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新華夏殖民地的建設如火如荼地展開的時候,本土的各項建設也沒有落下。


    作為如今華夏東岸共和國人口最密集、發展程度最高的地區,首都地區一鎮、兩堡、五鄉近來的經濟發展迅速。從1638年下半年開始,先是大魚湖畔定遠鄉的經濟結構轉型,從傳統的土豆種植、捕魚、漁產品加工、曬鹽開始向小麥土豆混種、箱籠魚蝦養殖、漁產品加工、精製鹽和農產品深加工開始逐步轉型,以實現經濟的可持續發展。


    在這樣的政策下,一些原本以那些傳統行業為生的居民們便沒了活計。周大河便是其中之一,這個今年剛滿二十五歲的小夥子是兩年前來到東岸的。到了這裏後,稀裏糊塗地被分到了大魚湖畔的定遠鄉捕魚隊,從事大魚湖的漁產品捕撈工作。不過大魚湖的漁業資源經過這些年的過度捕撈,早已經呈現出了明顯的青黃不接的態勢,大魚是越來越難以見到,每網的收獲也是越來越少。最終,在去年的時候,政務院一紙公文最終結束了在大魚湖持續了多年的捕魚行為,周大河和他的捕魚隊隊友們頓時變成了東岸共和國內很少見的“失業者”。


    當然,他們也不是真的沒有別的去處。這不,鄉政府給了他們兩個選擇:一是由鄉政府寫介紹信,介紹他們到縣城裏的一些職業學校進行再教育,習得一技之能,轉而從事別的工作;二是留在本地新設立的水產學校學習新的箱籠養殖技術,然後在大魚湖流域進行箱籠養殖魚蝦試驗。結果大多數人都選擇繼續留在本地,畢竟他們中很多人都已經拖家帶口了,不願意再去別的地方闖蕩,即便這個地方不過是在十多公裏之外而已。


    而年輕的周大河則令人驚訝地選擇進入縣城的會計職業學校進行深造,店鋪夥計出身的他原本就會一些算術,對商業經營也有一些耳濡目染,因此進入會計學校學習後進步迅速。今年畢業後他運氣不錯,正趕上了西北墾殖銀行大擴張,因此便被招了進去,然後被分配到新近設立的鎮遠堡分理處擔任信貸員。


    今天就是報到的日子了,周大河從東方港搭乘的小火輪緩緩停靠在了棉農堡碼頭邊。他輕輕撣了撣自己白襯衫上飄落的煤灰,然後扶了扶禮帽,大踏步地朝設立在碼頭邊的“公交車”站走去。


    所謂的公交車,其實就是一輛大型客運馬車而已,即歐洲那種四輪馬車的放大版。這種馬車由雙馬牽引,可載近二十人,沒有橡膠車輪、沒有減震彈簧,坐起來的滋味可想而知。不過好在1號公路延伸段(棉農堡——鎮遠堡)已經修建完畢,路麵是平整的瀝青路麵,行走起來給人感覺還算平穩,並沒有想象中的顛簸難受。


    今天的天氣還不錯,大概十來度的樣子。馬車裏坐了十八個人,看樣子大多是來棉農堡趕集的鎮遠堡牧民,他們懷裏抱著大大小小的包裹,那是在集市上采買的貨物。


    “小兄弟麵很生啊,第一次去鎮遠堡?”坐在周大河身邊的一名一臉皺紋的中年漢子笑著問道,“這條路我幾乎每隔幾天就要坐一趟,常走這條路的我基本上都認識。嘿嘿,還是第一次見到小兄弟你呢,怎麽,去鎮遠堡找人?”


    “不是。”周大河靦腆地回答道,“我是剛分配到鎮遠堡的信貸員,今天是報到的日期。”


    “信貸員?”中年漢子肅然起敬,“可是西北墾殖銀行鎮遠堡分理處的信貸員?”


    “嗯。”周大河點了點頭,說道:“我上個月剛進入西北墾殖銀行,培訓結束後就被分配到鎮遠堡了,據說是負責信貸業務。當然,具體幹什麽還得去了才知道。”


    “啊呀,那可是大人物啊。”旁邊有人驚呼起來,那些牧民們看他的眼神頓時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嘿嘿,小兄弟,那我們是去同一個地方了。”中年漢子用力拍了拍周大河的肩膀,哈哈笑著說道,“我是畜牧局的,咱倆住一個大院裏,行了,下車後你就跟我走吧。”


    “大哥是畜牧局的,我是西北墾殖銀行的,這如何還能住在一起?”周大河有些疑惑地問道。


    “嘿,果然是大城市來的。”中年漢子嘿嘿笑道,“鎮遠堡新設沒多久,城牆也才區區七百多米,是個標準的小地方。目前鄉政府、派出所以及西北墾殖銀行、畜牧局、紡織工業總局等機構的分支都擠在一個大院裏頭,沒辦法,小地方就是這樣,沒那麽多講究的。嘿嘿,不過要說起來呢,這鎮遠堡、棉農堡兩地各個衙門除了鄉政府之外就數你們西北墾殖銀行最威風了。你問問這些牧民們,定遠堡分理處的王監理威風不威風?”


    “誰敢得罪王大監啊?”一個紅發牧民嚷了起來,他的漢語聽起來很別扭,但意思卻表達地很清楚:“政府發下來的羊都在他手裏掌握著,他說貸給誰就貸給誰!有時候上頭發一批好羊下來,和他關係好的就能先弄到,像我們這些和他關係一般的就隻有先等著了。”


    這個紅頭發牧民說完後,似乎還有些氣憤,轉而又朝那個中年漢子說道:“劉技術員,你們農技站今年剛領下來的一百隻東岸大角山羊,結果我到現在一隻還沒爭到。王大監把這些羊全分給了他的那些徐州老鄉,**的,那些羊每胎都產兩三隻,半年多就產一次羊羔。這些小羊羔養個半年多就又可以配種,用不了一年,這貸款就可以還上啦,我呸!”


    “劉技術員”聞言有些尷尬地說道:“文森特,你光說這些有個屁用啊!東岸大角山羊是我們農技站從配種中心領回來的不假,可我們也隻是替西北墾殖銀行代領啊,最終發放權還是在分理處的王大監手裏。他說發給誰就發給誰,我們是無權發表意見的。”


    關於東岸大角山羊周大河還是知道一點的,這是農業部畜牧局牲畜配種中心剛搞出來的新玩意兒。配種中心位於東南方的牧場鄉境內,由畜牧局修建,其牲畜欄內飼養著大量來自世界各地的牲畜,比如安達盧西亞馬、盧西塔諾馬、芬蘭馬、土庫曼馬這四種馬匹;荷斯坦牛、西門塔爾牛、南非牛等肉、奶牛;以及一些歐洲、新大陸或者南非選送過來的山羊、綿羊品種。


    配種中心現有職工及技術人員八十餘人,畜牧局交給他們的任務便是以不同種類的牲畜雜交以培育出某種特定方向的新品種出來。比如牛就可以選產奶多、產肉率高等方向,羊可以選出毛率高、產肉多等方向進行培養,配種中心給每個雜交培育出來的新品種都建立了完整的父母譜係,以進行係統完整的科學研究。去年配種中心就已經用從南非班圖黑人那裏搶過來的一些山羊與本地山羊雜交後培養出了一種新品種——東岸大角山羊。該山羊具有體型大、產肉率高、繁殖力強等優點,目前技術人員們仍在進一步研究,以改良東岸大角山羊的品種,使其擁有更多的優點。


    配種中心前後共培養出了約百餘隻東岸大角山羊,除了少數留在配種中心飼養研究之外,大部分被送到了鎮遠堡這個養羊集中地進行放養實驗。放養實驗的結果是令人欣喜的,東岸大角山羊的母羊隻需要六個多月就可產崽,每胎可產羊羔2-3隻,優於其他品種的山羊。而且這種山羊體型較大,產肉率較高,平時也隻需農戶們割一些幹草來飼養,甚至有時候一些麥稈之類的農作物莖稈也能拿來當飼料用,極其耐粗飼。


    東岸大角山羊的優點如此突出,可想而知農戶們對其有多喜愛了。首批領到東岸大角山羊回去飼養的農戶們興高采烈,因為他們隻需要一年就能夠還清領養大角山羊時所欠下的貸款。當然,這些人也使那些沒法領養大角山羊的農戶們極為眼紅,眼前這位紅頭發的文森特就是其中之一。


    聽到話題轉到了自己的頂頭上司、分理處王監理的頭上,周大河便知趣地閉上了嘴巴。背後非議自己的上司,這萬一傳了出去,以後自己到底還想不想在那裏混了?


    看到周大河閉嘴不言後,中年漢子“劉技術員”幹脆也閉上了嘴巴,車裏一時間陷入了沉默。馬車行駛得不快不慢,大概時速十來公裏左右的樣子,此時還沒出棉農鄉地界,道路兩側到處是大片大片被規劃地極為工整的棉田,以及密密麻麻如蛛網般密布田間的水泥灌溉水渠。農人們在地裏不緊不慢地勞作著,偶爾會有幾個身穿藍色上衣的農技站技術人員們走來走去指導棉農們進行勞作,到處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氣息。


    看著這番場景,周大河的腦海中不由地冒出了在學校裏學到過的“深固根本”四個大字。發展工農業,讓百姓安居樂業,生活水平穩步提高,上頭如此做,是真明白深固根本的真意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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