的另一個地方。


    崔斯特抬起頭,若有所感地看了一眼那個方向。


    “被搶先了一步嗎?”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卻又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好了,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說起來,你可算是我的食物裏,最被優待的了,我一般,可不給食物說遺言的機會。”


    他低下頭,繼續看著已經被徹底禁錮住了的,最後的食物。


    馬爾紮哈。


    這一次,崔斯特用的是世界這一張牌。


    一張象征著永久和持續成功的牌。


    一扇代表著永恒成功的大門。


    真的已經給足了他的麵子。


    用那即將到達的成功的大門來為他們這一次的滅世之舉,做一次,圓滿的收尾。


    馬爾紮哈幾乎是毫無還手之力的,被崔斯特給擊倒了。


    擊倒在了,那一扇門前。


    “沒什麽想說的嗎?”崔斯特看著沉默不語的馬爾紮哈,有些遺憾地道,“再不說,就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馬爾紮哈,仍舊不語。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個和卡薩丁一樣有著悠遠故事的虛空來客,並不想再提及那些他曾生而為人的往事。


    事實上,他從很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而自詡為神的他,也不過隻是一具空空的軀殼吧。


    “真是遺憾。”崔斯特這樣說。


    卻是笑著的。


    畢竟怎麽說,進食,總是讓人倍感愉快的。


    很快,這個世界就又被那可怖的進食聲,所包圍了。


    這一次。崔斯特吃的很慢,很細致。


    因為他知道,剩下的糧食。不多了。


    直到吞咽下最後一口,他長長地噓了一口氣。再次看向了遠方。


    他知道,他最後的敵手,那注定要和他決出這個時代到底誰才是主宰的男人,也在那邊看著他。


    陳森然。


    我已經準備好了。


    你呢?


    他輕笑著起身,準備離去。


    快來吧,陳森然。


    我在我的王座上,等著你。


    來擊敗我。


    ―――――――――――――――――――――――――――――――――


    等著我。


    去擊敗你嗎?


    崔斯特,你也未免太自大了一些。


    陳森然也站起身。


    他身邊的一切。那萬千的虛空生物,就都隨著弗拉基米爾那破碎的軀殼,一起,都化作了煙塵。


    通過這一戰,他所有的精氣神,都提到了頂峰。


    如果說他踏出比爾吉沃特的時候,是剛剛摸到了那至高境界的邊緣。


    那麽現在,他已經踏入了。


    他感覺到自己已經和這個世界融為了一體。


    吾即世界。


    世界即吾。


    不生不滅。


    幻生幻滅。


    大道自然。


    崔斯特。


    這一陣,還真的很難說,是你贏。還是我贏啊。


    ―――――――――――――――――――――――――――――――――


    世間。


    世界。


    整個世界,在弗拉基米爾和馬爾紮哈死後,並沒有平靜下來。


    相反的。整個世界,變得更加惶惑不堪。


    因為,在失卻了領袖以後,所有的虛空生物都已經瘋狂了。


    它們不再有任何的節製,肆意地席卷過大地。


    甚至,開始不分敵我的自相殘殺。


    而人類,人類在這樣的滅世天災之前,終於放下了所有的成見。


    甚至是仇恨。


    他們攜起了手來,開始共同抵禦這海潮般的末日。


    在瓦羅蘭的各個角落。


    德瑪西亞。祖安,皮爾特沃夫。班德爾城,諾克薩斯。


    所有人。不管是德瑪西亞貴族,還是德瑪西亞平民,雪山人,還是祖安人,又或者皮爾特沃夫人。


    每一個人,都在為了守護這一片家園做著最後的努力。


    這是瓦羅蘭大陸空前團結的時候。


    每一方都在竭盡全力地試圖和其他勢力取得聯係,以扭轉這個令人絕望的局勢。


    可是局勢,卻完全不站在瓦羅蘭人民這一邊。


    到第四天傍晚的時候。


    整個天穹已經徹底變成了虛無的顏色。


    到處都遊蕩著危險而可怕的虛空離子。


    隨時爆發的虛空風暴更是伴隨著虛空生物越來越凶猛的進攻,而人類剛剛建立起來的防線徹底崩潰。


    一瀉千裏。


    當可怕的虛空獸潮踏著滿地的血肉揚長而過的時候,還未死去的人們仰躺在地上,看著早已無星無月的天空,啞然失聲。


    是真的,天要亡我瓦羅蘭了嗎?


    ――――――――――――――――――――――――――――――――――


    “哥哥……”


    有風。


    有風吹過傑西卡的臉頰,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無比壓抑的窒息感。


    他們坐在這個村子最後的一個屋頂上,俯瞰著屍橫遍野的村落。


    除了她和薩科,這個村子,已經沒有活人了。


    在薩科殺死了所有已經驚慌失措的村民後。


    他們就在這個房頂上吹風。


    直到,這個世界毀滅的那一刻。


    “你剛剛……叫我哥哥?”薩科抬起頭,拔出深深陷入了麵前這一頭虛空巨獸的心髒裏的匕首,也不去抹臉上的血跡,而是回頭,低聲問道。


    “恩……”也不知道,算不算回答。


    “已經是第一百三十八頭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結束。”傑西卡像是自言自語著,對薩科笑了笑,“快坐過來吧,你臉上都是血,都快看不清你的油彩了,我給你擦一擦。”


    “恩……”也是不知道,算不算回答。


    薩科坐到了她的身邊,仰起了臉。


    傑西卡替他輕輕擦拭,很仔細,像是生怕花了他的小醜妝。


    但其實,不知名的汙血早已經塗抹的亂七八糟,根本,就擦不幹淨了。


    可傑西卡還是擦得那麽用心,那麽溫柔的,像是一個妹妹。


    “其實……你再不殺我的話,就真的來不及了。”薩科忽然說。


    風。


    還是有風。


    那夾雜了虛空味道的風,真讓人難以忍受。


    “再等一等吧,再等一等吧。”傑西卡替薩科擦眼角,“我想要看看世界毀滅是什麽樣子啊。”


    她笑著,輕輕按了按,示意擦好了。


    “我想,你也想看看吧?”


    “恩……”


    依舊,是不知道,到底,算不算是,回答。(未完待續)


    ps: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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