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騎簡從,四人三匹馬朝著熙國趕去,沒有了護衛和慢騰騰的馬車,幾人反而走得更快了一些,本來熙澈的手下執意要讓幾人帶幾個護衛,不過被欒羽否決後,看到自家主子的決心也就不堅持了,隻是在暗地裏直歎紅顏禍水罷了。


    又下了幾場雪,但是好歹一路上平安無事,一個月過後,終於是到了熙國的國都。同樣高大的城牆,似乎所有的都城都是這樣的吧,盡管她隻見過兩個國都。


    “同樣的,畢竟是倒數第二道屏障,都是重視的。”一道城牆,隔絕了入侵的敵人,一道宮牆卻分成了三六九等的人,牆內和牆外的終歸是兩個世界,牆內,即使備受冷落的宮妃,在牆外也是皇帝身邊的人。騎在馬上慢悠悠的進了城,看了一眼窩在墨瑾懷裏睡的香甜的夕顏,欒羽轉頭看向熙澈,“你有多少妃子?”張口便問。


    熙澈略微有些尷尬,撓撓頭,心虛的眼神飄忽著看著前方,假裝沒有聽見。


    “你有多少妃子?”欒羽又問了一遍,甚至還朝他靠近了幾分。


    “額,沒有數過。”握著韁繩,有哪個帝王回去數他的宮裏有多少妃子,眼眸一轉,“不多。”他的女人不少,但是妃,還真不多。對自己的小聰明沾沾自喜。


    “花心蘿卜。”撇撇嘴,看到他的模樣欒羽也想通了其中的彎彎繞繞。不自在的摸摸鼻子,“我這國都比大蘇的好吧。”轉移了話題,畢竟他還是年輕的,比那個死老頭不知好多少倍。


    “還行吧。”點點頭,“我餓了。”摸摸肚子,肚子配合的發出咕嚕的聲響。


    “好,我們去吃飯。”被欒羽有些可愛的模樣逗笑了,笑容中含著寵溺


    “醉香閣”氣派而又雅致的牌匾掛在門得上方,抬頭看著那三個字,欒羽有些無語,隻是一個吃飯的地方罷了,有必要弄成這樣嗎?悶頭鑽進屋裏,在邁過門檻的時候,身體向旁邊一側,一個人踉蹌著邁出門檻,險些摔倒。抬頭瞥了他一眼,又是一個紈絝子弟,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腳步虛浮,麵色輕佻,看著就想揍他。


    “喲,這是誰家的姑娘,出落的真好。”一眼看中了欒羽,倒是忽略了和熙澈走在一起的靠在墨瑾懷裏渾渾噩噩的夕顏。


    “滾。”咕嚕,肚子又開始向自家主子討吃的了,撇撇嘴,“熙澈,你家的外麵就是這樣的烏煙瘴氣嗎?”熙澈??!年輕人瞥了一眼男人,這可是皇帝的名字,難道隻是巧合嗎?又看了一眼欒羽,胸膛挺直了幾分,“好大的膽子,居然冒用當今天子的名字,將他們抓去見官。”那個男人自然是殺了,女人嗎,自然是便宜他了。


    “讓你看笑話了。”熙澈怒極反笑,抬起腳踹在年輕人的肚子上,一聲慘嚎在空中飄蕩,從門口到樓梯是一條空空的路,所以,沒有絲毫阻礙的,悲劇的年輕人裝在了樓梯上,又跌在了地上,這一段路怎麽也有個三四米遠,可見熙澈這一腳的力氣有多大。


    “真威風。”墨瑾說了一句話,不知是誇讚還是諷刺。那些個狗腿子反應了過來,紛紛跑進裏麵扶起自己的少爺。


    “少爺,你沒事吧。”看著自家少爺吐出幾口血,擔心的呼道。


    “抓住他們。”氣息有些弱,受了點輕傷,但是不至於要命。


    “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熙澈將一塊令牌扔在地上,黃色的令牌上寫著一個大大的“禁”字。


    “是禁軍的令牌。”一聲聲低喝此起彼伏,霎時間又鴉雀無聲,全部都驚疑不定的看著熙澈四人。地上的令牌異常的紮眼,沒有一個人敢靠近,也沒有敢拿起它。坐在椅子上,看著年輕人,“你是誰家的娃娃?”這句話聽起來很別扭,因為他們的年紀差不多。


    “這是假的。”好像吃了靈丹妙藥,年輕人唰的一下蹦了起來,連欒羽都不得不佩服他,突然想到,安洛給自己的令牌似乎還在自己身上,居然忘記還了。懊惱的皺皺眉,熙澈以為她是嫌那人聒噪,於是,兩道淩厲的視線射在年輕人的臉上,“哐當”又扔出一塊令牌,在地上跳了幾下,安靜的落在另一塊令牌旁邊,上麵一個字都沒有,空蕩蕩的,隻畫著一朵盛開的花。


    “無字牌。”有識貨的人又是一陣驚呼,旋即聲音再度消散了下去,欒羽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周圍的人的恐懼以及崇拜、尊敬等等複雜的情緒的混合。年輕人再也站不住,噗通一聲跪坐在地上,他的仆人也嚇傻了,旋即,一個個都跪在地上,拚命的磕著頭,“陛下饒命,陛下饒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他們的國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暴君,他殺人無數,他們的國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明君,在他的治下百姓安居,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內無賊寇為亂,外無強敵犯境(隻是少而已,並不是說沒有強盜匪寇)。所以他治下的臣民都是對這位國主又敬又怕。


    “你們是誰家的?”


    “回陛下,小人是陳家的,請陛下饒過小人一命。”砰砰砰的在地上叩頭,頭上都流出了血。


    “我餓了。”欒羽摸著咕嚕叫的肚子,十分的委屈,為何吃飯都惹出這樣的事情。


    “吃飯了嗎?”一直處在半睡半醒狀態的夕顏終於完全清醒了過來,“墨,餓。”伸手抓著他的衣襟,紅潤的唇嘟起,像極了討食吃的小狗。墨瑾微微一笑,伸手在她的鼻頭上點了一下,“好,我們去吃東西。”然後,有些哀怨的看著欒羽,“姐姐……”再然後,欒羽有些哀怨的看著熙澈,“餓……”再再然後,熙澈無語的撓撓額頭,“去吃飯。店家,送到二樓。”幾人到了樓上,樓下卻沒有一個人敢離開,樓上也沒有一個人敢動,全都戰戰兢兢的或坐或站,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原來做皇帝這麽好啊,笨妞,你說,我要不要也弄個皇帝當當?”墨瑾輕聲說道,聲音雖輕,但還是被別人聽了一個真切,瞬間,好多人都屏住了呼吸,準備接受龍顏大怒,一秒、兩秒、三秒……半分鍾過去了,怎麽沒有聽到發怒的聲音?“不好,皇帝有好多媳婦的,你隻能有我一個,不然我殺了你。”惡狠狠的在他的脖子上扭了一下。熙澈又是一陣心虛,看了欒羽一眼,心中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姐姐,夕顏欺負我。”可憐兮兮的說道,不過怎麽看他那張臉都是一臉的幸福。


    “別鬧了。”瞪了他一眼,得了便宜還賣乖,然後,她空前的想念辰,再然後,遠方的某個人不停的打著噴嚏和另一個人鬥嘴鬥武。


    雖然氣氛有些怪異,但是四人還是不受任何影響的吃了一頓飽飯。結賬的時候又起了一番波瀾,熙澈給錢的時候老板死活不要,就差跪下來痛哭流涕了,最後還是墨瑾一臉冰冷的把錢塞到了他的手裏,最後,在老板千恩萬謝的聲音中,那個不知名的調戲者被帶走了,四人也離開了,據說,最後老板的生意越來越好,最後的最後,他富可敵國,連短暫的戰亂時,他依然沒有受到牽連,反而生意越來越大,總之,前途一片光明。當別人問起他的時候,他反而忘記了那位帝王,隻記住了兩個人――貌若天仙的女子還有冷酷邪異的男子。“不要罵我,進行人身攻擊,那樣的女人若是你能忘記我當場跪下叫你爺爺,那個男人,一瞧就是一副殺神像,那殺氣,這一輩子我要是忘記了我就不怕死了。”這就是他的理由,也或許有其他的理由,隻是這個人暗自留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當做一個回憶。


    “熙澈,我要看你皇室收藏的書。”走在寂靜的路上,欒羽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看著身側的馬,突然停下了腳步,滿臉的驚異懊悔。


    “怎麽了?”熙澈不解的看著她。


    “我的小白。”小白還在蘇國的國都,她居然忘記了,把小白丟在了那裏。


    “你那匹馬?”想了一會,熙澈終於是想起來了。


    “嗯。”點點頭,抹了一把根本就沒有的眼淚,“小瑾,你去幫我把小白帶過來好不好?”又轉身可憐兮兮的看著墨瑾,眨巴眨巴眼睛硬是擠不出一滴眼淚。


    “好了,別擠了,我去。”無奈的看了她一眼,看著那一雙眸子,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


    “謝謝。”咧嘴一笑,“小白雖然不跟陌生人親,但是你應該沒問題的。”小白就是一匹異常欺軟怕硬的馬,欠練。


    “笨妞等我回來。”在她額頭上親了親。


    “嗯,好。”點點頭,踮起腳尖吻在他的唇上,一觸即分,紅了臉頰,跑到欒羽身邊握住她的手,垂著頭不敢看墨瑾的臉。


    某人十分受用的笑了笑,像熙澈討了一塊身份證明的令牌就離開了。深深的甬道,誰都不知道,走出了這裏會遇到什麽,也不會知道未來是怎樣的,欒羽甚至連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她唯一明白的便是,鍾祈來抓自己絕對不僅僅是因為這一張臉,還有影閣的那張畫像,以她為原型畫的另一個人,那個女人,她的母親,又是誰?什麽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謎,隱隱的,她覺得北辰軒似乎知道更多的東西。


    “姐姐,你再想什麽?”夕顏疑惑的問道。


    “沒什麽,想著夕顏嫁人的時候,姐姐應該送一個什麽樣的紅包。”調笑一句,將種種思緒拋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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