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了,小舅舅。”


    “哼。”姚霽芳冷笑。


    殷少岩初聽陳靖揚那句帶著寵溺(?)的“別鬧了”還覺得十分致鬱,冷不丁後麵跟了個“小舅舅”……殷少岩整個人都淩亂了。


    “小、小舅舅!?”


    “閉嘴!”姚霽芳惡狠狠的一記眼刀甩過來,“誰是你舅舅!”


    殷少岩始終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姚霽芳的敵意,現在則更是變本加厲了,他訥訥地說了個“我……”字,就被姚霽芳的淩厲氣勢給壓了下去。


    陳靖揚皺皺眉頭,側身將他護在自己的身後。


    “小涵不舒服,我帶他去休息一下。”


    姚霽芳挑眉:“你哪隻眼睛看到他不舒服了?”


    “別太過分。”陳靖揚隻淡淡地說了這麽一句,抓了殷少岩的手腕轉身就走。


    姚霽芳的表現有點反常,似乎是故意用了引人誤會的說法。陳靖揚隻擔心殷少岩受不得激,真的說出什麽超過兄弟界限的話。不過看他剛才妒火中燒的表現,如果姚霽芳真有所懷疑,那麽現在兩人的關係大概也暴露得差不多,隻剩拿到實證了。


    殷少岩的手腕摸上去有點涼,不知道是不是被姚霽芳嚇的。陳靖揚忍了攥緊他的手的衝動,帶著人往大廳的方向走去。


    身後姚霽芳用一種大boss特有的慢悠悠的語氣說:“我知道你做事向來有分寸,隻要你不過分,我當然也不會過分,別讓我失望。”


    陳靖揚的腳步頓了一頓,而後拉著呆滯狀態的殷少岩離開了。


    夏夜的薔薇園帶著點清冽的草木香,姚霽芳一個人在長椅上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趣。


    第一次見陳靖揚,他隻有拖鞋那麽大,小小的手,小小的腳,臉皮紅彤彤皺巴巴,看上去像外星生物,哭起來像老鼠在叫。


    長姐執意要給他冠上陳姓,為此不惜和父親大吵一架。姚霽芳打心眼厭惡那個搞大了姐姐肚子的男人,自然也不會喜歡這個醜兮兮的小崽子。他看起來都沒有門房養的小狗可愛。


    不過大概是家裏所有人都嫌他不夠可愛,數下來竟然沒有人是喜歡他的。


    親生母親還在月子裏就丟下這麽個外星生物跑去上工了,自家老子當然也不會喜歡這個不姓姚的外孫,在家裏能不見就不見,忙於公事的時候更不必說了。家裏通常就隻剩幾個傭人和乳母,還有尚沒有餐桌高的姚霽芳。


    人類生來就是會看臉色的,家裏的幫傭做得長久自然不會敷衍,可奶媽卻是新找的,東家自己都怠慢,這邊帶起孩子來當然不會用心。


    陳靖揚長到三個月依舊瘦瘦小小,五官皺皺巴巴,母親不在身邊,也沒人想到這樣有什麽問題。某天姚霽芳晚上起來喝水,路過嬰兒房聽到裏麵細細的哭聲,推開門奶媽睡得人事不醒,嬰兒床裏的小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姚霽芳站在那裏看了大半個小時,奶媽沒有醒,哭聲也沒有停。最後是他站上小板凳把床裏的生物抱了出來。


    很小很軟很輕的一包。搬回自己房裏一點力氣都不用。


    第二天奶媽就被解雇了。


    姚老爺子的英才教育卓有成效,姚小少爺才五歲就能威勢逼人地教訓人了,雖然一本正經的架勢看上去有點滑稽。


    姚小少爺天資聰穎學有餘力,自此之後那些餘力百分之百都投入到了外星生物畜牧業中去了。


    親自找新奶媽,和營養師打探輔食配方,同吃同住,訂購嬰兒玩具,吃穿用度有自己一份就有他一份。


    外星生物成了姚家的小少爺,小少爺的稱呼就漸漸成了姚二少,聽上去很是能獨當一麵的樣子。


    可惜的是小時候還有幾分可愛的家夥居然比自己還早熟,養起來樂趣自然少了很多,他也隻有有事相求或者同自己生氣理論的時候才肯叫一聲小舅舅,比起門房養的小狗,隻稍微可愛了那麽一咪咪、一咪咪而已。


    陳靖揚五歲被人綁架過之後就有了輕微的創後應激障礙,看了一段時間的心理醫生都不見大好,直到姚霽芳陪著他去上了幾年格鬥技課程,建立了以實力為基礎的自信,才慢慢恢複。晚上不再驚厥,也不再避著別人的視線玩自閉了,可是性子比以前更冷,唯獨對小舅舅還肯紆尊降貴搞點惡作劇,弄得姚霽芳很是暴躁,在別人,包括姚老爺子麵前陳靖揚都是三棍子也打不出個悶屁來的。反倒是前幾年長姐去世,陳靖揚進了娛樂圈之後,為人行事才比之前多了點活人氣。


    陳靖揚是自己一手帶大的。說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也不為過,雖然換尿布還輪不到姚霽芳出手,但用進去的心力至少要比孩子他親爹親媽和親外公三個人加起來的分量要多吧。


    不管陳靖揚現在是多麽人高馬大閃閃發亮的一個,在姚霽芳眼裏他依舊是那個因為幼兒園家長日沒人出席而在閣樓裏躲了兩天兩夜不肯出來的小孩子。


    他總歸是要護著他的。


    哪怕陳靖揚已經成長到能保護別人了,姚霽芳還是要護著他、杜絕任何人任何事害了他的。


    “在想什麽?”


    熟悉的聲音傳來,姚霽芳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在想兒大不中留。”


    “靖揚又惹到你了?”季平用手在姚霽芳肩膀上按了幾下,然後低頭咬住他的耳垂,含混著聲音說,“不如我們把他扔了。我可以給你生一個乖的喲。”


    “一個就夠我折壽的了,再養一趟我可吃不消。”姚霽芳臉上升起紅暈,嘴上一如既往地沒生好氣。


    卻說陳靖揚領了殷少岩回大廳,兩人一路無話。


    殷少岩還沒能用理智消化剛輸入的信息,情緒上已經率先開始低落了起來。


    陳靖揚摸不準他的想法,也就沒有貿然開口,但至少知道這件事原本由自己說出來才是最好,而現在已經喪失先機。


    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原本想讓姚霽芳先接受作為自己弟弟的“陳靖涵”,然後再培養兩人的好感,徐徐圖之。殷少岩想必不會排斥多一個家人,姚霽芳要是能認識到他的長處,以後也就不太可能狠下心來對殷少岩不利。


    隻不過連第一階段都沒走完就折戟沉沙了,結果也就不太好講。


    姚霽芳的懷疑也不知道是到了哪個地步,但接下來謹言慎行少在公共場合舉止親昵總不會錯。


    盡管心裏做了這樣的判斷,路過洗手間的時候陳靖揚還是把人拖了進去。


    殷少岩隻知道低頭走路不知道看路,等鼻間聞到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再抬頭,陳靖揚已經把他領進隔間了。


    這間洗手間離花園比較近,不像殷少岩剛剛找人的地方那麽熱門,空蕩蕩的沒有別人。


    陳靖揚有些踟躕。如果這是在演戲,他至少能拿出十種即興台詞方案來,但放到現實,麵對殷少岩混亂迷茫的目光時,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在溝通這項技能上沒有多少天賦,就隻好搭配肢體語言。


    陳靖揚抱住殷少岩,在他耳邊鄭重說:“對不起。”


    歉意是實實在在地傳達過來了,殷少岩心中卻沒有釋然的感覺。


    “我有點不高興……”


    “嗯。”


    “好像不止一點。”


    “我知道。”


    “現在我能不說沒關係嗎?”


    “不用說。”


    “我能生氣嗎?”


    “生氣就生氣,不需要我同意。”


    “那我生氣了。”


    “嗯。”


    殷少岩推開陳靖揚,盯著光可鑒人的地麵,澀聲道:“我以為我們是一樣的。”


    “小涵……”


    “今天不想和你說話。”


    “……好。”


    消氣和思考一樣需要時間,陳靖揚知道自己如果急躁起來,恐怕隻會在廁所裏上演“你聽我解釋!”“我不聽我不聽!”的狗血橋段。


    殷少岩旋開隔間門,陳靖揚跟在他後麵走了出去。


    直到宴會散場殷少岩都未和陳靖揚做什麽交流,回程的車上更是安靜,弄得駕駛座上的餘錦噤若寒蟬,不知這兩人又搞什麽花樣。


    夜裏殷少岩倒是沒趕人去睡樓上,隻是背著身子,不像往日非要貼著陳靖揚才能睡著。


    臨熄燈前陳靖揚在他後頸上印下一吻,道聲晚安,聽到殷少岩輕輕“嗯”了一聲。


    隻是這一晚一點也不安,殷少岩睡得很不踏實,翻來覆去,偶爾還有些夢話和呻|吟,不知是夢到了什麽,陳靖揚不停地安撫,到了下半夜才睡過去。


    一覺醒來懷裏卻是空的,旁邊枕頭上放了張紙,生怕他看不見似的,那張紙有a4大小。


    陳靖揚煩躁地扒了扒頭發,把紙拿起來。


    哥:


    早上起來還是不想和你說話。


    所以我回片場了。


    我喜歡你。


    p.s.電飯鍋裏熱著粥。


    字跡端方工整,句號都是正統的空心圓。最後那句顯然是寫了“我喜歡你”之後的若無其事顧左右而言他,而“我喜歡你”那句……


    陳靖揚把紙覆在臉上。紙下麵的唇角輕輕勾出一道愉悅的弧線。


    作者有話要說:殷少:拖鞋大小的尼桑……包在蠟燭包裏的尼桑……蹲閣樓的尼桑……尿床的尼桑……>_<


    尼桑:……沒有出現尿床。


    殷少:理論上肯定有嘛。


    尼桑:……我可以試試讓你尿床。


    殷少:=口=


    導演:太重口味了這段卡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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