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命令,包圍在房間四周的士兵們俱是猶疑了一瞬,那名入侵者雖然依舊狂猛,但誰都知道在先前那一瞬間的火力壓製中已然受傷,現在不過是強弩之末,再集火攻擊一段時間,恐怕也能夠將其直接射殺。


    現在衝進去,無外乎是要抓活的,那名指揮官好能夠向薑校長麵前邀功。


    但冒著這種火力在這種狹小的地帶衝鋒,其危險程度絲毫不亞於排掉固定重火力點,怎麽也要付出幾十條人命的代價。


    在此刻薑校長也在這座樓內,若是被以威脅到薑校長安危彈劾他們作戰不力,後果恐怕就不是死那麽簡單的。


    幾名小隊指揮官對視了一眼,咬牙帶著幾十人冒著槍火一齊衝了進去,然而就在這時,內裏的槍聲卻是突然停了下來。


    就在眾人以為那名入侵者子彈消耗殆盡或是重傷已死時,


    當先那名指揮官的眼瞳卻是急劇的縮小,感到了一股所未有的寒意。


    砰!


    一陣劇烈的連環爆炸中,整個49層的樓頂都直接塔了下來,通話器裏到處都是痛嚎聲、叫罵聲和緊張的戰術指令聲。


    “報告目標狀況!”


    通訊器中沉默了瞬間,然後傳來緊張而氣急敗壞的聲音:“沒有發現目標!”房間內隻留下了一柄帶血的巴雷特反器材重狙。


    然而就在這時,通話器裏突然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和中槍後的悶哼聲,退避或是追進時的淩亂腳步聲。


    緊接著又是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傳來,可這一次的爆炸,卻是在第五十層響起。


    “目標出現在第五十一層!正在對第五十二層實施爆破!”


    第四十九層。整個客房的天花板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而透過這個窟窿望去,可以看到一個更深的窟窿,而在已經一片狼藉的牆壁上。還可以看到兩個深陷牆體的腳印。


    就在眾人吃驚於目標不走尋常路時。上方的爆炸聲再次響起,無數煙塵伴隨著碎石從空洞的上層建築砸落。而須臾一瞥中,就看到那個人影在牆體上借步,越向了下一個樓層。


    “開火!牽製住他!”


    “立刻對上層同方位客房進行封鎖!”


    密集的槍聲在空洞的樓層間隔中響起,然而士兵們通過夜視儀透過孔洞看到那個來去如風的身影。俱是感到渾身寒毛直豎,對方這麽快的時間內,已經要殺到五十七層了!


    如此矯健的行動能力,哪裏有像是受傷的樣子,可如果沒有受傷,先前大廈裏那麽密集的火力覆蓋,他究竟是怎麽躲過去的!


    聽到大廈防線內不住被對方突破的聲音。那名被薑呂明欽點為這次防衛作戰總指揮的那名軍官原本一直自信且自傲的聲音,也開始變得顫抖起來。


    原本先前房間牆壁被轟塌時,若是一股作氣動用榴彈炮繼續進行覆蓋性轟炸,即使對方是那位伊麗莎白的長公主。也要被炸的屍骨無存,可因為他的貪功,妄圖活捉對方,卻是導致如此危險的後果。


    他根本無法想象若是被對方衝到頂樓,衝到薑校長麵前的後果,那樣的話,他還有和顏麵有何可能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名指揮官此刻聽著來此各層防線的回報,鐵青著臉,痛苦地揉了揉頭上的已然淩亂的頭發,有些不敢相信世間竟然有人能夠靠著一己之力,能夠在這座層層防衛的大廈中如入無人之境。


    雖然他知道這和中斷了所有監控係統有著很大關係,但就算是聯邦軍方最精銳的特種戰士,也不可能擁有這麽快的反應速度,如此凶猛的火力和那種犀利到了極點的攻擊手段。


    從對方自門禁破門而入後,先後死在對方手裏的人數已經達到可怕的八十七人,這依然是半個連隊的數量,算上受傷的,已然損失了一個連隊還多!


    在剛剛得到有人入侵的警報時,這位指揮官就一直在計算對方究竟一共出動了多少人,才敢於襲擊因為特殊原因而有重兵把守的使館大廈,但令他怎麽也想不到的是,從頭至尾,入侵者都隻有一個人!


    一個人就敢這樣光明正大的從正門殺進來?


    如果是放在以往,他將這件事情告訴同僚,一定會被笑話死,一個人怎麽可能將一個加強營的部隊逼迫到這種境地?


    然而今夜那個一路殺伐留下一地血花沉默奔行在這座大廈裏的那名入侵者,卻是讓他感到一陣直入靈魂的寒冷。


    他此刻終於明白對方為什麽要在四十九層停留那麽久,為的就是將試管大廈內的絕大部分兵力吸引到那裏,高層建築的兵力一旦空虛下來,以他那恐怖的突進速度,少於一個班的兵力根本無法起到拖延對方腳步的作用。


    通訊器中繼續傳來下屬略帶顫抖的稟報:


    “目標已經侵入第六十七層!”


    指揮官隻感覺一陣暈眩感和無力感,然後拿起手中的通話器,一臉寒霜地發出指令,“七十二層以上人員建立防線,全部對該樓道進行封鎖!務必將他攔下!”


    他的臉色極為難看,這幾乎是孤注一擲的選擇,是最無可奈何的選擇,卻也是此刻唯一一道正確的命令。


    前方沒有萬丈深淵,但此刻躲在牆後的石辰卻感到了無窮的寒意,因為那裏有槍林彈雨。


    若是放在他剛進入這座大廈前,還可以憑借著一腔悍勇和身上五套陶瓷防彈衣近乎霸道的防禦一路勇往直前。


    然而此刻他卻是不得不謹慎一些,正如那位指揮官所猜測那樣,在四十九層時,麵對那如疾風驟雨般的交叉火力,他即使有著小初的彈道計算進行趨避,但就如在暴風雨中起舞般,又怎可能片雨不沾身?


    正相反,那短短兩秒鍾的火力對換,他身上至少中了三十七槍,這還是運氣的緣故,這些槍傷大部分都分散了開來,然而即使如此,身上的陶瓷防彈衣已然支離破碎,宛若乞丐似的。


    因為槍傷巨大的衝擊力,他的肋骨斷了至少八根,五髒六腑都仿若碎了一般,此刻喘息肺葉乃至咽喉都似是著火了一樣,無論是體力還是彈藥的殘存量,都糟糕到了極點。


    但他知道,今夜的時間可能對任何人有利,但唯獨對他來說卻是致命的,他在這裏多被攔截住一秒鍾,就會多上十分危險。


    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深吸口氣,讓自己從緊張的情緒中擺脫出來,低頭從腰間取下最後兩隻彈夾裝填入兩把波那寧衝鋒槍中,用袖口抹去自口中不斷滲入的血水。


    眼眸裏閃過一絲強悍之意,兩隻黑洞洞的槍管探出,摳動了扳機。


    低沉而巨大的聲響起,無數的子彈轟鳴而出,然後就有人中彈的悶哼聲響起。


    雖然失去了直觀的視覺監控,但小初的彈道計算依舊能夠讓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隻不過準確性卻是大大降低。


    但即使是這樣也足夠了!


    就在過道內槍火弱下去的瞬間,他一腳蹬在彈痕累累的牆角,體內剩餘的力量全數勃發而出,整個人向著走廊間橫掠了出去。


    不過是瞬間,又像是一道黑影閃過,石辰就已經躍上了對麵的牆壁上,雙腳重重踏中的地方,牆漆和破碎的瓷板嘩啦啦的往下落,而借著這股衝力,冒著槍林彈雨向著敵陣衝去。


    在做這一連串高速動作的同時,他手中兩把波那寧噴吐的槍焰便一直沒有停過,不住向對麵的防線揮灑出金屬風暴。


    那些黑石老兵們何曾麵對過移動如此迅捷宛若幽靈的目標,雖然在第一時間進行集火打擊,但因為多年戰場經驗的預判失誤,造成絕大部分射擊落空。


    隻是瞬息間的失誤,石辰在走廊內接連彈射中,險之又險地避過了那些凶險飛舞地子彈,將兩把已經彈盡的波那寧插回背後,拔出軍刺,然後如同保齡球一樣,重重撞入了人群之中,將防守在樓梯口處這隻小隊的防線撞的人仰馬翻。


    借助著恐怖勁道的衝力,即使當先那名士兵穿了防彈衣,依舊被石辰的兩柄軍刺重重遞了進去。


    噗!


    就像是刺入了熱水袋中的輕響,鮮血自血槽中噴湧而出,濺的石辰滿頭滿臉,滲入了眼瞼中。


    整個世界,都仿若浸潤入了血色當中,分外血腥。


    慘呼之聲還沒有出口,石辰一直緊抿的雙唇崩開,發出一聲尖嘯。


    借助這加速的衝力,他頂著這名還未死透的士兵一路向著樓上衝去。


    若驟雨打密林般地沉悶響聲不斷響起,那名被石辰釘在兩柄軍刺上的黑石老兵背後不斷爆出血花,那名黑石老兵口中不斷溢出粘稠的血,死不瞑目的雙眼不甘的瞪著石辰。


    突破這最後一道重火力防線後,石辰將已經死透的屍體扔向了剛剛爬起身來準備還擊的士兵們。


    抹去了臉上的鮮血,麵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地形,拔出已經沒有子彈的波那寧,將最後幾枚榴彈裝填進發射器。


    接連的爆炸聲中,第七十二樓層乃至第七十三樓層的樓梯道口,全部被炸毀。


    歸路已斷。


    他扔下兩把徹底失去彈藥和作用的波那寧衝鋒槍,拔出最後的兩柄m500左輪,望著通往頂樓的通道口,不會再有太多人阻攔他的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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