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少岩洗漱完畢,穿戴整齊,躡手躡腳地正要出門,就聽見陳靖揚氣若遊絲(?)地說了一句:“要走了……?”


    殷少岩囧囧有神地回到床邊,俯下身說:“哥,你睡覺專心一點成不成?”


    陳靖揚半張臉埋在被子裏,黑色的發絲散落在枕頭上,睡眼惺忪地笑了一下,看上去的感覺和平常有點不太一樣。


    我的尼桑不可能這麽可愛。


    殷少岩在心裏默默地給這一幅美人春睡圖加了個標題。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不要一個人亂跑。晚上一起吃飯。”


    用這種叮囑的語氣和陳靖揚說話是一項新鮮體驗,殷少岩不由自主就把聲音放輕柔許多。


    “嗯……等一下我會去片場看你。”陳靖揚依舊睡眼朦朧語速緩慢。


    可是這句話的內容不是征詢,而是告知。


    就算像現在這樣毫無防備地躺在床上亮出肚皮給你揉,陳靖揚依舊是陳靖揚。


    殷少岩沉默了一下,然後笑著說了一聲“好”。


    古裝戲的化裝時間之長步驟之繁瑣常常讓人產生心理陰影。租借來充當場景的院子整個二樓房間都被當做了服裝間和休息室,殷少岩的今日的戲份排得比較晚,到場的時候主角魏致的造型已經接近收尾,想來他應該比自己早到了兩個小時左右。


    魏致見到他就投了個意味不明的眼神過來。殷少岩一頭霧水,但還是禮節周全地衝他打了個招呼。見服裝助理正忙,他便徑自走到衣架邊,打算自己動手找戲服。冷不丁聽到衣架後麵有動靜,殷少岩撥開掛著的衣物探頭一瞧,囧然。


    “你躲在這裏幹什麽?嚇鬼啊。”


    三流小說家謝奕止正坐在房間的角落的一把躺椅上,大概之前睡得太過口若懸河,殷少岩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睡眼朦朧地抬袖子擦嘴角。


    “啊……你來了啊。”謝奕止看上去有點精神不濟,“昨天不是說了麽,我來取材。順便看看小魏,順便的順便再找你玩。”


    “說了嗎?”某個有醉酒健忘習性的人不太確定地問。


    “說了。”謝奕止肯定。


    “三流也需要實地取材這麽辛苦?”


    “別小看三流啊,三流也有要焚膏繼晷燃燒青春的時候。”


    “我覺得你已經快燃燒殆盡了。”殷少岩看著麵有菜色的謝奕止說。


    這是最近的流行還是怎麽地,一個一個都像被蹂躪了一百遍似的。話說回來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頭還在隱隱作痛,眼睛也有點紅。


    謝奕止撇撇嘴不說話,蔫蔫地靠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殷少岩找到衣服,見現場沒什麽生人,便當場換了起來。


    “你也有很多烏青嘛。”閉目養神的謝奕止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睜開了眼睛。


    也有?你是偷看魏致洗澡了還是怎麽著?


    鑒於魏致就在身後,殷少岩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然後一本正經地回答:“最近打戲有點多,磕磕碰碰難免的。”


    “二流演員也很不容易的麽。”


    二流你妹啊,是新人!新人!


    殷少岩警告性地瞪了瞪謝奕止。


    被稱作二流殷少岩一點想法也沒有,反倒覺得挺名至實歸的。但就怕魏致聽到他這種知根知底的語氣產生什麽不太妙的聯想,要是掉了馬甲就麻煩了。


    那邊廂魏致做完造型,走了過來,對謝奕止說:“我好了。你怎麽辦?”


    “我再坐一會,等一下再下去。”謝奕止回避著魏致的目光。


    魏致點點頭,還想說些什麽,但似乎礙於殷少岩在場,終究是沒有開口,轉身下樓了。


    殷少岩穿好上裝,大喇喇地開始解褲子,邊解邊說:“忘了問了,你怎麽跟魏致搞在一起的?好像交情還不錯?”


    “鄰居。”謝奕止有點悶悶不樂地說。


    “鄰居?”殷少岩動作頓了一下,“你已經發達到能和當紅藝人當鄰居的地步了啊?”


    “一般一般,港姐第三。”


    “嘁。”


    殷少岩嗤笑一聲,自顧自地穿褲子。


    既然謝奕止隻說是鄰居,那麽就是鄰居吧。


    殷少岩不打算挖掘別人隱私,關心可以有,但也要看對方是否願意接受,至於好奇心,還是算了。


    穿完褲子起身的時候動作太猛,一陣頭暈眼花,宿醉的後果還是挺嚴重的。


    “頭疼?”


    “有點。”


    “喝點這個!”謝奕止從褲袋裏掏出一個……便攜酒瓶。


    殷少岩痛心疾首地看著他。


    “看我做什麽!以酒解酒,很靈驗的!”


    “多謝好意,還是算了……”


    這廝到底是什麽時候墮落成這麽個老酒鬼的?不過自己原來也是個老煙槍,沒什麽嘲笑別人的資格。還好尼桑管得嚴,不然糖果不濟事,變回老煙槍妥妥的。這麽一想,殷少岩看向謝奕止的眼神就莫名地帶了點同情。


    哎呀呀都沒人管管你,真可憐。


    “哼,你不喝我喝。”謝奕止擰開瓶口就灌了一口。殷少岩沒來得及第一時間攔下來,隻好第二時間攔下來。


    “你這是飲鴆止渴!”殷少岩正氣凜然(並帶了點得瑟)地說。


    謝奕止愣了一下,用一種很微妙的表情望著他:“飲‘鴆’止渴?”


    “對啊。”


    “你昨天說我找不喜歡的人419是飲鴆止渴……”


    “我有說過嗎?”殷少岩低頭與複雜的衣帶做著鬥爭,沒留意到謝奕止那種悲憤的表情,“不過這話說得很有道理嘛。”


    “你還說喜歡的人直接撲上去什麽問題都解決了……”


    “我怎麽可能那麽說!直接撲才解決不了問題,需要溝通!用語言溝通!溝通不良會出人命的。你一個靠文字吃飯的不會連這個也不懂吧。”


    “……”


    “?”


    “我以後再也不會和你喝酒了……”


    “這是我的台詞好不好。”


    殷少岩喝醉了之後會變得極其坑爹。


    ——謝奕止如果能就這個議題與陳靖揚溝通一下的話,會可喜可賀地發現兩人達成了共識。可惜作為一個已然被坑的人士,謝奕止連大呼上當的氣力都沒有,直接倒回躺椅上裝死。


    今天依舊有密集的武打戲。葉繁四人小分隊對戰支線劇情小boss,風雷門門主。雖說是小boss,可年紀一點也不小了。五十多歲的老演員方慶原本也是武行出身,近年已經成了小有名氣的反派。同是草根出身的殷少岩對這位前輩有一種天然好感,隻恨不能去交流一把。


    這一場決鬥戲拍了三個多小時。雖說如今電腦特技發達,但韓世礪向來追求真實,對於武打要求很高,替身也是能不用就不用。一場戲下來所有人都汗濕了一身,方慶在拍戲的時候硬是一聲沒吭,拍完之後才捂著老腰邊喊疼邊找助理馬殺雞去了。雖然衣服下麵會塞防護墊,但總歸是百密一疏,拍完殷少岩就覺得似乎又添了不少新傷。


    “真是個體力活。”腦力工作者謝奕止圍觀了整個過程,坐在場邊遠遠地對著殷少岩說。謝奕止身旁坐著美豔大姐姚紫紫,兩位文字工作者也不曉得交流了什麽心得,看上去氣氛和諧得不得了。殷少岩本來想坐到謝奕止那邊去的,看到姚紫紫就躊躇了一下,這一幕正巧被她看到。紅唇一勾,姚編劇拍了拍謝作家的肩膀說:“我就不打擾你們年輕人了。”說完幹淨利落地起身走人。殷少岩鬱悶地在姚紫紫原來的位置上坐下,心忖這麽怠慢投資人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魏致原本也想過來,卻被殷少岩搶了先機,猶豫了兩三秒,就聽韓世礪在身後叫他去補妝換衣準備下一場戲。


    下一場是魏致同江亦霖的對手戲。


    江亦霖起初很樂於找殷少岩吃飯或者出去玩,殷少岩隻得裝得很禮貌地接受了幾次邀請。他當然不會認為自己重生了一下就獲得了萬人迷屬性,對於江亦霖,殷少岩不太了解他接近自己有什麽意圖,不過也不會失禮到拿最大的惡意來揣摩人家,隻是對於這個人實在是起不了什麽深交的念頭,換句話說也就是不投緣。每次和江亦霖吃飯,他都秉持君子之交淡出鳥的原則,彬彬有禮到事後想起來都覺得渾身泛酸。幾次下來江亦霖大概也覺察出他在保持距離,漸漸地也就不太發出邀請了。


    殷少岩坐在場邊喝著安姑娘提供的據說富含花青素對皮膚很好的葡萄汁邊圍觀。而謝奕止看著安靜地任由化妝師擺布的魏致發呆。魏致似乎覺察到了他的視線,轉頭往這邊看過來。謝奕止連忙低頭數地上並不存在的螞蟻。


    隻有殷少岩看得最開心,咬著吸管笑得滿臉邪氣。


    真心為戀情煩惱的人是不可嘲笑的,因為現世報總是等在不遠的未來。


    一輛黑色jaguar靜靜停在了院牆外麵,就像這個名字所指代的貓科動物一樣,散發著一種伺機而動的捕獵者氣質。


    陳靖揚從車上下來,透過敞開的大門,一眼就看見自家的弟弟和那個叫謝什麽的小子坐在一處言笑晏晏打情罵俏。


    很刺眼。


    陳靖揚皺了皺眉頭,摘下墨鏡,邁開長腿,走進了院門。


    作者有話要說:自從小謝同誌出場以後酒這種小道具就一直各種亂入orz


    好想寫滾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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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碼不出存稿所以不能v這種傻爆了的事我會說出來麽。


    打工體力透支筋肉痛又累又困亟需馬殺雞……【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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