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天的水柱在船舷一側濺起。


    於連?德埃布洛爾呆呆地看著這一幕:“該死!他們這是24磅炮嗎?能打這麽遠!他們居然有24磅炮!”


    “不!年輕人!”“決心”號船長阿德裏安?弗洛雷斯麵色凝重地說道,“這是18磅炮!不過身管很長,比我們的18磅艦炮射程遠了不少。靠近,用船首火炮射擊。”


    隨著雙方距離的不斷接近,炮台上又一門炮加入了炮擊行動。對方的射擊出奇的準確,短短兩分鍾的時間裏,“決心”號舯部就已經挨了一發炮彈。那枚18磅的實心鐵球穿透了厚重的側舷木板,落在甲板下方,幸好沒造成什麽傷亡。


    “決心”號船首的兩門12磅炮也開始了還擊,不過在海麵上起伏的風浪使得射擊顯得毫無準頭。兩枚炮彈都遠遠地落在了海裏,使得一旁觀戰的於連感到一陣羞愧。


    他都很奇怪自己為什麽會有羞愧這種奇怪的感覺,也許是這兩發大失準頭的炮彈會讓對麵的韃坦人為之恥笑麽。於連搖了搖頭,繼續聚精會神地觀戰起來,弗洛雷斯是值得信賴的老船長,這裏沒有什麽需要他做的事情。


    正遐想間,“決心”號再次中彈。動能強大的鐵質彈丸擊穿了艏樓的水手休息室,同樣幸運的是,此時水手們都在甲板上作戰,沒有造成什麽傷亡。


    雙方的距離繼續拉近,韃坦人炮台上射擊的火炮增加到了四門。上帝保佑!於連默默地祈禱船隻不要被擊中。


    不過顯然今天上帝出門辦事去了,越打越精準的韃坦人接連獲得命中。兩枚實心鐵彈再次擊中了船首,其中一枚鐵彈先後擦著了船首火炮旁正在搬運彈丸的兩名水手;另外一枚鐵彈將船板打得木屑四濺,多名水手受傷哀號。


    於連看得心驚肉挑,弗洛雷斯船長卻視若無睹,命令船隻繼續靠近。畢竟現在船首對著炮台,船上大多數火炮都沒法開火。


    ……


    陸銘舉著望遠鏡觀察著前方的敵船。炮台上已經先後發射了數十枚炮彈,隻可惜命中寥寥。當然,對方的準頭似乎更差,反擊的炮彈無一例外落進了大海。


    “5號、6號炮位加入射擊!”陸銘突然命令道,對方的船隻已經開始掉頭,他知道這是對方想要用側舷炮火來射擊。


    除了限於角度因素無法加入射擊的7號、8號炮位,炮台上其餘的6門火炮全都投入了炮擊之中。幾乎平直的彈道將火炮威力發揮到了極致,敵船多次中彈,甲板上一片慌亂。


    與此同時,敵船上反擊的炮彈第一次落到了小島上,兩枚實心鐵球在地上蹦跳了兩下,濺起了一片灰塵,然後便耗盡動能靜止不動了。這給炮台上的炮手們提了個醒,他們並不是毫無危險的。當然了,炮手們回敬敵人的是更加猛烈地炮火。


    兩門18磅鋼炮由於連續射擊,炮膛過熱,開始了冷卻。清膛手們用沾著水的濕布清理炮膛,同時也是為了撲滅炮膛內可能存在的明火。另外,炮彈搬運手也開始往炮筒上澆水散熱,以期大炮能盡快恢複戰力。


    敵船上側舷10門火炮次第射擊,在海麵上騰起了大片煙霧。一些炮彈越過海麵,散落在了炮台周圍。站在3號炮位督戰的陳土木猛地感覺到腳下一陣震動,那是一枚炮彈擊中了3號炮位的護牆。


    護牆由磚石砌成,厚達一米,非常堅固,而且護牆外還堆積了一些沙袋作為緩衝,剛才這凶猛的一炮也隻不過是打壞了一隻沙袋而已。


    3號炮位的18磅銅炮怒吼著發出了還擊。呼嘯而去的炮彈如有神助般擊中了敵船甲板上的一門火炮,炮彈穿透兩人身體一頭撞在炮車上,將炮車徹底打散了架。


    ……


    “該死!”阿德裏安?弗洛雷斯船長狠狠地咒罵了一句,不知道是罵韃坦人還是罵派他來送死的肖恩?拉法蘭,“不要下錨,轉舵,撤退!”


    於連嘴角囁嚅了幾下,沒有說話。他也看出來了,“決心”號甲板上的火炮由於俯角不夠,無法對韃坦人的炮台形成直接打擊,偶爾落在炮台上的幾枚炮彈在落地前動能也已經基本消耗殆盡,根本無法形成有效殺傷。而且,外海海麵上風浪也不小,嚴重影響了艦炮的射擊精度和速度。


    “我們已經試探出韃坦人的火力了。”弗洛雷斯船長說道:“我認為他們炮手的訓練程度很是一般,但是炮台修建的極為堅固,火炮的性能也非常優良。而且他們還有兩座炮台沒有發揮作用,這三座炮台間的距離並不遠,一旦我們整個艦隊開進來,那樣就容易受到另外兩個炮台的打擊。是時候讓陸軍解決問題了。”


    轉身離去的“決心”號最後來了一次齊射,隻可惜還是沒有戰果,反倒是自家船身又挨兩炮,淒慘無比。


    於連很快乘坐交通艇返回了“聖克裏斯多夫”號。肖恩?拉法蘭全程目睹了剛才的戰鬥過程,對於弗洛雷斯船長的看法他也深以為然。


    “掛跟隨旗,航向正北。讓陸軍小夥子做好登陸準備。”肖恩?拉法蘭命令。


    於是,在匯合了倉皇撤回來的“決心”號後,整個船隊劃了一個大圓,向北方航去,準備被迫進行登陸作戰。


    ……


    “怎麽全跑了?”正在運盛一號上觀戰的王啟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舉著望遠鏡說著,“總不能是因為咱們大炮火力太猛所以才走的吧?”


    “不像是要走的樣子。”王鐵錘也托著望遠鏡在看,“莫非這幫狗日的眼看在這邊沒法討著便宜,想到炮台夠不著的地方登陸上岸?”


    王啟年想了想,道:“你別說,多半還真是這種可能。”


    “王委員,執委會授權你使用運盛一號了嗎?”王鐵錘突然問道。


    一聽這話王啟年就知道這小子想幹嘛。“授權倒是授權了,不過那可是在緊急狀態下才能開動的,暫時你也別瞎想了。這船執委會就是留著給大夥兒保命的,油料有限。如果說是為了追擊敵人這幾條破船而開動,我看執委會那邊不太容易通過。”


    敵人來襲的消息伴隨著港口的隆隆炮聲迅速傳遍了整座城市。不但穿越眾有些擔心,城裏的歐洲移民們也有些坐立不安。


    新建陸軍第一營早就在城內軍營集合完畢,陸軍委員兼第一營營長彭誌成做完了簡單的戰前動員,目前整支部隊安靜地等待著出擊的命令。


    此外,幾名會騎馬的穿越眾帶上武器和望遠鏡,騎著金科拉萬般不情願送來的幾匹安達盧西亞馬,從北門疾馳而出,沿著敵人船隊駛去的方向一路跟隨。


    徐宇算是穿越眾中少有的幾個會騎馬的人才了,這支臨時成立的偵察隊目前就由他帶領,總共4人,馬也隻有4匹。他們的任務就是跟蹤著敵人的船隊,一有什麽情況就立即騎馬趕回城內報告。


    船隊在海上航行的速度並不快,徐宇策馬趕上一片高地,舉起望遠鏡觀察起了起來。對方沿著海岸線航行,似乎並不介意被人發現自己的行蹤,而且不時有交通艇被放下,載著聯絡人員在各船之間穿梭。


    不一會兒,在離城約兩公裏處的地方,徐宇等四人發現敵人船隊停下了,而且還下了錨。這是個重要的消息,徐宇立刻指派一人趕回去報告,他和其餘兩人則繼續留在這裏監視。


    很快,情況便明朗了,敵人要登陸!四艘船隻中最大的一艘,加上一條大肚形的船隻,一同放下了很多小船,大批裝備了火槍、穿戴整齊的水手或士兵開始登上這些船隻。


    我的媽呀!這哪裏是海盜,明明是軍隊嘛。徐宇暗暗有些心驚,他不敢怠慢,又派了一人回去報信。


    此時有些小船載滿了人後就開始奮力向岸邊劃來。這些人看到岸邊騎著馬監視他們的穿越眾,便粗魯地叫罵起來,有些人還拿著槍朝這邊比劃,為自己壯膽。


    隨著第一批敵人登岸,徐宇二人理智地和他們保持開了一定距離,但仍遠遠地監視著。登岸的敵人越來越多,他們甚至組織了一支小隊伍來驅逐徐宇二人。


    無奈之下,二人隻得打馬遠去,開始用望遠鏡監視。


    登陸的混亂持續了整整兩個小時。期間趕回去報信的兩人又趕了回來,兩個小時後,登陸宣告結束,大船上已經不再有人繼續朝小船上攀爬了。已經登陸的人員在登陸地點集結完畢,然後整理了一下隊形,朝這邊氣勢洶洶地開了過來。


    徐宇點了點對方的人數,差不多350-380人的樣子。同樣派出一人回去報信,剩下三人就這麽一直若即若離地和對方保持著距離,直到抵達穿越眾預設的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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