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爺的家在羅洽港郊區,前後兩進的四合院,占地麵積不小,房間也頗多。據說建造時買地、建造人工、材料費用總共花費了七百多元,堪稱天價。不過朱老爺從山東逃來時身上帶了不少珍貴珠寶,本身就有錢,也就不在乎這些花費了。


    而且據說在建造房屋時朱老爺原本打算將其建造成首都東方縣郊水庫邊那一水的別墅樣式的,隻是後來擔心這樣搞會“逾製”,於是便作罷了。但眼下這種建築,在羅恰港這種經濟落後的縣城,依然是非常紮眼和拉風的。


    朱老爺的家裏沒有仆人——事實上在如今的東岸很少有人用得起仆人。朱老爺的兩個兒子在端茶遞水,負責迎賓。他們都是在青州出生並長大的,如今都已娶妻成家,大兒子娶了一名同樣來自大明的女人為妻,目前在家陪老父經商——當初為了懲罰朱衡他家違反國家婚配潛規則,工商局甚至找茬罰了朱衡一百元現金;到了二兒子成親時,朱老爺則老實了很多,他的小兒子娶了一名來東岸討生活的意大利手藝人(石匠)的女兒為妻,目前在家務農,經營三十畝農地,農閑時和嶽丈學習石匠手藝。


    利群已經來過好幾次朱老爺家了,他的大兒子和他也已經熟識,因此便笑著上前將他騎來的老馬牽住,然後囑咐他到前院堂屋裏就坐。利群點了點頭,徑直走到堂屋內一看,發現這裏已經坐了十來個人,大部分都是以前朱老爺在青州時的鄉黨。


    除此之外。還有兩名夷人麵孔的商人。這兩人利群卻是認得。其中之一正是他們武定鄉的。最初是一名來自英格蘭的金匠,後來昧了客戶存在他那裏的黃金舉家潛逃來了東岸——標標準準的人渣一個;另外一人則來自威尼斯,據說原本是一名貿易商人,以經營咖啡為主,隻可惜此時的歐洲市場對這種飲料接受度不高,後不幸破產。這兩位來到東岸後經過一番努力,如今也都成了不大不小的商人——嗯,僅限於羅洽縣範圍內的中等商人。


    利群找了個離朱老爺較近的座位坐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口茶,嗯,來自拉普拉塔的新鮮馬黛茶,味道還成。桌上還隨意擺放著一些幹果,這令利群有些驚異,在戰爭已經進行了快一年的今天,居然還能從市場上買到這些緊俏物資,朱老爺道行不淺啊。


    “諸位。”看到人到得差不多了,朱老爺突然放下了手裏的茶杯,然後重重歎了口氣說道:“大家都知道。現在生意不好做啊。自從朝廷……嗯,政府和西班牙人開戰以來。諸位怕是已經在家裏坐吃山空許久了吧?錢老大,我聽說你最近一直在家種地養豬,怎麽,難道準備一輩子當莊稼漢了?”


    “朱老爺,如今這情形,不在家種地那還不是坐吃山空?咱攢點錢不容易,一年不幹活也許明年做生意的本錢就不夠了。”錢老大摸了摸剃成板寸的頭頂,然後嘿嘿笑著說道:“朱老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錢老大是什麽人,以前家裏也就不到一百畝地,一天到晚忙著種地。如今來東岸快兩年了,許久不種地確實有些想念得慌。”


    “沒出息的東西!種些玉米雜糧,一年到頭能落幾個錢?”朱老爺笑罵了一句,然後說道:“不過你若是想種地,如今卻是有一份大有前途的種地事業在等著你。去新華夏開種植園,敢不敢去?”


    “新華夏?”錢老大的臉色一變,作為從大明來到東岸的移民,他們中的哪個沒在新華港或塔城港住過幾個月呢?那裏炎熱的天氣和潮濕的氣候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地方瘴疫橫行,每年死於各種疾病的不下四百人,去那裏種地有什麽搞頭?”錢老大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再說了,種植園我也了解過,巴西那邊很多,這需要很多勞力,我們招募不到這許多人的。而且,恐怕政府也不會批準我等移居當地吧?”


    “這個無需你擔心。”朱老爺擺了擺手,說道:“前些時日我得知,新華夏去年發生了一場疫病,死者甚多,甚至還有全家盡喪的慘劇,一些劍麻種植園就此荒蕪了下來。新華夏開拓隊的史隊長在今年年初的時候公開拍賣十八處種植園,麵積從三百畝到八百畝不等,都是多年開墾、侍弄的熟地,大部分種的是劍麻,小部分種的是一種叫馬錢藤的藥材。拍賣價格極低,每畝地一年隻需要兩角錢的租金,不過需要一次性承租至少二十年,前五年的租金須立時繳納。我了解了下,這些地裏的作物都已經下種了一年到三年不等,現在接手,大占便宜。諸位是什麽想法?”


    朱老爺說完後,屋內眾人頓時熱烈議論了起來。去新華夏經營種植園,機遇與風險並存,風險主要有兩個,一是那裏環境惡劣、疫病橫行,這個從那裏每年高達10%的死亡率就可以看出來;二是政府製定的嚴格的戶籍管理製度,使得每個人不得隨意在國內移居。當然現在這方麵的障礙應當不存在了,因為新華夏開拓隊已經在公開拍賣種植園,這是政府行為,戶籍方麵的政策障礙顯然已經不存在了。


    說完了風險,那麽接下來說機遇。正如朱老爺所說的,別人已經經營了一到三年不等的種植園,大量的前期投入已經砸下去了,如今你去接手,自然很占便宜。而且劍麻這種物資如今在國內緊俏得不得了,隨著遠洋、近海漁業的大發展,國內對漁網的需求大大增加,而劍麻則是一種相當優良的編織漁網的纖維。而且不光是漁業方麵,海軍也需要大量的網具、繩索什麽的,工農業方麵同樣需要大量的優質繩索,因此劍麻在國內的需求節節攀升。


    在這之前新華夏地區已經陸續開始向本土出口一些劍麻了,不過這都是些野生劍麻纖維,產量有限。國內大部分的需求還是通過從荷蘭人手裏進口產自俄羅斯的大麻纖維來解決,這不但費時費錢,還很不安全,因此,政務院可是將在新華夏地區大力發展劍麻種植園提升到戰略高度來看待的。目前,農業部已經在新華港附近規劃了大量的荒地、坡地、林地,用來開辟種植園,同時也鼓勵私人資本進入這裏,大力開拓、發展新華夏地區。


    朱老爺此次明顯是得到了某幾位穿越眾的示意,就如同北方的那位上過報紙的著名企業家徐文選一樣,充當這些人的白手套,前往新華夏地區發展種植園經濟。為了增強自己的力量,同時也是多一些幫手,朱老爺便在今天召集了縣裏一些薄有些身家的商人到他家裏來聚會,準備說服他們一起投資新華夏的“冒險”事業。


    今天能坐在這裏的要麽是能夠隨時籌集到數百元現金的中等以上商人,要麽是朱老爺以前的鄉黨,他們對朱老爺的提議是既心動又害怕。心動的當然是這種生意非凡的“錢景”了,但害怕的自然是那邊惡劣的自然環境,萬一過去了卻得個什麽病稀裏糊塗死了,這豈不是冤枉?因此,眾人一時都有些難以抉擇。


    利群看眾人吵吵嚷嚷說了個半天仍然沒理出個頭緒,於是便出頭道:“朱老爺,俺老利不是個種地的料,對生死也不是看得很重。既然你說這個什麽種植園這麽好做,那麽便算我一份好了,多的沒有,我出兩百元錢湊個份子,如何?”


    “你願來,我自然求之不得。”朱老爺嗬嗬一笑,然後自己拿筆在紙上記了起來。記完後,他又說道:“剛才我有些話沒說清楚,這經營種植園的勞力嘛,部分可雇傭那裏的島嶼八旗旗民,部分可由政府解決。聽說政府打算出麵從葡萄牙人那裏購買一些來自幾內亞灣附近的黑人奴隸,這些人天生對熱病(瘧疾)有抵抗力,雖然一般都很難活過四十歲,但用來做種植園勞力倒也相當不錯。這些奴隸的價格應當不會很貴,怎麽樣,諸位,有興趣沒?”


    朱老爺這麽一說,又有兩三個商人同意入股,其中一位就是那名前英格蘭金匠。


    “當然,資金問題大家也不用愁。”朱老爺看眾人仍然猶豫不決,又加了塊砝碼,隻聽他說道:“京裏(東方縣)一些大人物和我說,我朱某人若是願意去那裏打拚,會交給我一筆兩萬多元的現金,同時還會說動西北墾殖銀行,再給我們安排一筆低息貸款,數額不會少於五千元。如果我們這裏再籌個幾千元,此事大有可為啊!諸位,政府一直鼓勵開發富饒的熱帶,以豐富國內商品市場,如今有此良機,為何還安坐不動呢?”


    朱老爺拋出的這個重磅炸彈頓時引爆了眾人的熱情。既然背後有大人物背書,那麽其風險自然又降低了一層,因此很快又有五六個人同意入股,包括那名威尼斯商人。而剩下的幾人或出於對疾病的畏懼,或由於家庭原因,目前仍然猶豫不決。而朱老爺也不再催逼他們,去新華夏這種環境惡劣的地方投資,是人都有畏懼之情,他們這麽猶豫也是情理之中。因此朱老爺隻是撚須微笑,靜待他們做出決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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