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部舟橋團的門衛,站著兩幫子人,一路是b團一營事先安排好的‘哨兵’,另一路則是舟橋團回來的人員,他們是自發前來站崗的,領頭的是一個年輕的軍官,他那破敗的衣服上全是口子和洞,還有好幾個大小不一的‘補丁’。


    b團一營的士兵,都是關建國精挑細選來的,門衛站哨更是門麵問題,幾天來都是一米七五到一米八的戰士們來站崗,看著他們高大的個頭,嶄新的新式軍裝,就可以判斷出,他們的部隊戰鬥力肯定不一般。


    舟橋團的哨兵,比起b團一營的要‘慘得多’,大家的衣服盡管也很整潔,可都是‘補丁加補丁’,沒有一個人的衣服是完好無損的,比起b團一營哨兵的個頭,他們就更慘了,隻有一個人超過了一米七五,還長得很是瘦弱,其他的人都在一米六到一米七之間,個個都是骨瘦如柴。


    除了副教導員親自去準備晚餐之外,此時b團一營所有的連以上軍官,都板直地坐在舟橋團的會議室裏,他們占居的是左邊的位置,正首位讓給了舟橋團的軍官們。


    這是一次幹部聯絡會議,出於禮貌,大家總得要坐在一起聊上一聊,對於沒有上過戰場的b團一營幹部來說,從舟橋團軍官口中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會令大家十分受用,可謂是經驗之言。


    多年以來,關建國參加的大規模軍事演習也有幾個了,到了紅軍師機關後,作為一名作戰參謀,他還有機會陪同師首長,去參加友軍的演習,在演習當中,他親眼看到,一條寬約數十米的大河,波濤洶湧的浪花。阻擋大軍的去路,這時舟橋團就會發揮作用,可謂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在大約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內,快速搭上了一條鐵板橋,三分鍾後,大型車輛順利通過,這就是現代軍事戰爭當中的“先行官”。


    “部隊軍事日誌”,從團到連,每一級都要求認真書寫,這本日誌上表明,每一天具體的工作安排,大事要事。都在詳細敘述其中,連一級的一般為值班排長書寫,營級為值班連長,團以上,一般為值班營長。或者團首長指定人員進行書寫,力保實事求是,就算是團首長出現了錯誤,也要如實寫下,以供日後參考。


    當舟橋團的所有日誌,擺在b團一營幹部的麵前時,是連長。指導員的,都拿起了‘連隊日誌’,隻有營和團日誌沒有人動,這是留給關建國和六號看的,劉鏢先行拿起了一本營級日誌看了起來。


    舟橋團的幹部依次講述入y參戰的事情,劉鏢並沒有細聽。他反而對手中的這本營級日誌很感興趣。


    “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天氣晴,早上我營接到了團首長賦予的協同任務。為某步兵師開辟通路,當路過盤山道時,遇到了敵方事先的道路破壞,我營用兩個半小時順利移除了障礙,確保友軍在規定時間內,到達集結地域。”


    “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天氣大雨,今天是端午節,聽說y國人也過這個節日,前幾天上級配發了我們營大量的棕子,我們沒有舍得吃,等今天分配時才發現,有三十多名戰友已經犧牲了,作為營裏的值班員,我很是痛心,要知如此,我早就應該把棕子分發到各人手中,大家的棕子剩了好多,都沒有吃好。”


    “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天氣晴,當我寫完今天的日誌後,我想我們營有可能就不複存在了,敵人圍山已經有一周時間了,由於我們是在撤退時遇到的敵軍,且戰且退,我們也不知這裏是哪裏,我們全營人隻剩下不到二十個人了,營長,教導員都已犧牲,我看,我們要完了~~~~~~”。


    劉鏢越看越傷心,最後掉下了眼淚,還哭出聲來,“唔~5555~”。


    關建國拍了拍他,“你怎麽了,好好的。”


    “太感動了,太感動了,”劉鏢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在臉上胡亂地摸了幾下,最後他恢複了常態,發覺正在發言的舟橋團軍官,話還沒有講完呢。


    “剛才參謀長已經同意,這些連營日誌,讓我們看上一晚,你們都別看了,好好聽友軍講講戰鬥經驗,都別看了,”六號轉身看到,好多幹部還在低頭看著日誌,他立刻命令道,不準開會“幹別的”。


    從舟橋團的軍官口中,得到的說法都是,y國鬼子十分英勇,這簡直把他們說神了,從我軍的一個正規師師部,和敵人一個整營對壘,打了幾天,隻打了個平手,這讓b團一營的人不敢相信,內心當中都在尋思著,‘這能是真的嗎?’


    當最後有人講到,整個舟橋團上千號人,讓y國一個加強營幾乎全殲之時,關建國突然打斷了那人的發言,“別說了,我說你們是不是讓敵人嚇破膽了呀,咋竟說他們好的呢。”


    “你說誰呢?”發言的人也是個營長,他見關建國如此說他們,也瞪大了眼睛,“你把我們當成步兵了吧,我們可都是架橋的,我們的武器全團不超過六百支衝鋒槍。”


    關建國這才感到自已語失,馬上道歉道,“對不起,實在太對不起了,我把這事給忘了,希望你能原諒我。”


    那軍官本來還想發火,但見得關建國主動道了歉,也就沒有再說什麽,他坐下了。


    交流會之後再也開不下去了,盡管六號一再賠禮,可是舟橋團的人也不想再說什麽了,為了給大家都留有餘地,大家各自在會議室裏走動起來,好多人都透過玻璃,看大門口的哨兵,這加崗的站法,他們也是頭一回見,劉鏢還是坐在椅子上抹著眼淚,他看完了一本營級日誌後,又拿起了一本,這是一本軍需官寫的,記載的是每天的裝備用量和庫存情況,當他看到全團隻剩下兩箱子彈時,他忍不住地又哭了起來。


    劉鏢的哭泣,代表著一個不好的現象,關建國走到近前,搶過了日誌,並摔到了桌子上,“看什麽看,都別看了,這是人家的日誌,有本事自已寫去,我要看看,你們今後會記載些什麽,你們把日誌都給我交回來,整理好還給友軍,之後全到大操場集合,我有話說。”


    在舟橋團的軍官們麵前,關建國表現得很是強勢,他不僅把劉鏢手中的日誌搶了下來,還搶過了六號手中的‘團日誌’,眾連長見營長生了氣,都把日誌交回,碼在一起,推到了舟橋團軍官們的一邊。


    劉鏢和六號並沒有生氣,他們戴上帽子首先走出了會議室,之後各個連長指導員們,也就劈裏啪啦地魚貫而出,全都走了,關建國走在最後麵,他衝著舟橋團的參謀長點了點頭,之後趾高氣揚地大步走了出去。


    舟橋團的大操場上,營長關建國喊著口號,六號和劉鏢打頭,全營連以上軍官,進行了一次五公裏跑步,之後又跳了跳障礙,算是給大家洗洗腦,關建國不想讓大家有一股怯敵之感,這敵人還沒見著呢,就讓敵人嚇破了膽,看來這每天日誌,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隻能以後不打仗了,做做研究罷了。


    副教導員的晚餐,足足進行了三個小時的準備,當所有人來到舟橋團的大禮堂時,所有的桌椅都已撤下,擺上了酒桌,這裏成了晚宴的現場。


    啤酒真是個好東西,中午,下午,舟橋團的人還正沉浸在悲痛之中呢,可到了晚上,喝過兩瓶啤酒後,大家都興奮起來,和b團一營的人大吹大擂起來,他們早就忘記了不愉快的事情,所有負責保障的軍車司機,都被副教導員叫進了另外的小食堂裏用餐,在這裏,沒有啤酒,隻有好菜,因為營長關建國開飯之前就對他說,‘此地不是久留之地,連夜就走。’


    舟橋團的人喝酒管夠,b團一營每人隻得到了一瓶啤酒,大家都不知道,為啥隻有一瓶,就當大家喝得正酣之時,禮堂之外,響起了緊集集合的號聲,這號聲是通過舟橋團的廣播喇叭發出來的,隨後關建國大叫道,“b團一營的人都有了,緊集集合,去取各自的物品,半小時後,各連機關樓門口集合。”


    舟橋團的人都傻了,都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大家是你瞅瞅我,我看看你,有的人還拉住往外跑的b團一營戰士,想問問啥子事情,但得到的答複都是,“不知道”。


    晚上八九點鍾,b團一營的人整隊出發了,出發之前,他們都仔細檢查了自已的裝備,沒有少了之後,他們馬上就上了軍車,寬大的軍車,正如副營長劉鏢所說的,一輛車坐不了幾個人,為了扛風,大家把背包都堵到了前頭,因為汽車沒有苫布,軍車的司機們,也沒有想到要黑夜行軍,因為南方的白天太熱了,要是有了苫布,一定會把車上的人悶壞了的。


    盡管關建國下了不讓看日誌的命令,可還是有人違反了他所製定的紀律,那就是手下的幾個指導員們,他們不會全聽關建國的,對的聽,不對的也聽,那就太沒有‘民主化’了,他們趁著空閑的機會,私自從舟橋團的連隊日誌之中,抄錄了幾段精彩的,這些指導員大多是軍校出身,都有些理想主義情感,他們為的也是為連隊以後‘留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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