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起,砍柴人出現。


    他化作了一縷微風,無形無質,最先趕到。風本來就是最快的東西,而且,他離這裏最近。


    後者才是主要的。


    他砍柴的斧子已經腐朽了,身上的粗布麻衣也有著火星,腳下的草鞋磨焦了。從這些,都可以看出他趕路的速度。幾乎是緊接著,用了微微的一絲時間,就從山腰趕了過來。


    腐朽的斧子砍向了前方的身影,就當做柴來砍。他砍了一輩子柴,也隻會砍柴。


    他生活了無數時代,每天都要砍十幾捆柴。各種各樣的柴都砍過,容易砍的,不容易砍的。


    這把斧子,斧刃也有一個個磕出來的縫隙。


    一斧子砍出,樸樸實實,但是很厲害。


    不知道厲害到了什麽程度,至少,麵對這一斧子,就算是他的老師,這個人世間最強大的三人之一,都不會硬接。因為砍柴人,是除了他們三個之外,人世間最強大的!


    可是,砍柴人麵對的不是他的老師,也不是其餘的兩人,而是整個人世間。這一斧,無法把整個人世間劈開,自然也就無法劈開麵前的青袍人。


    ……


    ……


    斧刃與周生的麵頰隻有微微的一絲距離,很薄,比蟬翼都薄。


    薄薄的一絲距離,像是廚師精致的切片。


    這也是一段難以企及的距離,億萬世界在這段薄薄的距離中生生滅滅,無法抵達,自然就無法傷害。


    ……


    “噗~~”


    砍柴人吐出一口悶血,腐朽的斧柄斷了……


    風一吹,斧子就化為光沙,返回了人世間。這把斧子,是人間的斧子,他砍的不是柴,砍的一直就是眾生。


    砍柴人來了。漁夫也來了。


    漁夫拿著釣竿,帶著魚簍,釣鉤上還有魚食。


    老人的弟子有很多,方方麵麵的都有。販夫走卒,達官顯貴。


    花枝招展的歌/妓,書聲琅琅的讀書人,挑著擔子的賣菜的,正要上朝的官員,酒樓裏的小二,青樓裏的大水壺。販鹽的。種地的……


    很多很多……


    他是人間之師。學生們自然都有各自的行業。


    所有人都怒目注視周生,似乎下一刻,就會拿著扁擔、雞蛋、鋤頭上來,一湧而上敲死他。


    這是人間的反擊。


    ……


    ……


    月夏臉色蒼白如紙。她在想象,所有的師兄弟加起來,真的能打敗那個人嗎?


    他像山一樣高大,巍峨,無法去揣測。


    自己的老師敗了,一招敗了。大師兄,這個天下第四強者也敗了,也是一招敗了。自始至終,那個人都是輕描淡寫。這種力量。不屬於人間!


    她恐懼,麵對未知,所有人都會恐懼,害怕下一刻就會死去,或許。所有人都會死去。


    ……


    ……


    看著他們蒼白的麵孔,周生就看到了恐懼的眾生。眾生想要挑戰他,卻又害怕,不敢出手。


    賣菜的是一個胖胖的大嬸,她身上的肥肉抖啊抖的,手中一直拿著的雞蛋也不敢扔出去。


    雞蛋被她蒼白的手指捏開了一道裂縫,裏麵的蛋清流了出來。


    唧唧~~


    小雞孵化了,掙紮著從大嬸的手中鑽出。


    毛茸茸的小雞先啄了啄自己的蛋殼,發現不好吃,又去擔子裏吃了兩個西紅柿,這才埋著步伐,像英雄一樣衝鋒。


    果然,人間最勇敢的還是這隻小雞。初生牛犢不怕虎,因為無所知,自然就無所畏懼。


    小雞用稚嫩的鳥喙啄著周生的鞋子,每一下,鏗鏘聲都大如山嶽……


    ……


    周生向前走了一步,自然就把小雞踩在了腳底。


    小雞能把大陸啄開一個深深的孔,它剛出生的身軀,硬度比擬這個世界最堅硬的礦石。


    啪嗒。


    周生把它踩在腳底,自然血肉淋漓,小雞被踩成了血漿。


    人世間的第一勇士,在他的腳下,成功的被踩爆,完成了自己的曆史使命。這隻小雞,會被載入史冊,因為它是古往今來最勇敢的小雞,也是最勇敢的生命。


    它的出現,譜寫了雞鴨一族的輝煌。不單單是餐桌上,戰場上,它們依舊可以衝鋒陷陣。


    周生往前走,自然留下一個個血腳印。


    人世間沒有人能夠挑戰他,敢於挑戰他的,現在已經在地麵上,在那一個個血腳印中。


    ……


    看著蒼白的眾生,他的嘴角,抿出了淡淡的譏諷之色。


    “來吧,人世間,眾生,就讓我看看你們的力量。如果你們贏了,那自然是你們勝了。如果你們輸了,那自然是我贏了……”


    輸贏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不是很重要,也很重要。


    周生贏了,那自然說明他現在不但是人間最強大的個體生命,也說明,他比人世間加起來的集合體也要強大。


    他輸了,則無情的訴說著,他創造的世界,已經稍微脫離了他的掌控,這種感覺,令他有種淡淡的挑戰感。


    ……


    下一刻,樂聲香氣。有人吹笛,有人彈琴。


    有國手在那下棋,有酒鬼在那喝酒。有閨中少女在繡女紅,也有梁上君子開始夜行。


    有船夫搖槳,有歌聲飄蕩。


    整個人世間,撲麵而來。這是整個人世間的力量。這些人,已經擁有整個人世間力量的十分之一。


    這種力量,可以抗衡那五條河流。自然,可以抗衡站在巔峰的第三十六階主宰!


    ……


    ……


    人間的力量是強大的,可是也是弱小的。浩瀚而不凝聚,它可以抗衡同樣浩瀚而不凝聚的五條河流,可是卻無法抗衡凝聚的三十六階主宰。


    當人間的力量來到周生的麵前,他的身上,浮現出了薄薄的守護之光,擋住了人間,也擋住了這片天空。


    天塌之後,有大能者以蛋殼補天空。現在,這守護之光就是那薄薄的蛋殼,可以補天闕,也可以擋人間。


    人間的力量無以為繼,而他的力量無窮無盡。一個是圈內,一個是圈外。圈內的力量再強大,也無法突破那薄薄的一圈束縛,抵得上圈外。


    他一隻腳站在圓圈外麵,自然就不懼人間的攻擊。


    ……


    ……


    人間輸了,漁夫的釣鉤斷了,大嬸的擔子折了,裏麵的雞蛋白菜爛了,琴弦斷了,笛子彎了,鐵匠的打鐵的錘子碎了。


    這片天空,這片大地。這世界的眾生,這人世間都震顫了一下。原來,還是沒有人能脫離他的掌控。


    周生下山,因為他還有事情去做。


    皇宮還沒去,主宰還沒殺,那個可惡的小眼睛男人依舊活著,這是他不願意的。所以,他要把他們捏死,踩死,就像那小雞一樣。


    ……


    月夏扶著人間之師站了起來,她沒有出手,或者,是心底根本沒有勝利的概率,所以她放棄了。


    她代表的是人世界的清冷月光,她本身,就是一輪明月。也因為缺少了她,所以人間的攻擊不完全。可是從某一方麵來說,他們又真的能代表人世間嗎?


    答案是不能,人世間包括的東西太多太多,億萬凡屬,誰又能真正的代表這些呢?


    雞蛋,白菜,魚蝦,蝗蟲,清風,明月,這些都是人世間的力量。它們附屬於人世間,自然就無法完全代表人世間。


    ……


    ……


    那一個個血腳印在漸漸變淡~~


    砍柴人喝了一杯茶壺中渾濁的茶水,衝淡了嘴中的血腥。看著遠去的背影,露出一絲苦澀。


    終於,終於一個不屬於人間的怪物誕生了。


    他不清楚是好是壞,因為他不如他的老師活的長,自然也就不知道很多事情。


    他的目光,站在了人世間的巔峰,俯瞰整個人間,卻看不到天外……


    “老師,這?”


    他想問,想問很多不清楚的問題。漁夫也想問,賣菜的大嬸也想問,未知的迷霧真是一件令人著迷的事情。


    老人搖了搖頭,很疲憊,他不想說,就沒人能讓他開口。


    ……


    ……


    ps:書荒了,沒好書看。今天去龍的天空逛了逛,看了兩個大刷子的自述,還有淘寶網上的廣告,已經無言吐槽了。沒有公平的環境,真的很難再寫下去,都太能炒作了。本來是準備一百八十萬字結尾的,現在隻能縮短再縮短,下個月結尾,能寫到一百五十萬字就謝天謝地了。我想殺了這幫刷子,他們為了混飯吃,砸了我們的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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