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時光眨眼即逝,冷鈺帶著小沫離開了臨關,佐雪也踏上了尋找紅樓的道路,她臉上的傷痕也已經變成了淡粉色的疤,安洛的傷勢好了七七八八,反倒是欒羽,臉頰始終都有一些蒼白。


    坐在一塊平滑的石頭上,天已經涼了,湖中的荷花卻還是開的正盛。穿的有些厚,臉頰雖然有些紅潤但還是顯得蒼白。


    “怎麽出來了?”安洛坐在她的對麵,第一次的相見恍若隔世,那一次女子清冷淡雅,整個人如同九霄之上開的正盛的蓮花,美豔不可方物,隻覺得她不屬於人間。麵前的人兒,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容顏平添了一抹嬌柔,一抹愁緒。


    “透透風,否則該憋壞了。”麵無表情,她許久沒有笑過了,即使想如往常一般將恨意埋在心底卻也有心無力,好累了。雖殺過人,但不曾傷過無辜者的性命,這是第一次,但終究不會是最後一次,“我想靜一靜。”啞著嗓子,目光黯淡無神,手指無意識的纏著衣衫上的絲帶。


    安洛張張嘴,許多的話語都化作了一聲歎息,看了欒羽一眼起身離開。


    “幾日不見,小羽兒怎麽這麽憔悴了。”熟悉的溫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身子一暖,落入了一個懷抱之中,“把自己凍壞了怎麽做我的新娘。”酒紅色的眸子噙著心疼,白皙的指摩挲著她的臉頰,“這樣的小羽兒也很好看呢。”


    鼻端縈繞著熟悉的味道,“辰。”聲音帶著哽咽,眨眨眼,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藍色的眸被霧氣遮掩,就像是委屈的孩子,找到了依靠,壓抑了很久的情緒爆發了出來,將頭埋在他的懷裏,低低的嗚咽聲溢出,“小羽兒,莫哭。”一下一下的撫著她的背,低垂的眸子中滿是心疼,“是我錯了,沒有辦法保護好你。”他怎麽能好好保護她呢?不舍又怎樣?心疼又如何?他握的終究不是這天下。


    我發誓,這一生,不會追逐帝王之權,不會扶持傀儡,坐擁天下。若是有違此誓,我的母親即便墮入地獄,殘魂也會永世不安。這是母親臨終,讓他說的誓言。更何況,如今天下已定,君臣民上下一心,若要挑起戰爭,挑起內亂,又是何等的艱難,又需要何等長的時間?若是沒有那些人的推動,這天下,何時能亂?


    “你是辰?對不對?”抬起頭,梨花帶雨,藍色的眸子認真而充滿深情。


    “你已經確定了,不是嗎?我從來不曾隱瞞。”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那為何,不告訴我。”


    “我曾經問你,你喜歡的是北辰銘還是北辰銘。除了這一雙眸子,我和銘一模一樣,有時候我們一起照鏡子,連我自己都分不出哪一張臉是他的,哪一張臉是我的,我不希望,你會恨我。我亦不希望,有一天你見到了他,把他當做了那個朝夕相處的人,我不想你為難。”憐惜的看著那張帶著嬌柔的臉龐,滿是愛意。


    “那為何,一開始不告訴我,你的身份?”


    “母親說,若是我們兄弟有一個人死了,那麽另一個,就要以他的身份他的麵容活下去。當時我以為,銘死了。”語氣中滿是苦澀,誰曾想到,自己心心念念一直護著的弟弟居然會變成自己最大的對手。


    “那現在呢?他沒死嗎?”記得他說銘過的很好。


    “自然沒有。”笑的悲傷,明亮的眸子裏染上了黯淡,“知道如今我在和誰對弈嗎?我的弟弟,我的親弟弟,從小到大,我用命去護著的弟弟。母親過世後他便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的理由。”如同一隻受傷的鷹,絕望的悲傷中帶著一份孤傲,看的人心疼。


    伸手環住他的脖頸,將頭埋在他的頸窩中,“我確定了,我的心。你是辰,而不是別人。”喃喃低語,就是這樣的一副神情,自己堅強卻還要去安慰別人,那時,他是痛苦的吧,她居然一點都沒有瞧出來。


    “小羽兒。莫要將所有的事情都攬在自己的身上。”蹭著她的臉頰,“不是你的錯,知道嗎?若是這一道坎都過不來,那我寧願親手了結了你的性命。


    “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麽?”


    “知道,知道很多,但是不太確定,我不會告訴你的,除非有一天,你有了一顆心。”意有所指,說的不明了,但是欒羽卻是聽出了他的決心。


    “我會自己走出來的。隻是心裏煩,找不到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很亂,所有的東西都不是我想的那樣,有些想要逃避,卻倔強的讓自己麵對。”緩緩述說著自己心中的煩悶、糾結,兩人依靠在一起,美得如同一幅畫卷,不似人間的人物,滿池的荷花也連帶著有了幾分亮色。


    “要我陪你幾天嗎?”風漸漸的涼了,聲音低不可聞“又使用魅術了?”察覺到她瑟縮了一下身子,皺眉問道。


    “嗯。那個鍾祈你知道什麽人嗎?”撅起嘴唇,臉上恢複了往日的神采。


    “你怎麽不去問冷鈺佐雪他們。”挑挑眉毛。


    “跟他們不熟,還不習慣用你的勢力,弄得我好像很沒用一樣。”抽抽鼻子,伸手揉了揉眼睛。


    “晨翼本來就是你的。”將她抱的更緊了幾分,“真想就這樣陪著你啊。”嗓音低沉。欒羽臉龐一紅,從他的懷裏掙出來,羞澀的絞著手指,“你怎麽來了?”垂頭不敢看他。


    “不來怎麽能看到我的小羽兒哭鼻子呢。”手掌貼在她的背上,“不要動。”一絲暖流遍布四肢百骸,欒羽自是知道,他在用自己的內力為自己恢複。


    “莫要將自己逼上絕路,此次是冷鈺的過失了。”眼眸中閃過一道寒芒,又很快隱去化為了不甘與憤恨。


    “到也怪不得他,畢竟我始終都要靠自己。”搖搖頭,倒是自己太過嬌氣了,“你怎麽來了?”


    “不放心你一個人。”重新將她攬進懷裏,“萬事小心,保全自己為上,知道麽?”


    “嗯。”點點頭,“鍾祈是什麽人你還沒說呢?”


    “熙國的。熙國大將沐斂亭之子,同時也是木棲樓的人。”


    “木棲樓?”疑惑不解。


    “對,木棲樓。你莫要以為這天下隻有晨翼和影閣,江湖要比朝堂變換的快很多。木棲樓也算是一個老牌兒勢力,收羅天下美女,或是魅惑君王,或是誘惑王公貴族,他們的勢力盤根錯節,連我也不敢輕易動。不是說弱,事實上木棲樓早已名存實亡,幾個當家的人物也過起了自己太平富貴榮華的日子,隻有一小部分人在支撐木棲樓的運轉罷了。”


    “不會是要把我送給某國的君主吧?”指指自己的鼻子。


    “自然,而且這個君主說不得還是熙國之主呢。”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我要走了,有時間再去看你。”


    “你找得到我嗎?”紅著臉龐,卻仍是不舍的望著他。


    “找得到。我家小羽兒走到哪裏不是最耀眼的存在,怎會找不到你。”寵溺的撫著她的秀發,酒紅色的雙眸中隻映著眼前的人兒。


    “若是不耀眼了呢?”


    “也找得到,你是我的小羽兒。”吻在她的眉心,手指不舍的留戀在她的臉龐上,“走了,等我。”


    “嗯。”點點頭,看著那一抹身影來了又去,除了不舍,先前的愁緒竟散的幹幹淨淨。


    解開了心中的鬱結,再加上北辰軒給她度了些內力,臉頰終於沒有那種虛弱的蒼白,精神也是好了很多。“跟我回國都吧。”一日,安洛看著她,語氣真誠,“終究比你一個人要好,起碼有個照應,免了你的危險。”


    她認真的想了好久,最終說,“好,我便隨你去看看這蘇國的國都。”她記得,皇晗也是去了國都,兩人終究還是要到同一個地方,隻是不知,他有沒有離開?此去國都,又不知要經曆一番怎樣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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