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心理素質不同,有的人雖然人高馬大,但心中存不住事。可有的人,表麵上弱不禁風,心裏素質卻是十分強大。在“紅軍”醫療隊裏,警衛排的戰士們屬於前者,護士班的女兵們,則屬於後者。


    躺在“胡家窩棚”老鄉家的炕上,醫療隊的人員除了站哨人員,都已進入夢鄉。從女兵的住處中,不停的傳出酣聲。警衛排的男兵們,一大半人都在炕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都給我快睡覺,這點事就受不了了,窩囊玩意。”郭開山每查一處警衛排的住所,都發現有人在小聲說話,看來這些人沒有絲毫困意。


    “郭隊,這麽早就睡覺,這才幾點呀,也睡不著呀。”


    “睡不著也得睡,現在條件這麽好,還有擋風的地方,過兩天可能就得在野外睡了,睡不著的數綿羊。”


    “一隻綿羊,兩隻綿羊,三隻綿羊~~”。


    “心裏頭數,別打擾到別人。”


    郭開山的醫療隊,到達“胡家窩棚”時是晚上六點鍾,“打前站”的王軍醫,早就為大家準備好了吃食,大家用完晚飯後,就在郭開山的催促下,上炕睡覺了,也許是白天走的路太多,劉雪華到女兵處查完房後,說她們都睡得死沉死沉的了。


    “看來女兵的心理素質比男兵強啊。”


    “那是,這些女兵都是我挑的,最低也是二年兵,她們給男病人光屁股打針都不怕,心理素質老好了。”


    “女兵們我倒不擔心,我就擔心王凱的警衛排,看來得給他們想個招了。”


    “你不睡會啊,我可困了,我回屋了啊。”


    “我呀,站著都能睡著,不過我得想想解決的辦法。”


    “還說人家呢。你就是嘴硬,你也睡不著吧。”劉雪華猜透了郭開山的想法。


    正如劉雪華所說的,此時的郭開山心中也是一陣激動,這激動來自兩個方麵,一是他是頭一回指揮演習,自已作為“紅軍”的指揮員,想到的事很多,這讓他“事不能眠”。第二是,他和兩個同年的戰友交手,對他們的研究。也讓他不能馬上入睡。不管是按兵源素質。還是個人體能,“紅軍”隻有一半的人,可以和“藍軍”比美,另一半。怎麽才能順利的趕上,這是他目前最大的難題。


    “還沒睡著呀?”房東大哥看上去有四十多歲,他的兩個孩子都在縣城上高中,郭開山的“隊部”,就在他家東屋,此時他正倚在門板上看著郭開山。


    “沒睡呢,大哥,你也沒睡呀,進來說話。”


    “以前來我們村的部隊啥我都見過。什麽坦克,大炮啥的,過得老多了,吵得晚上都睡不著覺,今天看你們咋和他們不一樣呢。有男的,還有女的,來了早早就睡覺。”


    “我們是醫療隊的,來這裏拉練,自然和他們不一樣。”


    “哦,咋的,聽剛才那女的說你睡不著覺了?”


    “說實話,還真的睡不著。”


    “那喝點?”


    “喝點?”郭開山聽到“喝點”,口中不知不覺的湧出來了好些吐沫。


    “可我沒帶酒呀。”


    “我家有啊,來,你跟我過來。”房東大哥拉著郭開山走到了廚房。


    “咱這雖然窮,不過這酒不少,這兩缸全是‘高梁燒’,都是自家種的高梁,整兩口不?”


    “通訊員,拿點罐頭過來。”現在“紅軍”醫療隊部,有一名通訊員,一個文書,一個電台兵,平時前兩人都背著“步話機”,此時他們都住在房東大哥家的“廂房”。


    “我還自已拿吧,可能他們都睡著了。”郭開山輕手輕腳的去“廂房”拿來了兩罐‘午餐肉’,兩罐‘茄汁青魚’。


    房東大哥給郭開山倒了一碗酒,“我就佩服你們當兵的,隨時都能拿出這麽好的東西出來,你看我家啥也沒有,連個花生米都沒有。”


    房東說的是實話,動亂十年,早就把這裏整得不能再窮了,好不容易趕上了“改革開放”,可是“春風不過玉門關”,這山裏的人還是窮得狠。


    “你有酒,我有菜,這就夠了,來,老哥,幹。”郭開山把拿來的罐頭分了房東一半,打開後往他身邊一推,拿起酒碗主動碰了一杯。


    ‘好,幹。’


    房東是個爽快人,聊著聊著,他和郭開山聊起了這方圓百裏的地形,“你看我這酒好喝不?”


    “不錯,純糧食的,你們村自已釀的呀?”


    “不是~”房東的話拉得很長,他可能是喝得太急了,酒量不如郭開山。


    “向北走,離我們屯子百裏,有個‘楊家燒鍋’,那裏有個能人,這酒都是他釀的,我們自個兒家的糧食,你看我院裏的驢車沒,到了秋收,我就趕著它,拉去的是高梁,回來就是這酒了,這兩缸酒,我一年都喝不了,今天你來了,正好,明天走時帶點。”


    “好,我一定多帶。”


    由於前晚睡覺較早,劉雪華決定早上三點半起床,四點鍾開飯,四點半鍾準時出發,為了不讓自已睡過頭,這次演習,她還帶來了“馬蹄表”。


    “還喝呢呀,喝了一宿啊。”一進“隊部”,就看著郭開山和房東,雙雙“大”字在炕上,滿屋子的酒氣,一炕的“狼藉”,此時郭開山早已不省人事了。


    “起來,你給我起來。”劉雪華用腳踢了踢郭開山的腿。


    “哦”郭開山翻了一個身又睡過去了。


    “叫他再睡會吧,吃飯時再叫他。”張護士長言道。


    待吃完飯後,郭開山走到劉雪華那裏,提出了道歉,“昨天喝多了,不好意思啊。”


    “還說別人呢,能不多嗎,怎麽著,今天還往哪走呀?”


    “‘楊家燒鍋’”。


    “啥,你還沒喝夠呀,還去燒鍋?”


    “我想好了,不能再走大路了,再往北,去楊家燒鍋。”


    從“胡家窩棚”出來,郭開山的酒,可能還沒有馬上全醒,房東就叫了自已的侄子,給郭開山的水壺又灌了一壺酒,趕著驢車,在隊伍的後麵拉著郭開山。


    “語言的巨人,行動的矮子,大夥都看沒?自已把自已給灌多了,要是上前線的話,聽他的不都全完了。”軍醫隊伍中,有個眼科的男軍醫不忿說道,他的‘軍齡’很老,平時是不愛說話的,此時他覺得郭開山的確有些過份,大夥在路上行走,他自已則躺在驢車上睡覺。


    驢車行走在土路上,很是平穩,遠比馬車要平穩得多,車上頭鋪墊著褥子,郭開山枕得是用“蕎麥皮”做的枕頭,身上還蓋上了房東家炕上的棉被,涼風一吹,更是清爽加暖和,郭開山半眯的眼睛,心裏想著他的心事。


    走了兩個小時,郭開山叫停了驢車,從通訊員處拿來了幾瓶罐頭送給了他,說是給房東和他,一家一半的,房東侄子千恩萬謝,高高興興的趕著驢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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