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條明輪船這次尚算給力,短短兩個小時的航程內沒有出什麽問題,順利將一船客人與貨物送到了東方港北城。


    抵達東方港後,郭子離迅速前往海軍部辦理了一些交接手續,手續辦完後他謝絕了一些應酬吃喝,然後直奔港口軍用碼頭,此次非洲航線第二批探索艦隊船隻都在此等候了。


    此次編隊是四艘船隻,分別是郭子離的座艦“自由貿易”號戰列艦、黃楊少尉擔任艦長的“加利西亞飛魚”號運輸艦、“方丈”號商船以及剛剛入役沒多久的“超勇”號高速巡洋艦――由韓德智海軍中尉擔任艦長。


    下午,在補給完畢後,探索艦隊三艘戰艦低調離開了東方港軍用碼頭。經過一個多月的航行,在1639年2月25日這一天抵達了南非河中堡碼頭。


    河中堡一如既往地矗立在河岸邊,城頭上華夏東岸共和國藍白相間的國旗獵獵飛舞。一段時間不見,河中堡的城牆又再次修建了很長一截,看起來再過一陣子,這座即使放在本土也是有數的大城就要完工了。


    “加利西亞飛魚”號運輸艦內走出了三百多個瓜拉尼、查魯亞移民,他們將是河中堡新一批的居民。關於執委會為何在本土勞力如此緊張的情況下還要輸送這幾百個寶貴的人口到南非來,這其實關係到執委會一項從未宣之以口的計劃――“換血計劃”。


    所謂換血計劃,指的是將本土為數不少的土著居民盡量多地移民到海外的南非領地,他們騰出的空間自然由歐洲及大明移民占據。至於為什麽這樣做,主要還是為了以後考慮。說白了,這些南美土著是目前東岸地區天然的、原始的主人,其他人包括穿越眾其實都是屬於搶占了他們家園的外來者。


    當然了,他們現在勢弱,不得不接受家園被人占據的事實。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永遠會這樣,十年二十年不鬧。五十年一百年也不會鬧嗎?尤其是在東岸普及教育、民智開啟以後,他們很有可能會與外來者的後裔發生激烈的衝突。他們作為一個族群,即使被你同化、認可了你的文化、認可了你的生活方式,他們也會理直氣壯地認為他們是眼前這片國土的天然主人。


    即使目前國家正在大力推行的跨種族通婚,他們和別的種族的混血後裔也會自然而然地認為他們比那些純歐洲人、純大明人更有資格繼承這片土地。到了那時候,衝突就難以避免了,如果土著或土著混血後裔占人口比例大的話,這個衝突的烈度就會更強,很有可能導致國家元氣大傷甚至分裂。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出現,執委會便鼓搗出了這麽一個所謂的換血計劃。此次三百多南美土著移民是該計劃的第一批移民。接下來還會有第二批、第三批。你查魯亞人、瓜拉尼人不是理直氣壯地認為自己是東岸地區的天然主人麽?你們不是看待那些暴力捕捉你們的歐洲人和大明人為外來者及強盜麽?那好,如今把你們通通都送到南非去!


    在非洲這片蠻荒的土地上,你們也是外來者,幹的更是和強盜一樣的事情。這時候。你們還能那麽理直氣壯麽?你們還認為自己是腳下土地的天然主人了麽?你看看那些用警惕與敬畏目光看著你們的南非土著紅人和黑人,你在這片人生地不熟的土地上能依靠的是什麽?對了!你在這裏所能依靠的隻有政府!隻有政府才能庇護你!以後在這裏就老老實實在這邊種地、做工、打仗,政府讓你幹啥就幹啥,收起自己的抵觸情緒,別再想著那些危險的割裂國家的思想。聽政府的話,你們還能吃香的喝辣的;要是仍然敵視政府並從事一些危險活動的話。那麽城外所立的絞刑架上麵並不缺少你一個人。


    已經轉任河中鎮派出所所長艾瓦尼警長神色複雜地看著從船艙裏魚貫而出的那些南美土著們,作為最早一批投靠東岸人的土著查魯亞人,艾瓦尼警長憑著自己的努力和一點點運氣一步步爬到了派出所所長的高位,放眼望去。這在華夏東岸共和國那麽多官員中也算是一個中層幹部了。


    作為一個純血的查魯亞人,艾瓦尼警長對於東岸人占據了他們的家園並沒有太多的反感心理。這也許跟他目前是體製內的中層官員有關吧,但是他真心覺得東岸人的到來並不是什麽災難性的事件。也許他們在捕捉查魯亞部落以及強製遷移瓜拉尼村落的行動中,手段過於粗暴,造成了很多流血事件,但那是文明進步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即使那個代價是帶血的。


    是的,這就是艾瓦尼警長的想法。他從未忘記在七年前的那個冬日。一群荷槍實彈的東岸士兵突然包圍了他們的村子。要求他們立刻投降,並遷移到東岸人指定的地點去定居生活。村裏的長老們拒絕了東岸人的要求,並將他們的使者殺死。頭顱高高地吊在了樹幹上。暴怒的東岸人用武力血洗了他們的村子,那一仗村子裏幾乎一半的男人都死於東岸人的刀槍下。那些訓練有素的東岸士兵如同一部精密的殺人機器一樣,將一切敢於反抗的人都擊倒在地。


    不過東岸的軍官們卻下令士兵放過了所有投降的查魯亞人,並給一些受傷的族人給予基本的止血包紮。團結、強大、冷酷而又不失仁慈,那一年,還是個毛頭小夥子的艾瓦尼被東岸人徹底震撼了。


    加入東岸人後,艾瓦尼憑借著天賦以及努力步步高升,從協警一路升到了派出所所長的高位。在他的認知裏,東岸人武力強大、社會組織嚴密、生活水平較高、分配製度相對公平,由他們來領導查魯亞人及瓜拉尼人的未來似乎也不是什麽壞事。自己作為東岸的中層幹部,同時又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查魯亞人,有義務幫助這些尚未完全開化的同族們擺正心態,融入到東岸的生活中去。


    此刻的艾瓦尼一定沒有聽說過斯德哥爾摩綜合征這個名字,不然他和很多與他持同樣想法的查魯亞人恐怕會重新審視自己的過往人生。


    新來這三百多移民在本土時便不是很安分,他們拒絕與其他種族的人通婚,為此接受罰款也在所不惜。很多人到現在漢語都說不太溜,生活方式上麵也是頑固地堅守著落後的傳統。為此,本土的風紀警察們整頓了他們好幾次,但效果很有限。


    此刻,他們漂洋過海到了這片和他們老家隔海相望的大陸上。腳踩著陌生的土地,周圍全是用異樣眼神看著他們的黑人和紅人,這心理上的彷徨無依感別提有多強了。好在前方的城堡上還飄揚著一麵熟悉的旗幟,碼頭外也整齊肅立著一批身穿熟悉製服、荷槍實彈的東岸士兵,這給了他們些許熟悉感和依賴感。


    艾瓦尼警長帶著一幫民政官員們帶著這批新移民去自己的住宅,這三百多人被拆分了開來,分到了城內外的各個住宅區域、村落,以便更好地管束、同化他們。初來乍到的新移民們還算順從,基本沒有不聽號令的事情發生。即便是將他們拆分開來,也僅僅是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鼓噪而已,不過很快在民兵的刀鞘擊打下消弭於無形。


    “執委會的這一招釜底抽薪做的很不錯啊。”郭子離走下船艙,笑著握了握莫茗的手,說道。


    “不用這招很難對付這些土著啊。”莫茗也笑著回應道,“其實這當初還是我向執委會建議的呢。我和劉昂研究了下後世西班牙人在南美洲的殖民曆程,特別是玻利維亞、秘魯、巴拉圭等原住民占多數的國家的曆史演變,發現一旦讓這些原住民的意識覺醒,特別是在他們還有一個相當可觀的人口基數的時候,他們的排外傾向就會很嚴重。即使他們已經丟失了自己的傳統,全盤接受了你的文化,但是原住民就是原住民,他們是這片土地天然的主人,所以他們就必然會仇視外來者。一旦國家政局不穩,這種排外傾向甚至有可能釀成暴亂,那樣事情就嚴重了。”


    “所以你們決定讓這些南美土著到非洲來?”郭子離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說道:“這招有些損啊。非洲不是查魯亞人的非洲,東岸才是查魯亞人的東岸,你讓東岸的查魯亞人來了非洲,他們便喪失了對腳下土地的天然所有權,他們也成了外來者、侵略者,這不得不說是一個極大的諷刺啊。”


    莫茗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不把土地上原有的主人趕跑或殺光,我們怎麽能夠心安理得地占據著呢?殺光他們執委會舍不得,也不符合我們目前的主流價值觀,那麽就隻有讓他們挪個地方了。我們需要生存空間,需要陽光下的土地,他們便隻能為我們讓出自己的家園。當然,我們也給他們安排了新的家園,他們也不是太虧。這裏麵唯一受到損失的大概就是南非的土著了吧,不過誰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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